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晴萱覺得簡鈺顧慮的很有道理,如今皇帝以爲他們都不知道這件事情,那麼還不會對他們下手,若是知道他們在查這件事情的話,只怕會有很多的麻煩。
再則眼下還不知道皇帝這樣做會不會是一個圈套,所以此時還是萬事小心爲妙。
她輕輕點了一下頭道:“是的,這件事情不能操之過急,我們先看看再說,反正這事都是幾十年前的舊事,要查也不急在這一時。”
簡鈺輕輕嘆了一口氣,蘭晴萱微微一笑道:“簡鈺,我此時有種慶幸的感覺,慶幸你不是皇帝的兒子。”
簡鈺伸手將她摟進懷裡,在她的耳畔輕聲道:“是,所以我現在只是你的相公,只屬於你一個人。”
這種情話聽在蘭晴萱的耳中,多少有些心酸的感覺,她伸手摟過他的脖子,在他的脣上印上一吻,輕聲道:“是的,你現在只是我一個人的,沒有任何人可以把你搶走。”
皇帝到洛王府探看簡鈺的事情,在朝中掀起了波瀾,在大臣們的眼裡,這是皇帝近來行事的一個風向標,也意味着皇帝對洛王府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皇帝回到皇宮之後,當即就連下好幾道旨意。
第一道旨意是封鳳無儔爲徵北大將軍,主領這一次固蘭關的兵事。
第二道旨意是火速籌集十萬大軍,再次開赴固蘭關。
第三道旨意是立十三皇子簡心爲太子,入主勤政殿,由皇帝親自教導。
這三道旨意下得又快又急,將京中所有大臣們敲得暈頭轉向,一時間都不明白皇帝爲什麼去了一趟洛王府就做了這樣的決定。
這三道旨意除了第二道旨意沒有讓朝中的大臣們吃驚之外,其他的兩道可以說是石破天驚的大事。
朝中的大臣都有些想不明白,皇帝那麼多疑的一個人爲什麼會讓鳳姬天父子二人同時上戰場,更將大秦大部分的兵權全部交到了他們父子二人的手上。
他們也不太明白,鳳無儔雖然在西北打過幾場勝仗,但是那樣的幾仗完全達不到臨危受命這樣的境界。
皇帝這般重用鳳無儔,衆人想來想去,也只想到這件事情和洛王府有關。
因爲這所有的一切是皇帝在見過簡鈺之後做的決定,那麼鳳無儔必定是由簡鈺舉薦給皇帝的。
對於這個舉薦,瞭解鳳無儔的人都會說,簡鈺的眼光是極好的,鳳無儔雖然看似文弱,但是武功卻並不弱,他更是熟讀兵書之人,之前在京城的時候就展現出了傑出的能力,只是之前一直頂着萬戶侯府世子的名聲,所以沒有太多人關注到他的能力。
這一道聖旨,朝的那些大臣們雖然有些吃驚,卻還是能理解的。
但是第三道聖旨就實在是太令他們感到吃驚了,在鳳姬天帶兵出征之前,朝中有流言說皇帝屬意將皇位傳給五皇子簡義。
且在那個時候,皇帝的確對簡仁委以重任,將三省六部不少的權利都交到了簡義的手裡。
且簡義這大半年來,在諸多的皇子中,風頭一時無兩。
簡義的能力,朝中的大臣們也多是認可的,正因爲如此,這些日子,依附簡義的人不在少數。
皇帝的這一道聖旨下過來,那無異於晴天霹靂。
一時間,滿朝上下都看不懂皇帝的真實想法了。
而這件事情影響最大的其實是簡義,這些日子他一直都做着當太子的美夢,甚至覺得大秦的江山就在落在他的手裡了。
鳳姬天這一次的戰敗在他看來雖然有些影響,但是卻覺得影響不會太大,至少現在兵權還在他的手上。
只是他卻沒有料到,皇帝會在這個時候下這麼一道聖旨,竟立簡心爲太子,這事對他而言,那就是一件天大的大事了。
只是他怎麼都想不明白,皇帝怎麼會突然立簡心爲太子!
他細細想了想皇帝近來的舉動,再想了想近來簡心的行事,似乎簡心除了在大殿上自請出徵的事情之外,簡心並沒有做過其他任何出格的讓人能記得住的事情。
簡義氣得將屋子裡能砸的東西都砸了,賢王妃見他氣成那副樣子,有心想上去勸他幾句,只是她還沒有靠近,就被簡義拿花瓶把腦袋砸傷了:“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你這個沒用的東西!”
