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詞是竿旗穿市,但用在這裡,是喜訊傳送的意思。考慮了一下,喜訊有一個擴散的過程,穿太快,改成過字。大約有人猜出我用了那首詞,特地說明一下。晚上還能搶出一更,求票。順便弱弱問一句,自我感覺寫得很理性的,也寫得順,大家看我更新速度大約也能看出來。可有人反應虐主,沒有啊,虐了嗎?
但沒有追上去。
也沒有讓他等多久,李治與武則天派人請他們過去議事。
李治坐在龍椅上狂笑:“哈哈哈……”
笑了很久,心情舒暢到了極點,不時憐愛地撫摸着武則天的小白手,就象一個孩子似的。
不會錯了!
那一個是簡單的,就是王德真稍差些,也不會太簡單。十個大佬面情各異。
戴至德與張文瓘還是以前那樣的德性,泰山壓頂,面色不改,可臉上掛着微笑,充滿了幸福感。
郝處俊與李義琰性子急,早就按捺不住,看着李治桌子上那份軍報,恨不能立即搶過來觀看。
劉仁軌臉上也充滿着笑容,可心中還是很不解的,這個太子殿下太有本事了,怎麼就逃出來的?然後眼睛就往桌子上瞟。
崔知溫倒無所謂,即使協助周王爭鼎,也未必爭得成,大約雍王會倒下去,可是皇后意味深長,似乎又在扶持小魯王。太子回來也不錯,他對幾個兄弟妹妹,是沒有話說的。李賢如此做,太子必然寒心,以後老三老四地位會更顯赫,崔家的女子嫁給一個顯赫的親王殿下,倒也不錯。
王德真卻苦着眉頭,與太子沒有過節的,可看不懂了,很想立即散去,讓皇后召見,問一問皇后的想法。十名宰相當中,也確實他是最差的。
薛元超面無表情,反正我失去骨氣了,那一方強大,我就倒向那一方。
裴炎暗中皺了皺眉頭,原來的局面他反而喜歡的,只有亂,纔有機會。亂世出英雄豪傑嘛,可是太子回來……
最苦的是張大安。
“哈哈哈……”李治還在笑。
皇上開心,那一個人敢打斷,只好忍着,眼睛直瞟,心中象貓抓一樣,是不是真的,得給一個準確的回話哉。
“朕今天真高興哪。”
“……”
沒有理各個宰相,又扭頭看着武則天問:“皇后,你高興不高興?”
“稟陛下,妾身與陛下一樣的高興,”但武則天反應過來了。已經準備對李賢收網,可這一下子收不起來。這個弘兒也是,早不逃出來,晚不逃出來,偏偏這時候逃出來。
這一出來,政局又有新的變化。
“是啊,這數月來,朕心裡面就象壓着一塊大石頭,心裡面堵啊,今天終於塵埃落定。”
“陛下,你身體不好,要冷靜啊。”
“是,還是皇后知冷痛熱啊,可是朕就是冷靜不下來。”
十個大佬一頭黑線,你兩口子要親熱,能不能到寢宮親熱去,想怎麼親熱都可以,但別在這裡親熱,我們還等着心着急呢。郝處俊咳嗽一聲,說道:“陛下,召臣等前來有何事務?或者有什麼喜訊?”
“是喜訊哪,天大的喜訊。”李治又是微笑。
劉仁軌都讓李治弄着急了,你是皇上,這就不好了,不能總是吊我們的胃口,也手持着牙笏問道:“那麼是何喜訊呢?”
