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鈺的性子呂萼兒也是清楚的,如果不是事情到了沒有最壞的時候,簡鈺是不可能讓蘭晴萱離開,且簡鈺素來孤高冷傲,從來都不會求人,此時卻在她的面前求她!
呂萼兒咬着脣道:“我要怎麼做?”
簡鈺看着她道:“你要做的事情很簡單,那就是保護好晴萱,我懷疑這一次她離開之後,必定會有人暗殺她,而我又不能抽調太多的人過去保護她,所以無論如何,請你一定要保護好她,不要讓她失受到傷害。”
呂萼兒的眼睛一紅,簡鈺又輕聲道:“只是晴萱是天底下最聰明的女了,只要你稍微露出一些馬腳,她很可能就會覺察到什麼,所以這一次你在她的面前,一定要控制好你的情緒,我本不想將這些事情告訴你,但是若不告訴你的話,你肯定不會走,然後會在她的面前問上一堆的話,反而會讓她爲難,所以眼下我只能冒險把這件事情告訴你了。”
“若她問我爲什麼會跟在她的身後而不幫你的時候,我該怎麼說?”呂萼兒問道。
簡鈺的眸光幽深,輕輕地道:“你就說你曾答應過我,要照顧好她,且也只會照顧好她。”
“這種說詞只怕騙不過王妃。”呂萼兒咬着牙道:“王爺還有其他的說詞嗎?”
簡鈺沉吟片刻後道:“若是這些話她不信的話,你就說你看不習慣我和曲綰心在一起相處的樣子,而這幾日,曲綰心一直跟在我的身後寸步不離。”
呂萼兒聞言只差沒跳腳:“你該不會真的因爲曲綰心而將王妃推開嗎?”
“我們相識多年,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簡鈺淡聲問道:“晴萱對我而言,比我自己還要重要,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又豈會這樣做?”
呂萼兒咬着脣道:“王爺這樣做有問過王妃的意見嗎?也許她寧願和你一起死,也不想離開你。”
簡鈺的眸子暗淡無光,半晌之後才道:“就算她願意和我一起死,我也不想看着她死。”
呂萼兒對情愛之事所知不多,此時聽到簡鈺的這句話後,卻也體會到什麼是肝腸寸斷,她吸了吸鼻子後道:“我會替王爺照顧好王妃,但是如果王爺真的有活命的機會,我請王爺無論如何也要活下來!”
簡鈺點了點頭。
呂萼兒想起簡鈺離開時那副無奈的樣子裡暗暗出神,情斷人腸,她之前覺得她應該是知曉一些情的滋味,但是此時想起這些事情,她又覺得其實她是不懂的。
但是此時的她卻又能理解簡鈺爲什麼要那樣做,她想,這世上最殘忍的事情,也許就是看着自己心愛的人一步一步走向死亡,自己卻無能爲力,最重要的是,那人自己還是一個醫術極爲高明的人。
蘭晴萱看到呂萼兒怔怔發愣,再見她的眼裡滿是淚光,她輕聲問道:“怎麼呢?發生什麼事情呢?”
呂萼兒抽回了神,對蘭晴萱微微一笑道:“沒什麼。”
蘭晴萱的眸微轉,她覺得今日的呂萼兒有些異常,眼裡頓時就有好些個猜想,呂萼兒看到她的樣子後便覺是簡鈺是真的瞭解蘭晴萱,對於她的想法他竟早已經猜透。
於是她輕聲道:“真的沒什麼,只是看到曲綰心那個死不要臉的賤女人就覺得噁心,他大爺的,以後若是讓我看到她,我一定把她撕成十八塊。”
蘭晴萱此時聽她突然扯到曲綰心,面色不由得一白,她便覺得呂萼兒怕是也知道了什麼,如此一來,她倒有些能明白呂萼兒爲什麼會跟過來了。
她想起曲綰心在簡鈺身邊照顧簡鈺的樣子,她自己的心裡又開始堵了起來。
呂萼兒見她面色蒼白,終是又加了一句:“王妃,我覺得我們還是回去吧!你若是再不回去,我怕曲綰心那個不要臉的自己就爬上了王爺的牀。”
這話說得有些惡毒,不太是符合呂萼兒平素說話的風格。
只是這樣的話此時聽在蘭晴萱的耳中,卻又是另一番感覺。
蘭晴萱淡淡地道:“若她是真心對王爺的,那麼此時王爺的身邊有她照顧,那也是一件好事,倒省了我很多負責。”
呂萼兒的眉頭皺成一團,蘭晴萱看她的那副樣子似乎是又要再勸上她幾句,她輕輕一笑道:“你啊,你也就不要多想了,王爺是大秦的王爺,他做爲王爺原本就應該有一妃二側妃,並好幾房夫人。此時多收一個曲綰心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這事我都覺得沒什麼,你又何必放在心裡?不要再說這些事情了,我們走吧!”
