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凹槽就是當時奎五發現後,並且爬進去睡了一覺,和一副棺材差不多大小,開在盤宮裡的某一間石室靠近頂部的長方體凹陷。按照奎五當時的交代,那個凹槽也是一條死路,並且他也沒有發現裡面有什麼異常的地方,光禿四壁啥也沒有。
我和二丫都看向大歲,他丫的卻故弄玄虛,竟然反問我覺得那裡面應該有什麼?我眉頭一抓,推了他一把,心想誰有心情跟你在這猜燈謎。當下讓他廢話少說,趕緊將他當時的發現,細細說來。
大歲哭喪着臉攤開兩手,楞楞的看着我們,急的我又要發飆,他才一下子脫口而出:“沒有!”
“什麼玩意兒沒有?”我連忙追問。
“沒有就是沒有!”大歲依舊攤着兩手,聳了聳肩。“還不明白嗎?那裡面什麼都沒有!”
“這……這怎麼可能!”我頓時訝然。“我書讀的少,你不要騙我,寶哥的字條上,可是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裡面怎麼會啥也沒有呢?”
“你這麼說是啥意思?”大歲也來勁兒了。“俺是賊,又不是他孃的騙子!”
“行了!”二丫攔住我們,轉而看向我說道:“你先說說,寶哥在盤宮裡給你留的字條,上面都寫了什麼?”
“迷宮裡有一間石室,頂部有個凹陷,裡面有你想知道的一切。”我將字條上的內容,原原本本的給二丫複述了一遍。
二丫聽完後沒有說話,眉頭一緊,若有所思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當時情況緊急,大歲突然就開始了夢遊,所以去查看那個凹槽的事情就一直耽誤了下來。後來二丫將一切都告訴了我,我覺得寶哥留在凹槽裡的,很可能就是二丫對我說的他們之間的計劃。而現在這個計劃我已經知道了,所以折返回去送卷軸的時候,我就沒有再回盤宮了。心想反正都知道寶哥是要告訴我什麼了,又何必再冒險回去,那盤宮太過詭異,弄不好又要困在裡面等死。
“你真的看仔細了,那裡面確實什麼也沒有,連個機關暗格啥的也沒有?”我想了想,還是不甘心的問了大歲一聲。
“你小子怎麼老是不相信俺。”大歲對我兩眼一翻,很是不悅。“俺要真的找到了什麼,還來跟你提?俺提出來,不就是想讓你想想,你認爲寶哥可能會放什麼東西在裡面?”
“我哪能想得到!”我蜷起腿,抄起大歲放在一旁的酒瓶子,猛的灌了一口,搖着頭:“我都快不認識我寶哥了,若是以前還敢妄自猜一猜,想一想,但是現在我是真看不透他。”
“那就怪了!”大歲嘀咕着,從我手上又將酒瓶子奪了過去,遞到嘴邊卻不喝,轉而對我說道:“你寶哥總不至於是在耍你玩兒吧!他費盡心機設計了這一出,明顯是有極爲重要的事情,這件事他甚至連二丫都沒有說。能看得出來,他只想讓你一個人發現那字條,並且只想讓你一個人找到那個凹槽,然後只想讓你一個人發現他留在裡面的東西。”
“是啊,可是東西呢,難道被人捷足先登拿走了?”我說着話鋒一轉。“哎,不對啊!那東西是寶哥留給我的,你幹嘛對此那麼上心,還揹着我獨自一人回去查看。”
大歲被我說的一怔,一時楞在那裡沒了迴應,我頓時頭朝他一撇:“除了王土一是你爺爺以外,你跟這件事到底還有其他什麼關係,你背後是誰在指使,別跟我說你只是不經意間誤入了寶哥的棋局,被無辜當了一回棋子!”我猛然回想起一路來,發生在大歲身上的種種矛盾點,此時心中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你怎麼知道王土一是俺爺爺?”大歲說完擡起頭,像是被喚起了什麼記憶,過了半響繼續說道:“俺祖籍本是廣西崇左,十多歲便跟着俺爹背井離鄉去了東北,爺爺在俺還沒出生的時候就已經過世了,俺也只是知道他的名字,連他的面也不曾見過。”
“那關於你爺爺王土一的事,你不會什麼都不知道吧?”我緊接着將有人冒充他爺爺的名義,給寶哥寄過畫的事告訴了他。
大歲聽後眉頭緊鎖,沒有對這件事做過多的評論,反倒是對借用他爺爺名字的真正寄件人,產生了濃厚興趣,一直在那推敲琢磨。這也從側面反應了,他對於他爺爺當年與洛雲龍和我爺爺以及司喜爺爺等等一行人,進入過句芒神廟,並且還破壞了三十六侍羅一次輪迴的事,應該是知道一些的。
“那幕後真正的寄畫人是誰,就不勞您老人家操心了,你不要轉移話題,趕緊回答我的問題。”我提醒大歲,要他從實招來。他幕後的指使者究竟是誰,他究竟代表了誰的利益?
