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的把她抱入懷,心裡無限感激,也有淡淡的痛,她不忍心,他又何其忍心讓她煎熬,他只能儘量,儘量做到減少一些人的傷亡,但是未來的事情會轉變成什麼樣,他無法預估,所以只能儘量做到她心裡想的一切。
而這一切又都收進了剛來不久,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兩人上官浩和司徒宇的視線裡,司徒宇臉上毫無表情,而上官浩則帶着淡淡的苦笑。
他們剛剛說的對話自是聽見了耳朵裡,慕容雪的善良,他清楚的知道,她現在爲了他連這個都可以不計較,該是愛得有多深呢,纔會寧願放任,讓自己獨自來煎熬。
小雪,小時候,我曾獨自立誓,長大定要娶你爲妻,給你我所能給予的一切,讓你一世幸福快樂,可是這個誓言在十四年前,我以爲再也無望了,可是十四年後,我們再度聚首,我真的以爲是命運的安排,促我完成當年的誓言。
可是如今,這個誓言依舊,我願給,你願接嗎?
你的幸福早已不在我的手裡是不是?所以,我永遠也要不到你了。
他轉過頭落寞離開,卻沒有看見此時司徒宇臉上的表情是那樣的平靜,平靜的卻讓他再也看不清裡面究竟是什麼了。
又過了一天,上官浩的父親來了,久違了的人相見的那一剎那,幾乎都紅了眼,由其是上官伯父,兩鬢已白,早已不復往昔,看見親生兒子的那一刻,完全不顧任何的身份,淚如雨下。
他尋遍了五年,整個天下都快要被他翻過來了,可他始終沒有找到他的浩兒,他以爲他要向他的娘一樣永遠的離開他了,獨剩他一人在孤獨寂寞。
“爹,對不起”上官浩此時也滿眼是淚,他從來沒有想到他的爹有一天會變得這麼滄桑,那個丰神俊朗的爹爲何變得如此蒼老,不過才五年的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兩個男人抱頭痛哭,雖然沒有聲音,可是卻能清楚的看到那眼淚的流淌,浸溼了彼此的衣裳。
看到這樣的畫面,慕容雪即感動,又難過,上官老爺是真的蒼老了好多,記憶中的他年輕,俊逸,跟他爹一樣,可是現在滿是滄桑,他也不過才四十而立,習武之人更不容易老,不該是這樣的,慕容雪的眼眶也縈着淚,他拉着司徒宇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了他們父子兩人。
走到外面的慕容雪對着身旁的司徒宇說道:“青兒,你對上官伯父可有印象?”
司徒宇搖了搖頭,他兩歲多前的一切,對他來說,就是一場空白。
“你想不想要記起來,如果想,我去找凌飛問問,看他能不能找到什麼辦法,幫你恢復記憶”慕容雪問道。
“其實記不記得都沒有關係,反正我們姐弟也相認了,再說,那時還那麼小,記憶又封存了那麼久,就算解開了,也未必能記起。”司徒宇淡淡的說道。
慕容雪有些失望的說道“也是”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青兒好像變了,變得有些不愛笑了,也沉默了,從前,他不會那般的沉默,如今,她不問,他不說,更不會主動跟她聊。
他是不是還在怨恨她?從她告訴他身份開始,認她開始,他就變得沉默寡言,永遠都是那一幅淡淡的表情,他純真的眼也越來越讓她看不清他在想些什麼了。
她想問,可是卻又害怕問,總怕問出了什麼她不喜歡聽到的答案。
“爹,你怎麼會?不是才過了五年嗎?”上官浩看着他爹那兩鬢的斑白,心疼得無法將息,連聲音都帶着哽咽。
“五年,你可知這五年,爹已經快要把所有地方都翻過了,爹就沒有一天不在擔心中度過,身體不好,爲何還要到處亂走,你也想跟你娘一樣,拋下爹不管了是嗎?”雖然終於找到了兒子,止不住的喜悅,可同樣的心裡也有滿滿的憤怒,怎能如此狠心,拋下他,說走就走,他知不知道,他的身體隨時都有可能病發,離開人世。
“其實爹的內力很早就幫助不了我的病了,我也知道時日不多,可是我不想爹看着我離去,孃的離去已經讓爹痛苦和絕望,我不想爹再承受一次,所以,我編出了天山雪蓮,希望給爹希望,可我沒有想到”上官浩此時已經有些說不下去了,有些痛苦的哽咽。