呂萼兒聽到蘭晴萱的這句話才暗暗鬆了一口氣,心裡卻又覺得更加不是滋味。
蘭晴萱在轉過身來的時候,眼裡也有一分絕望,這樣的話又哪裡是她能說得出口的,但是此時卻又說出了口,那種感覺實在是太不好了。
她在心裡輕聲道:“簡鈺,這一次你無論如何也要活下來!”
她轉身的時候動作太快了些,再加上她身體原本就不好,如今這般勞累,又哪裡能承受得住,她只覺得眼前一黑,頓時就暈了過去。
傾詩和錦娘忙將她住道:“王妃,你這是怎麼呢?”
蘭晴萱只是眼裡暫時一黑,這般一折騰又好了些,她等到眼前的黑暗褪去後,緩緩從錦孃的懷裡站起來道:“我沒事,只是有些累罷了,休息一會就沒事了。”
錦娘知她的此時的心裡極苦,偷偷地抹了一把淚。
傾詩給蘭晴萱找了一塊糕點,蘭晴萱勉強吃下後覺得好了些,便帶着幾人緩緩朝千源城的方向走去。
簡鈺看着她們上了馬車,再看着馬車遠去,他站在那裡只覺得心痛如絞。
方纔蘭晴萱暈倒的時候,他恨不得衝過去一把將她抱住。
只是他心裡又清楚地知道,若是他此時去抱住她,只怕他再也捨不得和她分開。
此時簡鈺的心裡又有些後悔,若是早知道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的話,若是早知道兩人只能有那麼短的相守時間的話,那麼之前他一定會推掉所有的事情和她呆在一起。
他靜靜地站在那裡,挺拔的背此時不由得微微一彎。
曲綰心此時就站在他的身邊,伸手輕輕撫了一下他的背道:“王爺,王妃已經走遠了,我們回去吧!”
簡鈺輕輕點了一下頭,他知道疫症從染上到發作前後只有十幾天的時間,如今他的時間已經不多,而他要做的事情卻還很多。
他再往蘭晴萱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後緩緩轉過身,輕聲道:“你去通知暗衛,讓他們開始行動吧!”
曲綰心點了一下頭,卻道:“我想陪在王爺的身邊。”
她這一次南下的時候雖然帶了其他的目的來,但是如今那些目的對她而言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此時能守在簡鈺的身邊,而簡鈺卻沒有半點趕她走的意思,這就足夠了。
她知道簡鈺這一次的病很可能不會好,她也很可能會染上疫症,但是此時死亡對她而言已經不再可怕,京城裡的那些算計,對她而言也不再可怕。
她這一生的心願不算多,能讓簡鈺對她好一分那就是她最大的心願。
這幾日簡鈺對她很是溫和,幾乎沒有大聲對她說過話,此時的她,心裡滿是小女兒的心思,這漫天的死氣對她而言不但不恐怖,反而帶着一分難言的浪漫。
她甚至在心裡告訴自己,這個時候很可能是她這一生最幸福的時候。
簡鈺看了一了眼站在他身邊不到三步遠的曲綰心,眼裡有了一抹狠絕,他輕聲道:“綰心,你離京之前是不是見過太子?”
他的話問得太過直白,讓曲綰心心裡一驚,那張俏麗的臉頓時變得一片煞白,她輕輕咬了咬脣道:“王爺怎麼突然這樣問?”
“我在京城的暗衛有多麼強大,你曾在王府呆了那麼長的時間又豈會不知道?”簡鈺淡聲道:“就算我一路南下,京城那邊的事情卻也沒有幾件能瞞得過我的。”
曲綰心聞言直接跪在了地上:“我離京之前的確見過太子一面,這件事情我也沒打算瞞着王爺,之前不說,是怕王爺多想。”
簡鈺伸手將她扶起來道:“你跟在我身邊多年,對於你的人品我自然是信得過的,我此時只是隨口問問,你也不必擔心,再則你之前不是告訴過我,太子有意拉攏你,而你是在太子那邊爲我做間諜的。”
他的這番話反倒讓曲綰心不安起來,她輕聲道:“王爺真的從來都沒有懷疑過我嗎?”
簡鈺笑了笑,問道:“爲什麼要懷疑你?”
曲綰心輕聲道:“不瞞王爺說,我之前的確是動過不太好的心思,心裡也極度嫉妒王妃,總覺得若是沒有她,也許王爺的心裡就會有我。”
簡鈺笑道:“傻子。”
“我知道我傻。”曲綰心兩眼發紅看着簡鈺道:“但是王爺在我的心裡,從來都是最重要的,我可以爲王爺做任何事情,哪怕是死!”
