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娘呆了呆,她想起簡鈺那高到嚇人的身份,然後他在新婚夜被自己的新娘趕到偏房,這事要是傳出去了,只怕得讓多少人眼珠子都得掉下來。
只是她也知道對蘭晴萱而言,簡鈺只是她買來的夫婿,並沒有將他當做自己的相公,此時安排他在偏房睡也是合理的。
她欲幫簡鈺說句好話卻又有些心虛,沒料到傾詩已在旁道:“姑爺今日裡這麼晚才趕到,讓小姐受了那麼多的奚落,讓他睡偏房再合適不過,總歸得讓他知道,在這蘭府裡,他需聽小姐的安排。”
一聽到這句話,錦娘想勸也無從勸起了,只得道:“牀我會鋪好,只是姑爺的性子似乎不是那麼好相與的,我怕他生氣了弄出什麼事情來。”
蘭晴萱想起他身上的傷和她給他吃的藥,淡淡一笑道:“無妨,先這樣安排吧!”
錦娘只得應了一下,心裡不由得生出了幾分擔心。
蘭晴萱此時心裡一放鬆,靠在牀上便沉沉睡了過去,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覺到身邊似有人,她迷糊中想起今夜是她和簡鈺大婚的日子,當即便驚醒了過來,一睜開眼,果然見簡鈺似笑非笑的半撐着手睡在她的身邊。
她的睡意當即消失的乾乾淨淨,騰的一下就坐了起來,扭頭看了一眼案上的紅燭,此時紅燭已快燃盡,看這光景已經到了後半夜了。
“你真沒良心。”簡鈺嘆道:“你不等我來睡也就罷了,竟還讓我去睡偏房,我長這麼大就沒睡過偏房,雖然我是蘭府的全插門女婿,但是和你也是拜過天地的,你竟對男子對待妾室的法子對付我,晴萱,你這一次做得過份了,實在是讓我傷心。”
在這個朝代,只有正室才能自在正房,妾室侍完寢之後也不能睡正房的,要睡在偏房。
蘭晴萱聽到簡鈺的話後道:“你忘了我們之前的約定嗎?”
“記得啊!”簡鈺答得無比自然:“就是我們成親是契約的,然後不能行夫妻之事,萬事要尊重你,這些事情我都記得清楚明白。”
蘭晴萱咬着牙道:“你既然記得,現在躺在我的牀上又算怎麼回事?”
簡鈺正色道:“我們的約定裡只說是沒有經過你的允許不能行夫妻之事,又沒有說不能同牀,娘子,你想到哪裡去呢?莫非是在暗示爲夫可以主動一些?”
蘭晴萱想抽死他,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她之前曾跟他說過兩人不能同牀的,她前世看過不少的電視和穿越小說,男人這種生物,只要和女人躺在一張牀上,遲早會出事,且簡鈺明顯是那種出事頻率極高的男子,這方面,他在她面前早就沒有任何信任可言。
她瞪着了他道:“那現在就加上這一條!下去!”
她極少會疾言厲色對人說話,此時剛睡醒,起牀氣正重,簡鈺又踩到了她的雷區,所以她的語氣非常不好。
簡鈺看到她的樣子倒有些想笑,他掀了掀眉道:“娘子,爲夫身上有傷,偏房的牀太硬,不適合養傷。且現在處於養傷的關鍵時期,萬一晚上有個什麼意外,我的傷口惡化,身邊連個人都沒有,這樣很可能會要我的命,你也不想我們才一成親就守寡吧?”
蘭晴萱冷冷地道:“其實你最大的作用對我而言就是成親,至於成親之後你是死是活和我一文錢關係也沒有,你現在就給我從牀上滾下去!”
簡鈺卻直接四平八穩的躺在那裡,蘭晴萱要發作的時候他又道:“方纔我試了一下,我腰上有傷,這樣滾起來會很痛,再則滾下去的話,牀離地面還有三尺的高度,我會直接摔下去,這樣摔下去很可能會摔到傷口,還有很大的機率將傷口摔裂,其實傷口摔裂什麼的我也不是太怕,但是卻會讓你再爲我忙活一回,看到你爲我忙活我會心疼。”
蘭晴萱無語望天,她的手握成拳,將心裡的那口氣壓下去了些,直直地看着簡鈺道:“起身,再轉身,把腳放下,站起來,左轉直行十五步,再右轉,謝謝!”
她這一系列指令最終的目的地指的是偏房。
簡鈺聽到她的話後笑了笑道:“娘子,你太考驗爲夫的記憶力了,這麼一系列的指令我一時間記不住,你慢慢說。”
蘭晴萱看到他的那副樣子,當真是分分鐘想弄死他,偏偏他油鹽不進,她的那些法子在他的身上似乎沒有太多的效果。
她此時甚至開始認真考慮,她是不是要給他一劑見血封喉的毒藥,這樣以後都清靜了!
只是她還在想哪種毒藥能直接把簡鈺毒死時,他終是哼哼唧唧的起身了,再哼哼唧唧的嚇了牀,她磨了磨牙,之前她給他縫傷口的時候那得多疼,他一聲都沒有哼,這會倒好了,竟就哼起來了,真不是一般的能裝。
她冷哼一聲,直接無視他。
他卻已經在那裡唸叨起來:“起身,再轉身,把腳放下,站起來,左轉直行十五步,一,二,三……”
他數到十五的時候扭頭道:“娘子,走十五步右轉的話會直接撞牆!”
蘭晴萱閉了閉眼後咬牙切齒地道:“那你再朝前走一步再右轉!”
她在心裡罵,明明精得像個鬼一樣,卻在那裡擺出那副二百五的樣子,裝給誰看?
她原本以爲簡鈺還會找些理由和藉口來折騰來,沒料到他這一次卻乖乖地直接進了偏房,她不自覺地舒了一口氣,只是她舒完這口氣後想到以後的三年都要和他這樣生活在一起,她覺得她很有可能會被他玩傻,這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她輕輕撫了一下額,細索了一陣之後下了牀,取過筆墨紙硯便開始寫起字來,簡鈺半倚在偏房的門口,看到她的舉動後笑了笑,然後再在心裡嘆了口氣,看來他要打開她的心門還得費些周章。
蘭晴萱見簡鈺站在那裡看她,她直接無視,該怎麼寫就怎麼寫,不對,是把原本不該寫的也寫下來,而且務求詳盡,省得他一天到晚在她的面前擺出那副無賴的樣子。
紅燭輕燃,兩人都沒有說話,屋子裡一片安靜,簡鈺覺得蘭晴萱拿筆的樣子嫺靜優雅,美人燈下奮筆疾書,實是一副絕美的風景。
蘭晴萱寫完之後,天已經微微亮,她伸了個懶腰,見簡鈺已經不在偏房的門口了,她也覺得有些乏,見紙上的墨汁未乾,她便將鎮紙的壓着,躺回去休息了。
她才睡下,簡鈺便已到了桌前,紙上寫的內容和他預料的差不多,他淡淡一笑,然後輕輕搖了搖頭。
蘭晴萱再次醒來的時候簡鈺又躺在她的身邊,她頓時火大,他卻無比委屈地道:“偏房的牀實在是太硬了,我睡不着,所以就在你的身邊躺下,你放心好了,我什麼事情都沒有做。”
他這番話倒把蘭晴萱要說的話全部堵死了,她咬了一下脣,簡鈺卻又道:“你昨夜寫的那張紙我也看到了,上面的內容我完全同意,我已經在上面簽字了。”
“你既然同意了,此時爲何還躺在我的牀上?”蘭晴萱沒好氣地道。
簡鈺笑眯眯地道:“我身上有傷。”
他這句話蘭晴萱沒有聽出他的意思來,他好意補充道:“你上面沒有寫我有傷的時候還要睡偏房,這算是特殊情況,所以要特殊對待。其實吧,我真的不是有意要佔你的便宜,只是我受傷之後,整個人就變得很脆弱,人一脆弱就想尋求保護,如今也只有你能保護我了。”
蘭晴萱想暴粗口,他大爺的,就他這樣的人會有脆弱的時候?會需要她的保護?
