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炙熱的溫度,越能夠感受到他的冰冷,方絕代的心從未有過的恐懼,對自己的醫術也從未有過的挫敗。
也不知多久後,方絕代終於放開了赫連風華,雙膝跪在地上,半跪半坐於他身旁,目光靜靜的看着赫連風華。
此時,白衣男子已經抱着一堆的柴火回來,他將柴火堆放在離赫連風華不遠的地方,修長乾淨的雙手,正一根根的折下那些枝枝叉叉,再將柴火堆成一個形,兩石摩擦之下,擦出星火,柴火立刻點亮。
白衣男子看了過去:“如果你對自己都沒有自信,那就讓他死吧,否則,只會增加他的痛苦。”
方絕代猛地擡頭看他,似乎是因爲白衣男子看透了她的窘迫而有些惱意:“不用你管。”
“我沒閒功夫管任何人,但是你現在是我的人。”白衣男子站起身,來到了赫連風華的面前。
方絕代皺緊了眉頭,聽到了白衣男子這一句“你現在是我的人”便不知覺的想起了赫連風華說過那麼一句話“你可以考慮做本王的女人”。
那是一句多霸道的話,可現在赫連風華卻如死屍一樣的躺在這兒。
方絕代擡頭看他:“公子,我若不能救活他,你便走吧。”
這話說完,白衣男子的眉頭立刻皺了,這還是方絕代第一次看他有了除了笑以外的表情。
“不可能。”
“我連他都救不活,又如何去救別人,你就不怕我醫死了你的親人。”
白衣男子拂袖一揮,轉身去,道:“我不會看錯人,就是你沒錯,你醫得活他也得隨我走一趟,醫不活他也得隨我走一趟,你我之間的約定,又豈能隨便作罷。”
她低下頭,將工具攤開,重新拿起了放下的手術刀,刀在她的手裡微微的顫抖着。
其實就算左邊的胳膊在墜落的時候沒有受到什麼傷,但是,四肢還是覺得很痛。
特別是現在,她連拿刀的力氣都無。
突然,她想到了身前的男子,她再一次擡頭看他:“幫我。”
“我。”白衣男子不解。
“對。”
這時,他蹲下了身子:“我要怎麼幫你。”
“你到我身後來,只需按我說的做,把你的手借給我。”
白衣男子還是第一次聽到有這種說法,還有把手借給別人的?
真是有趣極了。
他好奇的走了過去,來到了她的身後,雙手環到了她的身前,懸在半空中,問:“我來了,接下來該怎麼做?”
“你的左手把我的左手握穩,再用這把刀,把他胸口的那個傷口劃開一些,然後……”
這是方絕代兩世爲人中,第一次那麼艱難的替人做手術,當她看到那跳動的心時,自己的心還是忍不住的顫抖。
身後的白衣男子,爲她擦汗,爲她拿工具,做她的左手。
這是一個漫長的夜,方絕代的身體早已到了極限,甚至眼睛已經出現了模糊的狀態,可她還是強撐着,赫連風華需要她,比任何時候都需要。
蠱蟲就挨着赫連風華的心臟,那是一條鮮紅的蟲子,沒有眼睛,它的嘴巴貼着赫連風華的心,這大概正是蠱毒發作的原因。conad2;
她曾在醫書上查看過,每逢蠱毒發作,裡面的蟲子,便是在吸食人血之時,那條蠱蟲約莫有她拇指那般大小,如今赫連風華的心卻跟尋常人的不同。
“是……白色的心!”白衣男子見此,也驚訝極了:“還有一條蟲子,這就是你的目的。”
“快把它取出來。”
“我來。”白衣男子突然放下了右手拿着的工具,掌心對着赫連風華的身體,一道柔光自他掌心裡散發出來,形成一道強大的吸引力,瞬間將那條依附在他心臟旁邊的蠱蟲吸出。
蠱蟲落地,立刻形成了一條幹屍,屈成了一團。
方絕代回頭,看向那條蠱蟲,皺緊了眉頭終於鬆開。
蠱毒算是解開了,剩下的是火毒、寒毒。
只要那條蟲子不在他身體裡,火毒跟寒毒還有機會慢慢來。
她趕緊幫赫連風華縫合傷口。
“你剛纔的藥草是在哪兒摘來的。”方絕代掃了眼被她扔到一旁的藥草,她需要藥,正好那個藥草可以暫時的頂替,上面具有消炎的作用。
“我現在可以鬆開你的手了嗎?”白衣男子問。
方絕代這才反應過來,他的手一直不離的握着方絕代的左手:“可以。”
白衣男子終於鬆開了她的手,雖然有些麻木,但是習武之人,那點耐力還是有,白衣男子站起身,指着不遠處的山,說:“在那兒隨手摘的。”
“隨手摘的?”方絕代眉頭一皺,擡頭多看了他幾眼,一個不懂醫術的人,怎麼會隨手摘到這樣的草藥,而且,這種草藥專治傷口,具有止血、消炎、殺菌的效果。conad3;
可方絕代現在沒有時間去細問:“你可否幫我多摘一些過來。”
白衣男子點了一個頭,便躍起了身,飛過了河壩,走入了叢森。
他的辦事效率很快,不一會兒,就見白衣男子拿着一袋的藥草回來,每一根藥草都是經過他細心的摘取,連上面的泥土都被他清理乾淨。
方絕代拿過了藥草,多看了幾眼他處理過後的藥草,便放在嘴裡嚼,然後貼在赫連風華的傷口上。
白衣男子卻備是好奇的問:“你這樣,他就能活下來嗎?”