“喜訊哪,朕要大赦天下。”
幾人差點全部撲倒,不管是什麼喜訊,你吭一聲,還有完沒完。
武則天終於看出來了,是丈夫心情好,有意逗弄這羣宰相,在簾後忍不住咯咯地笑起來。心情也好,說老實話,她這時候很留戀權位的,但長子逃出來,還是很開心的。比如扶持老三,天知道老三對自己會有什麼樣想法?即使有,崔家兄弟也會說服他暫時性的聽話。或者扶持孫子,太小了,扶持起來對自己大有幫助的,可難度很高。
想來想去,還是長子穩固。看來那一天得與他談一談,若不回來,寫封信詢問他的語氣。這一次歷經萬里,一路艱辛,創造了一個神話般的突圍,聲望達到了極點,登基阻力變得很小。
但登基後他會如何做,對權利如何分配,得摸清楚。
總之很開心的。
腦子好使喚,一面飛快地計算,一面還要聽丈夫的話,一面還要觀察各個宰相的臉色,換其他人,根本做不到。
配合着丈夫,說道:“是啊,此大好消息,應當要大赦天下。”
李義琰想撲去掐死這對夫妻,只好咳嗽一聲,道:“陛下,什麼喜訊,說出來吧,讓臣等也分享分享。”
“那是的,但好消息嘛,要慢慢品味。來人哪,各位宰相這段時間辛苦了,上茶。”
“……”
一個個直抹汗。
茶水端了上來,那個有心思喝茶,眼巴巴地看着那份軍報。李治這纔對身邊的太監說道:“將裴侍郎的軍報宣讀,讀慢一點,讓各位相公聽清楚了。”
於是讀,但裴行儉這份軍報寫得也怪損人的,上來先說一句,太子成功突圍,已到了肅州平安,大家心情不就安定下來了?但沒有說,先將各種聽到的情報彙集了一下,從中分析,大約是準確的,摘出來。從如何營救劉審禮開始寫,又寫李謹行如何忠烈,兩軍如何在河西被困。青海各軍動向,最後如何逃跑的。
這一寫,衆人一聽,有了一個直觀的印象。可……問題最後一句話一直沒有說,十個宰相幾人有心思認真聽了過程,很懷疑。
不過也聽進去不少,皆唏噓起來,真的很辛苦。
但十位大佬當中,有幾人是真的唏噓,又讓人懷疑。
而且劉仁軌已經懷疑起來,到積石山是對的,可後面有問題了,別人不知道,自己知道,在那個年關旁邊,入了紫山口,到處是冰天雪地,甚至許多地方都沒有人煙,即使有,有可能言語都不通。
是如何分辨方向的?還是能從容甩開論欽陵的大軍,特別是前往截支川,看似繞了路,這一招做得很高明,分明對紫山以南地形十分熟悉。那一片地方冬天幾乎無人居住,可是地勢平坦,論欽陵找不到蹤跡了,只好將大軍往後撤,這一撤,距離就拉開了。
難道是太子在多彌部也收買了一些親信,他們帶的路,可那樣的話,太子會向裴行儉說明的。但這份軍報裡卻什麼也沒有說。接下來又有可疑之處,在伏俟城大破吐谷渾防守之軍,能想得明白,那個時間太匆忙,吐谷渾急召的軍隊,沒有悍卒,沒有名將,甚至都來不及佈置,兵力又不佔什麼優勢。況且太子還用了一些計策,破開這片天地簡單的。
問題是瑪多城。城雖小,可畢竟有城,相信太子逃到那種地步,也沒了攻城的器械,即使有,爲了不連累速度,也不敢攜帶,怎麼就那麼輕易地攻克的?
豈只是劉仁軌在想,論欽陵也在想。想不明白,能逃出來,他也懷疑是羌人引路的,不僅是多彌與蘇毗兩部,還有許多小部族,有的部族也確實與唐朝勾勾搭搭的,這個不好查。但瑪多城無法解釋,詢問也沒有問出來,就好象突然從天下降下去,將城門打開,然後唐軍就進了城。
最後只能解釋,是囊贊多貪杯誤事,馭下不嚴,以至城門無人防守。讓唐軍悄悄借用了撓鉤等器械,摸上了城頭,殺死了守城門的士兵,然後打開城門的。
守城門的士兵是被人殺死的,但做夢也沒有想到,是自己吐蕃人動的手。
終於到了高潮,王方翼帶領大軍相迎上去,然後對論贊婆揮了揮手,說青海雖好,不如好還鄉。
雖然看過了,可武則天聽太監富有感情地的唸了這一句後,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時刻忘記了王方翼與王皇后的關係,道:“陛下啊,這個王方翼也有功啊。”
“是,待會朕也要賞他。”
唸完了,十人鴉雀無聲。李治奇怪,這麼好的消息,你們怎麼沒有反應,道:“你們……”
還沒有說完,李義琰忽然大哭起來,道:“蒼天啊,你終於睜開眼睛,這是天佑大唐哪。”
然後不顧體統,擂着身邊郝處俊與戴至德的胸脯,有些痛,可是戴郝二人只是一個勁的傻笑。張文瓘也是樂,劉仁軌則與李治一樣,大聲狂笑。其他人各人心思,沒有辦法,只好陪着笑。
李治也不以爲意,心裡想到,這纔是應當的。
大家狂樂了一下,戴至德才顫聲問道:“殿下可好?”