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和他一般計較,和他吵架是一件很沒品的事情。
於是她淡淡地道:“你很脆弱想尋求保護是吧,你在這裡慢慢等着人天上掉個人來保護你吧!”
她說完一溜煙從牀上跳了下來,簡鈺看到她的樣子笑了笑,倒也不是他存心想要激怒她,而是覺得逗逗她其實也挺好玩的,她和尋常女子的反應完全不一樣。
他見她下了牀,便伸手取過一旁的元帕,然後將手指割破,滴了些血在上面。
蘭晴萱看到他的舉動後微微一愣,卻沒有理他。
錦娘等人在外間聽到屋子裡的動靜,便捧着洗涑用品走了進來,進來時先說了幾句吉利話,然後便去收拾房鋪,當她看到元帕上的鮮血時先是一愣,然後看了蘭晴萱一眼,蘭晴萱此時已經洗涑完畢,面色淡然,她抿脣一笑,將元帕收了起來。
傾詩將早點端了過來,兩碗紅棗八寶粥,兩碟精緻的小菜,四樣削好的水果,八樣精緻的糕點。
平素蘭晴萱早點是沒有這麼豐盛的,只有一粥一菜一饅頭包子之類的點心,今日的早膳絕對算得上她穿越過來之後最豐盛的早膳。
簡鈺洗涑完畢之後換了一件紫色的錦袍,他平素喜歡穿雪色的衣裳,今日是兩人大婚後的第一日,他覺得穿其他顏色的衣服會顯得喜慶一些。
蘭晴萱斜斜地看了他一眼,他不說話的時候,她覺得他就是個翩翩美男子,要格調有格調,要氣度有氣度,只是一張嘴說話便會破壞所有的美感。
她覺得他穿白衣的樣子有若謫仙,穿紅衣的樣子大氣無比,穿紫衣的時候身上就透出了一分難言的尊貴之氣,再加上他舉手投足間滿是渾然天成的優雅貴氣,這樣的氣度,只有自小培養才能培養的出來。
她對他的身份有過無數的猜想,此時卻覺得實沒有什麼好猜的,因爲不管他是什麼來頭,對她的影響都不會大,都改變不了他張嘴就是痞子的事實。
兩人用完膳之後就一起去給蘭老夫人請安,雖然蘭晴萱不是外嫁,只是依着千源聲城的規矩,新婚後的夫妻都需要給長輩請安。
蘭晴萱和簡鈺到達的時候,蘭老夫人的福壽居里滿是說話的聲音,朗月在門口見到兩人進來,忙說了幾句喜慶的話,然後引着兩人去見蘭老夫人。
今日裡蘭老夫人換了一件新衣極爲喜慶的坐在那裡,李氏和蘭明德都坐在她的下首,只是兩人此時面色都算不得太好,想來昨日簡鈺在衆人面前駁了兩人面子的事情讓兩人很不痛快。
兩人見蘭晴萱和簡鈺走進來,面上未露出一分笑意。
蘭晴萱知道兩人必定因爲昨日拜堂的事情生氣,對她而言,這兩人根本就沒有半點爲人父母的樣子,她原本就是穿越而來的靈魂,李氏不是她的生母,蘭明德待她又極爲不好,那麼她也沒有必要認兩人,所以兩人是否開心她並不在乎。
裡面除了三人之外,蘭府的幾位少爺和庶出的小姐都在,見到兩人有人好奇地看着兩人,有人則嘴角含笑,蘭玉鳳在看到簡鈺的時候眼裡有一抹驚豔,隨即便將頭低了下去。
簡鈺曾來過蘭府幾回,府裡庶出的小姐卻沒有幾人見過他,昨日成親的時候他又一臉的煞氣,膽子小的都不敢直視他,此時他這般溫潤如玉的和蘭晴萱站在一起,那卓然的氣度立現,兩人赫然就是男才女貌,無比登對。
昨日簡鈺帶了無數的東西進蘭府,將他的身家襯得高高的,再加上他昨夜賞人時出手極爲大方,此時再見他如此一表人才,衆人都覺得蘭晴萱這一次是招了一個大金庫進了蘭府。
蘭老夫人一看到兩人進來便含笑問了幾句,然後錦娘就端了茶進來,讓兩人給蘭府的長輩敬茶。
蘭晴萱和簡鈺先給蘭老夫人敬茶,蘭老夫人笑着接過,然後一人給了一個大紅包,紅包裡裝滿了銀票。
兩人轉身又給蘭明德和李氏敬茶,蘭明德意味深長的看了兩人一眼,簡鈺含笑道:“昨日情急,有些話說得有些重,還請岳丈和岳母不要放在心上,今日裡鈺給岳丈和岳母陪個不是。”
他原本就是神仙一樣的人物,此時又全了蘭明德的面子,蘭明德心裡的怒氣散了些,正欲接茶盞,李氏卻在旁邊道:“簡公子這話我們可受不起,簡公子家大業大,到蘭府來做上門女婿,只怕蘭府這個廟太小了些,裝不下你這尊大神。”
簡鈺知李氏是故意爲難他,他什麼樣的風雨沒有見過,李氏這種含沙射影的話他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他只淡淡地道:“我不是什麼大神,只是晴萱的夫婿,對我來講,只在有她在的地方,就算是隻有一間破茅草屋,那也能容得下我。”
他這話裡滿是釘子,他是男子,對於後宅裡的那些細碎的動作知曉的不是太多,只是他這個從皇宮裡長大的皇子,對後宮裡什麼樣陰損的手段沒見過,李氏的這點功力還入不了他的眼。
李氏的面色一變,偏生他的話又說得周全,她想要發作卻又發作不得。
簡鈺無視她的面色,扭頭含笑對蘭晴萱道:“你我夫妻一體,往後我生意不忙的時候會天天陪你呆在蘭府裡,娘子,從今往後你就不再是一個人了。”
他這句話明着是對於蘭晴萱說的,實則是對整個蘭府的人說的,意思很明白,從今往後他和蘭晴萱夫妻一體,所有欺負蘭晴萱的人就是在欺負他,昨日裡他已經在人前展現了他的實力,任何欺負他的人他都不會客氣,都不會手下留情,整個蘭府,他只認蘭晴萱一人。
他的話一說完,李氏最先品出其中的味道,心裡頓時大恨,那張臉險些就要拉不住。
蘭晴萱聽到他在人前說出“娘子”那個詞語時,她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她覺得他在人前這樣喊她和只有兩人時這樣喊她,感覺是不太一樣的。
她輕聲道:“嗯,從今往後你我夫妻一體。”
她自己在說完“夫妻一體”這個詞的時候自己抖了一下,簡鈺看了她一眼後也抖了一下。
蘭老夫人在旁笑道:“你們兩人也不知羞,這些話回房後慢慢說就好,你們的弟妹都在這裡,年紀都還小。”
蘭老夫人這話的意思是責備的,但是卻沒有一分責備的語氣。
她雖然對昨日簡鈺的行事有些不滿,但是也知他們也有錯,往後是一家人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
蘇姨娘今日也在,當下抿脣笑道:“老夫人,他們原本就兩情相悅,又是新婚燕爾,親熱一些也正常。看到他們夫妻如此恩愛,老夫人也可以放心了。”
蘭老夫人含笑道:“可不是嘛,早前我一直爲萱丫頭的婚事操心,如今見她尋了這麼個好的夫婿,簡鈺待她又如此之好,我還有什麼不能放心的?”
