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纔是真正的一羣哀兵,若殺到河西,若不是論欽陵指揮,也許就能成功。就是論欽陵指揮,說不定也能成功,指揮的人不是李敬玄,而是黑齒常之,走了一會兒,前面就是承風嶺,天也黑了下來,黑齒常之說道:“紮營。”
就是拼命去,也要養好精神口然後又說道:“這時候你們後悔還來得及,可以立即回去,若過了承風嶺,再想回去,可就困難了。”
有的士兵真後悔了,然而大多數人齊聲答道:“不後悔。”
若是救劉審禮,肯定沒有多少人願意前去的,但救太子,確實有一半以上士兵,打算拼命去的。
“請受黑齒一拜!”黑齒常之,催金山,倒玉柱一下,朝幾萬士兵跪了下去,這一拜,這個熱血漢子,終於使所有士兵熱淚盈眶,齊聲哽咽,士氣也激勵到了巔點!
天亮了起來,雪住了,還沒有到最冷的時候,雪不算很大,許多地方還露出黑色的山體與土地,於是大地象一塊塊不均勻的黑白格。
李威起來,眼睛紅紅的,想了很久,睡得不好。當然,怕死,怎麼不怕死,不然他都不會苦心經營南洋,尋找一條後路。然而更清楚知道怕死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論欽陵動了這麼大陣勢,是將自己視爲將來吐蕃頭號威脅,自己就是去投降,都是死路一條!
因此,苦想解困的辦法。可想了很久,頭腦茫然一片,休說兵力懸殊巨大,再說指揮能力,論欽陵也比自己高明瞭數倍。如何脫困?一直無法入睡。其實上半夜許多士兵沒有睡好,不僅這一批吐蕃士兵,上半夜自南自北,又來了許多大軍,人喊馬叫聲不停地將他們驚醒。當然,吐蕃人睡得倒是很香,人來得越多,他們越安全。早上起來,南北一望,無邊無際。
李威一直想看十幾萬大軍是什麼壯觀的情形,唐軍沒有看到來到此處,立即分散到各地。這一回看到了,恐怕遠遠不止十幾萬,連遍的軍營似乎都將整今天地塞滿。
看着軍營,李威說道:“李將軍,你看吐蕃這一帶集中了多少人馬?”
“太多了,無法估測可依臣來看,最少有二十萬以上的大軍。
“二十萬如此,若是八十萬一百萬該是如何的景象?”
“殿下,二十萬大軍並不是歷史上最多的集軍,不過一百萬八十萬多是虛言無論曹操赤壁之戰,或者符堅下江南,皆沒有八十萬大軍那是虛張聲勢。”
“是啊,孤還是沒有能力,若有能力,將這些吐蕃殲滅,吐蕃一下子就能崩潰了。”
李謹行欲言欲止過了一會兒才說道:“臣就擔心後方,論欽陵這麼多大軍圍在此處聚而不殲,正是爲了吸引河涅我朝軍隊前來營救。”
李威沒有作聲,皺着眉頭這是很有可能的,若不及時脫困,有可能因爲自己拖累更多的唐軍,直至整個河湟失守。
“是我們連累了殿下啊。”
“李將軍何來此言?”
“若是殿下不重用我們胡人何至今天?”
“李將軍,此言錯矣我重用的是人,量才而用,不一定是胡人,若是薛仁貴、劉仁軌、裴行儉他們在此,我同樣重用”,到了這時候,李威也沒有將自己當作太子了,自稱多次改成了我,李謹行還沒有察覺。說到這裡,李威聲音大了起來,環顧了一下四周,說道:“我不會重用胡人,也不會重用漢人。
凡我大唐子民者,何來胡漢之分!我,你們胡人,你們漢人,皆是一家人。大家是同袍,是戰友,也是生死與共的好兄弟。”
“殿下”,一起感動的伏倒。
李謹行也不例外,初次議會還說他收攏人心,這時候才能看到真心啊。
只是一句一家人,一句好兄弟,雖然處在絕境,可是一萬多士兵反而比以前更安定下來,皆有了死志。
忽然駱務整指着遠處,哪裡是吐蕃的中帳,駱務整昨天上半夜還注視了很久,想能不能有機會來個夜襲,只要擊殺了論氏兄弟,吐蕃人大亂,唐軍就可以乘機脫圍了。
然而目標測了一下,看到警戒森嚴,無奈放棄了這個想法。
但早上起來還在觀察,都在想辦法,李謹行也想了大半個晚上。於是就看到了一件事,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李威眯縫起眼看去,看到中帳前推出一名吐蕃將領,不一會兒被旁邊的兩個士兵砍了。
吐蕃人一路走一路撿插重戰利品他是知道的,甚至有意縱容他們這麼做。狗急了還要跳牆的,當真唐朝士兵那麼弱。讓他們逃到承風嶺下,這時候沒有了插重,沒有了糧食,天氣又冷,只要一夜阻過來,第二天吐蕃大軍正好追上。好了,那纔是最佳的戰機,有耳能一下子將所有唐軍包了餃子。包不了,能逃回去的人也不會多。
所以派了大將跋地設前去奪下承風嶺,沒有想到半夜都沒有守下來,放跑了唐軍。昨天晚上沒有動手,今天動了手,就象李績要殺他女婿一樣,這是嚴明軍紀的。
具體的情況李威不知道了,開始做飯,旁邊還有一道山泉,能保障水源,不然困守在這裡,形勢會更加危急。但帶了大量火藥,一個個小心地看着火星。
實際上李威昨天頭腦昏昏沉沉的,只憑直覺在下命令,現在纔想起,若不是被困還是有作用的。若是救出一支士兵,前方沒有堵兵的話,選擇在一個高坡,選幾十名死士,留下十幾匹最優良的戰馬,將火藥點燃了,當手榴彈往下擲,就能拖延一段時間,然後騎上馬,大軍可以安全撤回去。但這種情況下沒有作用了。就是有投石機,吐蕃人站在一起給你炸,然後將這些火藥全堆放在一起,給你炸,能炸死多少人,幾千人,或者一萬人?
