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察手中的動作一頓,沒想到她會醒過來,轉過頭又笑中帶着鬆了口氣的表情,走過去抱住劉真道:“太好了,你剛纔突然暈過去了,嚇死我了,我這忙着給你找藥,你就醒了,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哪裡不適?”
他的關切落在劉真眼裡,卻顯得有些虛僞,劉真倏地站起來,踉蹌着來到劉昭的牀邊,看到後者還在熟睡中後,才稍稍吁了口氣,然後回頭怒瞪着佐察,“說,你騙我帶你過來,到底要幹什麼?”
佐察眼神一狠,“哼,我就知道你是個賤人,前一刻還對我殷勤不斷,現在卻又來懷疑我,還妄想嫁到我天朝去,白日做夢。”
劉真呆滯的愣在原地,無法想象這個前一刻還對她溫柔說話的人,下一刻卻變成這副模樣,一直以來難道自己都被騙了嗎?
她倒也有骨氣,心中雖然知道被騙了,面上卻不願意表現出半點的難過,反而笑道:“你這樣說我便放心了,本來我對這樁婚事就很不滿意,若不是看到你還有幾分人樣兒,我能同意?不過你這樣的人品,很抱歉,看來我還真的得違背父皇的意思,重新找駙馬了,來——”人吶!
一句話還沒喊出口,佐察就面露猙獰來到她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惡狠狠的道:“你若敢喊出來,我立馬要了你的命。”
劉真又氣又怕,呼吸漸漸困難起來。她不敢再開口,眼睛卻不由得看向了佐察的後面。
劉昭手裡拿着花瓶,對準佐察的腦袋就砸了下去。只是他本就是強弩之末的狀態,佐察又會功夫,早就察覺到了,就等他下手之時,佐察丟開劉真,然後一腳狠狠的踹在劉昭的心口。
劉昭吃痛,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劉真急的大哭大叫,“來人吶。快來人吶。”
佐察惱羞成怒,提着劉真的後領用力一甩,將她扔出來老遠,最後一頭撞在牆上暈了過去。
外面的侍衛聽到聲音已經闖了進來。佐察當機立斷,從窗口跳了出去,幾個閃身消失在盡頭。
無憂冷漠的離開,阿文說的兩天時間已經到了。
回司籍庫後,他將自己這兩天看到的都告訴了阿文。
阿文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劉昭本就風燭殘年,這次受傷,也不知還能撐多久,這皇宮。只怕要變天了!”
無憂卻覺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他一心一意的只要保護好阿文就夠了。
劉真醒過來,就看到崔氏哭紅了眼守在她牀邊。她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急忙問道:“父皇呢?父皇沒事吧?”
崔氏握緊她的手哭道:“你父皇沒事,倒是你——”她抱住劉真哭個不停。
劉真哽咽起來,“母妃,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太笨,父皇也不會——”
她一面哭。一面摸了摸疼的厲害的額頭,又問道:“母妃,我的頭——”
崔氏眼淚唰的流下來,“我可憐的孩子,太醫說,額頭這塊疤,怕是祛不了了。”
劉真瞳孔倏地一縮,喃喃道:“母妃,鏡子呢,鏡子給我看看。”
崔氏哪兒敢給她拿鏡子,找了藉口道:“頭上還包着,你看也看不到,等過兩日好了,再看吧,太醫說了,只要好好敷藥,不會留下太明顯的痕跡。”
劉真哦了一聲,顯得有些木訥。
崔氏怕她想不開,一步也不願意離開,劉真卻推說想一個人靜一靜,一定要讓崔氏離開。
崔氏不放心她一人,便將雲卷留下來。
雲卷小心翼翼的守着她,打定主意這無論劉真說什麼她也不也絕對擅自離開。
劉真卻什麼也沒說,望着頭頂的帳幔靜靜的出神。
她的反應出乎了雲卷的意料,雲卷以爲後者一定會大哭大鬧不休的,可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平靜,女子的容貌是何其的重要,何況她是堂堂公主呢。
阿文推門而入。
雲卷正準備通報,她做了個噓的動作,示意雲卷不要說話,然後輕手輕腳的來到劉真的牀邊坐下。
“公主——”她輕聲的喚道。
劉真轉了轉脖子,看到是她,燦爛一笑,“文姐姐你來了,我剛纔心裡還想着你呢你就來了,你說我們是不是心有靈犀不點就通。”
雖然是極力表現出不在意的樣子,可阿文還是看到了她眼底的悲哀,甚至那是一種自食其果無人述說的悲慘。
她安撫的拍了拍劉真的手背,“人從出生的那天開始,就在不斷的經歷各種事情,這不是偶然,是註定的,我們不可預知什麼事會成爲人生的經歷,也不知道誰會在自己生命中出現,直到我們真的經歷過後,我們才明白,好的壞的,都是一種緣,等老來回想時,一切都會成爲過眼雲煙,你會發現,這一切的經歷,只是自己成長中不可或缺的。”
劉真嗯了一聲,也不知聽進去沒有,可她也知道,要一時半會兒真的釋然,是不可能的。
“文姐姐,你說,若是我說出昨日出現在長存宮的便是佐察,怎麼樣?”她扭頭認真的看着阿文。
阿文並沒有露出絲毫的差異,而是正色道:“雖然能一時引起九幽的不滿,可是現在九幽還沒有與天朝抗衡的力量,再加上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佐察在皇宮,所以最後的結果只會是息事寧人。”
劉真眼裡黯然了幾分,良久,才嘆息道:“也就是說,我還是會去天朝和親了?”