她這麼一說,原本有些緊張的氣氛也緩和了起來,其他的年紀稍長的庶子庶女也附和了幾句。
李氏卻覺得心裡更堵了,蘭明德知道簡鈺的實力,昨日的事情簡鈺雖然下了他的面子但是終究是他有錯在先,他往後還有些事情需要簡鈺幫忙,當即也道:“聽到簡鈺的這番話我也放心了,晴萱她生母去得早,平日裡我也事忙疏於管教於她,她的性子有些倔強,往後你們夫妻相處,你多擔待些,讓着她點。”
他說完就將手裡茶喝了一口,然後一人給了一個紅包。
簡鈺接過紅包後看着蘭明德道:“岳丈儘管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晴萱,絕不會讓她受一分委屈。”
蘭明德滿意的點了一下頭,然後看了李氏一眼。
今日出門前李氏在蘭明德的面前沒少說蘭晴萱和簡鈺的壞話,原本是想將蘭明德拉到她的戰線裡來,今日裡好好爲難一番蘭晴萱和簡鈺,好好下下兩人的面子,卻沒有料到蘭明德竟如此輕易就喝了兩人敬的茶。
蘭明德都喝了,她若是再不喝,只怕還得被人說三道四,再則她近來原本在蘭明德和蘭老夫人那裡留下的印像就不好,此時實不能再爲難兩,只得將那盞茶也喝下了,然後不情不願地給了兩人一個紅包。
兩人起身時,蘭晴萱知簡鈺的腰間有傷,手不着痕跡的扶了他一下,他的嘴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追妻之路雖然有些漫長,但是他的妻子也不是完全不關心他。
蘭晴萱來之前就知道李氏今日必定不會就此罷休,她之前也曾想過要如何拆招,只是今日裡簡鈺短短兩句話就把事情全擺平了,根本就沒有她出手的機會,這簡鈺無賴的本事很高明,對付蘭府這些人的本事如今看來都不差。
她覺得和簡鈺成親有利有弊,雖然他有把她氣得要吐血的本事,但是在外人的面前,他終究和她是一路的,他的手段不算差,她也算是找了一個還不錯的同盟軍。
兩人又在福壽居里和蘭老夫人說了一會,簡鈺的話雖然不算多,但是蘭晴萱發現他討人歡心的本事也不低,他總能用最短的話表達精準他的意思,然後把蘭府裡的人都哄得很開心。
她心裡就有些鬱悶了,他在她的面前,明是話很多好不好?此時裝做這事深沉而又穩重的樣子,怎麼看起來也如此自然?
她的心裡頓時就生出了幾分糾結,覺得他這個人是不是有嚴重的雙重人格,否則又豈會如此?
等到兩個在裡面呆了半個時辰之後,簡鈺就已經和蘭府的人打成一片,上位蘭老夫人,下到蘭府的年紀最小的庶女,個個都喜歡他。
最初大家都在說讓他好好對她,等到兩人出門的時候,衆人已經在說,讓她好好待簡鈺,不要在他的面前耍小性子,要溫婉端莊一些。
蘭晴萱有些無語,她方纔雖然覺得簡鈺是很會說話,那些話是高明,但是也不至於如此吧!
兩人離開福壽居後簡鈺含笑道:“你的家人雖然有些心思,蘭府的後宅也不算太平,但是也不算是太難相處,往後你除了小心李氏之外,還得小心你的兩個庶妹,我方纔坐在那裡的時候,你那個四妹還是五妹一直對我拋媚眼,我已經有了你這樣個如花似玉的娘子,又豈會看得上她們!”
他的話說得有些吊兒郎當,只是蘭晴萱卻也發現了,蘭玉清的確一直在給簡鈺拋媚眼,她淡淡地道:“你們男子不是都喜歡左擁右抱嗎?有美人自動投懷送抱你若是直接拒絕了,未名太過不解風情。”
簡鈺盯着她道:“原來在你的心裡男子就是這樣的?”
“難道不是嗎?”蘭晴萱淡淡地道。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蘭晴萱見到的男子很多都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簡鈺笑着看了看她後淡淡地道:“原來你心裡是這樣想的,看來顧染墨傷你很深。”
蘭晴萱其實對顧染墨無感,此時聽到他這句話也懶得辯解,只是輕輕掀了一下眉毛,他卻將臉上的笑意斂起,一本正經地看着蘭晴萱道:“你說的這事是個概率,不能一概而論,對我而言,我這一生有你一個妻子就夠了。”
他的聲音微微有些低沉,話語間滿是慎重,許是他的態度太過認真,蘭晴萱聞言心不由得輕輕一跳。
她有些不自在,避開他的眼睛,他卻已經拉過她的手道:“今日是我們新婚後的第一天,不管你信不信我的話,有些話我都必須告訴你,從我第一次說要娶你的時候就是認真的,這場婚事雖非你所願,卻是我所願,如今既然已經成了親,那我也在這裡向你許諾,我今生今世都會對你好。”
蘭晴萱微微斂了斂眉,心裡生出了異樣的情緒,卻只是淡淡一笑道:“知道了。”
她說完這句話扭頭就走,因爲她怕她再繼續看着他那雙情深一片的眼睛,她的心會淪陷。
簡鈺以爲她聽到他的這番話怎麼着也得表示一二,沒料到她卻如此淡定如此簡單的只說了一句“知道了”,這知道了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是表示她將他的話放在心上,還是隻是聽聽罷呢?
一向聰明的簡鈺此時卻有些想不明白,猜不透她的心思。
簡鈺沒有追上去,因爲他看到夜瀾過來了。
他昨日和蘭晴萱成親之後,他隨身的暗衛也跟了幾個過來,夜瀾是暗衛的首領,直接就跟着他住進了蘭府,蘭府的空房不算太多,築夢閣後有兩間年久失修的空房同,夜瀾昨夜收拾一番後就直接住在了那裡。
簡鈺見他此時來,必定有事要彙報,當下便在附近的亭子裡坐了下來。
夜瀾對他行了個禮,簡鈺淡聲道:“以後在蘭府裡不必對我行這般大禮。”
夜瀾應了一聲,簡鈺問道:“那邊有事?”
夜瀾點了點頭道:“王爺這一次千里奔襲平了匪亂,那邊很是不安,今晨傳來消息,那邊已經派人去接應王爺了。”
簡鈺冷笑面道:“接應本王?當初不是費盡心思讓本王去平匪亂,不過是爲了取本王的性命,此時見計劃有變,怕是想去將這功勞往自己身上攬吧!”
夜瀾輕嘆了一口氣,有些擔心地道:“如今匪亂已平,那邊去了也搶不到功勞,只是王爺此時人不在那裡,只怕會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簡鈺的眼睛微斜,周身溢出一抹殺氣:“本王是他們想見就能見的嗎?”
夜瀾的頭微微低了低,原本依着計劃簡鈺在千源城裡把事情處理完之後,只稍做停留就要離開去處理其他事情,只是簡鈺在遇到蘭晴萱後改變了主意同,這中間有幾件急事簡鈺不得不離開親自處理,數次往返千源城,這事若被有心之人知曉,難免會用來做文章。
他低聲道:“王爺軍功甚盛,那邊對王爺一直極爲忌憚,此次王爺又摧毀了他們的陰謀,他們又豈會善罷甘休?有些事情,終究需王爺親自處理。”
簡鈺不以爲然地道:“需本王親自處理的事情,本王心裡有分寸,你不必操心。”
夜瀾知他的性子,當下輕嘆了一口氣,簡鈺卻又道:“他們那麼想見本王,本王偏不讓他們見,你去安排一下,把本王的行蹤隱去,不讓任何人知道本王現在人在哪裡,同時放出風聲,就說本王這一次剿匪成功之後遊山玩水去了。”
簡鈺在京中素有放蕩不羈之名,平日行事,多取於他的心情,心情好了,一切好說,心情不好,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在他的身上發生。
此時突然出去外面遊玩,是極符合他平素的行事風格。
夜瀾更覺得簡鈺此時突然成親,更符合他的行事風格,這一樁婚事,他初時也以爲簡鈺只是一時興起,可是如今看來,簡鈺再認真不過。
夜瀾輕應了一聲,卻站在那裡不走,簡鈺問道:“還有事?”