李治努了一下嘴,對馬如龍說道:“馬都尉,你來回答。”
“喏,”一邊答道,一邊心裡面在想,今天總算大開眼界了,見到了唐朝最重要的十二個人,原來這些人也不是神仙啊,同樣會失態的。然後小心地答道:“裴侍郎見到論贊婆調兵往大非川,那時候已經隱隱猜出很有可能太子再度從大非川突圍,於是派了許多斥候前往大非川打探,以便側應。”
這是替裴行儉遮掩的一句話。實際上那時候,就是知道,大軍也發不出去,吐蕃非得將唐軍阻住不可,反而白白犧牲。再說,李威衝出大非川,已到了中西部,鞭長莫及。
李治捻着鬍鬚說道:“裴卿倒是一個文武雙全的奇才。”
“是,陛下。後來斥候一路跟蹤下去,終於在祁連山前親眼見到殿下。這一次損失也很慘重,只剩下六千將士略略出頭,許多人受了傷。而且有的將士身體也凍壞了。殿下不好些,具體的斥候不敢過問,但看到殿下手背上有許多凍瘡,還有膿血。”
“弘兒這一次苦啊,”武則天在簾後擦着眼淚。
“賞,戴卿,你立即替朕草擬一道詔書,讓裴卿先將立功將士兵擬出來,朕將會提前犒勞三軍。還有,犧牲將士家屬撫卹務必妥善安排。”
“喏!”
這也是一個奇蹟,唐朝兩渠花費巨大,繼續在開着工,還有河北旱情又要撥款援救,青海之戰,到現在沒有停息,這是用無數金錢堆砌的戰役,國家空空如也,但還沒有危機發生。很不易的。
但也就是這一兩年,兩渠中,三門明年只有一道鬼門河開工,然後竣工了。丹水渠到了商州,也剛剛結束。計劃做了更改,原來是打算修鄭當渠的,然後打通鄭當渠與丹水,最後才引水源。可今年河北山東旱情,丹水渠作用開始發揮,於是決定先引水源,後開鄭當渠。這畢竟是一個輔渠,修到龍駒寨,已經起到作用,後面的工程不急在一時半會。
海市的關稅收入卻在增加,維持兩渠費用,漸漸會出現多餘。所以國庫雖空,各個大臣心裡面卻不焦急。再說,熬一熬,青海有了收成,開支又會減下去。
“還有,立即將使者追回來。”指的是派出去打算與吐蕃議和的使者,看能不能提出什麼條件,讓論欽陵發發善心,將太子放出來。
“喏。”
“還有大赦天下,向全國百姓詔書此佳訊。”
“喏。”
“皇后啊,你去一下東宮,也順便通知一聲。”
“是,陛下。”
各項命令有條不紊地發佈下去,張大安心中叫苦不迭,心想,皇上啊,你這不是咽人麼?明明身體好了,明明思路清晰,爲什麼非得讓雍王監國?
十人走了出來,大多數是高興的,可是戴至德漸漸地頭腦冷靜下去,低聲對赦處俊說道:“還不能高興太早啊,還有皇后。”
這一次皇后出手,或者李賢出手,他們皆沒有參與,可看得很清楚,皇后這一手手高明啊。
“也未必,皇后在簾後喜悅也是發自內心的。”郝處俊說了一句。不過也冷靜下來,又要出手了,但這一回卻有了太子強勢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