簡鈺定定地看着曲綰心,眼裡滿是複雜,他的眸光幽冷若寒霜,他深吸了一口氣道:“你的心意本王知道了,但是本王也不能看着你死,綰心,你還是走吧!”
“我不要!”曲綰心淚光盈盈地看着簡鈺道:“我現在什麼都不想,也什麼都不要,只求王爺不要趕我走,讓我陪着你一起走完人生最後的路。”
在這一刻,她的心裡已經做了決定,若是這一次簡鈺真的死了的話,那麼她就陪他一起死!
簡鈺輕輕嘆了一口氣,低聲道:“若如此的話,那你幫我做一些事情吧!”
曲綰心想也不想就點了點頭,簡鈺眸光若幽潭,讓人看不清裡面的情緒,半晌後他才輕聲道:“你傳個消息給簡仁,告訴他我已經死在這裡,然後再把這個兵符交給他。”
簡鈺手掌重兵,只是那些兵馬大部分都是朝庭的兵馬,而他自己手裡有一支大約五萬的精銳,那些人只聽從簡鈺一人的號令,也正是因爲有那些兵馬散在京城之外,所以之前皇帝對簡鈺就算有再多的猜疑,也不敢動簡鈺一分。
那些兵馬可以說是簡鈺手裡最爲強大的力量,有拉枯摧朽之能。
曲綰心此時見他拿出這枚兵符,愣了一下道:“王爺這是要做什麼?”
簡鈺淡淡地道:“爲你掙個功名。”
曲綰心面色大變,簡鈺輕聲道:“這些人以後就歸你節制,你可以把這塊兵符給到簡仁,也可以自己留着,這就當做是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我唯一能留給你的東西吧!”
“不!”曲綰心大哭道:“我不要!”
簡鈺笑了笑道:“好了,不逗你了!這個兵符你交給簡仁就好,我和簡仁之間鬥了這麼多年,他一直想我死,我若是死了,他又手掌我的兵符,你覺得他會怎麼樣?”
“王爺是想把簡仁除去?”曲綰心問道。
簡鈺點頭道:“他雖然身爲太子,卻沒有一點儲君的樣子,而父皇對他又極爲寵愛,依着父皇的性子,必定會將這天下傳給他,與其讓他得到天下後爲禍四方,還不如盡我之能將他除去。在他的眼裡,你已經背叛了我,所以從我這裡得到這枚兵符,那也是正常的。”
曲綰心的眼睛一紅,搖頭道:“我不要離王爺!”
“綰心,你做了多年王府的謀士,很多事情你心裡也是清楚的。”簡鈺輕聲道:“我對朝堂諸事的心思,你比晴萱還要了解得多,如今我命在旦夕,已經沒有時間了,所以你必須幫我!”
曲綰心淚流滿面:“王爺爲了大秦的江山操碎了心,可恨朝堂上下盡是無能之輩掌權,皇上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昏君!”
簡鈺微微一笑道:“這話你也就在我的面前說說就好,切莫在別人的面前說。”
曲綰心將那塊兵符收下道:“我現在就去,王爺保重,待我將兵符送到京城之後,再來找王爺。”
簡鈺輕輕點了一下頭,曲綰心抹了臉上的淚,牽來一匹馬,翻身上馬,然後策馬離開。
簡鈺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眼裡滿是寒意,他知道若是他不染上疫症,以曲綰心的行事,只怕還得再生出一些事情來。
他輕聲道:“曲綰心,你終是親口承認你背叛了我,那麼往後對你的任何懲罰想來也不過份,你這一次若是真的只去京城的話就還好,你若有二心的話,這一次怕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平淡的話語裡吐露了極爲濃郁的殺機。
簡鈺覺得胸口氣血上涌,一口鮮血從他的了嘴裡噴了出來,他的身體也輕輕晃了一下,夜瀾奔到他身邊道:“王爺,你怎麼樣呢?”
“沒事。”簡鈺輕聲道:“一時半會應該還死不了。”
夜瀾的眼睛頓時紅成一片。
簡鈺的嘴角微微一勾,輕聲道:“你把曲綰心帶着我的兵符的事情傳進京城,一定要把這個消息告訴簡義。”
夜瀾輕聲道:“王爺是想讓簡義和簡仁互相殘殺嗎?”
“不是。”簡鈺笑了笑道:“我只是讓簡義知道這件事情罷了,簡仁原本勢力就比簡義的要大,根基也要深厚得多,如果簡仁的手裡再掌了兵權,你覺得簡義會怎麼做?”