夜瀾答道:“王爺和王妃已經成親了,終究不能一直呆在這千源城裡,不知王爺打算何時帶王妃進京?”
“等本王想回的時候自然就帶她進京了。”簡鈺淡淡地道。
他此時心裡也有些糾結,他這身份應該怎樣對蘭晴萱說破纔不會嚇到她,她如今還未對他動心,他實在是擔心她知道他的身份後會直接對他避之三舍。
夜瀾知簡鈺在外人看來行事是有些放蕩不羈,但是其實他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極爲妥貼,這一次他剿匪的事情雖然有些冒險,卻也處理的妥妥當當。
他對簡鈺素來佩服,那些山匪之前朝庭剿了數十次都沒有擺平,簡鈺倒好,到那裡只花了一天的時間就將那個山寨移爲平地,山上所有的頭目擒拿的擒拿,喪命的喪命,竟無一人逃脫,夜瀾自知這事如果簡鈺讓他去處理的話,十個他也不可能做得如此漂亮。
而平匪這件事情又牽扯衆多,有些地方必須簡鈺親至。
簡鈺這一次平匪之後就直接千里迢迢的趕回來拜堂成親,餘下的事情交給暗衛副統領之一的鄭越澤處理,鄭越澤的性子甚是火暴卻又是大膽心細的,平日只認簡鈺一人,不買其他任何人的賬,所以那邊的人去了鐵定會碰釘子,且還是硬到極致的釘子。
夜瀾對於簡鈺的決定不敢多勸,只輕聲問道:“王爺的傷昨日裂開了,要不要將席方請來給王爺治傷?”
席方是簡鈺帶在身邊的軍醫,這一次並沒有隨簡鈺進蘭府,只是簡鈺傷重,他跟着一起來了千源城。
簡鈺淡淡地道:“本王的傷王妃已經替本王處理好了不妨事,席方就不用來了,讓他專心給這一次受傷的士兵治傷就好。”
“王妃通曉醫術?”夜瀾的眼裡有了一抹驚訝。
簡鈺的眼裡有了一抹溫柔道:“她不但通曉,還很精通。”
夜瀾再次一愣,簡鈺淡聲道:“王妃比你想像中的要聰明得多,也要厲害得多,往後沒有重要的事情不要來煩本王,京中那些的消息你定時告訴本王就好,京中的信件本王一概不看。”
夜瀾輕嘆了一口氣,輕應了一聲,然後退了下去。
簡鈺幾不可聞地輕嘆了一口氣,他的眸光微微斂了起來,他方纔雖然是那樣對夜瀾說,但是有些事情他終究不能不管,不能不去考慮,比如說那邊的人和事,再比如說那個在京中爲他費盡心思周旋的女子。
蘭晴萱在築夢閣裡看到夜瀾去找簡鈺,她雖然聽不到兩人在說什麼,卻也知兩人必定是在說商議極重要的事情,她一直都知道她的這個便宜夫婿怕是有極大的來頭,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兩日安然無恙,到夜間蘭晴萱睡主屋,簡鈺睡偏房,兩人之間也算相安無事,蘭晴萱覺得他若是一直這麼配合下去,不成天說那些不着邊際的話,和他相處也沒那麼難。
與此同時,李氏一直在費盡心力的給蘭若軒尋找門當戶對的女子,只是千源城裡高門大戶的女子看不上蘭若軒,再加上蘭府之前出了蘭玉芳的醜事,在千源城的高門大戶的人眼裡,蘭府的門風不好。
而尋常人家的女兒李氏又看不上,這般挑來挑去,終是在蘭晴萱大婚後的第三天看中了府衙裡一個文書的女兒,那文書家家道中道,在府衙裡謀了差事,僅夠維持家用,李氏看上文書家的女兒不過是因爲他們祖上是書香門第,那女子性情溫婉,算得上是知書達理的。
所以那天一大早李氏就大張旗鼓的備了禮請了媒婆去文書家裡下聘。
蘭晴萱聽到這件事情只是淡淡一笑,在她看來,蘭若軒不管娶個什麼樣的媳婦,都改變不了他是個渣男的本質,她發自內心替文書家的女兒感到可惜,只是轉念一想,文書之所以願意把女兒嫁進蘭府,不過是看中了蘭府的家財,兩家各取所需,也沒有什麼好可惜的。
依着規矩,女兒嫁出去三日後需要回門,簡鈺做的是蘭府的上門女婿,到了這一天,蘭晴萱也需和簡鈺去簡鈺的家裡看看。
所以這天一大早,簡鈺就帶蘭晴萱回飛雪山莊。
簡鈺在千源城裡並沒有親人,飛雪山莊只是他之前一時興起建的別院,又或者說那裡根本就不是他建的,是他從一個商人手裡買來的,然後因他在千源城的時候都會在那裡住,所以夜瀾將那裡做了一些修整,再加上他平素神龍見首不見尾,和京中有些來往,千源城的尋常百姓就有了那樣的傳聞。
對於那些傳聞,簡鈺由得他們去傳,做一個有背景的商戶對他來講其實也不錯。
此時飛雪山莊裡住的都是簡鈺的暗衛和他的親信,那些人清一色都是男子,當蘭晴萱和簡鈺進到飛雪山莊時,那些穿了尋常家丁衣服的暗衛齊齊向蘭晴萱和簡鈺行禮的時候,把蘭晴萱嚇了一大跳。
她嚇一大跳的原因很簡單,那些暗衛足有數十個之多,齊齊拜倒時動作整齊劃一,氣勢驚人,再加上她之前並沒有料到會有這麼多人侯在這裡,不被嚇到纔是怪事。
簡鈺的眉毛微掀,這是哪個蠢貨的主意?他們這副樣子,是唯恐別人不知道他們曾經上過戰場打過仗嗎?
他淡淡地道:“這裡沒有你們的事情了,都退下吧!”
那些暗衛平素訓練有術,都知他們的王爺平素不近女色,此時在這裡娶妻,他們心裡都極爲好奇,所以纔會聚在這裡,爲的不過是來看蘭晴萱。
此時聽到簡鈺下了這樣的指令,衆人再次起身行禮,然後目不斜視的退了下去。
只是當他們退下去之後,蘭晴萱明顯覺得有人在偷偷打量她,她覺得有些不自在,正欲扭頭去看時,簡鈺已隨手摘下樹上的樹葉一扔,當即便聽到了驚呼聲,緊接着便是輕微的腳步聲,然後那種被人偷偷打量的感覺就消失了。
簡鈺輕罵道:“這些個兔崽子,越發沒有規矩了!蘇子謙呢?”
他的聲音一落,一個約莫四十幾歲留着山羊鬍子的中年男子便從一旁奔了過來,簡鈺輕斥道:“今日讓他們聚在門口是你的主意?”
蘇子謙笑道:“主子大喜,兄弟們都有些好奇是哪樣的女子能擄獲主子的心,所以就有些好奇,再加上大家一致覺得應該向夫人行禮,所以就都在門口侯着。”
簡鈺斜斜地看了他一眼道:“他們說要聚在那裡你就讓他們聚在那裡,你就不怕他們那副樣子嚇到夫人?”
蘇子謙忙向蘭晴萱做了個揖道:“是屬下約束下人不嚴,驚到了夫人,還請夫人責罰。”
蘭晴萱還未說話,蘇子謙卻又道:“夫人貌美端莊,賢淑溫婉,秀外惠中,普天之下也只有夫人才能配得上主子!”
簡鈺笑罵道:“不要以爲你這裡說好聽的話,夫人就會饒了你,回頭一樣收拾你!”