賢王妃頓時被砸得頭破血流了,她有些委屈地看着簡義,可是此時簡義根本就看不得她,身邊的丫環忙將她扶了出去。
賢王妃又氣又惱又怒,她知簡義那樣罵她,不過是因爲她的孃家沒有幫上他的忙。
她嫁給簡義幾年了,知他並不如外人眼裡的那麼溫和,在他的心裡,怕是還有幾分殘暴。
她的心裡有些絕望,卻又覺得有些無能爲力。
她轉身的時候,見曲綰心就站在牆角,她不喜歡曲綰心,沒有理由的不喜歡。
簡義有不少的妾室,她都沒有太過排斥,但是對於曲綰心,她卻是無條件的排斥。
賢王妃怒道:“這些主意都是你替王爺出的,如今卻讓王爺落到了這步田地,你就是個狐狸精。”
她並不擅長罵人,此時這樣罵人已經是她大怒的極限發泄方式了。
曲綰心看到她那張暴怒的臉時,突然就覺得她有些可憐,誰嫁給簡義那就是倒了十八輩子的大黴,簡鈺和簡義雖然是親兄弟,但是兩人在對待感情的事情上,卻是完全不同的。
她由得賢王妃罵,卻並不還口。
賢王妃原本就不擅長罵人,見她沒有一點反應,一時間一個人也發作不起來,再加上她的額頭一直在流着血,當即便由那些侍從將她扶了下去。
賢王妃離開之後,曲綰心走了進去,簡義此時的衣發散亂,衣服也亂成了一團,他看着曲綰心道:“你來得正好,你來告訴我,事情爲什麼會這樣?”
曲綰心輕嘆一口氣道:“皇上的心思,沒有人能猜得到,此時他做出這個決定,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畢竟十三皇子現在年紀還小,皇上這樣做,怕是會寒了不少大臣們的心。”
“寒大臣們的心?”簡義冷笑道:“對於朝中的那些老油條們而言,誰當太子,根本就不重要,他們在乎的只是他們的地位!誰當皇帝也不重要,只要不影響他們的利益!父皇誰的心都沒有寒,寒的是我的心!你知不知道,他寒的是我的心!”
他這番話幾乎是用吼出來的,夾着極爲濃郁的怒氣。
曲綰心沒有說話,簡義奔到她的面前道:“你之前不是說,父皇對我很滿意嗎?若他對我滿意的話,會這樣對我嗎?”
曲綰心由得他拉緊她的領子,睜着一雙眼睛無比平靜地看着他,面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只不緊不慢地道:“皇上這一道旨意就讓王爺絕望了嗎?”
她這清脆的聲音聽在簡義的耳中,倒有了另一番味道,他的眼睛微微一眯,看着她道:“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曲綰心輕聲道:“我只是想問問王爺這樣子是不是要自暴自棄,如果你要是自暴自棄的話,那麼就沒有一點希望了。”
“我現在還能做什麼?”簡義看着她道。
曲綰心的眼裡有了一抹深沉,淡聲道:“在太子沒有登基之前,一切都有變數。”
簡義聽到她這句話當即就冷靜了不少,睜着一雙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她,眼睛不自覺地微微眯了起來,抓着她領子的手也微微鬆了開來。
曲綰心笑道:“王爺的心裡其實也是很清楚的,不是嗎?”
簡義輕輕咬了一下脣,他的心裡並不如他表現的那麼清楚,有些事情,想的時候,覺得不是太難,但是如果要做的話,那麼就又是另一番的感覺了。
那件事情,他心裡想了好幾回,也曾和曲綰心討論過,但是他之前其實一直都是有信心的,覺得以他現在在皇帝那裡的寵愛,是斷然不會走到那一步的。
但是這個世上的事情從來就沒有絕對,皇帝的那一道聖旨就狠狠打了他一記耳光。
他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咬了一下脣。
曲綰心又道:“如今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皇上對王爺的寵愛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濃烈,又或者說,之前皇上對王爺的寵愛,不過是做給王爺看的,讓王爺安心罷了,在皇上的心裡,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將那個位置傳給你。”
她這句話地擊簡義的內心,他的臉當即有些扭曲,他一掌重重地拍在案上,眼裡的怒氣濃郁,一字一句地道:“爲什麼?爲什麼父皇要這樣對我?我的能力怎麼可能連十三都及不上!”