大歲嗯了一聲,回過神來,說道:“哦,其實你也不要想多了,俺參與到這件事中來,的確並非偶然,但是俺後來得知此事和你寶哥有莫大關係,並且你東家還不惜爲了此事而要殺你滅口時,俺就已經調轉槍頭了。”
“調轉槍頭!”我嘴一歪。“這話怎麼說?”
“不瞞你說,俺背後確實有人。”大歲給自己點上一支菸,吸了幾口,緩了緩神繼續說道:“剛出道的時候,俺跟着師傅在長沙幹過一票,那也算不上是個肥鬥,裡面也沒多少寶貝。但是因爲年代久遠,隨便掏出來個只磚片瓦,也夠吃上好幾年了。”
“你知道那是誰的墓嗎?”大歲轉過頭來問我。
“誰的?”
“乘公!”大歲表情嚴肅,像是在訴說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就是當年帶領三十六侍羅於黃龍洞復出,從楚國手裡收回故地,光復羅國的乘公凌浦。當然,這些是俺後來從二丫口中才得知的,當時俺是不知道墓主人和古羅人以及古羅國有什麼關係的。當時墓誌銘記載的墓主人身份,是大秦長沙候,對於他古羅國故主的身份,是隻字未提。”
“結合二丫提供的線索,當年乘公是依附了大秦,藉着崛起的秦國之勢,完成了復國大業。”大歲繼續說道。“所以乘公即使收復了羅國故地,卻也要受制於大秦,他被秦王加封爲長沙候,一直替秦國鎮守長沙郡抵禦楚軍對秦都的虎視。”
“這段歷史我不太清楚。”我對大歲質疑道:“但是整個戰國時期,跨度極大,當年秦國也不一定就加封過一個長沙候。你怎麼能確定你盜掘的那個大秦長沙候的陵墓,就一定是羅國故主乘公凌浦的墓?或許這倆人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相信俺,那絕對就是乘公凌浦之墓。”大歲說的非常肯定,一派胸有成竹。“俺說是乘公,不僅僅只是結合二丫所說的那段歷史事件推測而來,俺是有確鑿證據的。”
大歲說完,起身站了起來,我和二丫都莫名的看着他,只見他解開褲腰,將手伸進了褲襠之中。我見狀眼睛都直了,連忙喊住他:“你你你……你想幹什麼,這光天化日的。你他孃的還能有喝多少酒嗎?這是憋不住了還是咋的?”
二丫已經轉過頭去了,大歲一臉壞笑,這時再看,他不知從褲襠裡拿出了個什麼東西在手上,褲腰帶也已經重新系了起來。
一場虛驚,我長吁一口氣,再定睛向他手上看去,這時才發現那是一個用粗麻布裹起來的布兜。我看着那圓滾滾的形狀,感覺有些似曾相識,忽的,一下子腦殼都像要炸開了,兩眼像是被強光刺了一般,眯了起來。
“你……”我一個挺身也站了起來,指着大歲手中的麻布兜。“你他孃的別跟我說,你從那座墓裡,發現了一卷卷軸?”
二丫聽我提到卷軸,也是猛然一個回頭,目光接觸到大歲手上拿着的東西時,整個人不由得猛烈顫抖了一下。
“是卷軸沒錯,但是……”大歲剝去裹在表面的麻布,將卷軸露了出來,展現在我和二丫面前。“不是一卷,而是半卷!”
“這說不通啊!”我盯着大歲手上,眉頭驟然蹙緊。“乘公凌浦的墓裡,怎麼會有半卷卷軸?”撇去被我祖上先人焚燬的那一卷以外,流落於世間的應該就洛家寶藏一卷卷軸,現在怎麼又冒出來一卷。如此重要的東西,三十六侍羅將其視爲比自己的生命都要重要,又怎麼可能會讓大歲這樣的凡夫俗子,整天在褲襠裡揣着半捲到處亂跑呢!
無名用生命換來了流落在外的卷軸重回三十六侍羅手裡,結束了一切。
而現如今,人世間又現卷軸,這不等於讓無名的死,變的毫無意義了嗎?
還有,如果乘公墓裡只有半卷,那麼剩下的半卷又在何處?
如果這個消息泄露出去,會不會又使一個各方勢力,幾代人殊死爭奪的局面重現?
我越想越覺得頭疼,看着面前的大歲,簡直恨不得上去抽他倆嘴巴子。
原本以爲一切都結束了,卻被他一個褲襠掏物的齷蹉舉動,給一下子打回瞭解放前。這等於瞬間粉碎了無名還有寶哥用生命換來的結束,也讓活着的人,重新回到了風口浪尖。
一切又將回到原點,所有爲了這場結束,而奮鬥過和付出的人,所有人的心血都在他掏出卷軸的那一刻,化爲了泡影。
想到這裡,我的耳邊似乎感受到了,來自某個遙遠的地方,無名和寶哥對我的吶喊!
他(她)們告訴我,一定要阻止這一切。
我不顧一切的衝向大歲,伸手便要去奪他手裡的卷軸。可是怎奈始終不敵他的反應速度,他一個閃身,讓我撲了空。等我腳下站穩,回過頭再將目光射回去的時候,他的手裡已經沒有了卷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