蘭晴萱方纔進來的時候已經見到飛雪山莊很是氣派,這裡面的佈置雖然有江南宅院秀麗,卻又透出了極爲濃郁的陽剛之氣,她一時間倒對這裡存了些好奇。
方纔蘭晴萱見到的那些家丁一看就知道平素是訓練有素的,不是普通的家丁,而眼前的中年男子,說話雖然微微透着打趣和隨意,實則態度很是恭敬,而簡鈺嘴裡雖然是在斥責他,卻並不失親近,她明白眼前的這人必定是簡鈺的親信。
蘭晴萱與簡鈺原本只是契約夫妻,並不想多管他的事,自然也不會爲難他的人。
她微微一笑道:“只是些許小事,我並沒有被嚇到,蘇管事不必在意。”
蘇子謙含笑謝過,簡鈺卻已經在旁道:“今日是夫人饒了你,下次再敢如此擅作主張,必重罰。”
蘇子謙笑着應下,連道不敢,然後便引着兩人一路朝裡走去。
穿過大廳之後,就是中門,中門並不算寬大,卻修得甚是精緻,上面還刻着一對對聯,上聯“大肚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下聯“開口大笑笑天下可笑之人”,這樣的對聯蘭晴萱前世也見過,這裡有人做出來也算正常,只是不正常的是也將這樣的對聯刻在二門處。
簡鈺見她的眼裡有一抹吃驚,淡笑着解釋道:“這字是我讓人刻的,平素我脾氣有點暴,刻在這裡是提醒自己見人要多笑笑。”
蘭晴萱平素見他的時候他笑的時候居多,只是她見過他談笑風生就能取人首級的本事後,她就沒覺得他是個好脾氣,他不笑的時候,周身的氣息就有些厚重,他再一動怒,那氣息就有些嚇人了,所以相對來講,他笑的樣子還是會讓人覺得親近一些。
她微微斂了斂眉,淡聲道:“原本那麼有禪意的話,怎麼到了你這裡就這麼俗?”
簡鈺一本正經地道:“人活在塵世裡,哪一個能超脫得了凡俗?能超脫的,不是逃避事實就是登仙了,我自認從不逃避事實,也沒到登仙那一步,俗一點又何妨?”
蘭晴萱聽到他這番話細細一想好像真的是那麼回事,她扭頭看了他一眼,他今日又換回了平素常穿的一身雪衣,此時站在那裡,清卓而又貴氣,此時正含笑看着她。
她輕咳一聲,將目光抽了回來。
兩人再往裡走,一座假山半掩在軒窗前,造型頗爲奇特,雖不太長公主府裡的太湖石那麼名貴,卻也獨具匠心。
穿過假山之後有一個九曲迴廊,迴廊的旁邊,有一個十丈見方大小有的荷池,裡面養了一些鴛鴦,此時正在那裡游來游去,水塘旁邊的圍牆上,種了一株上了的年份的粉色薔薇,薔薇長勢極好,爬滿意了一牆,此時已經過了花季,只餘蔥蔥綠意。
沿着牆邊的長廊再往裡走,纔是這座宅子裡的後院。
她原本覺得前院已經夠大了,卻沒有料到後院更是大得嚇人,裡面有湖,有假山,有九曲圍欄,有參天古樹,亭臺軒榭,佔地面積足有數畝,卻又修得極爲精緻,面積比蘭府的後宅還要大得多,卻又有公主府的精緻,只是裡面並沒有公主府裡的那些儀制的東西。
她到此時倒有些明白之前蘭明德爲何一說起飛雪山莊時就那副激動的表情了,這個宅子,處處透着貴氣,處處透着品味,要修這麼一個宅子,不但要銀子還需要修養。
她不由得看了簡鈺一眼,簡鈺淡笑道:“喜歡這裡嗎?喜歡的話,以後得空了就到這裡來住住,以前就我一個人住在這裡,甚是無聊,以後有你陪着,想來會有意思得多。”
蘭晴萱抿了一下脣,對於這樣一個宅子她要說討厭的話那也太違心了,她心裡忍不住感嘆,這個簡鈺難不成真的是個盜墓賊?否則的話哪裡來這麼多的銀子?
她若知道這裡只是簡鈺的一個別院,他在京城的親王府比這個宅子還要精緻得多時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兩人繼續前行,在一間臨水的宅子前停下,那間宅子上赫然寫着“靜心軒”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蘭晴萱雖然沒有見過簡鈺的字,卻也知道這字十之八九是他寫的,人言字如其人,那三個字當真是像極了他。
靜心軒是簡鈺平日的臥房,一進去裡面是一塊精緻的荷蘭竹菊的屏風,繞過屏風之後,便是一間主屋,然後兩側各一間耳房,四周放着幾個雕工精緻的架子,架子上一邊放了不少的書,另一邊則放了幾件兵器。
蘭晴萱不認得那些兵器,只是那些兵器乍一看並不出衆,卻透着厚重的氣息,她便知道那些兵器十之八九都染過血的,都是殺人的利器。
架子上的那些書粗粗掃了一眼,沒有太多的經史子集類的話,除了兵法之類的書外就是一些閒書,兵法類的那些書中有不少是孤本,那些閒書大抵是前朝文人的傳世之作,類似於現在的小說,有些她在蘭府也看過,還有很多是她沒有看過的,她隨手抽了一本,粗粗一翻,裡面的內容卻是少兒不宜。
嚇得她直接將那本書放回架子上,簡鈺看到她的舉動後有些好奇的抽起那本書,他掃了一眼後看着跟在他身後的蘇子謙道:“你準備的?”
蘇子謙坦然答道:“主子已經成親,可以適當看看此類書籍,有益夫妻合諧。”
蘭晴萱的嘴角抽了抽,他看起來滿是文人之氣,也似極有見解之人,只是這說出來的話,就有那麼點嚇人,她頓時覺得有些不自在。
簡鈺掃了他一眼道:“把這些書全拿出去,這事爺不需要書來教。”
蘇子謙笑了笑道:“這些可都是宮裡難得一見的孤本。”
“這麼珍貴啊!那你留着自己慢慢看吧!”簡鈺淡淡地道。
蘇子謙笑道:“如此就多謝主子了。”
他說完竟直接抱着那些書下去了。
蘭晴萱看到這情景實不知道該如此形容她此時的心情,沒料到簡鈺卻道:“直接看那些東西太沒見地了,等以後我們再一起慢慢研究。”
蘭晴萱原本覺得他還算正經,聽到這句話後想一巴掌拍死他。
再往裡走,就是簡鈺平素睡覺的地方,只是這裡沒有太多的煙火氣,想來他平素在了這裡住的也不多,牀上鋪着一牀鴛鴦戲水的錦被,那被子明顯是新換上去的,簡鈺看到那大紅的顏色皺了一下眉頭道:“這些人平素還真是閒得慌。”
蘭晴萱並沒有接話,此時在一旁的的桌子上坐了下來,一個家丁模樣打扮的男子上來奉茶,她這時才發現,從她進來到現在,在這座宅子裡就沒有見到女子,下人裡,連一個丫環都沒有,全部清一色的家丁,那些家丁個個身板筆直,行動迅捷。
她看了一眼簡鈺道:“你的宅子裡沒有丫環嗎?”
“沒有。”簡鈺淡淡地接話道:“之前也曾有過,只是你家相公我長得太好看了,那些丫環見我的身邊沒有女子,就極盡勾引之能事,我閒煩,就全部打發了。”
他這句話半真半假,真的是他之前身邊的確有丫環勾引於他,假的是那些丫環很多都是對頭派來的,倒也沒有幾個是安好心的。
蘭晴萱聽到他這一句解釋倒覺得他是在往自己的臉上貼金,只是說句心裡話,他也的確有這個本錢。
她並沒有接他的話,而是拿起茶盞喝茶,那茶是極好普洱,醇厚濃香,她這具身體曾研究過一段時間的茶,她知這普洱至少有十年以上的時間了,是珍品。
簡鈺在她的身邊坐定後道:“你放心好了,我會對你忠貞如一。”
蘭晴萱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後道:“謝謝,但是沒有這個必要,三年後我們應該就會各奔東西。”
簡鈺鼻子裡溢出一聲輕哼聲,他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後道:“晴萱,你真是個薄情的。”
蘭晴萱直接把他的話當做讚美,微笑道:“多謝誇獎。”
這一次倒輪到簡鈺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長嘆了一口氣,恰在此時,蘇子謙又走進來道:“主子,戰殺回來了,要見你。”
戰殺是簡鈺的副統領,此時回來必定有事。
簡鈺的眸光微微一凝,蘭晴萱不想去管他的事情,淡聲道:“你去忙吧,我在這裡等你便好。”
簡鈺對蘇子謙道:“你在這裡伺侯夫人吧!”