夜瀾想了想後道:“賢王極擅隱忍,這些年來一直隱而不發,直到近來,尋到合適的時機才一飛沖天,他忍了那麼多年,爲的不過是得到那個位置。如今王爺若是出了事,兵權卻落在簡仁的手裡,那麼他必定會在此之前做出選擇,一個是想辦法半路劫殺曲綰心搶奪兵權,另一個就是搶在簡仁手掌兵權之前控制住京城的局面。”
簡鈺笑道:“夜瀾,看來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並沒有白跟。”
他極少會表揚人,夜瀾此時被他表揚卻沒有半點開心的意思。
夜瀾輕聲道:“可是王爺,你傾盡心力爲大秦做了這麼多事,就算到此時,還不忘去平衡京中的局面,你又能得到什麼?”
簡鈺的眸光暗淡,卻用極爲平淡的語氣道:“我什麼都不想要,只想和我心愛的人廝守在一起。”
夜瀾眼裡的淚終是滾落了下來,他輕聲道:“王爺……”
“夜瀾,若是我死了之後,你還活着的話,到時候把我葬在千源城的蘭府對門山坡上,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晴萱會再次回到蘭府,以後很可能就生活在那裡,我想要看着她。”簡鈺輕聲道。
夜瀾頓時淚流滿面,卻並沒有勸簡鈺,輕聲道:“好,屬下定會達成王爺的心願。”
簡鈺的嘴角微勾,看着他哭成淚人樣子,又道:“你之才能,滿朝大臣沒有幾人及得上你,再則你如今又是朝中三品的武將,若是簡仁和簡義這一次爭鬥中去了,父皇必定也難活,你必須站起來,諸多皇子之中,我和九弟一去,也只有十三弟心地純良,會善待天下的百姓,你到時候和蔣相一起扶他上位,不要讓大秦的根基在此時撼動。”
他這番話聽在夜瀾的耳中怎麼聽都像是遺言。
夜瀾咬着脣道:“那王爺你呢?”
簡鈺笑了笑道:“我自有我的去處,你就不用再操這個心了。”
夜瀾輕聲道:“屬下知以屬下之能實無法替王爺操心,只是屬下心裡卻也清楚,屬下以後將要面對什麼,我知道這些事情王爺之前早有想過,在南下之前,也許王爺就已經將最壞的打算想好,對於王爺的安排,屬下不敢多言,但是我只求王爺對自己好一點。”
簡鈺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事本王自己心裡清楚,不需要你多言。”
夜瀾知他一旦做了決定,那就不會再做更改。
夜瀾此時也能隱隱猜得到簡鈺接下來會做什麼,這一場疫病若是用正常的法子不能解決的話,那麼簡鈺必定會用最爲極端的法子來解決。
夜瀾沒有再說話,只是跪在地上對着簡鈺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轉身離開。
第二日一大早,簡鈺便調動了陳州之南的守備軍,在雷霆之勢橫掃染上瘟疫的幾個州府,再以雷霆之勢將所有已經死掉的百姓全部用火焚之。
他做完這些事情之後根據蘭晴萱教的法子,把所有染上瘟疫的百姓全部集中在中江縣,然後再把沒有生病的百姓全部趕到信河之南的山林裡,讓軍隊嚴密把守,每天有人去檢查百姓的手腳,一旦看到身上有紅點的百姓就帶到了中江縣。
他素有戰神之名,行事更是帶着極爲濃郁的霸氣,此時就算是身染疫症也不失一點往日的冷厲之風。
蘭晴萱那天離開簡鈺之後,一路朝千源城而去,這一路上她的神情都有些恍惚,原本就瘦弱的身體,一時間就顯得更加的瘦弱,臉色更是蒼白至極。
一行人沒有走出多遠,她就徹底病倒了。
她這一次病勢來得極爲兇猛,把錦娘等嚇得不輕,雖然她是極厲害的大夫,但是此時病得昏沉,也沒有辦法替自己治病,錦娘只得去請了一個大夫來替她看診。
因爲瘟疫橫行,大夫一聽說有人生病,且還在發熱,他無論如何也不肯出診,呂萼兒一怒之下,尋了根繩子直接將他綁了去給蘭晴萱看病。
大夫最初還有些罵罵咧咧,只是呂萼兒女俠很是兇悍,亮出拳頭之後大夫就徹底怕了,只得乖乖給蘭晴萱看病。
大夫給蘭晴萱把完脈之後皺起了眉頭,錦娘擔心地問道:“大夫,我家夫人怎麼呢?”
大夫瞪了幾人一眼道:“你家夫人已經有一個半月的身孕了,你們怎麼能讓她如此勞累?她的身體原本就不好,又哪裡能禁得起這樣的折騰?”
呂萼兒一把拎起大夫的衣領道:“你方纔說什麼?”
大夫之前被她打怕了,此時一看到她亮拳頭,心裡就先怕了幾分,哆嗦道:“這位夫人有身孕了……”
呂萼兒的眼裡頓時悲喜交集,而錦娘和傾詩也愣在了那裡,之前在京城的時候,他們一直盼着蘭晴萱能有身孕,卻沒料到竟會在此時得知她有孕的消息。
呂萼兒的眼裡有淚珠滾落,輕聲道:“天意,這也許就是天意!”