爲什麼李威一直將火藥當作施工的用?從來沒有估高火藥的爆炸力。小時候他家門口一個煙花爆竹作坊,因不注意發生了爆炸,當然,作坊轟上了天,可哪堆放了多少火藥?僅如此,幾十米遠處的民房也沒有震塌。
突然腦子裡似乎有了什麼靈光一現的感覺?
再想,又想不起來了,是啊,沒有投石機,難道讓士兵抱着火藥包當恐怖分子?一是殘忍,二也不會讓你這樣做的,第一次讓你衝進去,炸了一個小缺口,隨後人家也有弓箭的。就讓你炸,這二十多萬的軍隊能炸開缺。?
正在這時候論欽陵帶着一大羣人走了過來,有侍衛,也有俘虜,其中就有王孝傑等高級將領,還有一些士兵,一個個萎靡不振,押到嶺下,吐蕃人用刀拍着,這些唐朝士兵只好喊道:“上面的唐軍聽好了,投降吧,投降還有一條生路。”
喊了幾聲,論欽陵大聲道:“唐太子,可否與我一敘。”
李威走了出來,王孝傑羞愧以低下頭,這一下子好了,自己做了俘虜,還連累了太子。
論欽陵說道:“太子,投綁巴,省得連累你身後一萬多名忠臣勇士,與你陪葬。”
這一句不是勸降,是挑唆嶺上唐軍的。
李威大笑,笑完道:“噶爾欽陵,我們大唐的勇士,能力戰不屈被俘,可不會投降。”
扭過頭說道:“各位將士,現在是絕境,九生一死,可你們會不會投降?”
“不會,我們願意與殿下誓戰到死。”嶺上一萬多人齊聲答道,聲如響雷,直插雲霄。
連太子都不願投降,決戰到死,再聽聽嶺上一萬多士兵的響亮回答,王孝傑羞愧之下,一頭撞向一個吐蕃士兵的直劍,想要自殺。讓兩個吐蕃人連忙按住。
論欽陵啼笑皆非,前來沒有起好作用,反而有可能使這些戰俘也要變成死士了。這個太子可怕之極啊,幸好,幸好!命人將王孝傑押下去,說道:“唐太子,我備了一些薄酒,可敢與我把酒言歡一次?”
“有何不敢?”
“來人哪,拿酒來。”
一聲令下,兩個吐蕃兵推來一個小車子,還不知道論欽陵從哪裡弄來的兩張胡牀,一個矮腳桌。揮了揮手,侍衛退出一百步,李威點了點駱務整、張虔勳、辛承嗣,也帶着幾十名侍衛走下嶺去,同樣也站在一百米外。
論欽陵親自替李威倒上酒,說道:“我在邏些城就久仰你的大名,仰慕已久。”
“你也不錯。“說完將酒店盅裡的酒一仰脖喝乾,騾務整想阻止都來不及。看着他焦急的神情,李威說道:“勿用擔心,噶爾欽陵戰場上能用計謀,此乃兵家常理,但在這種場合,斷然不會做出小人之事。”
“太子,就衝你這一句,欽陵當浮一大白,文我不如你,喝酒三盅”,說着,喝了三盅酒。
喝完道:“想不到這樣的英雄人物,居然也能成爲我階下之囚,哈哈哈,這將是我一生最得意的事啊。”
“錯,孤說過,鹿死誰手,未必可知。但我相信,你父親昔日對我們大唐卑躬屈膝,你們噶爾家族將來也必對我大唐繼續卑躬屈膝。”
“那就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
“欽陵再敬你一盅,往日只聞其名,今天終得一見,文才武略,舉世無雙,這個豪情更是舉世無雙,欽陵個天才爲太子折服。”
“謝謝閣下的誇獎,但你的軍事天賦舉世難有敵手,也讓孤佩服。”縱然是敵人,論欽陵在軍事謀略上,李威不得不折服。
兩人舉起酒盅,時碰了一下,相視再次大笑。
嶺上嶺下,鴉雀無聲,他們折服的不僅是他們自己,也折服了雙方的所有將士。
喝完了這盅酒後,欽陵一本正經說道:“可是爲了吐蕃,我必殺你。”
這是敬重他纔講的話。
“孤爲了我們大唐,也必殺閣下!”
說完了,二人同時將酒盅摔在地上,掉頭就走。
來到嶺上,看着論欽陵離開的身影,李威說道:“此人不除,我們大唐一日不得安寧啊。”
似乎心有靈犀,論欽陵對身邊的侍衛說道:“幸好我這一次施計,將這個太子困於青海,否則吐蕃連一個未來也沒有了。”
嶺下的吐蕃人也散去了,那兩張胡牀與桌子沒有要,倒是小車子吱吱啞啞地推走。
看着這一行的身影漸漸離去,李威忽然眼睛眨都不眨。
“殿下,殿下“李謹行連喊子兩聲。
“來,我們到嶺上看看”,拉着李謹行的手,來到山嶺的最高處,看了看四個方向,忽然又走了下來,說道:“立即召集所有將士。”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立即。李威說道:“孤倒有一計,可以脫困,只是……”
說到這裡,忽然向所有將士,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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