他說完又對蘭晴萱道:“以後你也是這裡的主人,你可以隨便走走,想要什麼直接吩咐子謙就好,不必跟他客氣。”
蘭晴萱輕輕點了一下頭,簡鈺走後,她也不需要蘇子謙伺候,在這裡左右無事,她便直接從前廳的架子上找書看。
那些關於兵法的書她沒有太多興趣,隨手抽了本隨意的翻了翻,卻見書頁寫了一行讀書心得:“陣法之事,旨在激勵士氣,心齊則人齊,戰場之上,身畔之人便是信心之源,護住同伴,同伴自會相護,再精妙的陣法,也敵不過萬衆一心。”
那一段兵法大致說的是陣法如何厲害,那行字鋒芒畢露,和進門時牌匾上的三個字如出一轍,她便知這些字必定也是簡鈺寫的。
她並不通曉兵法,此時看到這些覺得那些小字說的也有些道理,於是她又隨手抽了幾本關於兵法的書,那些書上都有一些註釋和心得。
簡鈺的註釋和心得很多都寫得有些邪肆和張狂,和他在她面前那副痞賴的樣子完全不同,她的心裡倒生出了幾分興趣,當下便拿起那些書找簡鈺的批註。
Wωω✿ TтkΛ n✿ ¢ 〇 只是簡鈺平素也忙,身邊的事情極多,看書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所以這些書中他看過的倒不多,有批註的書就更少了。
她有些好奇,簡鈺竟一直在看兵法的書,倒讓她有些意外,她想起他那天說他打戰的事情,眸光深了些。
蘇子謙看到她的舉動後笑了笑,讓人送來瓜果點心,並不打擾她。
蘭晴萱找不到簡鈺的批註之後也覺得有些無趣,尋了本前朝的人物傳記看了起來,這一看就看到了用午膳的時間,簡鈺也將事情處理完了,他一回來見她在看書笑了笑,便命蘇子謙上菜。
蘭晴萱見簡鈺回來只是淡淡一笑,菜上來之後算不得極豐盛,四個菜一個湯,卻都是蘭晴萱愛吃的,她此時也餓了,也不和簡鈺客氣,直接開吃。
簡鈺看到她的樣子眼裡滿是寵溺,並不多言,用過膳之後他又輕親自帶着他在宅子裡轉了一圈。
蘭晴萱其實很喜歡這間宅子,只是這間宅子和她並沒有太大幹系,看看就好,走到圍廊下,她見一個身着勁裝的男子站在那裡,她粗粗看了一眼,簡鈺已經喊道:“戰殺,過來見過夫人。”
蘭晴萱之前聽到戰殺的名字就有些好奇,到底是是什麼樣的人會用這樣的名字,她原本以爲必定是壯碩的男子,只是當戰殺轉過頭來的時候,她不由得愣了一下,眼前的男子長得竟有幾分陰柔,只是周身卻滿是殺氣,那雙眼睛裡也透着幾分果絕。
戰殺聽到簡鈺的話後走到蘭晴萱的面前單膝跪地行了一個大禮卻沒有說話,他這舉動把蘭晴萱嚇了一大跳,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簡鈺笑道:“戰殺,你嚇到夫人了。”
他說完這句話又後蘭晴萱道:“他性格堅毅,不擅言辭,你不用放在心上。”
蘭晴萱回過神來後淡聲道:“你不用行如此大禮,快起來吧!”
“主子的女人,往後也是我的女人。”戰殺出聲道。
蘭晴萱聞言再次嚇了一大跳,什麼叫做“主子的女人,往後也是我的女人”?
簡鈺也皺了一下眉頭道:“你這樣說話的方式得改了,我的女人那就是我的女人,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戰殺微愕,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的意思是主子的女人,往後也是我需要保護的女人!”
蘭晴萱輕輕順了一口氣,只覺得簡鈺身邊的這些人一個個都太有個性了,這樣的說話方式當真是能把她的心臟病都嚇出來。
簡鈺斜斜地看了他一眼道:“知道你是這個意思,你長途跋涉回來,想來也乏了,先去休息吧!”
簡鈺的暗衛統領是夜瀾,下面還有兩個副統領,一個是鄭越澤,一個是戰殺,簡鈺這次回千源城的時候把鄭越澤留在了清平寨,戰殺跟他回了千源城。
戰殺應了一聲,然後大步離開。
“這個二愣子。”簡鈺輕嘆了一口氣:“方纔嚇到你呢?”
蘭晴萱輕撫了一下胸口道:“嚇到倒談不上,只是覺得你身邊的人一個個都太有個性,我跟不上他們的思路。”
簡鈺笑道:“是嗎?我還真沒有這種感覺,不過他們都和我出身入死過,個個都是血性漢子,往後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
蘭晴萱抿了一下脣,問道:“對你而言,他們是不是你的親人?”
簡鈺沒料到她會這麼問,站在那裡微微沉吟一番後道:“是的,他們都是我的親人。”
他的聲音低沉,蘭晴萱聽到他的話後覺得他的話裡有一種難言的蒼桑和厚重,還有一分傷感,他卻又意味深長地道:“我以前一直覺得他們是我最重要的人,但是如今我有了你,你在我的心裡,比他們更重要。”
蘭晴萱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多謝。”
簡鈺知她必定又沒有將他的這番話放在心上,當下掀了一下眉,也沒有再強調,只是領着她將整個宅子參觀了一遍,和他的那些下人認識了一番。
那些下人看她的時候臉上都充滿了好奇,讓她有一種被當做動物園裡的動物被觀賞的感覺,這種感覺算不得好,好在到下午的時候兩人就要回蘭府,她再忍忍。
只是當兩人轉到轉角處的時候,戰殺過來道:“主子,戰天不行了,想見見你。”
簡鈺的面色微變:“席方方纔不是替他診治過了嗎?”
“是替他診治過了,但是他寧願死也不願意將左腿鋸掉,所以他的傷口突然惡化,,如今已經怕是不行了。”戰殺的眼圈通紅,伏在地上道:“請主子去見見他。”
戰天是戰殺的親弟弟,兄弟二人感情深厚,方纔他之所以出現在蘭晴萱和簡鈺的面前,就是因爲他擔心戰天,心裡難過,在那裡透氣。
簡鈺知道戰天和戰殺的感情,他對戰天也極爲看重,當下說了聲:“起吧!”就扭頭朝一旁走去。
蘭晴萱並不清楚簡鈺的事情,此時聽到他們這般說話也不願意多事,當下並沒有跟上去。
簡鈺走了幾步之後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對蘭晴萱道:“你跟我過去看看吧!”