他當時離去以後,也不知要去向何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最終他鬼始神差還是去尋了那傳說中的天山雪蓮,只是他也沒有想道,他最終找到了天山雪蓮,且因爲天山雪蓮的關係活了五年。
後因爲五年後慕容雪奪走了屬於他的天山雪蓮,而他又因慕容雪的關係,被司馬先生治好了自己的病,所以,一切皆是命。
“好了,回來就好,浩兒你要相信,爹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病,無論要付出怎樣的代價”這樣的上官浩,上官宏怎忍心責怪,都是他的錯,當年,是他沒有保護好妻子,害她遭人暗算,中了寒冰烈火掌,犧牲掉自己生命生下浩兒,卻還是沒能給浩兒一個建康的身體,一出生就要承受這病痛折磨。
“爹,我的病已經治好了,冷月宮的司馬先生,他醫術高超,只是因爲我的病比較疾手,所以,用了很長時間,起初,不敢聯繫你,主要沒有太大把握,怕爹會失望,所以一直沒敢回去通知你。”上官浩說道。
上官宏一聽,立馬激動的拿起他的手探向上官浩的脈搏,果然平穩一片,還有他的手,他的身體再也沒有以往那般冰冷了。
上官宏猛的狠狠的抱住了自己的兒子,心情激動的久久沒有說話。
“跟爹回家吧”許久,上官宏低啞的聲音才慢慢的響起。
“嗯”上官浩沉重的點了一下頭,他爹哭了,這一生,從未見過爹掉過淚,哪怕他再痛苦絕望,爹的眼淚不因他們的痛苦而流,只爲激動的喜悅而流。
或許他曾經有打算瀟灑的做一個灑脫自由人,可是現在,他知道不可能了,看着變得如此蒼老的爹,他再也不能這樣下去了,這一生爹爲他操碎了心,他卻沒做過一樣讓他覺得安心的事,所以,他沒有資格再任性了。
第二天,上官宏便準備帶着上官浩回江南,臨行,慕容雪他們來送行了,但並沒有歐陽凌飛,對於這樣的事情他是不屑的,因爲無關人等他向來不在乎,而上官宏也並不在乎歐陽凌飛沒有露面。
冷月宮的名聲和歐陽凌飛的爲人他不是沒有在江湖上聽說過,其中原由,身處冷月宮他不便多問,但畢竟是他救了浩兒,所以,他終究是欠了他一個人情。
“上官伯父,上官浩,你們保重”慕容雪開口說道。
“保重,如果可以,有空來看看我們”上官浩對着慕容雪淡笑着說道。
這一別,註定是他感情的放手,爲了爹,他必須離開,所以感情他不得不放手,哪怕心裡再愛,再不捨,他也沒有能力沒有時間去爭取了。
“孩子,當年伯父沒能在斷魂崖找到你們姐弟倆,可曾怨伯父?”上官宏這些年也一直因爲這件事情過得並不好受,他的兄弟的子女,他卻沒能救到,他愧對自己的兄弟。
“上官伯父,怎會怪?況且我們姐弟如今都活得好好的,上官伯父千萬不要愧疚,要說錯,也是做晚輩的錯,因爲一心想着報仇,明明活着,卻始終都未曾去伯父家報聲平安。”慕容雪回道。
當年的事,她不怪任何人,一切皆是命。
“孩子,有空去江南看看我們,那也是你們的家,”上官宏此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了,看到他們姐弟倆如今活得好好的,過得好,他也就放心了。
“我知道,這裡的事情一完結,我一定”慕容雪開口承諾道。
“好,我等你們”上官浩笑着鄭重告別。
“爹,我們走吧”上官浩對着他爹說道。
“幫伯父跟歐陽宮主說一聲,上官宏謝他救了犬子一命,若有需要的地方,儘管開口,無須客氣”。
“好”慕容雪點頭道。
歐陽凌飛雖然從始至終並沒有露面,但是仍舊讓霧準備了舒適的馬車,及一個身手了得的冷月宮的弟子護送他們父子回去,雖然也許以上官宏的武功,他並不需要。
雖然他不喜上官浩,但不得不說,他救過慕容雪的命,若是沒有他,他就要永遠的失去慕容雪了,所以,再不喜,除了慕容雪,其它的他能做到的他通通都會幫他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