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銀弋的斥責空靖陰鷙地一笑,他冷哼了一聲,慢慢地握緊了破雲劍,他雙目直直地逼視着銀弋,笑道:“就憑你嗎?恐怕下一刻你的頭顱就被本將掛在這破雲劍上,你就用你的鮮血來告訴本將你那不肯服輸的傲氣吧!”空靖並未再多說,他高舉起破雲劍,高呼道:“殺!”頓時埋伏的數千名士兵便朝銀弋大軍衝了過去。
銀弋大將只剩下不足一千人,兩方兵士開始廝殺起來,然而,未到半個時辰,因爲雙方兵力的懸殊,而銀弋的兵士又因爲遭受剛纔的伏擊,大都受了傷,因此,在戰鬥中便處於下風,到最後自然而然落敗下來。
滿地都是死傷的兵士,銀弋知道今日恐怕是難逃一死,他沒有驚恐,也沒有害怕,只是悽然一笑,面對空靖,他更沒有求饒的心態,堅毅地握着手中的劍,像一個戰者,屹立在那裡。
空靖看着銀弋,咧嘴一笑,道:“怎樣,到現在你還敢直說大話嗎?”
銀弋決然一笑,道:“本將並不會覺得你勝了這場仗,將來的路還長着呢,一個叛將,一個天下共恥的人,又怎能立足於這天下,況且,本將還好好地站在此處,本將手中的劍也未向你低頭。”
空靖卻也不多話,因爲他已經等不及了,他抽出破雲劍,便拍馬朝銀弋急衝過來。以前破雲劍只是一把擁有鋒銳劍氣的寶劍,是由骨劍大師所鍛造出來的,所以此劍不同尋常,而現今,空靖爲了增加劍的力量,便讓召喚師對此劍進行了重新鍛造,竟融入了許久邪魂的力量在裡面,使得這劍飽含着強大的邪氣。
就算還在百步之外的銀弋都已經感覺到了劍的邪氣,這股邪氣之逼得他胸口發悶,難受不已,他忙得拔劍出鞘,朝空靖迎戰上去。
兩人的這一場戰鬥,激烈而殘酷,是已經做好犧牲準備的一場戰鬥,而銀弋並沒想過要勝空靖,只是想着這場戰他一定要有着清周城的尊嚴,他的劍出得既狠且急,每一招都使盡了自己的全力,因爲他不曾想過活着,只是想着就算戰死戰場也要將這空靖誅殺在自己的劍下。
空靖本以爲這個銀弋並沒怎麼厲害,所以出手就未拼盡全力,但是當見到對方如猛虎一般的銳氣直撲而來,誓要將他除滅,那空靖最初落於下風,但是過得片刻之後,他也狠命拼鬥起來,破雲劍不斷朝銀弋的要害刺來,他的每一劍都帶有強大的邪氣,使得銀弋被邪氣不斷侵蝕,身體也開始因爲邪氣的侵染而有些遲鈍麻木起來。
銀弋喘着粗氣,僵硬的雙手依然緊握着長劍與這空靖拼命廝殺着,他看着面前這個滿臉都罩着一層黑氣的男子,心中越來越低沉,他的身體漸漸也聽不得使喚,意志竟也開始薄弱起來,使得對方開始佔了上風,而慢慢地他全身開始佈滿傷痕,鮮血從體內汩汩流出,而他因爲受到邪氣侵蝕,鮮血都變成了烏黑色。
兩人再鬥了三十個回合,銀弋最終還是敗下陣來,身上多處受傷,他單膝跪倒在地,身旁四周滿是自己將士們的屍骸,他單手撐着劍,滿手的血污,衣衫也因戰鬥而被刺得破爛不堪,他喘着粗氣,面無血色,彷彿只要有人推他一把,他就會栽倒在地,無法再動彈。
空靖走到他面前,用破雲劍抵着他的咽喉,咧嘴一笑,只道:“怎樣,現下你不過是我手下的一名敗將,你卻還要逞能嗎?不過你若是跪在地上叫我三聲主上,那本將或許會將你收納爲部下,你也不用死得這般可惜。”
聽到這一番話,銀弋卻笑得更厲害了些,他擡起頭來,看着面前這個血霧模糊的邪傲之人,喘息道:“就憑你也妄想本將稱你一聲主上,這一輩子你都別再奢望了,所以,你還是乾脆一點吧,叫本將多瞧上你這個叛賊一眼,本將都覺得是一種奇恥大辱。”
空靖聽到這句話,心中如何不怒,他將破雲劍握得更緊了些,面上殺氣越來越重,他慢慢舉起破雲劍,道:“看來你這不知好歹不識時務的手下敗將可當真狂妄得很,也好,本將便給你的主上還有赤燕城的那個斷臂小子送上一份大禮,相信他們一定會喜歡的。”他說完手中也不遲疑,便朝銀弋橫向削了過去,只聽到‘咔擦’刀劍切割肉體的沉悶聲響,便見銀弋的頭顱便被這空靖殘暴地砍了下來,然而就算頭顱離開身體,銀弋的身體卻依然屹立不倒,就連握着劍的手都不曾垂到而下,彷彿這個死者用靈魂在保持着自己的尊嚴,這一幕景象讓在場的所有士兵們都爲之驚歎而駭異,心下都佩服這個清周城的將士。