蘭晴萱點了一下頭便跟了過去,戰殺有些奇怪簡鈺這樣的安排,在他看來,偏院裡住滿了傷員,裡面不少人都身受重傷,蘭晴萱不過是一個養在深閨的弱質女子跟過去只怕會嚇到她。
只是他也知簡鈺行事素來有他的道理,此時帶蘭晴萱過去必定有他的用意,於是便在前面引路。
蘭晴萱和簡鈺跟着戰殺穿過一道垂花門,然後就轉進了另一重院落,那個院子不如後院大,修得也不如後院精緻,裡面全是廂房,有些像是二十一世紀的宿舍。
她才一走進去,就聞到了極爲濃郁的藥味,她粗粗一聞那些藥味,便知道那些藥物都是用來治傷的,緊接着她又聞到了血腥味以及淡淡的臭味。
她一聞到這些味道就知道這裡面的傷員不少,然後這些人中間只怕還有好些傷口已經腐爛。
她的眸光深了些,扭頭看了簡鈺一眼,見簡鈺的面上滿是擔心,和他往日那副痞賴的樣子完全不同。
她抿了一下脣,跟着簡鈺走進了一間廂房,廂房裡此時已經圍滿了家丁,衆人見簡鈺進來之後忙讓出一條路來。
她這才發現居中的牀上躺着一個約莫二十幾歲的年青男子,模樣和戰殺長的有三分相似,卻多了一分粗獷,此時他面如金紙躺在那裡,已經氣息奄奄。
他的身邊坐着一個約莫五十開外的男子,那男子一身儒衣,長了一張極爲慈詳的臉,此時臉上卻滿是憂色,他見到簡鈺時輕聲道:“王……主子,屬下無能,救不了戰天,請主子責罰。”
蘭晴萱此時並沒有去聽那男子的話,而是定定地看着躺在牀上氣若游絲的戰天,只一眼,她就看出來戰天不但受了傷,還中了毒,此時的症狀很重,看起來情況非常不好。
她的眉頭微微一皺,輕聲道:“他還有救。”
肯定句一出,屋子裡所有的人都愣了那裡。
席方微愕後看着蘭晴萱道:“這位可是夫人?”
蘭晴萱對於夫人這個稱呼怎麼聽怎麼彆扭,她並不接話,只淡聲問道:“他的傷在哪裡?”
席方有些吃驚,扭頭看了簡鈺一眼,簡鈺輕輕點頭,席方將蓋在戰天身上的被子揭在,一股惡臭襲來,他身上只穿了一條褻褲,此時被子一揭開,便露出他腫得足有水桶粗的大腿。
戰天的大腿除了腫得極大之外,沒有傷口的地方一片青紫,有傷口的地方已經化膿,臭味就是從他已經化膿的傷口發出來的。
蘭晴萱一看這光景,就知道他這傷已經拖了些日子了,這樣的傷口,依這個時代的醫術如果不鋸掉,一不小心就會有生病危險。
她欲伸手去碰傷口,簡鈺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別亂摸。”
這個朝代男女大防,此時戰天只穿了一條褻褲躺在那裡,看在簡鈺的眼裡讓蘭晴萱看到實有些不雅。
雖然他帶蘭晴萱到這裡來是爲了救戰天,只是此時看到這光景又有些後悔帶她過來。
蘭晴萱扭頭看了他一眼,頓時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她淡淡地道:“在大夫的眼裡並沒有男女之別,他傷得很重,再不動手醫治的話,只怕他會有性命之憂。”
簡鈺的眸光閃了閃,戰殺已經在旁道:“夫人真的有辦法救戰天?”
蘭晴萱輕輕點了一下頭,問席方:“他之前的傷是你替他治的?”
席方點了一下頭,蘭晴萱很想送他“庸醫”二字,轉念又想他是簡鈺的人,她也沒有必要駁他的面子,當下只問道:“他受傷之後,你做了哪些處理?”
席方答道:“戰天受傷之後,我當即便給他清理了傷口,然後上了金創藥,只是他的傷口上很大,我用雞皮替他蓋住傷口……
“雞皮?”蘭晴萱忍不住打斷他的話,面上滿是驚愕。
席方點頭道:“是的,是雞皮,大面積的傷口都需用雞皮蓋上,這樣有利於傷口的癒合。”
蘭晴萱想暴粗口,雞皮上滿細菌,這樣直接蓋上,皮膚又不透氣,根本就不可能加速傷口的癒合,反而會讓傷口惡化,這是哪個庸醫想出來的二百五的法子?
只是她轉念又想起她前世在醫書時,似乎也有書上有提到用雞皮治傷的事情。
她抿了一下脣後道:“那他身上的毒你可有替他解?”
“有。”席方原本聽她說戰天還有救的事情心裡是有些不贊同的,覺得她一介女子又哪裡懂得醫藥之事?所以最初只當她隨口說說,此時聽她問的問題,他便又覺得她是個內行,這些問題都問在了關健處。
蘭晴萱嘆了口氣道:“你調配的解藥雖然是對症的,但是裡面有一味藥卻是熱性的,他傷得如此嚴重那味熱性的藥會讓他的身體發熱的更加厲害,因爲發熱,毒反倒拔除不盡,毒拔除不盡,在他的體內和熱氣一中和,就會在他的體內產生熱毒,熱毒再一作用傷口,就算是有再好的金創藥也治不好他的傷。”
席方聞言再次一驚,細細一想他之前給戰天開的方子,裡面的確有一味熱性的藥,這些原理他是都知道的,只是當時情急,並沒有細想,又一心想着鋸掉戰天的腿保他的命,卻沒有料到戰天性烈,認爲沒有他若是沒有腿還不如死了,所以這事一拖再拖,一直拖到這般光景。
席方忙問道:“夫人想要怎麼救他?”
蘭晴萱當即道:“取一個大盆來,再取一些冷水來。”
她的話音一落,戰殺忙去準備這些東西,簡鈺看着她的眸光深了些。
蘭晴萱將蓋在戰天腿上的雞皮揭下,那股惡五臭就更濃了幾分,她終是看到那道足有一尺多長的傷口,那傷口直漫到大腿根部,此時裡面有膿水流血,她對簡鈺道:“你讓人把我放在車上的藥箱取來。”
由於她時常出去給長公主施針,所以出門的時候身上都會帶一個藥箱,裡面放了一些應急的藥物,裡面有上好的金創藥和她用中藥調配的消炎藥,卻沒有料到此時竟派上了用場。
簡鈺輕聲吩咐了一聲,跟在他身後的夜瀾便親自去取藥箱。
在夜瀾去取藥箱的時候,戰殺將大盆取了過來,裡面放滿了從井裡新打上來的涼水。
蘭晴萱伸手先用銀針替戰天疏通了一下應爲躺得太久而又有些堵塞的經脈,再用銀針爲他鎮住心脈,護着他的氣息,然後再讓一旁的家丁用冷水給戰天物理降溫。
戰天此時燒得糊塗,此時被涼水一冰倒醒了過來,喃喃地道:“大哥,我死了嗎?”
戰殺輕聲道:“你不會有事的,夫人會想辦法救活你的。”
戰天一時間想不明白夫人是誰,只見眼前有個嬌柔麗的女子站在那裡,他不由得愣了一下,見自己只着了條褻褲,頓時大窘,蘭晴萱輕喝道:“不要動!”
她的聲音透着一股威儀,戰天原本就沒有力氣,又哪裡能再動,他心裡一急,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
戰殺大急,連喊了幾聲,蘭晴萱輕聲道:“他只是暫時暈過去罷了,不妨事。”
此時夜瀾已經將她的藥箱取了過來,她將藥箱打開,從裡面取出一套刀刃,那一套刀刃是她穿越過來之讓託吳媽媽找人打的,她畫的圖紙,找鐵匠制了幾次,才免強達到她的標準。
她是中醫,對於西醫外科不算擅長,卻因爲修習過西醫,覺得西醫的某些手法和中醫相結合使用,會有更好的效果,所以她纔會打造這一套刀具,只是她也沒有料到這一套刀具這麼快就能用上。
她取過最薄的一把刀,將戰天的了傷處再劃開了些,席方急道:“他的傷好不容易纔愈和了些,這樣劃開只怕癒合無期。”
蘭晴萱聞言有些不客氣地道:“他此時裡面的肉全爛了,你確定這傷口能愈和嗎?你確定你的法子能保住他的性命嗎?”