曲綰心淡聲道:“王爺的能力自然要比十三皇子強太多,但是這中間我們忽略了一件事情。”
“哪一件?”簡義問道。
這一次的事情對他而來無異於一個晴空霹靂,因爲劈得太狠,所以他的反應沒有正常時候快,所以有些事情他此時還沒有想到。
曲綰心緩緩地道:“簡鈺在十二歲的時候自請出徵,十三皇子上次自請出徵的時候不過十三歲,和簡鈺當時的年紀相差不多,可能在皇上的眼裡,他覺得十三皇子和當年的簡鈺很像,簡鈺當時勇氣過人,而十三皇子同樣也勇氣過人。因爲這一層,所以皇上纔會將太子之位給到十三皇子。”
她說到這裡略略一頓後道:“所以與其說是皇上將十三皇子立爲太子,倒不如說是他將簡鈺立爲太子,在皇上的心裡,簡鈺的地位是無可取代的。就算之前皇上對他百般爲難,就算皇上之前對他百般猜忌,但是在皇上的心裡,簡鈺始終是衆皇子中最優秀的那一個。”
簡義重重地喘了一口氣,眼裡有了一抹無可奈何。
他咬着牙道:“難道我窮其這一生,都爭不過一個簡鈺?”
“在我的心裡,簡鈺不過是個莽夫,又哪裡能和王爺相提並論?”曲綰心淡聲道:“但是簡鈺終究有那麼多軍功在身,那些軍功,能爲他加不少的分。”
簡義咬牙切齒地道:“這個該死的簡鈺,前些日子簡鈺見過十三好幾回,十三上次上大殿上自請征戰,很有可能就是簡鈺教他的,否則的話,以他的能力和見識,又豈會做出那樣有心機的事情來!”
“不排除這個可能。”曲綰心長嘆道:“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王爺打算怎麼做?”
簡義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曲綰心又道:“前段時間應該算是王爺的全盛時期了,王爺之前將鋒芒隱着,前段時間鋒芒露了出來,可是卻還是沒有得皇上的心,怕是在皇上的心裡,你不太討他的歡心。”
對於這一點,就算曲綰心此時不挑明,簡義的心裡也是明白。
他的眸光冷了些,曲綰心又替他總結了一句:“所以之前皇上都沒有將皇位傳給王爺,如今新太子確立,皇上就更加不可能將皇位傳給王爺了。”
這個總結對簡義來講很殘忍,但是他知道她說的是事實。
他看着她道:“所以現在你覺得本王還有其他的法子嗎?”
“還有個法子,王爺心裡是知道的,不需要我再說了。”曲綰心輕聲道:“但是要怎麼做,這件事情卻需要王爺來拿捏。”
簡義的眸光微微閃了閃,咬了咬牙道:“父皇如此待我,實在是欺人太甚!”
曲綰心站在那裡沒有說話,只是嘆了一口氣。
簡義終是緩緩地道:“父皇的心裡既然沒有我,那麼我也沒有必要顧忌那麼多。這大秦的江山,我勢在必得!”
曲綰心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對他行了一個禮道:“曲綰心誓死追隨王爺!”
簡義聽到她這句話後看了她一眼,伸手將她扶起來道:“眼下很多事情本王還需要你的幫忙,綰心,你是天底下難得的聰慧之人,有你在本王的身邊,本王也更加安心。”
曲綰心微微一笑道:“王爺仁厚聰明,若你登上帝位,那必是天下蒼生之福。”
簡義此時心情不好,聽到她這句話面色微沉,輕輕嘆了一口氣道:“現在說什麼都爲時過早,但是本王對皇位卻勢在必得!”
曲綰心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她微微鬆了一口氣。
她知道以簡義的性子,弒君弒父這樣的事情是做得出來的,她還知道一旦簡義做了這個決定,那麼等着他就將只有死亡。
這條路說到底也只是簡義自己選的,她做的不過是推波助瀾罷了。
她靜靜地站在那裡,心裡一片平靜。
她之前一直在想要如何才能說服簡義發動宮變,沒料到皇帝會立十三皇子爲太子,這事她雖然也覺得有些意外,但是卻因爲這一紙聖旨,所有的一切都起到了推波助瀾的效果,這個結果她非常滿意。
眼前的紛擾此時看在曲綰心的心裡,是一片平靜,正是因爲這分平靜,讓她看事情的時候和經前不一樣了,再也沒有之前的那些偏執和癡狂,這種感覺其實很好。
皇帝的那紙聖旨簡鈺和蘭晴萱知曉之後,兩人都沒有太過吃驚,畢竟此時的心情也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在簡鈺看來,皇帝的做法是正確的,皇帝那麼多的皇子中,簡心年紀雖小,卻是極得的機敏,心思也甚是縝密,最重要的是,心性甚好。
之前簡鈺也曾想過要將簡心推上那個位置,如今皇帝自己做了這個選擇就實在是再好不過,也省得他再爲這件事情操心。
他此時要操心的是蘭晴萱生產之事。
蘭晴萱早在懷孕之初就替自己算好了預產期,只是她肚子裡的兩個寶貝卻不給她面子,如今預產期已經過了好幾日了,她的肚子還沒有一點動靜。
她知道預產期的會有提前或者推後這種事情,但是一般雙胞胎都容易提前生,可是她如今卻反其道而行,也當真是讓人着急。
她替自己把了好幾回的脈了,脈像一直都甚是平穩,腹中的孩子很健康。
她覺得生產之事還是順其自然,不能操之過急。
長公主已經住進了洛王府,穩婆也早已經請了過來。
長公主看着蘭晴萱高高隆起的肚子笑道:“這孩子也真是調皮的,捨不得離開他孃親,這樣一直賴在你的肚子裡,回頭出來之後得好好訓斥一番,他們實在是太不乖了,難道就不知道你天天挺着肚子有多辛苦?”
