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武林各門派對於雪溪主動向魔宮宣戰的舉動,並不是很多人都當做明智之舉!畢竟不過年來的時間魔宮高手潛入中原,早已經人盡皆知。
不過一來魔宮中人行事詭異,所作所爲難尋實證,最重要的事他們並沒真正侵犯過多少武林門派,因此大多數人都覺得事不關己!
二來,雪溪當了五十年武林盟主,雖說各門派都得到了長時間的休養生息,但同時太久的安逸也消磨掉了多數人的鬥志!而這鬥志中,也包括堅持正義的血性!
但每個人也都明白,就像俗世中屢見不鮮的權力爭奪一樣,在這片土地上,從來不乏爭端,有內憂,也有外患,區別只不過是發生的早晚而已!
而如今“半琴”的來歷和身世也已經不再是秘密,魔宮和他之間的關係也並沒多少人真的在乎。甚至更多人會覺得應該先殺了他,至少可以防止他落入魔宮手裡成爲自己的心腹大患。
但半琴是雪溪唯一的親傳弟子,每個人也都明白雪溪從來不是會顧忌世俗教條的人。換言之,如果他在乎自己的徒弟,那其注意力就只會以那一個人爲中心。不管正義,或者蒼生,與其弟子形成矛盾的一方,就是他的敵人!
是的,各門派經過數十年的積累都具備了不弱的實力,但仍舊沒人會自以爲可以戰勝雪溪,而更重要的還是不能讓敵人得逞。
因此雪溪仍舊是中原武林萬衆仰望的旗幟,清楚了這一點後面的情況也就都很清楚了,“以卵擊石”絕不是雪溪會做的事。所以就算再不情願,武林各派也紛紛對攻打魔宮的事表示支持。一來是不願示弱於人,二來是不希望被人搶了自己的風頭。可最關鍵的,還是根本上每個人都不會愚蠢到自以爲可以對此事置身事外!
當然,雪溪究竟有何打算,同樣也成爲了敵人的心結!畢竟千百年來經過了無數事實證明,華夏大地產生了許許多多令人歎爲觀止的發現!但從實際角度看,“兵法戰策”毫無疑問是這片土地上最偉大,最輝煌的產物!
而在這個世界上,任何時候都無法從一開始就能樂觀的奢望結果可以息事寧人。所以無論是一對一的爾虞我詐,還是千軍萬馬的對壘,如何利用自己所擁有的絕對有限資源,勢必能最大限度的左右結果。以此而言,方法的利用就成爲了至關重要的工具。
但遺憾的事是,這片土地上所出現的每一代統治者,都會自詡“天朝上邦”,自認爲掌握了人世間最強大的智慧和力量。但現實卻是,我們總會經歷敵人利用我們所創造的智慧戰勝我們自己,結果證明我們始終無法擺脫坐井觀天的劣根性……!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應該算是漢人老祖宗說過最聰明的一句話了……”
作爲魔宮宮主,虞方勝可以說是魔宮百年來最傑出的人才,他不僅重拾傳說中的先人神蹟,並且將這幾乎已經沒有人還會抱有希望的傳說變成了現實。但世上沒有一件事是可以說毫無破綻的,半琴的成長就絕對超出了他的預料!
而現在他要找回半琴,與其說是爲了不留後患,可以享受最完美的成果。事實上,他心裡還有更多的想法。首先他要知道半琴爲什麼可以擺脫束縛?是這個孩子本身的確天賦過人?還是雪溪果真找出了破解自己秘術的方法?
吸取自己所創造的奇蹟成果固然令人愉悅,但這畢竟不是虞方勝的最終目的。如果可以領用那些力量爲自己打天下,那又何樂不爲?所以,半琴是否可以成爲自己最可依靠的利刃,去爲自己穿透所有的阻礙,成爲了虞方勝心裡最難以權衡的抉擇!
另外,雪溪是否已經從他身上,或者是其他地方找到了對抗自己的方法?這當然也是他不得不考慮的。
而虞方勝的這些顧慮絕不是妄想,昔日他辛苦培育的二十六名嬰兒,其中三個被人偷走,剩下的最遲在十五歲的時候就開始服用可以剋制他們體內血毒的解藥。但幾年前五人因爲不甘受制竟然憑藉本身血毒的發作打算背叛虞方勝,雖然最終殺了那五人,可魔宮也爲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剩下的那些人裡面,自然虞漠寒和殷瑤姬無論天賦,才幹都是個中翹楚!但前者心胸狹隘,可用不可任,終究難成大事。後者性情陰鬱內斂,不易琢磨。雖然天賦更強於前者,但可惜身爲女子,成就終究可限!
那麼,虞方勝又是憑什麼斷定半琴……,即昔日丟失的嬰兒還會存在?就是因爲“知己知彼”的古訓!
他非常瞭解雪溪在外界雖然一向被稱爲離經叛道,自以爲是,但其實卻真正的高瞻遠矚。所以他能預料到魔宮對中原武林的威脅,並且對此煞費苦心!
如果那三個離開魔宮的嬰兒都理所應當不存在了,雪溪絕對不會毫無行動的安穩了二十年。因此可知,他至少還掌握着其中一個,所以才能平靜的尋找對策。
但反過來說,魔宮沉寂百年,對中原武林早已頗爲疏遠,加上了解對手的厲害,虞方勝必然不會因爲自己些許成就自以爲是的貿然出手。於是他纔會決定查明情況,最起碼他絕對不可能隨隨便便把自己畢生心血倒進對手早已設好的陷阱!