席方一時語塞,蘭晴萱又道:“你連他的命都保不住,就不要置疑我的醫治之法。”
她這話說得不客氣,席方的臉不由得一紅。
她當下不在理他,繼續將戰天的傷口割開,裡面黃色的膿就流了出來,味道難聞至極,她取過紗布欲替他擦盡,簡鈺在旁道:“我來。”
他說完就從蘭晴萱的手裡將紗布搶了過來,他心裡有些不快,戰天的傷口直漫到大腿的根部,她要幫他擦的話,只怕得碰到隱私的部位,他此時無比後悔把她帶過來。
蘭晴萱此時全心全意救人,根本就顧不到簡鈺的那些心思,此時見他幫忙,她也默許。
她將那些膿處理完之後,又喂戰天吃了兩枚藥丸,一枚是止痛的,一枚是消炎的,她喂他吃完之後再用那把極薄的小刀將他腿上的腐肉全部剔盡,然後再將那些膿血擠出來些。
她細細看了看戰天的大腿,暗暗鬆了一口氣,若是再晚一些戰天的大腿只怕就真的保不住了,此時還來得及。
她取出銀針,替他將大腿處和穴道再通了通,再小心的按了按他大腿處的肌肉,這般做完之後,他大腿處的膿腫就消了不少,她再取過針線替他將傷口縫合。
她在給戰天縫傷口的時候,四周圍觀的人除了簡鈺之外都愣在了那裡,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人的皮膚還能像縫衣服一樣的縫。
她縫完之後已經累得不輕,身上已經汗透。
她伸了一個懶腰後將手裡的藥丸遞給戰殺道:“在他醒來前,兩個時辰喂他吃一回這種藥丸,然後四個時辰替他換一回藥,記住,千萬要按時喂,他明晨若是退了燒,那就不妨事了。”
她交待完這些之後又要來筆墨開了一張方子後對席方道:“按這個方子抓藥,三碗水煎成一碗水給他服下,他身上的毒可解。”
席方取過方子一看,上面開的藥和他之前給戰天開的藥完全不同,他細細推敲了一番,發現那藥方比他之前開的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到此時,他已經明白蘭晴萱的醫術比他高明不止一點點。
他再扭頭看了戰天一眼,此時的戰天臉雖然還很蒼白,卻不是方纔那種面如金紙的樣子了,他方纔偷偷的給戰天把了一下脈,戰天的脈膊比方纔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他明白戰天的命怕是已經撿回來了。
他當即朝蘭晴萱長長一揖道:“夫人醫術高明,屬下佩服!”
蘭晴萱還沒有說話,戰殺已經在她的面前跪下道:“夫人救了戰天的的命,就是我戰殺的救命恩人,以後但憑夫人有什麼吩咐,我戰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蘭晴萱聽得出來,他之前對她行大禮不過是因爲她是簡鈺的妻子,當時有些不甘願的成份,此時這般行大禮卻是發自內心的。
她伸手將戰殺扶起來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行此大禮,就算要行,也得等到戰天醒來再行。”
戰殺應了一聲道:“等戰天醒來時,我再來謝夫人。”
蘭晴萱聞言有些無語,他怎麼那麼喜歡給人行大禮啊!她不知道的是,戰殺平素性子冷硬,除了簡鈺之外,他也就對她行過大禮罷了。
她不知道的是,這些暗衛原本對她只是有些好奇,她救活了戰天,他們對她就滿是尊敬。
簡鈺見這裡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她也累了,便帶着她走了出去,出去之後簡鈺看着她道:“真沒有料到你的醫術竟如此高明,今日的事情謝謝你了。”
他還是第一次一本正經的這樣對她說話,她看了他一眼道:“你不用謝我,你之前幫了我那麼多次,我救戰天只是不想欠你人情罷了。”
簡鈺看着她道:“不管你心裡是怎麼想的,我的心裡都感謝你。”
他說的是他的心裡話,戰天是他手裡的得力干將,他一直待戰天等人有如兄弟,此時蘭晴萱救了戰天的命,他是發自內心的感謝她,他每次和她在一起,都能發現一些驚喜,能娶到她,實是他的福氣。
蘭晴萱不是太適應簡鈺這樣的說話方式,她輕輕掀了一下眉,淡淡地道:“我不想欠人情,到如今想來你也知曉我的醫術了,這三年內,你按我開的方子吃藥,你身上的舊傷也能完全治癒,至於要不要治,你自己決定。”
簡鈺身上的舊傷很是厲害,調理起來頗爲費力,他需完全按照她的法子來治病才能大好,她知道往後很多時候她需要他相助,用他的命來抵這些,想來應該夠了。
簡鈺笑了笑道:“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自然一切都聽你的。”
蘭晴萱撇了撇嘴,他果然是說不到三句話就得露出本性。
兩人離開飛雪山莊之後,便打算坐馬車回蘭府,只是到兩人在路上的時候,忽聽得有驚馬的聲音,蘭晴萱自從上次被人算計驚馬之後,對這件事情就極爲在意,此時一聽到馬叫聲,當即就將車簾掀了起來。
她見一輛馬車從對面飛快的奔了過來,直直地朝她的馬車撞來,她的心裡不由得一驚,那輛馬車來得速度極快,根本避無可避,再則此時她所在地方靠近一個水塘,那個水塘在千源城很有名,名喚千人塘,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爲這個水塘裡有暗流,在這裡已經淹死很多人了。
有傳聞說,但凡掉進這個水塘的人就沒有生還之理。
蘭晴萱正在想着要如何脫身的時候,簡鈺已經將她抱了起來,極快的躍下馬車跳到一旁的路上,此時奔馬已經到了他的身邊,他的眼睛一眯,腳一擡,高大的駿馬還沒來得及長嘶一聲脖子就斷了,直接倒在了水塘之中。
水塘裡的水很深,暗流涌動,馬又扭斷了脖子,基本上沒有掙扎就直接沉進了水裡,轉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簡鈺一身白衣如雪,饒是蘭晴萱已經見他出過兩次手了,此時他這般抱着她出手,那種震憾和之前遠遠看到是完全不同的。
他此時微抿着脣,眉眼間盡是冷然之色,那模樣似寒霜滿降,四周溫度陡然降了數十度,寒氣逼人。
蘭晴萱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副樣子,心跳不自覺的快了些。
那輛馬車一落水,他們的馬車也在前面停了下來,車伕是蘭府的尋常車伕,此時也嚇了一大跳。
簡鈺將蘭晴萱抱得緊了些,身形一掠,腳下輕踏水面,直直地往臨近水塘的一間房間奔去。
蘭晴萱沒料到他如此生猛,又是第一次被他摟着躍過水麪,心裡有些害怕,不自覺的將他摟得緊了些,他看到她這樣的舉動,嘴角微微一揚,原本有些陰鬱的心情剎那間好了不少。
蘭晴萱原本並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此時見他往那邊掠去,不由得睜眼一看,便見得裡面有個熟悉的人影,此時正轉身要逃。
簡鈺此時已經抱着蘭晴萱竄進那間房間,那人此時已經將門打開,可是他快,簡鈺的速度卻比他還要快,伸手一把將他拉住,直直的甩在了一邊的窗臺邊,那人不由得痛呼了一聲。
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花之間,等蘭晴萱回過神來的時候,那人已經倒地不起了。
而簡鈺抱着她兩人的髮絲飛揚,衣帶在空中輕纏,她今日着的是一件淡綠色的長裙,此時和簡鈺的白衣纏在一起,赫然成了絕美的畫面。
蘭晴萱此時其實還有些暈,而簡鈺已經將她放了下來,她覺得腳踏在地上的感覺真不錯,不由得輕鬆了一口氣,一扭頭,已經看清倒在地上的人竟是李氏身邊的的呂媽媽。
蘭晴萱一看到呂媽媽面色便冷了下來,立即明白今日的事情並不是什麼意外,而是有人苦心謀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