半琴到義俠山莊之後暫時穩定了局面,但他料想對手也不會甘心坐以待斃!衆人無事也對整件事重新進行了分析,從一開始雪溪查知了魔宮的陰謀,設法從其中搶出了三個可能成爲日後巨大威脅的孩子。
而虞方勝因爲並沒有十足把握可以控制自己一手製造的妖人,所以正好趁機讓他得手,但卻從未放鬆過監視他將如何養育孩子。
二十年之後,虞方勝準備開始施行自己野心了,因爲他以爲雪溪也並沒超出自己的預料。可卻連雪溪自己都沒發現,半琴進入江湖,尤其是和劍心相見之後突然和曾經大不相同。
而且,就在不久之前半琴居然打敗了虞漠寒,並且在西域各地給魔宮製造出了不少麻煩。而這時候虞方勝也決定放棄半琴這個令他垂涎已久的獵物,決定不能讓他繼續逍遙自在。
可是半琴的武功既然超過了虞漠寒,顯然只有虞方勝親自出手纔能有勝算。但如果不能一擊即中,被半琴發覺自己的意圖,以其才智必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從此到處逃竄,令自己只能疲於奔命,毫無意義!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釜底抽薪,從義俠山莊內部瓦解,除掉雪溪,從此讓半琴徹底孤立江湖,如此他的威脅勢必極大的降低。
而這些雖然把虞方勝的意圖表現的更明顯,也讓半琴瞭解了他仍舊對自己帶有患得患失之感。一方面自從虞漠寒敗給自己,虞方勝對自己的能力勢必覬覦更深。如果可以得到自己,必然是比殺了自己對他更好!
另一方面,他也考慮到了萬一不能制服自己,義俠山莊和雪溪終歸還是對中原武林具有很大的號召力。如果能將雪溪消滅,由其奸細控制義俠山莊,從而控制整個江湖,還可以孤立自己。如果自己仍舊不肯向虞方勝屈服,那勢必只有死路一條了。
那麼,如今半琴將義俠山莊的情形穩定了,虞方勝當然不會容他翻身。殺了雪溪未必有用,因爲半琴自信可以同樣選擇破釜沉舟除掉對方所有的爪牙,而那樣對虞方勝是沒有半點好處的。
所以,對虞方勝而言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半琴沒法翻案,而那也只有一個辦法了……
表面上中原武林攻擊魔宮的行動算是勝利結果,但無法否認自身承受了更大的損失。義俠山莊中精銳折損了大半,其他各門各派更不用說了。而這也給了蟄伏,並自以爲是了五十年的中原武林一個不小的打擊。
義俠山莊在劉素茵五十年的精心維護下,至少表面上向來風平浪靜,不需要任何規矩也不會有人去觸犯起碼的禁條,所以根本不存在一般門派懲罰叛徒的囚籠!
如今雪天齊被軟禁在一間普通的客房中,衆子弟輪流負責看守,而今夜正好趕上雪天齊胞弟雪天鵬與獨子雪寒龍。見到半琴,兩人臉上都顯出詫異神色!
“師弟,這麼晚了,你是來……?”
微微一笑,半琴掃視了一眼看守諸人:“天鵬師兄不用擔心!我自然明白就算要審問也不能私下來,我只是有幾句話和三師兄說,你可以和我一起進去!”
雪天鵬聽得微微皺眉!憑心而論,他和雪天齊畢竟是一母同胞,絕不會真心想親哥哥死於非命。可雪天齊一向狂妄自大,即便親兄弟也沒有更親熱,所以大多同胞也就採取漠視的態度。但也正因如此,纔沒有人提出不許其胞弟負責看守以防徇私!
而此時半琴提出要見雪天齊,如果被人知道無論發生什麼都可能會落人口實。但雪天鵬自己心裡也有所打算,半琴和母親的關係並不好,難保他不會想趁機暗害哥哥。但哥哥的死活就算可以不顧,如果半琴真想害他,對其同胞恐怕也難免不會生斬草除根之心!
而反過來想,如果他真的要給哥哥翻案,除了他就的確是***後最可能成爲義俠山莊之主,那樣好歹自己可以不吃虧。那按照目前的局面來說,順應半琴絕對是最聰明的做法!
見他臉色陰晴不定,半琴對世人那些自卑自憐的心理早就習以爲常!
“師兄!這件事最後究竟怎麼了結,三師兄肯定都不可能繼承義俠山莊了。因爲以他的爲人,沒有誰會願意和他禍福與共!而且現在義俠山莊最大的敵人也不是山莊裡的什麼人,所以此處的每個人如果想活命就必須一致對外,你覺得呢……?”
正在雪天鵬猶豫不決時,房間裡忽然傳出個沉悶,懊惱的聲音:“天鵬!讓他進來……”
輕嘆口氣,雪天鵬自知事到如今已經沒有誰能提出比較好的選擇,況且半琴也勢必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走進房中,此時的雪天齊早已沒了往日的自高自大,不可一世。而是整個人變得頗爲消瘦,頭髮蓬亂,身上的衣服也顯然好久沒換新的了。
淡淡看了他一眼,半琴無所謂坐到椅子上:“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沒關係!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好感,或惡感!我今天來也不是爲了審問你什麼,只是有幾句話要告訴你而已!”
