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妨礙你的私事了，不過，這裡是辦公場所，你不該把私事帶到工作場合。”
聽着熟悉的聲音，說着類似的說教，鳳凰頗爲無力。
“那我們換個地方聊。”
螢搖頭，“我是來彙報工作的。”
鳳凰示意她說，聽她說完後就起身準備換個地方再聊。
“我還有件工作上的事想跟你聊，我想調崗。”螢上前了兩步。
鳳凰坐了回去，“又是查成仙之所的事？你想用什麼崗位去查？”
“這種事肯定要秘密查，不需要專門的崗位。”螢公事公辦口吻，“我想調崗去做芙草的工作，我現在的事，我希望能找個人仙來接手，我會教他一些必要的事，不過小清最好還是跟着我。”
鳳凰坐直了身子，認真看着她神情，“怎麼會突發奇想要調崗去做三界溝通的事？這個崗位不適合你。”
“我前段時間跟小清去拜訪了芙草，她恰好在道家工作，我就跟着學習了下。”螢說的倒都是實話，“過程中我聽到一些道家的人對芙草頗有微辭，不少人認爲她工作偏袒妖界，我也曾向芙草詢問過，她承認了對妖王有心之事，我認爲這個崗位現在不適合她。”
千年前螢就對芙草任職這個崗位有過質疑，現今她好像是終於證實了她的擔憂，雖然原因已經大相徑庭。
“即便我要換掉芙草，適合的人選多的是，絕不可能是你。”鳳凰一直都有收到道家投訴，包括三界大會上，也有人詬病過芙草處事不公之事。
鳳凰一直沒換人，並非真的無人可用，而是找不出更恰當的人選。這個崗位除了妖界和仙界溝通傳達，主要是用於道家和妖界的協調工作。朔狐的爲人他信得過，就算芙草偏向他，只要朔狐自己秉公處理，所謂的不公不過是道家心理上的不平衡而已。
因而這個崗位更重要的作用是對道家的震懾作用，他用芙草意義就在於此。芙草脾氣不好是個衆所周知的事，接觸過的人很快也會得出同樣結論，而與她的脾氣相符合的，就是芙草的仙術。三界內能跟芙草打一場的，大多是頂尖的少數人，而這些人，不會因爲私怨去跟芙草起衝突。
螢不清楚鳳凰的考慮，她在意的是，如果替換芙草的人盡職盡責，恐怕也會做出和芙草相同的舉動，替朔狐擋下道家之人的攻擊，所以不能是其他人，只能是知情人的她。
“我覺得沒有比我更合適的人，我很清楚道家的情況，而且我不會偏向任何人，我是很中立的，這一點就算別人懷疑，你總不會懷疑我吧？”
鳳凰坐不住了，“你對妖界的情況一無所知，你自己明知道，你是個人仙，妖界一定會認爲你會偏向道家，到時候抗議的就要變成他們了。”
“妖界的事我聽芙草說過一些，聽起來他們和我們沒太大差別，是不是隻要妖界不反對，你就答應讓我去換芙草的崗呢？”
鳳凰覺得鬧心，“螢，你在人間跑了近千年了，回來陪我一陣子怎麼樣？芙草的工作至今還算是平穩，並沒有什麼大的紕漏，就因爲一兩句不滿就換掉她，她恐怕也會不服。”
對於鳳凰又從談公事的態度切換到了朋友私聊，螢稍微有些不悅，不過這次她沒有說什麼，“鳳凰，等到出了紕漏就已經遲了，提前防範纔是正確的處世之道。我會去徵求妖王的意見，如果他同意我調崗，我希望你也願意相信我能做好這份工作。”
“以你的仙力，你制不住不服判決的人，甚至可能在任職中保不住自己的命。”鳳凰把彼此心照不宣的事說出了口。
螢笑了下，“這個我自有辦法，我保證你這些擔心都是多餘的。”
“容後再議。”
螢也不指望她一張口鳳凰就點頭，跟了他往寢宮方向走，說起了私事。
“鳳凰，你說道家有人能打贏芙草嗎？我感覺翟或許有幾分可能，不過聽芙草說他好像現在不在世。”
聽起來這還是剛纔話題的延續，鳳凰摟住人看了看她好奇的表情，“能打贏芙草除了看實力，還有智力和運氣，道家的人現在在世的也有那麼十來個吧，不過穩贏不會輸的，你說的那個肯定是其中之一。”
螢點頭掩飾心慌，跟進了寢宮裡面，“翟這千年來的輪迴裡，應該沒有跟妖王起過沖突吧？我不記得聽說過道家的人和妖王動手的傳聞。”
“有話直說，跟我還繞什麼圈子？”抱了人躺牀上，鳳凰把桌上的果盤隔空取到了牀邊，丟了顆葡萄到螢嘴裡。
“小清預見到了這樣的未來，說是道家有個人和妖王打起來了，而且……”
看她吞不下葡萄的表情，鳳凰就接口問了，“而且其中有一人死了？看你的神情，死的人是朔狐？”
