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道有金三爺這杆大旗,明面託舉陳安寶這位破案能手,暗地裡有陳文強籌劃全局。伴隨着各方勢力的重新洗牌,興義堂和旅滬華人工會開始擴張受益。
成功的道路可以重走,只要略微變個花樣。在法租界治安不斷惡化的情況下,陳安寶逐漸嶄露頭角,又有法租界總監華爾茲的翻譯官——曹顯民的不斷美言,終於引起了法國人的注意。
在興義堂情報部,以及散處於各處的堂中兄弟的幫助下,陳安寶連破數案,不僅抓獲了一些偷盜分子,有名的搶劫團伙也栽在了他的手中。而陳安寶負責巡邏的地界,流氓地痞也望而卻步,各商鋪老闆交口稱讚,住戶也大感安心。
法國人知道陳安寶入了青幫,成了大字輩的人物。同時,他多了很多手下,都是三光碼子,不領巡捕房的津貼,作爲陳安寶的助手,卻相當能幹。
對於黃金榮暗中使的手段,以及現在陳安寶的表現,法國人未嘗不是瞭解一些。但作爲不懂中國的風土人情、社會內幕,難以有效地控制社會的外來人,法國人能夠容忍並適當地縱容。他們治理租界的思路已經基本確定,那就是適當地放棄司法公正,培植最有能量的黑勢力,以壓制其他流氓團伙。這就是所謂的“以毒攻毒”。
所以,黃金榮完蛋了,他下面的勢力正處在青幫的打擊之中,人心渙散,有土崩瓦解之勢。而陳安寶所代表的新興勢力卻在日漸崛起,有取代黃派勢力的跡象,法國人對此不能不進行考慮和選擇。
作爲一個考驗,陳安寶被提拔爲探目,調任麥蘭巡捕房,也就是補上黃金榮的空缺。出乎法國人意料的是陳安寶婉拒了升職調任,他向法國人解釋自己的苦衷:麥蘭巡捕房多是黃金榮提拔任用的人員,他作爲一個探目實難駕馭,且這些人也不會誠心配合,工作定然難做。
顯然,陳安寶的話有真有假,但索要更大的權力應該是沒有疑問的。法國人猶豫、遲疑,陳安寶便繼續在自己的轄區盡心辦差,只要是犯案,不管是青幫人員,還是黃系手下,都不留情面地予以打擊,治安情況愈發好轉。
與之相對比的是法租界的其他地面,罪案頻發,更有青幫和黃派的流血衝突。報界媒體也推波助瀾,將法租界描繪得一團糟。
……
轉眼已經入秋,出預定去南洋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無論是青紅合流、擴張勢力,還是工廠建設、開工生產。
砷凡納明的銷路越來越廣,因爲專利權在手,又沒有對外授讓生產權,而作爲特效藥,壟斷使價格可以定得很高。在國內,新藥發給各地經銷商,價格最高限制在五倍,每包約十元;對國外,新藥則出廠便是五倍價格,飄洋過海後,聽說在某些地方,新藥最高被賣到了二十倍的價格。
酸鹼廠也開始試生產,產品達到設計產量和品質,還要過些時間,但這已經不是很大的困難;煤焦廠的設備剛剛運到,正在安裝調試;發電設備已到香港,很快便會運抵……
新藥的暴利使收支達到了平衡,並有贏餘;幫派所收的陋規(保護費)雖然大幅降低,但隨着地盤的擴大,收益也足以維持運轉;旅滬華人工會旗下正在開辦一個大車行,將主要以新式的腳踏三輪車爲工具,在興義堂越來越大的影響下,以及法租界陳安寶將來的上位,車行的生意是有保障的。而通過這個車行,旅滬華人工會將迎來一個大幅的擴張。
車窗外吹來的空氣依然有些熱,吹拂着綵鳳蓬鬆的頭髮。她靠在坐椅上,肩抵着陳文強的肩,出神地望着窗外。
遠處,一排二層的獨門洋樓已經完工了一小半,樓前樓後有私人草坪,整個洋樓的對面有一個公共小花園。那是特意爲前來進行技術指導的外國的廠家工程技術人員,以及將來要聘請的外國教授學者所準備的住宅區。而建立一所理工大學或院校,一直是陳文強所希望辦成的事情。
外國人在中國的辦學,大多都有着各自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且是很成功的。歷史上,在民國年代,每年都有上千名甚至幾千名大學生,從英美教會和民間教育機構在中國創辦的大學畢業,然後進入政府或工商業領域就業,而他們的政治觀點自然普遍傾向於親美、親英。
爲了適應這一需求,這些學校的課程也是以文科和神學爲主——前者用於滲透上層建築,後者則向底層民衆傳播影響力——最多再辦一些醫科課程,卻並不怎麼願意爲中國培養出工業和科技人才,從而爲自己本國的企業在中國市場上製造競爭對手。
唯一的例外似乎就只有德國,或許是因爲德國人的心眼兒比較實,於一九零九年開辦了一所當時亞洲第一的理工學院——德華大學,並且以德國式的嚴謹,爲中國培養了一批相當優秀的工程技術人員。
陳文強並不瞭解這個歷史細節,但在實際的發展過程中,他卻是切身體會到理工人才的缺乏,開辦實業的艱難。所以,他寧可吃點虧,也與埃利希所在的德國法蘭克福實驗研究所建立起合作,以後還會有更多的與其他國家研究機構的的合作關係,以便聘請外國的物理化學方面的專家、教授,哪怕是教師也行。
但現在,陳文強思索的卻不是大學的事情,而是在想鄒容給他的書信中提到的內容。將鄒容送至日本後,除了在資金上支持所辦的《二十世紀之中國》報紙外,陳文強還讓鄒容幫他物色人才,通報各種消息。人才呢,不僅是理工方面的,還有他所關注的瓊州籍的留學生;或者是家中有官位顯赫者,能幫助陳文強實施買官據地計劃的。
陳文強的想法雖好,想讓鄒容成爲他與在日本留學的學生之間的一座橋樑,並時時掌握留學生的動態,並從中發現人才,充實自己的班底。但在留學生狂熱的救國救民的氛圍中,鄒容可不是隻辦報紙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