雪天齊緊咬下脣,深深凝視着他,只等下文。
“首先,我並不想爲別人平白勞心勞力,這義俠山莊裡也根本沒有幾個值得我去拼命的人。然後雪溪畢竟算是我師父,至少沒有他我的處境也不會比現在更好。所以如果可以,我願意做一些力所能及,並且可以稍微報答他一下的事。最後無論你怎麼想,我只想讓你瞭解一件事,面子保不住你,也保不住任何人。你不需要一定相信什麼人,因爲事實上也未必有人真的相信你……”
說完,半琴再也沒看誰一眼,站起來就往門外走。
雪天鵬呆呆注視着他,雪天齊嘴脣都咬出了血,心裡更加亂麻一樣。
一隻腳都幾乎已經跨出門坎了,聽到一聲充滿悲痛鬱悶的“等等”,半琴緩緩回頭平展雙手:“我說了,未必會有人相信你!”
“可我相信爹!”
聽了此話,雪天鵬是一頭霧水,連半琴也不禁愕住了!
月前魔宮突然偷襲了義俠山莊,猝不及防之下雪溪只好立刻帶領所有子弟迎敵。但除了他之外,衆子弟根本無法抵禦強敵。而最後雖然擊退了敵人,可雪溪自己也受了重傷,其他人也幾乎沒有完好無損的。
但有一點讓雪溪感到很奇怪,就是在對陣二陣主的時候,自己原本並未落下風,可突然感到有什麼在阻礙自己的行動。而當時眼見坎柔一掌劈來,雪溪感到已經無法抵擋。可就在那時,兒子雪天齊突然橫衝到自己面前爲自己擋住了對手。
當時雪溪感到壓力一鬆,趁機殺了對手,可雪天齊卻受了很重的內傷。之後雪天齊雖然服用了治傷藥,已經沒有性命之憂,可身體仍舊極爲疲倦,終日睏倦嗜睡。
一個晚上,雪天齊仍舊早早上牀。可睡夢中突然被一陣敲擊窗框的輕聲驚醒,而窗外的人正是父親雪溪。
當時雪溪只做手勢讓兒子跟着自己,父子倆便來到了書房。雪溪告訴兒子義俠山莊中出了內奸,並且正在設法對自己下毒。而爲了讓對手無法察覺,他決定故意中計。但爲防萬一,他要用自己僅剩的功力爲雪天齊療傷,因爲他必須堅持等到半琴回來,轉告一切。
一開始雪溪每晚按時在書房爲兒子療傷,但漸漸的功力損耗,而且體力不支,便讓兒子在中午最安靜的時候到自己房中去。並且不止一次嚴重囑咐,在見到半琴之前此事決不能對任何人提起。但就在最後一次,他一時不慎……
但在半琴看來,事實恐怕並不是雪天齊的一時大意,而是早就有人等着守株待兔。
這些日子來,雪天齊一面苦等半琴,另一面內心裡極端的糾結!因爲他雖然自知無法擔負起一切責任,卻仍舊不甘心自認不如那個年紀輕輕的小師弟!
即便此刻,他仍覺得無法坦然面對半琴,但卻也實在沒有其他辦法。這一切,把在一旁的雪天鵬聽得目瞪口呆,根本無法反應過來。
沉吟半晌,半琴獨自思量:“師父在魔宮偷襲的時候對敵功力受阻,我想其實他恐怕早就已經中毒了,只是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但憑爹的武功豈會感覺不出自己已經中毒了?”
“因爲即便中毒之後,連洛神醫都查不出症狀!而且我運功探查他五臟六腑,也絲毫沒有中毒的跡象。可見,那種毒絕不是我們可以憑空猜測出來的……。但是即便已經知道了也不能說出來,因爲對方如果瞭解到他確實已經中毒已深,就必定會迫不及待,發動更大的陰謀。所以他料到只要自己還活着,而且隱瞞中毒的事,對方反而會因爲不明所以而不敢輕舉妄動!”
雪天齊聽了緩緩點頭:“就是這個意思,可我到今天也不明白,以爹的功力,就算毒很厲害,也沒道理能被得手啊?”
“可如果下毒的不是已經看到的敵人,那就不奇怪了……”
二人聽得詫異對視!半琴看着他們微微一笑:“看來,到現在你們兩個仍舊不相信義俠山莊裡會有奸細?”
“就算山莊裡真有奸細,可平時能接近爹,而且能不知不覺下毒的又能有幾個?況且,義俠山莊統領武林正道,背叛就是投靠魔宮,自己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你會這麼認爲,只因爲你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自己可以成爲武林至尊。但如果有人對那個位子垂涎三尺而不可得,換個方式去搶又有什麼可奇怪的呢?”
雪天鵬呆呆的看着兩人,雪天齊臉上一紅:“我可從來沒這麼想過!”
“那是因爲你早就把義俠山莊當做囊中之物了,不是嗎?”
雪天齊滿臉赧然!雪天鵬也沒注意,只滿心好奇問:“但就算投靠了魔宮,就真能如願以償了?”
“的確!如果能冷靜的考慮清楚,這是顯而易見的!可見到海中的金山,還能冷靜的去考慮風浪的人畢竟並不多……”
兄弟倆皺眉對視,一時間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良久,雪天齊頹然苦笑:“半琴!無論如何,現在已經只有你能查明一切了!無論未來究竟會是誰繼承義俠山莊,我就算死也不想讓魔宮得逞!你今天來絕不會只是爲了數落我而已,所以有什麼要我做的,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