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之內並無其他人,樑上窗戶上到處結滿了蜘蛛網,只是地上雜亂的腳印讓阿文知道,一定是這裡了。
她透着冷意的聲音在廟內響起,“既然敢讓我過來,難道還不敢現身嗎?”
話畢,從破爛的神像後面走出一男一女兩人,男的阿文不認識,可女的,她冷哼一聲,“夫人如此關心我們母女團聚,我在這裡謝過了,從黃州到知州將娘接過來你們也挺辛苦的,既然我人已經在這裡了,是否讓我們母女見見面。”
常喜亦是冷冷道:“夫人可是很費了些功夫,那老女人不肯跟我們走,沒辦法,我們的人只能採取非常手段了。”她拍了拍手,又有兩人手中提着一婦人走了出來。
一年不見,劉氏老了很多,兩鬢的白髮也多了,只是讓阿文暴怒的是,後者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一雙眼淤青紅腫,一看便是被人打過的。
她直直的瞪着常青,聲音猶如地獄使者一般:“你最好不要落在我手裡,否則我定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常青被她的眼神駭的微微一顫,旋即惱羞成怒,對着劉氏就後背一腳,譏諷的道:“哼,死到臨頭了還逞口舌之強,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麼讓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語畢,又對着趴在地上的劉氏狠狠踹了幾腳。
阿文雙手緊握成拳,強忍住要衝上去撕碎常喜的衝動,劉氏還在他們手上,她必須保持冷靜,她冷哼一聲,“夫人既然費了這麼大週摺將我引過來。只怕是讓你留活口,若是我和娘半路被折騰死了,你也脫不了干係吧。”
常喜心頭微微一震,蒲氏確實說過無論如何要留活口,她狠狠的瞪了阿文一眼,收回腳。
劉氏本就被打的昏沉不省人事,被一踢。反倒醒了兩分。耳邊似乎聽到了那令她牽腸掛肚的聲音,她微微睜開眼,入眼是阿文冰冷中隱藏着的擔憂的眼。
她扯了扯嘴角。“阿文——終於——見到你了。”
阿文心疼的不行,可面上卻依舊淡淡的,常喜是巴不得看到她歇斯底里的失態和慌亂吧,可她偏不。她笑了笑,眼裡有着溫柔。“娘——你先別說話,等我處理好了,我接你回家。”
“好。”劉氏忍着渾身的痛,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來。只要還能再見阿文一面,她是真的死而無憾了。
常喜一把揪住劉氏的頭髮,惡狠狠的道:“怎麼。想跟你女兒團聚?可以啊,那就讓她乖乖跟我們走。夫人自然讓你們母女團聚。”
劉氏像是被戳到痛處一般,突然尖叫起來,“不——阿文,你快逃,這些人要殺你,你快逃啊。”
阿文心中憤怒越盛,臉上的表情也就越平靜,她不急不緩的朝常喜走過去,優雅閒散的像是要去聚會一般,語氣輕鬆的道:“你不是奉命來抓我的嗎,來抓我啊。”她笑意淺淺的伸出手,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常喜鬆開手,眼裡閃過一抹狠厲,朝那兩個看住劉氏的人揚了揚下巴,二人會意,立馬衝向阿文要把她抓住。
劉氏急的哭喊出來,一個勁兒的讓阿文逃,常喜聽的不耐,又狠狠一腳踹在劉氏胸口上,立馬讓她暈了過去。
卻說那兩個壯漢,心裡想着一個小女孩能有什麼能耐,還不是手到擒來的話,都笑嘻嘻的身手去抓,然後就在手剛剛觸及到阿文時,後者卻是眼神徒然一凜。
對着伸過來的一隻手,阿文猛地擒住,反手一扭,力道之大隻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那人疼的啊的大叫一聲,旁邊那人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已經捱了結實的一腳,僅僅幾息之間,兩人都倒在地上沉吟不已。
阿文眼神凌厲的如刀子一般,常喜還沒反應過來,後者已經衝到她的前面,腹部被狠狠一腳踹的她吐出一口血水,倒在地上。
“言慕——”阿文大叫一聲,“將我娘帶出去。”她知道言慕一定在周圍。
說話間,她又猛地衝到常喜面前,抓住後者的頭髮用力一扯,常喜還沒從剛纔的劇痛中緩過神,頭皮又一陣劇痛,她眼淚嘩啦一下子流下來,求饒道:“饒了我,我也只是替人辦事而已,求你了。”
