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用完了,方絕代與赫連風華在永寧宮一待便是整整一個上午,就在準備用午膳時,墨玄煜來了。
他急匆匆的趕到了永寧宮,跟皇太后行禮的時候顯得有些焦慮,看起來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皇太后一眼就看穿墨玄煜有事,便皺了一下眉,尋問:“煜兒,是不是宮中發生了何事?”
依着墨玄煜那性格,沉重,內斂,甚至少言寡語,縱使天塌下來,也不會焦躁,這回卻面色微急,看起來似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皇奶奶,父皇他……”
“你父皇他怎麼了?”皇太后聽到了皇上墨子曉的事,急的趕緊站起身。
赫連風華伸手扶了扶皇太后的胳膊,目光望向墨玄煜,俊逸的臉龐露出了淡定的神情,問:“五哥,發生了何事,皇上他怎麼了?”
墨玄煜眉頭狠狠皺了一下,還是將事情告知。
原來皇上、儀貴妃、墨玄楚還有方絕傾一早便去遊湖,後來儀貴妃不小心掉入湖裡,就被送回了自己的寢宮,儀貴妃怕打擾了皇上的興致,便讓方絕傾與墨玄楚留下來陪皇上。
後來,聽宮人說,墨玄楚也離開了,就留下方絕傾跟皇上在後花園,皇上與方絕傾暢談邊境之事。
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假山裡頭。
這個時候,儀貴妃與寧貴妃攜着各自的兒子重新回到後花園,尋找皇上與方絕傾的蹤影,哪知在回來的時候,就撞見皇上墨子曉與方絕傾赤果果的抱在一塊,在假山後面做着不該做的事情。
儀貴妃當場被氣暈了過去,寧貴妃也被嚇的不輕,那畢竟是儀貴妃認定的兒媳,如今卻樊上了皇上。
墨玄煜這才急匆匆的趕來,希望皇太后出面,看看這事怎麼安排。
皇太后聽到此事,面色蒼白的重重坐回了椅子上,拿着柺杖重重跺了三下:“作孽,作孽啊,皇家怎麼會出這等醜事,這讓神都的百姓如何看待子曉,子曉怎麼會這麼糊塗。”
方絕代低下了頭,眼底劃過了不易察覺的狡黠之光,紅嫩的脣瓣渡上了一抹察覺不到的笑容。
是鳳妖做的嗎?
他是怎麼辦到的?
竟然把方絕傾安排給了皇上,她可沒想過把方絕傾安排給皇上,但是,這樣一安排,一來可以氣死儀貴妃,二來可以氣死墨玄楚,好像也挺不錯的。
而且,就算事後他們發現是人暗中搞鬼,可也無法拿出鳳妖的把柄來,因爲她給鳳妖的香料,無色無味,融於空氣中,根本不可能讓人察覺到。
但是,鳳妖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輕易的入宮,那麼……鳳妖是怎麼辦到的?
等等。
此事竟然是由墨玄煜來通報,他不是應該要先安撫自己的母妃嗎,怎麼會特意跑到永寧宮來向皇太后彙報此事。
想到這,方絕代脣角那抹詭異笑容斂了斂,不動聲色。
而她這樣詭異的表情,卻恰好撞入了赫連風華的眼底。
赫連風華回過頭來,黑黝的眸子暗了暗,目不轉睛的盯着方絕代,看她那忽暗忽明的眸子,看她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還有她那有意無意就轉動一下的兩根食指,赫連風華恍然間就明瞭了。
皇太后在赫連風華與墨玄煜的撐扶之下,來到了後花園那偌大的人工湖。
湖水四周圍着假山,有些假山後面可以藏人,若不是因爲方絕傾與墨子曉太過忘情,也不至於被人發現。
皇太后趕去的時候,儀貴妃瘋了似的扇打方絕傾,全然不顧往日的端莊形象,拉扯着方絕傾的衣物,言語毒辣的辱罵:“你這賤人,本宮待你不薄,你竟然如此背叛我的玄兒,勾引皇上,做出蒙羞之事,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本宮哪裡對你不好,你要這麼背叛玄兒。”
方絕傾竟然冷靜的沒有哭鬧,垂着頭,雙手死死的攥緊,任由着儀貴妃打罵她。
她是怎麼跟皇上走到一塊的,喝了那杯茶,不對,似乎在踏入那個花園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了身體上的變化。
可是怎麼也想不起是在什麼時候開始有了變化,開始失去理智的。
她相信定是有人要害她,可是現在儀貴妃與寧貴妃再加上兩位王爺都親眼看到,她與皇上是事實,踏進黃河也洗不清。
她的解釋與辯解很蒼白,根本就不會有人相信她。
哪怕有,墨玄楚還會要她嗎?
跟了他又跟了他的父皇,他還會要她嗎。
“你就沒有什麼要跟本王說的嗎?”冷冷的聲音在方絕傾的耳邊掠過,她猛地擡頭看向墨玄楚。
冰冷的眸子中充滿着厭惡與嫌棄,絲毫沒有往日的溫柔。
可就在她看向墨玄楚的時候,目光卻無意的瞥見了站在人羣后面的方絕代,方絕代的眼眸中帶着幾分的得意,似處在告訴她“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
可若她指證方絕代,會有人信嗎?