她說完這句話心裡又悲苦起來,只覺得蘭晴萱腹中的孩子是命苦的,只怕還沒有出身就沒有父親。
呂萼兒輕輕吸了一下鼻子,卻又忍不住笑道:“這是一件好事。”
大夫見幾人又哭又笑的樣子,心裡又怕了幾分,輕聲道:“女俠,饒命啊!”
呂萼兒看了大夫一眼後兇巴巴地道:“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你一定要想辦法保住我家夫人腹中的孩子,若是孩子有人閃失的話,我就把你的頭剁下來當夜壺!”
大夫何曾見過如此兇悍女子,嚇得直打顫,輕聲道:“女俠,這事不是我說保就能保得住的,這位夫人心思鬱結,這種心情對孩子極爲不利,若是她自己不能調節心情的話,就算是你要了我的命,我也沒有法子。”
呂萼兒知道蘭晴萱因爲簡鈺的事情難過,雖然蘭晴萱在她們的面前表現的很是堅強,但是她知道,在每個女子的心裡,都有屬於她的脆弱。
只是此時不是她去想這件事情的時候,她瞪大眼睛看着大夫道:“怎麼讓夫人的心情好起來,那是我們的事情,你不要管。你只管想辦法替我家夫人調理身體,你若是不盡力的話,我不但會殺了人,還會殺了你全家!”
大夫聞言嚇得半死,不敢不盡力。
蘭晴萱醒來時候天色已晚,屋子裡的油燈已經點亮,她看着那盞油燈微微出神,恍惚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喊道:“簡鈺……”
只是她喊完這一聲之後才猛然想起她和他已經分開了,可能這一生再無相見的機會,一時間心裡又覺得極爲難過。
錦娘就守在她的身邊,聽到動靜之後忙走過來道:“王妃醒了,可感覺好一些呢?”
蘭晴萱輕聲道:“我沒事,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月輝縣的一間小客棧裡。”錦娘輕聲道:“王妃往後可得愛惜自己的身體了,你如今不再是一個人了,你有身孕了。”
蘭晴萱聽到這個消息愣了一下,她這纔想起早在半月前就該來的月信卻遲遲未來,而她近來又爲了治瘟疫的事情而勞心勞力,根本就顧不上自己的身體,卻沒有料到她竟早已有了身孕。
她伸手替自己把了一下脈,脈若走珠,這是懷孕的脈像,但是她的身體卻很弱,孩子的氣息也就顯得弱了起來。
她怔怔地坐在那裡,整個人有些呆愣。
錦娘輕聲道:“雖然我不知道王爺和王妃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我知道王妃的心裡是有王爺的,小世子如今已經來了,還請王妃無論如何也要看開一些。不爲別的,就當是爲王妃腹中的小世子。”
蘭晴萱伸手撫了撫平坦的小腹,輕聲道:“錦娘,你放心好了,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也會照顧好孩子的。”
錦娘抹了一把淚道:“王妃能這樣想那就好,我剛燉了燕窩,王妃要不要喝一點?”
蘭晴萱此時病得昏昏沉沉,其實一點胃口也沒有,但是她知道她此時的身體最好是吃一點東西,於是她輕輕點了一下頭。
錦娘歡喜的把燕窩拿來,喂她喝下,她看到鼻青臉腫的大夫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錦娘笑道:“這是呂姑娘爲王妃請來的大夫,他之前不願意過來,呂姑娘就動手了。”
蘭晴萱失笑道:“我已經醒來了,讓這大夫回去吧!你們就不要爲難他了。”
那大夫聽到她這句話如蒙大赦,一溜煙的跑了。
蘭晴萱將心情收拾了一番,然後自己給自己開了一個方子,讓錦娘去給她抓藥。
如此將養了三日之後,蘭晴萱的病就好了很多,她此時雖然還有一肚子的心事,卻已經沒有幾天前那樣沉重的心情了,所以再去想之前的事情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正在此時,她聽得錦娘道:“都跟你說了隔夜東西不能亂吃,你非不信,這會拉肚子了吧!拉死你活該!”
傾詩的聲音傳來:“我只是不想浪費罷了!我們身邊的銀子本不多,王妃這一病已經花得七七八八了,再這樣下去,怕是連飯都吃不上了,我記得王妃那裡有上好的止瀉藥,上次可可拉肚子一吃就好,我去找來吃吃。”
蘭晴萱聽到傾詩的聲音有如被閃電擊中,她呆愣愣地坐在那裡,眼淚“譁”的一下就從眼裡奔涌而出。
錦娘和傾詩剛好從外面進來,見她淚流滿面的坐那裡,頓時都呆住了,錦娘驚道:“王妃,你這是怎麼呢?發生什麼事情呢?”