阿文揪住她的頭髮將她用力的按在地上,聲音冰冷的如能嗜血一般,“放了你?我是該說你天真呢,還是無邪呢。”
彼時言慕已經將劉氏扶起來退至一邊。
常喜驚恐的看着她,臨出門的時候蒲氏就說過,這個阿文身懷絕技,不能小覷,可她還是沒將後者放在眼裡,她一邊苦苦求饒,手卻悄悄伸進袖子中,然後趁着阿文不注意,拉出信號彈。
埋伏在寺廟周圍的人聽到聲音,立馬一窩蜂的衝了進去。
阿文氣惱不已,對着常喜的臉就是兩腳,因爲腳上力道之大,後者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阿文站起來,寺廟內已經圍滿了人,她來到言慕身邊,扶過劉氏,眼裡的擔憂才真正顯示出來,看着劉氏渾身傷痕累累的,她眼眶一紅,哽咽道:“娘,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劉氏此時已經清醒過來,全然不顧渾身的疼痛,有的只是遇到阿文的驚喜,她緊緊的抱着阿文,哭道:“孩子,太好了,總算見到你了,你沒有錯,這些不怪你。”
阿文眼淚唰唰唰的流,有太多的話想問,這一年劉氏到底在哪裡,耿叔又在哪裡,爲何會被蒲氏的人抓住,這些種種都想問,可她知道眼下不是敘舊的時候,只能抱着劉氏半響無言。
言慕幫她扶着劉氏在角落坐下,才溫和道:“在這裡等着,等我解決了這些人,便帶你娘去看大夫。”
阿文點點頭。
言慕起身,那些身穿黑衣的人見他面具森冷,渾身散發着冰冷的殺意,一時間都有些害怕,他們只聽說要抓一個小女孩和老婆子,可沒聽說會有眼前這麼一號厲害的人出現啊。
可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那領頭之人一咬牙,道:“他只有一個人,我們人多勢衆,大家一起上。”話落,所有人都亮出武器圍殺了上去。
言慕眼裡殺意一閃而過,又迅速被壓了下去,他看了阿文一眼,身形一動,速度快的讓人只能看到一個隱隱的白影。
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渾身一僵,幾個呼吸間,接近三十多人的殺手都動彈不得。
言慕輕輕抖了抖凌亂的衣袍,笑着來到阿文身邊,將劉氏扶起來,三人就要往外走。
然而剛剛跨出一步,言慕眼神瞬間一凌,反手欲將走在劉氏身邊的阿文拉到自己身邊,卻還是晚了一步。
阿文只覺得一股吸力,一眨眼,她就離劉氏和言慕好幾米之外,脖子被一雙有力的手擒住,似乎稍稍一用力,她就能瞬間斃命。
無涯嘖嘖兩聲,聲音中透着幾分得意,“這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傳說中來無影去無蹤殺人不見血的元磯閣閣主,今日終於能一睹真容,在下三生有幸啊。”
言慕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只怕就憑你,還沒這本事。”
無涯冷哼一聲,看了身後一眼,“真是跟某人一樣的令人討厭,你是不打算出來了?”最後一句卻是對着身後說到的。
劉氏一見到無涯,渾身止不住抖起來,尖聲道:“你放了阿文,你要的人是我,她只是個孩子,是無辜的,你放了她,我跟你走,要殺要剮隨你便。”
無憂面上陰沉的可怕,從黑暗中走了出來,聲音冰冷無情,“放了她。”
阿文聽到聲音,微微一顫,就要扭頭去看,卻被無涯緊緊的扣住喉嚨,讓她根本動彈不得,只能沉聲道:“無憂,你怎麼在這裡?”
無憂沒有說話,無涯卻哈哈一笑,頗有些幸災樂禍的道:“我看你也是蠢的可以,把他當朋友,殊不知他今天便是來殺你——孃的,是吧,前朝惠妃娘娘身邊的劉女官。”
劉氏瞳孔一縮,驚恐的看着他,又看到阿文眼裡的詫異,她怒吼道:“你放了阿文,我跟你走,她什麼都不知道。”
無涯的手卻漸漸用了力,阿文頓感一陣窒息,臉色都漲紅了。
“怎麼辦,我這人,最不喜歡看到別人生死別離,要不我先送你女兒上路,然後再送你上路,你母女倆也可以有個伴。”
“不——你殺我,你要殺的人是我,跟她沒有任何關係。”劉氏哭道。
言慕冷眼看着無憂,“你就打算這麼看着?”
無憂眼神一沉,手中長劍突然抽出,下一瞬就搭在無涯的脖子上,“再說一遍,放了她。”——
“你——”無涯眼帶恨意,“你敢背叛主上,這可是你最後一件事,你若是殺了我,以爲就能全身而退?不,從此以後你會過着被影子衛追殺的日子,還有你這個小情人,你知道主上的脾氣,他能讓她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