蘭晴萱笑了笑道:“他們估計真不知道我有多辛苦。”
她懷的是雙胎的事情,她已經告訴了長公主和簡鈺。
長公主嘆道:“等他們長大了,一定要讓他們好好孝順你。”
“他們若不孝順的話,打斷他們的腿。”簡鈺在旁放了句狠話。
蘭晴萱和長公主失笑,正在此時,夜瀾匆匆進來道:“王爺,今日一早我們的人得到消息,京城外的兵馬有大的調動。”
“大的調動?”簡鈺皺眉道:“是皇上調他們去固蘭關嗎?”
“調往固蘭關的兵馬昨日已經出京,此時再調動實有些不正常,我方纔已經命人去查了,只是看那光景,似乎不太像是皇上調動的。”夜瀾答道。
“何以見得?”簡鈺問道。
夜瀾朗聲道:“那些兵馬的調動,並沒有皇上的旨意,且他們聚集的方向是南山,南山的方向是正對着京城,若是去固蘭關的話,那麼必定會往北方的聚集。”
簡鈺對於夜瀾的判斷是認可的,他的眼睛微微一眯,問道:“京城外的兵馬現在都由誰在掌控?”
“原本軍營是一主將四副將,昨日皇上調集兵馬去固蘭關的時候,因爲短時間內難在籌齊十萬兵馬,所以皇上將城城外的防衛營調集了一半去固蘭關,所以將副將張齊,路之勝全部調去支援。如今京中大營主帥是朱必武,副將是關周之和蘇伐。”
簡鈺將這些人名在心裡過了一遍,皇帝張齊、關周之和路之勝是他一手帶出來的,這幾人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便是之前皇帝爲了防他生事,所以主帥用了朱必武,而朱必武是簡義的人,蘇伐是簡仁的人,簡仁出事之後,他就投靠了簡義。
簡鈺聽到這件事情眸子裡透出了幾分冷意,問道:“有聯繫關周之嗎?”
“我們的人已經去找他了,但是到現在還沒有他的蹤影。”夜瀾答道:“然後據說昨夜裡軍營那邊些許動亂,到底是什麼動亂我現在也還沒有查清楚,但是我們的人這麼久還沒有找到關周之,只怕那邊已經生出了變化。”
簡鈺的眸光冷了些,他淡聲道:“現在距父皇下了立十三弟爲太子的旨意不過十三天的光景,他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有所動作,這速度還不是一般的快。”
夜瀾看着簡鈺道:“所以王爺是懷疑這些事情是賢王的手筆?”
“除了他還能有誰?”簡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後道:“他素來有是個有野心的,之前一直都小心的潛伏在那裡,前些日子接二連三有大的動作,但是他的那些動作看在皇上的眼裡,那是充滿了陰謀的,所以註定不爲皇上所喜,皇上是不可能把皇位傳給他的,之前那般行事不過是爲了安撫他,看看他到底有什麼能力,上次鳳姬天戰事一失利,皇上自然也就不會再容得下他。”
夜瀾嘆道:“王爺手裡有兵權的時候,行事都那般小心,皇上都對王爺百般猜疑,他那般行事皇上能容得下他那纔是怪事。”
簡鈺淡淡一笑道:“但是簡義就是簡義,他行事也有屬於他的風格,瞧這手筆,怎麼看怎麼招搖啊!”