蘭晴萱一把抓住錦孃的手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錦娘聞言心裡一片糊塗,一時間弄不明白蘭晴萱爲什麼會這樣說,她此時只道是蘭晴萱聽傾詩說銀子全部花完了,在爲以後的事情擔心,忙道:“王妃不用擔心,就算我們手邊沒有銀子了,也不會缺吃少喝。”
蘭晴萱此時情緒太過激動,輕輕搖了搖頭,臉上卻又露了笑意。
她這副樣子讓錦娘更加擔心,只道是她受了刺激,此時神志有些不正常了。
錦娘輕聲道:“王妃不要怕,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說完瞪了傾詩一眼道:“你真是個糊塗的,在王妃面前胡說八道什麼?”
傾詩此時看到蘭晴萱的樣子,也被嚇到了,她此時捱了錦孃的罵,也不敢說話,偏生此時肚子痛得厲害,想要找蘭晴萱要藥,卻又不敢要,於是此時呆在那裡,一雙眼睛裡滿是淚光。
蘭晴萱抹了一把淚後道:“錦娘,你不要罵傾詩。”
錦娘聽蘭晴萱這樣說,眼裡也有淚滾落,輕聲寬慰道:“是的,王妃!我不罵傾詩了,你好生歇着,你如今肚子裡懷着小世子,就算是你不爲自己着想,也得爲孩子着想,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蘭晴萱看到錦孃的樣子,知道錦娘誤會了,她伸手抹了一把淚道:“錦娘,你不用擔心,我沒事!萼兒呢?萼兒在哪裡?快些把萼兒找來,我有事要問她!”
錦娘原本以爲是蘭晴萱受了刺激神志不清,此時見她說話極具條理性,一時間倒也不清楚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卻也依言去叫呂萼兒。
呂萼兒此時正在屋後劈柴,聽到錦娘喊她一溜煙就跑了進來,她進來的時候,蘭晴萱的情緒已經比之前好了不少,看到她的樣子輕聲問道:“王妃出什麼事呢?”
蘭晴萱伸手拉過她的手道:“萼兒,呆會我問你的事情非常重要,你是我的好姐妹,你希望你不要瞞着我!”
呂萼兒這一次到蘭晴萱的身邊原本就有些心虛,此時聽到蘭晴萱的話後目光不由得閃了閃,卻還是點了點頭道:“王妃有什麼話儘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蘭晴萱伸手拉着呂萼兒的手道:“是王爺讓你跟過來的嗎?”
呂萼兒愣了一下後輕聲道:“我原本就是王爺請來保護王妃的,自然是王爺請我過來的。”
“我說的是不是這件事情,而是你這一次跟過來的事情。”蘭晴萱看着呂萼兒的眼睛道。
呂萼兒愣了一下,眸光再次閃了閃,蘭晴萱看到她的樣子輕笑道:“你不用回答了,我已經知道你心裡的真識答案了。”
呂萼兒咬了一下脣,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蘭晴萱幽幽地道:“我一直就覺得很奇怪,那一日我們爲何能那麼順利的離開,沒有任何人多問一句,就算王爺近來爲瘟疫之事憂心,那麼我這麼多天沒有回去,他爲什麼一直沒有派人來找我,原來如此!”
呂萼兒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錦娘卻還是一頭霧水,只是想起蘭晴萱之前帶她們離開的光景,忍不住問了句:“王妃沒有和王爺吵架?”
“我和王爺兩情相悅,就算是吵架了,在這樣的時侯又豈會獨自一人離開?”蘭晴萱輕聲道:“我之前一直沒有弄明白,爲什麼我離開後,簡鈺那邊沒有任何動靜,如今看來,根本就是他放我離開的。”
呂萼兒輕泣道:“王妃,王爺這樣做只是不想你難過。”
“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又豈能不難過?”蘭晴萱反問道:“所以萼兒,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情,對不對?”
錦娘聞言就更加糊塗了,只是她也是個聰明的,把蘭晴萱的話和呂萼兒的話合在一起細細一想,頓時就明白了七七八八。
她扭頭看着呂萼兒,此時呂萼兒已經淚流滿面,呂萼兒拉着蘭晴萱的手道:“王妃,我不是存心要騙你的,而是我來之前,王爺曾求過我,求我無論如何也要瞞着你,因爲他知道若是他這一次出了事情,你一人絕對不能獨活!”
她說到這裡實在是忍不住“哇哇”大哭道:“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騙你的,這些日子憋得好辛苦,尤其是看到你病倒之後,我就忍不住想告訴你真相!”