對於虞方勝突然發出的感慨,虞漠寒顯然是一點其中真意都沒體會到。
“師父!要我看這事也沒什麼大不了,這次雪溪派來送死的不過是些孫輩人物,根本不值一提。只要您派弟子出戰,用不了多久便可全部解決他們!”
淡淡看了他一眼,虞方勝心裡惆悵暗歎:“這孩子終究不是指的託付大計之人……!”
看得出在場衆人顯然心思不一,虞方勝微微搖頭:“雪溪此人絕非等閒之輩,想當年他憑一己之力就從神宮層層守衛中進出自如,搶走了半琴,那絕非僅僅憑武功可以做到的。更何況他畢竟是中原武林盟主,此舉卻顯得過於草率,絕非他慣有的作風,因此其中必有文章!”
“師父!要弟子看那老狐狸不過是故佈疑陣罷了!他就算再厲害畢竟也是風燭殘年的老頭了,子孫雖然不少,可終歸沒一個能上臺面的。就一個半琴還下落不明,朝不保夕,他想必是擔心我們回突然出手,所以才瞎咋呼,讓咱們不敢輕易行動!”
虞方勝何許人也?如此淺顯的道理何必用他提醒?而此時另一邊的殷瑤姬雖不知作何打算,但顯然對虞漠寒所言頗爲不屑!
“縱然真只是故佈疑陣又如何?正如師父所說,昔日雪溪一人便令我神宮難以防範。今日就算殺盡中原武林中人,剷平義俠山莊,若不能確保消滅此人,終將成爲心腹大患!換言之,弟子認爲只要除掉雪溪,中原武林便不足爲患了!”
虞方勝滿意的看着女弟子,早已不止一次心裡產生了不忍將她只當做棋子的感想!
“瑤姬所言不虛!雪溪敢如此肆無忌憚派出一羣小崽子,自己卻穩坐江山,那必定是有恃無恐的!不過瑤姬,依你看他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半琴!”
聽了這個名字,虞漠寒滿臉輕蔑冷笑,算是對剛纔殷瑤姬奚落自己的回擊!
“半琴的確也算個人物,至少比中原武林那些蠢貨都強太多了!但當日他也仍舊敗在我手下……”
“可他畢竟還活着!”
“要不是師父嚴令不可殺他,我纔不會投鼠忌器……”
“你是在埋怨爲師妨礙了你?”
“弟子不敢!”
冷冷看了他一眼,虞方勝又轉向殷瑤姬慈祥問:“瑤姬,你且說說看,雪溪和半琴究竟會有什麼詭計?”
沉吟半晌,殷瑤姬環視在座,心裡謹慎的斟酌詞句:“師父!請恕弟子直言,明刀明槍我神宮自然不會畏懼任何人!但以弟子所見,雪溪與半琴二人皆是極端狡詐,陰險,行事不按常理,實在是難以揣度!然以目前形勢來看,半琴當日突然失蹤,至今雖不知去向,但必然是對神宮不利!而雪溪此舉,若真與之相應,那就很可能有打草驚蛇之意……”
虞方勝聽了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說,雪溪大舉來犯是要分散我們的注意力,然後給暗中的半琴製造機會?”
“弟子只是據理推斷而已……”
沉吟半晌,虞方勝心知徒弟仍舊言猶未盡,可這女弟子從小言行就非常謹慎,若她不願說的就算自己問也問不出什麼!
轉念間,虞方勝微微一笑:“漠寒和瑤姬說的都有道理!雪溪雖然狡猾,但任其叫囂也勢必會有損我神宮聲望。所以,也該給他們點教訓才行。但我們也不能不瞻前顧後,防備他們趁火打劫……!這樣吧,四陣主自今日起對神宮各處要道嚴加防範,不可稍有鬆懈!漠寒,由你帶領五十護法,另選三百精銳侍衛迎擊中原武林敵人。瑤姬,你便坐鎮神宮居中策應,以備萬全!”
“可師父……”
“我尚有要事,需離開一陣子。你等如果有什麼難以決定的,就和四位陣主商議!”
“是!師父。”
虞漠寒所想的無非就是能痛擊來犯敵人,那樣就可以積累功績和聲望。而他雖然的確是心胸狹窄,可畢竟不是笨蛋。所以師父虞方勝的小心謹慎,他也並沒當做畏縮。可既然顧忌的只有雪溪和半琴,而目前兩人又都不在面前,那趁機痛宰對手豈非天賜良機?至少可以消弱對手實力!
正所謂“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心胸狹隘的人的確難成大事,但也會讓人頭疼!
“師妹!爲兄我這就要去教訓那些無知的中原武林蠢貨了,臨別之際,你也不祝我馬到成功?”
“師兄既然如此勝券在握,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呵呵!可話雖這麼說,師妹對爲兄我恐怕並沒多大信心吧?”
“信心只對人本身有用,如果取決於別人,那又能有什麼幫助?就像半琴可以從師兄手上逃脫,那時候又有誰給了他什麼信心?”
“哼……!好!很好!這次如果有機會,我真要好好會一會那個半琴,看他除了那幾手三腳貓的功夫,究竟還有什麼了不起的本事,居然讓我一向眼高於頂的師妹如此擡舉……”
“哼!無知者無畏!螳螂捕蟬,豈能不知黃雀已窺伺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