“王爺,若是這事真的是簡義的手筆,那麼他想做什麼?”夜瀾問道。
“除了逼宮還能做什麼?”簡鈺不以爲然地道:“他難得手裡掌權,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十之八九覺得他拼一把也許還能得到江山,但是若是不拼的話,那麼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對他而言,這也算是個好機會。”
夜瀾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簡鈺又道:“你之前不是說,皇上已經存了削簡義兵權的心思嗎?既然我們能知道這件事情,那麼簡義必定也能知道,他費了那麼多的心思才能得到那麼一點權利,那麼又豈會如此輕易的將手裡的權利交出去,所以他必定會再掙扎一番。”
夜瀾的眼裡有些擔心,問道:“他這般逼宮,只怕會鬧出大的事情來,王爺,我們該怎麼辦?”
“坐觀其變。”簡鈺淡聲道:“你去通知所有暗衛,整個洛王府進入一級警戒狀態,我們守好洛王府就好,其他的人和事暫時不要去管。皇上不是總擔心這個反,那個反嗎?讓老五反給他看看,這種滋味讓他先好好嘗一嘗。”
“簡鈺,不要胡來。”長公主在旁插話道:“若是京中真的起了大的變故的話,只怕後果難料,眼下還是先派人去通知皇上。”
簡鈺笑道:“姑姑,不是我想胡來,而是這件事情我實在是無能爲力,我之前所有能調動的那些兵馬,父皇早就已經收了回去,京中大營三個我帶出來的人,兩個被調往固蘭關,一個被下落不明,我就算是想阻止這件事情也有心無力。”
逼宮是一件極大的事情,可是在人簡鈺的嘴裡說出來,倒像是一場遊戲。
長公主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知道簡鈺說的是實話,但是她做爲長公主卻不得不管這件事情,她看着簡鈺道:“簡鈺,以你的能力斷不至於如此被動。”
“那姑姑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簡鈺問道。
長公主被他這麼一問,頓時有些無奈,對於皇帝的行事,這些日子長公主的心裡也積了許多的不滿,但是那了不滿歸不滿,在面對簡義逼宮這件事情的時候,她還是下意識的站到皇帝那一邊。
長公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你說的沒錯,你也的確無能爲力,但是這件事情還是通知一下個皇上吧,他畢竟是一國之君,對於兵力的調配,他的心裡應該還有數。”
簡鈺對於長公主的話是認同的,他淡聲道:“這件事情牽扯太大,洛王府的人去通知皇上,只怕是不太合適的,畢竟皇上一直覺得我想要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這件事情怕是得勞煩姑姑親自到皇宮裡跑這一趟了。”
長公主的眸光微深,輕輕點了一下頭,她長嘆道:“若皇上沒有奪了你的兵權,簡義又哪裡能折騰得出一絲浪花來。”
簡鈺笑了笑,沒有接話,長公主又問道:“簡鈺,若是簡義的那些兵馬攻破京城他當如何?”
“當然是弒君,先登基稱帝,然後他恨我入骨,必定會全力對付洛王府。”簡鈺淡聲答道。
長公主微微鬆了一口氣,輕聲道:“這些事情你心裡明白就好。”
簡鈺笑道:“這些事情我又豈會不明白,但是明白歸明白,做起來卻又是另一回事,姑姑,你說是不是?”
長公主輕輕搖了搖頭道:“是啊!這事情到如今只怕已經不是你我說了算數的。我到王府來住,原本是想照顧晴萱的,眼下卻出了這件事情。”
蘭晴萱輕聲道:“孃親,王府裡有這麼多人照顧我,我不會有事的,你先去忙吧,畢竟大秦的江山重要,若簡義真的要謀反的話,那麼皇上早做準備那也是好的。”
長公主點了一下頭,眸光有些複雜地看了看簡鈺,又看了看蘭晴萱。
長公主走後,蘭晴萱問簡鈺:“這一次的事情如今不過剛有一些苗頭,你真的能確定是簡義要逼宮嗎?”
“眼下所有的一切都是猜想。”簡鈺淡聲道:“只是以我對簡義的瞭解,這種事情他是做得出來的。”
蘭晴萱輕輕咬了一下脣道:“那孃親這般進宮會不會有事?”
“只怕姑姑還沒有進宮,那邊就已經出事了。”簡鈺淡聲道:“因爲但凡有些常識的人都知道,若要逼宮的話,那麼必定會用極快的速度進行,拖得時間長了,難免會生出變故來。”
蘭晴萱贊同他的意見,她輕聲道:“我們現在真的就在這裡看熱鬧?”
“否則我們還能做什麼?”簡鈺笑道。
蘭晴萱看到他眼裡的那絲笑意,冷靜無比,沒有一絲的擔心,她問道:“你是不是早已經想好應對之法呢?”
“算不上。”簡鈺淡淡地道:“而是我現在也沒有更加高明的法子去解決這件事情,而且我覺得,不管是簡義反了,還是其他人反了,總需要皇上來感受一回,他擔心了那麼多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對象不是我,而是他自己的親生兒子,你覺得他的心裡是何種滋味?”