蘭晴萱看到呂萼兒這副樣子眼淚再次流了下來,她輕聲道:“所以曲綰心根本就沒有辦法控制瘟疫,所以這一切是王爺親自編出來的騙局,對嗎?”
“是的。”呂萼兒大哭道:“自南下以來,王爺見王妃每日爲了疫病之事勞心勞神,常徹夜不眠的試藥,這麼長時間來卻沒有一點進展!王爺知道這疫病就連季柄先生當年遇到都沒有辦法治好,更不要說王妃了。在這件事情上,王妃已經盡力,這病也許是無藥可治了!王爺身染疫症,知王妃的心裡必定會更加的難過,會加倍試製藥物。”
蘭晴萱呆坐在那裡,輕罵道:“簡鈺,你個大蠢蛋!你竟敢騙我!”
呂萼兒又道:“不是王爺存心要騙你,而是他怕就算是王妃很努力的製藥,最後卻還是救不了他,那樣的話,只怕王妃會承受不住。”
“我沒有那麼脆弱!”蘭晴萱起身道:“走,我們現在就回去找簡鈺去!”
“王妃,你不能去!”呂萼兒攔着她道:“是萼兒無能,不能騙你更的時間,但是你現在無論如何也不能去找王爺,此番王爺正在處理瘟疫,你此時去了,不但幫不上忙,只怕還會拖累他!”
蘭晴萱定定地看着呂萼兒道:“你說的這些都是建立在我沒有找到治療瘟疫的法子上,但是我現在已經想到治療疫病的法子了!”
呂萼兒大驚道:“真的嗎?王妃你該不會是爲了回去見王爺,故意騙我們的吧?”
“我沒有必要騙你們!”蘭晴萱大聲道:“我此時有孕在身,就算是我想尋死,我也得爲我的孩子想想!我不會做那樣的傻事!”
呂萼兒認識的蘭晴萱一直都是聰明且自信的,而且還是極度堅強的,尋死這樣的事情,呂萼兒覺得蘭晴萱是做不出來的,只是蘭晴萱之前費了那麼多的心力也沒有找到治病的藥,此是她說有治病之藥,呂萼兒還是有些懷疑的。
蘭晴萱看到她臉上的表情笑了笑後道:“你還記得上次在學堂裡的那一批病人嗎?中間只有可可一人逃出生天的事情嗎?”
這件事情所有的人都記得清清楚楚,因爲那時的可可,是他們所有人的希望,因爲可可的康復,他們一度認爲找到了治病的法子,雖然最後的結果讓人無比失望,但是這件事情在場所有的人都記得清楚明白。
呂萼兒點頭道:“可可病癒的事情不是巧合嗎?”
“不是。”蘭晴萱輕聲道:“這世上所有的事情,沒有一件是真正的巧合,所有的巧合不過是一堆的真相拼湊在一起的結果罷了。”
呂萼兒當即來了精神:“王妃的意思是找到可可真正病癒的真相嗎?”
蘭晴萱點了點頭道:“沒錯,我到了真相,說起這件事情,我得感謝傾詩。”
傾詩一頭霧水道:“我好像沒有做什麼?”
近來因爲蘭晴萱病了,諸事又極爲不順,傾詩那毛毛燥燥的性子被錦娘說了無數回,所以在她的心裡,對自己也缺乏信心,此時蘭晴萱說要謝她,她一臉的茫然。
蘭晴萱微微一笑道:“你們還記得當時問秋切錯藥,然後傾詩拿起藥煎了給病人服下的事情嗎?當時服藥之人就是可可,而可可服下藥之後,因爲那味藥的藥性相沖,所以她當時拉肚子拉得厲害,而我當時見她拉肚子,給了她一枚止瀉藥。”
這件事情衆人也都還記得。
蘭晴萱的眸光幽深道:“自可可服下止瀉藥之後,她身上的紅斑就開始減退,在所人發病的時候,只有她一個人好了起來。而後,我懷疑是問秋切錯的那味藥起了效果,所以當時曾給那些病人也服了那味藥,卻沒有料到不但沒有救活他們,反而讓他們的病情加重。”
這件事情所有人都還記得,傾詩弱弱地問了一句:“王妃的意思是那枚止瀉藥起了作用嗎?”
蘭晴萱輕輕點了一下頭,輕聲道:“我的那味止瀉藥裡有一味藥恰好能中和那味藥的藥性,其實問秋切錯的那問藥的確是能緩解病情,只是那味藥太剛猛了些,所以大家服下之後,他們因爲染上疫症很長時間了,身體已經很虛弱,根本就沒有法子能承受得了那味藥。可可是那些病人中年紀最小的一個,也是身體狀況最好的一個,且當時服那味道的時候染上疫症的時間還很短,所以能承受得住那麼剛猛的藥性,所以她才活了下來。”
這一番分析聽在錦娘這些不太懂醫術的人的耳中,根本就不太明白其中的原理,但是這個結論她們卻聽明白了。
錦娘滿臉期望地道:“所以現在王妃有把握治好疫症呢?”