這的確是螢預先想好的故事情節，“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就算翟能打得贏芙草，可是他根本不可能打贏你，朔狐的妖力如何，及不上你嗎？”
鳳凰聽到這裡心情還蠻不錯，勾了脣湊過去偷了一個吻，“實話實說，這世上趕得上我的沒幾個了。朔狐的妖力肯定是在芙草之上，我們沒有動過手，實際情況如何我還真不敢保證。不過我可以保證的是，道家沒有人能殺得了他，小清這個預測，看來是有異數。”
鳳凰並不懷疑小清的能力，預測是不會出錯的，出錯的大概是道家的人，那個人或許有些異變。
螢則有兩個考慮，因爲實際上擋住致命一擊而死的人是芙草，那芙草到底是情急之下替朔狐擋下，還是當真確信那一擊會讓朔狐致死才擋下？就算芙草是那樣判斷，可實際上那一擊真能殺死朔狐嗎？
“爲什麼你覺得小清預見到的道家之人是翟？”鳳凰認爲，就以道術高低來判斷未免不太準確。
“我們跟着芙草在道家走了一圈，那人的穿着和天師門的天師一樣，是統一的服裝。”其他門派再沒有類似的，而且螢其實由此得出了另一個結論，那件事離發生不遠了——服裝隨着時間推移會有更替，小清看到的和現在的服裝一樣，這說明不會是太遠的將來。
所以她回來後立刻就來請求換崗，她希望能趕在事情發生前，把崗位更替這個事完成。
“也就是說，最快是三十年後的事？”鳳凰得出了同樣結論，同時參考了下翟升到天師級別的時間，如果那個人現在出生，然後三十歲成爲天師，最快就是三十年。
螢搖了頭，“如果那個人不是翟，說不定他已經十幾歲了，我們又無法確認。”
“放心好了，道家若是出現了這麼厲害的人，不到三十歲一定會廣爲人知。小清不是也預測過我和翟有過一戰，實際上我們並沒有動過手，相安無事度過了那一世，不是嗎？”
道家有這種道行，還執意要和妖王動手的人，鳳凰翻遍了記憶簿，都找不出來。
他不太認爲那個人是翟。
這件事的合理性很低。道法越高，意味着對道家所謂自然規律領悟得也越透徹，這樣的人不太會執迷於事，更不至於冒風險跟妖王動手，哪怕是妖王挑釁在先。而朔狐的脾氣秉性，鳳凰想不出他會對一個道家的普通人類動手的理由，腦子進風了嗎？
“你是因爲這件事所以想去替芙草的崗？這個事算是事關三界和平的大事，到時候我會出面，解決的方法很多，你就別參合了。”
螢吃了好多鳳凰塞給她的水果，已經飽了，坐起身伸了個懶腰，“聽你這麼說我放心多了，小清還在家裡等我回去，今天就聊到這裡…嗯？”
鳳凰拉了人回到原來的位置，“陪我睡會。”
“現在是白天……”螢看看另一邊的窗，確認自己判斷正確。
最終還是那樣了。
“對了，鳳凰，你喜歡的那個人很漂亮，下次介紹我認識。”螢走之前給鳳凰留了這麼一句話。
鏡頭轉回鳳凰，你將看到一張陰沉的臉，而後是無奈的嘆息。
自作孽。
螢回家跟鄰居小清說了鳳凰的推測和判斷後，提前跟小清辭行了，說是鳳凰交代了她一些秘密任務，她要一個人外出執行一段時間，弄完就會回來。
小清半懷疑態度接受了這件事。
第二天螢就踏着東風去往了曾經到過一次的妖界。
螢對朔狐沒有半分印象，那天叫走芙草的男人——這種說明誰會想得起來，除了小清那種因爲見到後一直做預知夢的人。
出入口處，螢沒有直言想要求見妖王，畢竟她沒有公務在身，她說想要來探訪芸，很快就見到了印象中面色冷漠的美女。
“對不起，時隔不久又來打擾你。”
芸帶着來客往自己的住處走，沒有一絲情緒波瀾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細微變化，“沒關係。”
“其實，我有些事想要見妖王，而且希望能單獨跟他聊聊，你能幫我安排嗎？”
芸零下二度的眸子認真看着她，螢無畏地迎視了回去。
“妖王大人並不認識你，你不會是爲了私事找他吧？”
螢有口難言，她沒直接通報就說明不是公事，她不認識朔狐，的確也說不上是私事。
“我知道了，我會爲你安排。”
觀察她神色一會後，芸替她解了圍。
這個人果然心很好，螢笑着道謝時，感覺心裡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