“只怕是又悔又惱又恨吧!”蘭晴萱輕聲答道。
“沒錯。”簡鈺淡淡地道:“所以讓他先嚐嘗吧,嘗得差不多了之後再說吧!”
蘭晴萱的眸子裡透出了一絲無奈,簡鈺看到她的面色後微笑道:“這件事情你不用太過擔心,我心裡有數的,簡義也許一開始能討到一些便宜,但是他不可能成功。”
“爲什麼?”蘭晴萱不解地問道。
簡鈺幽幽地道:“因爲簡義雖然能策反那些士兵,但是卻無法掌握他們,他雖然心機深沉,但是並不諳帶兵之道,所以就算他最初能佔些便宜,便是逼宮這件事情他是不可能成功的。”
蘭晴萱知他說的有理,但是心裡還是有些擔心,她輕聲道:“簡鈺,那我們在這一次的事情中應該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看戲的角色。”簡鈺淡淡地道:“然後把戲看到一定的時候,就可以站出來了。”
蘭晴萱愣了一下,簡鈺的眸光深沉,幽幽地道:“剛好把上次簡義設計害我的事情一併清算,我已經忍了他很久了。”
蘭晴萱聽到他這番話心裡略安,知道以他的能力,不管要做什麼事情,那都是可以做得妥妥當當的。
她輕點了一下頭,正在此時,遠處傳來巨大的廝殺聲。
簡鈺的眸子微微一眯,淡聲道:“來了。”
蘭晴萱輕輕咬了一下脣,這所有的一切的確如簡鈺的所料,根本就不需要長公主進宮報信,簡義的那些兵馬就攻了過來。
她對簡鈺,算是服了,他于軍事上的才能簡直就是一絕。
這所有的一切只怕都在他的預料之內,沒有任何偏差。
她扭頭看了他一眼,他輕輕一笑道:“晴萱,不用怕,只要有我在,這洛王府是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的,你安心和我呆在王府裡就好。”
蘭晴萱輕輕點頭,沒一會,門房來報:“王妃,田小姐和楚四公子來了。”
蘭晴萱知這兩人幾乎是一見面就吵,此時兩人一起來她有些意外,便道:“請他們進來吧!”
門房應了一聲就退了下去,原本他們來是不需要通報的,只是因爲今日王府已經啓動一級戒備,所以所有人的進出門房還是會進來支會一聲。
田問秋近來還是常來王府,她是在門口遇到楚離歌的,兩人今日心裡都有事,這一次見面竟破天荒的沒有互掐。
田問秋一看到蘭晴萱便問道:“王妃,你今日感覺如何?”
她最擔心的還是蘭晴萱的身體,所以不管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第一句話還是這句話。
蘭晴萱微笑道:“我沒事,你今日怎麼和四哥一起來呢?”
田問秋答道:“我纔不是和他一起來的,只是在門口遇到的罷了。對了,我方纔進來的時候,聽到外面似乎有很大的嘶喊聲,是不是出什麼事情呢?”
“應該是出事了。”蘭晴萱答道:“只是這事我們也管不着。”
楚離歌一進來卻問簡鈺:“王爺,我方纔在和半路遇到了母親,她的神色很是慌張,說簡義很可能要逼宮,到底是怎麼回事?”
田問秋驚道:“什麼?賢王要逼宮,爲什麼?”
楚離歌白了她一眼道:“若是什麼人逼宮都告訴你爲什麼,那他還逼什麼宮?”
田問秋聞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
她雖然是養在深閨的大家閨秀,但是她之前曾和蘭晴萱一起南下,所以對於埋堂的局勢比起一般的大家閨秀要了解得多。
此時一聽是簡義謀反,她的心裡雖然有些吃驚,但是細細一想又覺得是很正常的事情。
這些日子她也常聽他的父兄們說,簡義在朝中很是得勢,手裡握有重權,他素有賢王之名,所以當他掌權時,朝中的大臣很多都去依附於他。
只是簡義自掌權之後,卻並沒有做太多賢明之事,很多事情還做得有些惡毒,對於百姓,也沒有太多的體恤之心,所提出的政見,很多都是爲了集權。
皇帝下旨傳位給十三皇子,簡義必定是極不高興的。
田問秋輕聲道:“他這般逼宮,實在是大逆不道!”
楚離歌笑道:“他都已經逼宮了,又豈會在乎是否大逆不道?”
田問秋惱了,瞪着楚離歌道:“楚四公子是不是不接我的話頭損上我幾句,你心裡就不舒服?”