阿文肯定的點頭:“是的。”
劉真終於還是哭了出來,只不過是無聲的哭泣,她抽泣着,許久,才輕輕的卻帶着堅定的道:“我知道了,我會乖乖嫁過去的。”
離開德陽宮,阿文的心情有些沉重,天真的人總是需要受到一定的傷害之後,然後將那份對世界的天真變成冷漠,這種轉變,雖然殘忍,可蛻變之後,便是涅磐重生。
她知道,從今以後,沒有天真爛漫的劉真,卻有一個適合在天朝宮裡生存的太子妃,她甚至可以預感,終有一天,劉真會站在天朝皇室的最頂端,讓佐察爲今日的所作所爲而付出代價。
佐察回錦陽宮後,就一直後悔着,甚至收拾好了東西準備隨時離開,若是劉玄真的帶人過來,到時候只要他不現身,別人也不會相信天朝的太子會來九幽,就算大家都心知肚明,沒有擺在眼前的證據,處於弱勢的九幽同樣沒有辦法。
但是他卻沒有等到任何消息,只在快入夜的時候,劉玄送了消息過來,說是兩日後爲他們送行。
“皇叔,難道我們就這樣回去了?”佐察不甘心。
富察爾責怪的道:“若不是太子太沖動,說不定我們早就完成任務回去了,現在是不回去也得回去了,今早上收到天朝的加急信,宮裡出事了。”
佐察一驚,“難道父皇的病情加重了?”
富察爾點點頭:“禪位只是時間問題,你必須在半個月之內趕回去,若是讓肖後出手,到時候恐怕皇位就要換人了。”
佐察狠狠的在桌子上一拍,“兩日後我們出發迴天朝。”
兩日時間眨眼便過,劉真額頭的傷還沒好,崔氏哭紅了眼,卻也只能將她送上花轎。
臨走的時候,劉真最後去了一次司籍庫,只是短短的幾天時間,她就像一夜之間長大了似的,臉上沒有燦若星河的笑,只是淡淡的苦澀和一股隱藏的恨意。
“文姐姐,我知道你一向很聰明,你告訴我,即便沒了容貌,即便那邊是狼窩,我也一樣可以,只要是你說的,我都相信。”
阿文心疼她,卻覺得劉真此時並不需要疼愛,而是需要鼓勵,她笑的堅定,“公主,奴婢看人至今都還沒出過錯,公主您比自己瞭解知道的要優秀的多,你一定可以在那裡,走出自己的道路來。”
劉真這才終於發自內心的笑出來,不自覺的摸了摸額頭,將擋在額前的那一縷發撩了起來,露出了那塊醜陋的疤痕,眼裡,卻是笑的自信。
看着劉真孤傲獨自前行的背影,阿文知道,這一去,只怕這一生也再難相見了,可她也同樣知道,無論前面的路多麼難走,劉真最後一定會成爲命運的主宰。
無憂走過來道:“阮府回信了。”
阿文回頭接過他手裡的信,迅速將內容看完,然後將信扔在了香爐裡,“我去趟安處宮,你在宮門口等着我。”
她找到馬氏,以‘家父病重需要回去探親’爲由向馬氏告了假,然後直奔宮門,與無憂一同回了阮府。
蔣氏聽說她回來了,激動的命了廚房準備了許多好吃的,本人卻一直在二門口等着。
阿文走進來,難掩心頭的高興,與蔣氏抱作一團嚶嚶的哭。
梅氏也是一面抹眼淚,一面將已經及膝蓋高的阮天拉到阿文面前,“叫文姐姐。”
阮天軟軟的叫了聲文姐姐,又一溜煙的跑別處玩兒去了。
“快,進屋坐去,這孩子,一兩年沒見了,都長得這麼水靈了,這將來誰若是娶了你,那就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蔣氏嘮嘮叨叨的拉着阿文往裡屋走。(想知道《丫鬟當道》更多精彩動態嗎?現在就開啓微信,點擊右上方“+”號,選擇添加朋友中添加公衆號,搜索“wang”,關注公衆號,再也不會錯過每次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