不可能會有人信的。
她今日一早就被赫連風華接走了,今日一整個上午都在永寧宮,沒人會信。
那麼,她就沒有退路,只能繼續往前走。
“沒有。”方絕傾用力的攥緊了自己的雙手,別開了臉,攏了攏自己的衣物說:“就如玄王看到的那樣,我其實愛慕的是皇上,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爲皇上,我知道我不應該對皇上起貪念,所以去邊境,跟隨玄王,阻止匈奴人的進犯,我以爲這些年對皇上已經沒有那種念想,我以爲我愛的是玄王,結果一回到神都,那種念想又日夜的纏着我,折磨着我,皇上,你若是覺得我不值得你再留着,我可以自我了斷,那樣可以減少大家的痛苦。”
突然,方絕傾自墨玄楚的腰間撥出了劍,抵在了自己的喉嚨,正欲自刎時,那站在她身旁的中年男人,猛地出手,抓住了方絕傾的手腕,動作流暢的將她手中的劍卸下,成功的阻止了她自盡。
而那相貌堂堂,身穿着龍袍,身材凜凜的男人,正是墨子曉。
墨子曉聽到了方絕傾的那一番話,原本對她存在着內疚之意的心,卻被輕輕的撩撥了一下,動心了。
被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子愛慕那麼多年,男人吶,總是多少存在着虛榮心,何況這個女子在墨子曉眼中是十分出衆、優秀的。
原本是想出手的墨玄楚,手停在了半空,愣是看着自己的父皇抱着曾經他想共度一生的女子,心像被人狠狠的刺了一劍那麼痛,臉色蒼白駭人。
墨玄煜趕緊撥開了人羣,替皇太后開了一條路,來到了墨子曉面前。
衆人看到皇太后與兩位王爺後,便趕緊向他們行禮。
這時,方絕代不緩不慢,不驕不躁的向墨子曉行禮:“臣女叩見皇上,玄王殿下,寧貴妃,儀貴妃。”
禮節她做到了,但是,那些人的心似乎都不在她身上,便自動略過了方絕代的存在。
此時,方絕代微微擡了擡頭,就見墨子曉身後不遠處的宮女羣中,一位身穿着血色紅衣的俊美男子,搖着一把山水圖扇子,正看向方絕代。
鳳妖衝着方絕代挑了挑眉,使了幾個眼色,似乎在暗示着什麼。
赫連風華卻順着方絕代的目光看了過去,當他看到鳳妖對方絕代使勁的眨眼時,目光幽涼的狠狠一瞪。
當然,鳳妖已經發現赫連風華在看他了,所以,趕緊拿起了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臉,不敢再有半點兒戲。
“這是怎麼回事,皇上,你幹了什麼?”皇太后一來,便面容嚴厲的冷斥。
墨子曉與方絕傾早在衆人圍過來的時候,已經將身上的衣服整理好了。
方絕傾看到驚動了皇太后,趕緊又跪了下來:“太后娘娘,你責罰臣女吧,臣女有罪,不該對皇上有非分之想,此事跟皇上沒有半點關係,錯在於我。”
“母后,你一定要爲我的玄兒做主啊,這婚纔剛剛定下來,她竟然做出這麼傷風幾俗的事來,這讓我的玄兒往後怎麼出去見人吶。”儀貴妃看到太后娘娘來了,撲通的跪在了皇太后面前,雙手抓住了皇太后的手,哭的撕心裂肺。
她恨,她恨,她恨透了。
那個女人,原來是一直念想着皇上。
一直偷窺着她的男人。
這事傳出去,叫墨玄楚如何下臺,外人又會怎麼說他。
他選的王妃,心裡竟然裝着別人。
你說可不可笑。
可不可笑。
儀貴妃對她與墨玄楚的期望那麼大,再加上,方絕傾的母親與她又是親姐妹的關係,在她看來這樣的婚姻是最好的時候,方絕傾竟然做出背叛她的事來。
踏入後宮的女人,哪一個不是斗的你死我活,她若被弄進後宮來,往後她與她便誓不兩立,就像她與寧貴妃一樣。
“姐姐你也別難過,既然方小姐有心,那何不讓皇上將她納入宮中來,只是,方大小姐與玄王殿下剛剛定下來,此事傳出去,恐怕會有些不好看,不如,就讓神將府放出方大小姐暴病而死的消息,大辦一場喪事,再讓方大小姐以另一重身份入宮,日後咱人一起服侍皇上,替皇上分憂解勞。”
一位身穿着粉色錦衣袍的女子,擁有着一張國色天香的容顏,聲音聆聽動人,溫柔又嫺靜。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寧貴妃。
她覺得既然木已成舟,何不做個順水人情推一推,一來可以博得皇上的心,二來,你瞧瞧儀貴妃現在那要死要活的樣子,哪個男人看了會喜歡,她可以藉此來狠狠打擊儀貴妃。
墨子曉聽到寧貴妃的話,面色有所緩解。
這頭,皇太后搖了搖頭,看了看方絕傾,眼中自是充滿了失望,再看看儀貴妃,若是此時來責怪她不識大體,說不過去,畢竟那個女人是他兒子選定的王妃,現在卻成爲了皇上的人,換誰,誰都受不了。
“玄兒,把你母妃帶回鳳儀宮去,哀家看此事就按寧妃說的去做吧,你安排個日子,把方大小姐接入宮來,皇上,這件事情,你最好跟方將軍好好解釋,好好處理,若從這宮門透露出半點風聲,恐怕這皇家的臉面都不會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