“是啊!”楚離歌笑道:“我的確有這種感覺。”
田問秋聞言氣得不輕,她咬了咬脣,扭過頭懶得理他。
楚離歌看到她這副樣子後又笑道:“我若不這樣說,你怕是看都不會看我一眼,好了,別生氣了,大不了我以後不惹你便是。”
他這話有些哄田問秋的意思了,只是田問秋還在氣頭上,依舊不理他。
自上次的事情之後,田問秋都會避着楚離歌,基本上是一看到他來,她就直接躲得遠遠的,所以這段時間兩人雖然都常來洛王府,但是見面的機會卻不多,更不要說說話了。
因爲如此,楚離歌甚是苦惱,倒更加想見田問秋。
蘭晴萱看到兩人的這副樣子,心裡倒覺得有些想笑,這兩人真是一對歡喜冤家。
正在此時,廝喊聲越大越大,洛王府距京城的南門不算遠,似那些叛軍已經到了城門前,在王府裡,甚至還能聽到關城門時驚慌的聲音。
蘭晴萱聽到那些聲音後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她雖然兩世爲人,但是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
上次簡仁的逼宮不過是一場設計,說到底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但是簡義的這一場逼宮卻不再是做樣子了,而真刀真槍的在逼宮。
蘭晴萱覺得簡義的膽子真不是一般的大,竟會選在這個時侯動手。
但是細細一想,此時動手也的確是最好的機會。
因爲拱衛京城的兵馬都調到固蘭關支援去了,此時只餘下京城外的護衛營。
整個護衛營總共只有五萬人馬,還抽調兩萬去固蘭關,此時裡面還餘三萬。
而京城裡的禁衛軍加個京幾衛全部算在一起,也不足一萬人馬,加上各王府的府兵,全部加在一起也難超過五千。
而此時簡義一反,由他節制的禁衛軍也跟着反了。
所以此時京中保護皇權的兵馬全加一起只有五千有餘,五千對上四萬,根本就沒有太多的勝算。
此時京城外叛軍壓境,京中禁衛軍又趁機大亂,一時間,京城裡亂成一團。
田問秋聽到外面巨大的動靜,面色不由得有些發白,她拉着蘭晴萱的手道:“王妃,他們會不會攻進來?我好害怕。”
蘭晴萱輕聲道:“別怕,有王爺在,沒有人能進得王府。”
“攻不進王府,那田府呢?”田問秋的眼裡有了幾分擔心。
蘭晴萱知道田侍郎是文官,雖然田府裡也有幾十個護衛,但是那些護衛的戰鬥力是不可能和洛王府相提並論的。
她安慰道:“他們是爲了逼宮,並不是爲了殺戮,所以他們應該會進攻皇宮,暫時不會攻擊朝中大臣的府宅,所以你的父母相對安全。”
她說到這裡想起一件事情:“簡鈺,孃親之前說要到宮裡去報信,現在京城已經亂了起來,孃親會不會有事?”
“你放心吧,姑姑在離開王府之後我已經讓暗衛將她帶了回來,這會應該快回了。”簡鈺輕聲道。
簡義的人馬來得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快得多,他之前也沒有料到簡義竟還能策反禁衛軍,所以眼前的局勢比他最初預料的要複雜一些。
蘭晴萱聽到他這句話這才安心了些,而此時她覺得小腹處傳來一陣劇痛,她不由得伸手扶住。
簡鈺看到她的動作後驚道:“晴萱,你怎麼呢?”
蘭晴萱抓着他的手道:“我可能要生了。”
簡鈺愣了一下,卻也知道她的身體情況,此時聽到她要生的事情,心裡卻不知是喜還是憂。
他忙道:“我先撫你回房。”
蘭晴萱點了一下頭,她的心裡有些無奈,只覺得肚子裡的這兩個小傢伙真不是一般的折騰她,之前平安的日子一直呆在她的肚子裡不肯出來,此時四周亂成一團,他們倒迫不及待的開始湊熱鬧。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簡鈺卻已經吩咐道:“來人,快準備東西!”
