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流水一樣流淌在這靜寂的營地裡,流淌在了沉睡中的人羣,也流淌進了夜中無眠的人們。
被月色渲染過的營地有着灼目的美,也有着肅殺的莊嚴。
在這寧靜的夜中,卻被一聲呼嘯聲劃過,緊接着這聲音連成一片,開始異常地吵鬧喧囂起來。
而這聲音正是守衛着營地四圍的十幾頭神獸的聲音,它們彷彿發現了危險的攻擊者一般都對着天空開始嘶吼起來,幾乎要掙脫掉繮繩跳將出去迎戰不速的來者。
巡邏的兵士們立刻戒備起來,看向漆黑的天空,良久,才發現夜空中有一頭大鳥正朝營地飛來,而那頭黑色大鳥背上託負着一人,因爲夜色太深,無法看清那人的模樣。
士兵都開始挺槍對着天空,防止來者不善,做好了迎戰的準備。而其中的幾名兵丁則立刻回去通報少君和少主等人。
但未等士兵前來通報,孽徒、麓由、珞摩等人聽到外面的喧鬧聲都連忙出了帳篷,朝營外方向走去。
就此時裂勃和潭棋有些緊張地奔走過來,朝孽徒問道:“不知軒明少主可否看見少君?”
孽徒有些疑惑,“怎麼?少君不在帳營裡嗎?”
“屬下幾人聽到外面響動本想稟報少君,但在他帳營裡卻未瞧見,屬下擔心少君安危。”裂勃深怕少君的消失與外面的異動有關。
“既然如此,便派兵士尋找,想必少君是外出走動,應該不會出事。”
幾人正說着時,卻見從婕藍的帳篷內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那聲音鏗鏘有力,不是擎戰卻又是誰的聲音呢?
“外面出了何事?”擎戰氣定神閒地走了出來,卻沒注意到衆人那驚詫的目光都定在了他身上。
“少…少君怎在婕藍小姐篷內?”裂勃實在沒忍住疑問起來。
“怎麼?有何疑問嗎?”擎戰並不想正面回答裂勃的話,因爲一向自傲的他並不想讓下屬知道自己擔心婕藍的病情所以纔過來。
“沒,沒有,我只是…”裂勃不知道該怎麼說。
倒是和崎雪一起出來的黑豬怒了起來,道:“你怎麼可以待在藍的篷裡,你對藍做了什麼?”
本來大家都還未朝那方面去想,被黑豬這一怒問,衆人都不覺間猜想起來。
“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半獸也來拷問本君了?我跟藍在一起做什麼…”擎戰的話還未說出卻被一個斬釘切鐵的聲音打斷。
“我跟他什麼都沒有,只是商討一些要事而已!”同樣被吵醒的婕藍聽到篷外大家對她和擎戰的猜疑時,心中就很惱怒,她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在自己熟睡之後沒有離開,才讓大家誤會了他倆,婕藍走過擎戰身邊,雙眼一直未瞧他一下,顯然是在爲此事生氣。
“外面發生什麼事了?”婕藍朝孽徒問道。
“正要過去看看!”不知道爲何,孽徒知道她跟擎戰共處一室之後看着婕藍的眼光竟有些閃爍,不敢正視他。
婕藍也知道自己被大家誤會,可自己越解釋大家越難相信自己,索性不去理會這件事,興許到明天他們也都不記得這事了。
幾人在士兵的帶領下朝引起異動的方向走去,剛走到那裡時,但見有十來個士兵挺着長槍圍着什麼?當擎戰等人走近時,一名士兵前來通報道:“稟報少君,少主,我們抓到一個闖入者。”
擎戰手一揮,示意圍着的人退讓開,士兵退開後漸漸露出了那被押解下的闖入者的身影,此人衣衫盡破,全身鮮血淋漓,尤其是那雙手,那雙彷彿每個指節都被折斷壓碎的手佈滿鮮血,手上的皮膚全部破裂,露出了細長的指骨。
他全身都在瑟瑟發抖,那頭蓬亂沾滿污泥的頭髮像稻草一樣鋪在肩上,看來就像個被人毆打過的乞丐。然而當他緩緩地擡起頭看向衆人時,當那雙渾濁的眼最終定焦在婕藍的面龐上時,所有人都驚愕得怔在當地。
因爲此人正是無巒,那個以爲被葬身在崩塌的聖靈山下的小二無巒。
他怎麼可能還活着?又怎麼可能逃出聖靈山來到此地?難道真是上天護佑,讓他還能安然活着。
無比愧疚地婕藍此刻突然見到還活着的無巒,頓時竟激動得流下淚來,她忙走到他身邊,想將他扶起來,但一觸碰他的身體,無巒就痛得大聲叫了出來。
婕藍本能地縮回了手,朝孽徒道:“快叫軍醫來。”
孽徒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是誰?但見婕藍如此緊張,想必是她所認識的人,因此也先不逼問,對身後的麓由道:“將他送到軍醫處,處理傷口,隨後再詢問。”
麓由聽了命,便命兩名士兵擡來一張擔架,將無巒放上擔架,擡起送向軍醫處。
婕藍看着被擡走的無巒,頓時沉重的心裡終於舒了一口氣,她本想因爲無巒的事只怕這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沒有出手救他,但現今他既然還活着,這不知道是對他的恩賜還是對自己的恩賜。
擎戰對這個來歷不明的人倒感到頗爲擔心,問道:“這人是誰?”
“是跟我們一起前往北炎地救承風的同伴,但不幸他最後被塌陷的聖靈山壓在下面,我當時以爲他已經不能活命了,但沒想到他還活着,真是太好了。”婕藍面上現出柔和之色,這樣的神情就連崎雪都未曾瞧見過。
“就是那個你想拼了命都要去救的那人嗎?”擎戰想起逃離聖靈山時的情景,心中竟有幾分憂慮。
婕藍點了點頭,“只可惜我那個時候竟棄下他不顧,他明明還活着,我卻居然…”
“不管你事的,藍已經盡力了,換誰都會認爲他那個時候已經死了,因爲他只是個普通的凡人,怎麼可能會存活下來,所以沒選擇去救他並非是你的錯,當然,他還活着,我們自然很欣慰,說實話,我雖然討厭他,但總算相識一場,又豈會沒感情。”崎雪拉着婕藍手,勸慰着,深怕婕藍因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弄得自己不開心。
婕藍勉強擠出點笑容,點了點頭,長呼了口氣,“但願他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