蘭晴萱輕輕點了一下頭,錦娘當即便歡喜地道:“這就好!”
錦娘扭頭對傾詩道:“你這個馬大哈的性子原來也不全是壞處!傾詩,你是好樣的!”
傾詩此時其實還沒有完全明白,只是聽到錦娘這樣誇她,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呂萼兒問道:“王妃的意思是王爺有救呢?”
蘭晴萱重重地點了一下頭,呂萼兒歡呼道:“那太好了!小世子不會一出身就沒有爹了!”
她這麼一說,衆人都笑了起來。
這些天來壓在幾人身上的慘淡之氣此時消失了不少。
蘭晴萱的嘴角微微一揚道:“疫症之事,越早治療越好,所以此時我們馬上收拾東西回去!”
她解釋清楚之後,這個提議當即得到了所有人的贊同,而此時,衆人也完全明白她方纔爲什麼又哭又笑了。
雖然此時蘭晴萱的病還沒有好,身體還很虛弱,但是衆人都知道,此時無論如何也攔不住她。
錦娘因爲她有孕的事情,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從各種細處將她照顧的妥妥當當。
蘭晴萱看到幾人的樣子,心裡也很是安慰。
她此時心急如焚,一方面怨簡鈺和曲綰心一起騙了她,另一方面又覺得他用心良苦,眼下只盼着他此時好好的,能等到她趕到他的身邊救他!
幾人把東西收好之後正準備離開,一把長劍從斜刺裡朝蘭晴萱砍了過來。
呂萼兒驚道:“王妃,小心!”
蘭晴萱雖然身體還很虛弱,反應卻並不慢,極快的就地打了一個滾,險險避開那致命的一擊。
呂萼兒罵道:“我去你大爺的,哪裡來的混蛋,姑奶奶和你拼了!”
她說完拎起刀子就砍。
那個拎刀的黑衣人識得厲害,極快的往後退了一大步,反身一躍,便已經輕盈的跳到了一旁的樹上。
呂萼兒手裡的刀翻飛,卻突然聽得錦娘大叫一聲,她一扭頭,卻見好幾個黑衣人拎着刀子朝幾人砍了過來。
她頓時大驚,極快的從手裡抓起一把暗器朝那些殺手一揮,那些殺手沒料到她在百忙之中還能出手相救,一時間避閃不及,有好幾個中了暗器。
蘭晴萱一看情況不對,當即對錦娘和傾詩道:“快上馬車!”
她當先跳了上去,錦娘和傾詩也忙跳了上去,她大聲道:“萼兒,上馬車!”
此時呂萼兒被幾個黑衣人纏住,一時間脫不了身,她大聲道:“王妃,你們先走!我斷後!”
蘭晴萱知幾人都不會武功,此時就算留下來只怕也幫不到呂萼兒,反而會成爲她的負累,而此時車伕因爲這一聲打鬥早已經跑了。
蘭晴萱咬了咬牙,再也顧不得許多,直接跳上馬車的車頭,揚起馬鞭重重地抽在馬背上,馬極快的奔跑起來。
那些黑衣人一看她們要逃,忙追了過來,有一人還跳上了馬車。
錦娘一看這種情況,直接抽出之前蘭晴萱送她防身的小刀,惡狠狠地朝那黑衣人刺去。
那黑衣人沒有料到錦孃的身上有刀,此時又站在馬車的車轅上,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腳下踩空,直接就從馬車上摔了下去。
錦娘歷經世事,雖然是深閨女子,卻還有難得的沉穩,此時雖然吸呼急促了些,但是卻還算鎮定。
馬車跑得飛快,那些黑衣人又大部分被呂萼兒拖住,此時追不過來。
蘭晴萱駕着馬車朝前疾奔時,心裡終究擔心呂萼兒,不禁扭頭看了一眼,呂萼兒此時正和那些黑衣人鬥得正緊,她咬了咬牙輕聲道:“萼兒,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這句話近乎自言自語,說完之後,重重地拿馬鞭揮在馬背上,馬便奔得更快一些。
蘭晴萱的身體終究不太好,這麼奔了十來裡之後就覺得有些受不了。
錦娘在馬車上見她面色蒼白,急道:“王妃快些把馬車停下來休息一會。”
蘭晴萱應了一聲,想要伸手拉住馬繮,只是她身上根本就沒有力氣,一時間不但沒有拉停馬車,反倒被馬車的繮繩一帶,此時馬車又恰好跨過一個水坑,馬車一晃,她立即就失去了平衡,身體一個不穩就斜斜地朝下栽去。
她有孕在身,此時若是摔倒,只怕孩子難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