蘭晴萱此時只是纔剛開始陣痛,根據她的經驗,一般第一胎,從初始陣痛開始,一般沒有五六個時辰是很難生下來的,更不要說她還是雙胎。
簡鈺將她扶進房之後,她輕聲道:“簡鈺,女子生孩子這都是必經的過程,痛是一定的,所以你不要慌,我能撐得住。”
她知道女子生孩子是這世上最痛的事情,沒有之一。
若手指折斷是三級疼痛的話,那麼生孩子就是十級的疼痛,相當於同時折斷至少三根手指的痛。
她不太確定這樣的痛她不會發出聲音,所以在此時,她要先給簡鈺打個預防針,省得他一會亂了分寸。
簡鈺看到她那張微微有些發白的臉,拉着她的手道:“好,我會一直在這裡陪着你。”
蘭晴萱知道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這裡的人都認爲女子生產的時候有太重的血氣,對男子不好,所以一般情況下,女子生產的時候,就算男子再心急,也不會進產房。
蘭晴萱輕聲道:“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能有什麼不好的?”簡鈺無比霸道地道:“我的女人替我生孩子,我不在旁陪着誰在旁陪着?”
蘭晴萱此時又是一陣陣痛襲來,她不自覺地抓緊了簡鈺的手,待那陣痛緩一些後,她輕聲道:“你若願意陪在我的身邊,那自然是好的,只是外面亂成那副樣子,怕是需要你去主事。”
“外面再亂,關我屁事!”簡鈺大聲道:“現在就算是天塌下來也沒有我陪在你身邊重要!”
蘭晴萱擡眸看他,見他的眼裡滿是堅定,她的心裡又略安了一些,她覺得她這一生能遇到他,實是她這一生的幸事。
她的嘴角微微一勾,輕聲道:“話雖如此,但是……”
“沒有但是。”簡鈺斬釘截鐵地道:“現在外面要怎麼樣隨他去,就算是天無真的塌下來,也得等你生完孩子之後再說,我是孩子的父親,我要第一個看到孩子出生。”
蘭晴萱有些無奈一笑,輕聲道:“好,那一切隨你。”
簡鈺的眼裡滿是關心,他知道禁衛軍反了,那麼外面的事情就比他預期的要嚴重的多,他最初打算坐壁上觀的想法也需做一番調整。
但是蘭晴萱在此時生產,那麼對他而言,不管外面發生什麼事情,他都不會去管。
而外面還有夜瀾和戰殺,有他們兩人在,那麼至少可以保證王府裡是絕對的安全。
田問秋在旁聽到蘭晴萱和簡鈺的對話,她對兩人的感情很是羨慕,她自從和簡單退婚之後,也曾斷了嫁人的心思。
只是看到他們之後,她便覺得在這世上若有一人這樣待她,那該多好。
陣痛在繼續,蘭晴萱被折騰的疲累不堪。
外面的喊殺聲越來越大,不如有極爲慘烈的叫聲傳來。
這一場來和極快的逼宮,很快就橫掃整個京城的街頭,外面的百姓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很多就被捲了進來。
簡義雖然有賢王之名,但是做起事情來卻一點都不賢明,在他進宮之初,他許諾了那些士兵,若是攻了京城,他會重賞他們。
至於京中的百姓,他下的命令是見人就殺,爲的是威攝朝中的大臣。
如此殘暴的方式,對京城而言,無異於是在屠城。
撞在他們刀口上的百姓,大部分都死於非命。
長公主從洛王府出來的時候,還沒有到皇宮就遇到了大股謀反的禁衛軍。
長公主知道此時就算她不去報信,皇帝必然也知道這件事情了,她看到那些見人就殺的禁衛軍,眼裡冒出了怒氣,在心裡罵:“簡義這個混蛋!”
只是她罵完之後心裡又有些無可奈何,京城的這一場動亂已經無可避免。
最可怕的是,她知道京城外並沒有援軍前來救援,就算是皇帝,此時只怕也沒有更好的法子。
她的心裡生出了幾分寒意,皇帝防簡鈺甚於防虎,可是當初簡鈺手握重兵都沒有做的事情,簡義卻全做了,她不知道皇帝的心裡是什麼感覺,但是在她心裡,卻覺得有些無可奈何。
她對駕車的車伕道:“回洛王府。”
車伕才應了一聲,便被一隻流箭刺死在馬車上。
長公主歷經世事,如今年紀雖大,但是膽色依舊,她沒有驚慌,而是果斷的下了馬車。
恰在此時,一隊叛軍過來,看到她之後揮刀就朝她砍了過來。
她厲聲喝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快些將手中的屠刀放下,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她久居高位,早就練就一身逼人的氣息。
她這麼一喊,當即就將那些叛黨給震住了,衆人面面相覷,有人輕聲道:“我認得她,她是長公主。”
“管他孃的什麼長公主,王爺說了,一樣殺!”另一人大聲道。
“就是,一樣殺了,長公主一直是站在洛王那一邊的,洛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殺了她!”
他們出來,已經殺了不少的人,此時已經殺紅了眼,根本就不去想會有什麼後果。
那些叛黨聽到他的話後,一羣人當即揮刀朝長公主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