然而空靖看着銀弋這般,心中其實也有些驚懼,但他更覺得這是銀弋對他的一種挑戰,一種嘲笑與侮辱,他收回了破雲劍,對身後的兩名屬下道:“你們將這賊子的屍首收拾了,按本將的吩咐,將這賊子的頭顱送到赤燕城,將這賊子的身體送到清周城,讓他們知道跟本將作對就是這般下場,也讓清周城知道,擅自跟我空靖作對,就沒有什麼好結果,而本將下一個要摧毀的城池,便是它清周城。”
那兩名手下按空靖吩咐如是去做,幾人包裹着銀弋的屍骸便快馬加鞭地分別朝赤燕城和清周城奔馳而去,到了兩座城池城門之前,他們就將銀弋將軍的屍骸拋至城門之前,隨後又快馬離開,那些守衛城門的士兵見到,不知這布袋中是何物,便打開城門取出來看,當一打開看到這屍骸時,都嚇得面無血色,忙得各自去稟報城主。
軒明見到銀弋將軍的頭顱,既憤怒又悲憤,他單膝跪在銀弋將軍頭顱之前,悔恨道:“將軍爲救我赤燕城而犧牲,本主實在愧對於你,不過本主定當爲你報仇,不會讓你白白犧牲。”他詢問麓由統領他們銀弋將軍是出了何事,麓由派人查探後將空靖帶兵在峽谷偷襲的事告知了軒明,軒明聽後心中更爲悲痛,他忙命麓由派人將銀弋將軍的頭顱送回清周城,使得銀弋將軍不至於屍骸難全,也好讓他能早日安葬安息,麓由聽命派人將銀弋的頭顱送到清周城。
而當虞寧得到看守城門的兵士通報得知銀弋將軍的屍骸被拋回來時,心中甚是悲痛,又得知他死後連屍首都難以保全,更是痛心疾首。銀弋將軍是十幾年來都守護在他身邊的最親信又最得力的臣子,自己能夠重掌主位也都靠他的幫助,如今自己這位最親信之人居然如此慘死,心中自然悲痛。
而朝中大臣也都開始人心慌亂,覺得戰局一時無法控制,連銀弋將軍都去世,那誰又能阻擋得了空靖的邪魔大軍,而朝中一些本來反對援兵赤燕城的人開始大力攻擊主上和赤燕城,覺得此事跟他們大有干係,不但沒能緩解赤燕城的危機,還使得自己城池失去了一名愛將,這是何等的損失。
虞寧於大殿中聽到臣子們的喧譁吵鬧,心中頗爲煩惱,他直接讓城輔好生安葬銀弋將軍,而自己退了朝,一個人待在御書房裡,久久都未有出來,就算是素琴親自前來要求見他,虞寧都避而不見。
素琴知道銀弋將軍對虞寧來說並非一般的君臣關係,而是像朋友一樣的親人,所以痛失銀弋他自然而然很難過,素琴嘆了口氣,她不想讓虞寧一個人痛苦,就一直侯在書房外,等到虞寧傳見自己爲止。
等到黃昏時分,虞寧見素琴堅持不走,便讓她進了來,當素琴見到虞寧時,卻見他已經消瘦許多,神色也萎靡許多,沒有了往日的朝氣與神采,素琴走到他身邊,坐到一旁,握着他手,溫言道:“城妾知道主上是爲將軍傷心,城妾也知道我沒有什麼資格來評論將軍的事,但是城妾相信,就算將軍如今死在敵人的刀劍之下,但也死得有尊嚴,你沒看見他手中還緊緊地握着那把劍嗎,就算是被人截斷了手指,也未將劍取下,可見將軍是帶着傲然之氣離開的,所以,雖然面對兇狠殘暴的敵人,他犧牲了,但是他依然讓城妾敬佩,讓清周城敬佩,所以,城妾相信,將軍在犧牲之前,心中也一定記掛着主上,希望主上也能夠像他一樣,勿要悲傷,勿要害怕,勿要躊躇,更勿要爲他感到痛心,而應該感到驕傲,城妾雖然愚笨,但銀弋將軍城妾卻還是懂的,所以請主上振作起來吧,清周城如今大敵當前,正需要主上帶領臣子們度過這場難關呢,倘若連我們都萎頓下去,那在王城的婕藍公主卻又是怎般的困難,如今的她正需要的是我們的幫助。”
虞寧聽了素琴這一番話後,心中寬慰了許多,他嘆了口氣,道:“城後說得極是,倒是本主迂腐緊了,只是想到銀弋將軍如今這般,卻又如何不痛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