“不一定。”方絕代雙手按壓住赫連風華的傷,擡眸,看了看他:“流失了大量的血,活下來的機會很渺茫,若是有血給他輸進去,就好了。”
“血!”白衣男子突然擼起了自己的衣袖,道:“那我的行嗎?”
“你……”方絕代猛地回頭看他:“你爲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他。”
對啊,這是方絕代想不透的事情,現在說起血來,他奮不顧身的獻血。
“你看起來很厲害。”白衣男子勾起了笑,雖然英俊的臉龐有些疲倦,可他卻絲毫沒有埋怨,反而笑了:“如果你也可以幫我救好那個人,我會感激你。”
或許……
這個理由還說得過去。
他希望赫連風華快點好,然後她可以快點的跟他去救那人。
“那我的血,可以用嗎?”白衣男子又問。
方絕代猶豫,他低頭看着赫連風華霜白的脣瓣。
他身體上的血很少,之前毒性發作,蠱蟲在他體內吸收了大量的血,後來他刺了自己一劍,又流量了大量的血。
他需要血。
沒血他會死。
但是……
隨便的輸血,他也會死。
可她想起了一本醫書上說的“換血”。
若是可以換血,連他體內的紅莽巨毒也會被清理的乾乾淨淨。
她的大膽想法,促使得她變得有些貪婪,可這也是萬不得已之策。
“可以用!但是我需要你身體上一半的血,你承受得起?”方絕代問。
白衣男子沒有猶豫的點頭說:“承受得起。”
“你就不怕我會害了你。”
“我相信你,不然,我不會一直等到現在。”
“謝謝你這麼相信我。”方絕代拿出了兩根管子,那是最後的兩根:“我會幫你封住各大穴脈,這其中,你不能動彈,你感覺不到四周,你會陷入昏迷,醒來之後,身體會很弱虛,你現在可以後悔。”
白衣男子繞過了她,躺在赫連風華身旁不遠處的那一片空的,把手伸了出來,似乎早已下定了很大的決心。
方絕代先是吃了一驚,可後來想了想,只覺得那個他要救的人,真的很幸福。
“爲了那人,你真的很拼,連自己的命都可不顧。”
“你也一樣。”白衣男子回頭看向赫連風華:“你本可以不用墜崖,卻也可以爲了他連命都不顧。”
“我不一樣,我是欠他的。”方絕代說。
“那就當我也是欠他的。”他仰頭望着夜空,眼眸中閃爍着一抹看不明意的憂鬱,眉心不自覺的皺緊。
這一幕,竟讓方絕代覺得好熟悉。
她拿起了針,往他身上的四大穴道紮下去,白衣男子的雙眼隨之緩緩合上。
她再將四枚針扎落在赫連風華的身上。
兩根管子,一根逼出赫連風華身上的毒血,另一根便從白衣男子的身上抽出鮮血,再渡到赫連風華的身上。
這一夜,她不敢睡下去,她怕她會耽誤了事情。
她給自己找了些草藥服下,若是出現視覺模糊的現象,她跳下河壩,河壩裡的水很冷,從水裡上來,再受涼風一吹,她冷的直打哆嗦,腦子也會清醒一些。
到了下半夜,管子已經從赫連風華與白衣男子的身上撤掉了,她將針從白衣男子的身上一一拔下,白衣男子還在昏睡的狀態,不過,方絕代給他把了脈後,發現除了氣血弱了些,其他工無大礙。
而赫連風華卻在此時發生了全身顫抖的症狀。
方絕代看後,着急的抱緊赫連風華,道:“赫連風華,你怎麼了,冷,冷是嗎,我抱着你。”
她把身上的衣物扯下,都覆在赫連風華的身上,再扶起了赫連風華,讓他的腦袋枕在自己的臂彎,右手輕輕的覆在他的胸膛,臉貼着他的額頭,恨不得可以將自己身上的溫度過渡在他的身上。
“母……妃……”虛弱、飄渺仿若蚊子一樣的聲音自赫連風華嘴裡輕吐。
方絕代猛地睜開了雙眼,低頭看他:“你剛纔叫什麼?”
“母……妃……不要……離……開孩兒。”
“好,我不離開你,你也不要離開我,答應我,要快點好起來,我就不會離開你了……”
printchaptererror;如果您覺得非常好看!那麼就請您把本站的網址!推薦給您的小夥伴一起圍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