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嬤嬤厭惡的哼了一聲,呵斥道:“老實答話,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丁婆婆點頭哈腰,“那大人請問,老奴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廖嬤嬤沉默了一瞬,“今日我來,本是想問問那個曾經的阮管事,太后惦念着她曾經做過的那頓飯,不過你剛纔說,賢妃也曾派人來打聽過阮管事,又是怎麼回事?”
丁婆婆哦了一聲,老實道:“具體是怎麼回事,老奴也不知道,只是那來問話的人,也問了阮管事與太后的關係。”
廖嬤嬤心中一緊,急道:“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丁婆婆不解的看着她,“老奴自然是實話實說了,大人您別看老奴這樣,大家可都知道,老奴是個實誠人,從不撒謊。”
廖嬤嬤冷哼一聲,“諒你也不敢撒謊,快快道來,你是如何回答的?”
“老奴就說阮管事曾經替太后做了一頓飯,這大人肯定是知道的,只是後來不知怎麼的,沒有得到賞賜,反而受了罰。”
廖嬤嬤心中已經有數了,又問了幾個問題,才離開。
回到永壽宮,她將打聽到的如數稟報給汪氏。
“太后,老奴若猜的不錯,賢妃定是在打探當年的事,她竟然如此大膽,太后,要不要老奴找個藉口將她叫過來,您再親自問話?”
汪氏想了想,搖搖頭,卻吩咐她找兩個激靈的去盯着安處宮。
周嬤嬤走進來,低聲道:“太后。老奴沒用,人太多了,這每個人說一句話,老奴實在是——”
她訕訕的不敢去看汪氏。
汪氏怒的拍着桌子,“沒用的東西,這點事情都辦不好,既然找不出來,你難道就不會想法子?難道要讓哀家日日都活在別人的監視下?”
周嬤嬤惶恐的跪下,“老奴不敢,老奴這就去找。一定將那人找出來。”說着就要退下。
“慢着。這件事——先讓本宮好好想想。”汪氏忽然制止她道。
景公公將宮內最近發生的事都如實的稟報了劉昭,“司籍庫那邊沒什麼問題,太后似乎並沒有急着出手,倒是上次德妃娘娘宮裡的那件事。請皇上恕罪。老奴並沒有查出可疑的人。”
劉昭皺着眉。“二殿下回去了?”
景公公眼神一閃,“今兒一早,聽說暈倒在興德門前。被人擡了下去,皇上,二殿下此舉——”
劉昭冷哼一聲,“他當朕不明白嗎?現在朝中大臣對他的呼聲最高,反而是太子,備受指責,他雖然明面上是替太子求情,可已經是在拉攏人心,哼。”
景公公試探道:“可是,二殿下曾一度的請求皇上要出宮,這——會不會有什麼誤會?老奴聽說,四殿下帶着人去了青宮,似乎還說了些——”
他不敢再說下去。
劉昭眼神一沉,“說了什麼?”
景公公看了劉昭的眼神一眼,沉默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道:“說是——太子無能,根本無法擔當大任。”
劉昭憤怒的一拍桌子,“一個個都惦記着朕的皇位,朕還沒病沒痛的活着,他們是不是都恨不得朕立馬昇天了才甘心。”
景公公嚇得忙勸道:“皇上息怒,您乃真命天子,定會洪福齊天,壽與天齊的,幾位殿下,只是——”
只是什麼?只是在權利的誘惑下無法自控而已,這世上,誰又能真正拒絕那金燦燦的寶座呢。
“這麼說來,四殿下也有可能了。”劉昭喃喃道。
景公公不敢吭聲,有時候皇上說話,只是說說而已,並不是期望他們做奴才的搭話。
果然,劉昭又改口道:“這件事都有可能,也許是太子沒錯,也許是劉巖在背後搞鬼,也許是劉闊,那趙簡,最近有沒有什麼動靜?”
景公公搖搖頭:“他還是照常給其他皇子上課,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妥,老奴看他,似乎不像是說謊,不過,老奴聽少師大人說起,今日六殿下似乎學的很認真。”
劉昭臉上陰沉道:“誰允許他去學房的?”
景公公眼裡閃過一抹疑惑,旋即垂着頭,“老奴以爲淑妃娘娘給皇上提過這件事,是得了您的首肯的。”
事實上,他知道劉志在學房學習這件事,也是偶然,聽到劉志身邊的小廝的談話才知道的,還以爲是劉昭下的令。
劉昭露出一個沉思的表情,“平日朕無論怎麼說都不肯聽,現在又是爲何?竟然轉了性子?”
景公公心中苦笑,他怎麼覺得自己今天說的話,都是往虎口上撞呢,“六殿下本就還小,定是迷途知返,知道身爲皇子的責任,不再貪玩兒了。”
劉昭露出一個狠厲的笑:“只怕他不是迷途知返,而是察覺到機會了吧。”
什麼機會?民家以子弟爲延師,尚以禮全始終,何況天子乎!若是那些大臣抓住劉玄毆打教書先生這件事死咬着不放,再來個羣臣彈劾上書,以這一條不仁之名義,就能讓他廢了太子,而那時候,就算他是皇上,也只能考慮重新立太子的事。
一旦重新立太子,幾位皇子之間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他不用想也知道。
“皇上——”景公公輕輕喚了一聲。
劉昭收斂起臉上的怒色,淡淡道:“去將太子和幾位皇子,都給朕叫過來。”
景公公躬身應是。
無名找到那日被他派去威脅趙簡的小太監,吩咐讓後者再去一趟學房。
卻說趙簡自從那日之後,就再也不敢多在學房裡逗留,每日下了學,就一路急匆匆的往家趕,一路還有好幾名護衛。
這一日,本想提早回去的,沒想到走到半路,又發現將隨身攜帶的令牌掉了,那可是他每日進宮必不可少的,遂只能折回去找。
趙簡將每個書桌都找了,也沒找到令牌,又獨自去了其他幾個房間,與那幾名護衛卻是越來越遠了。
就在他埋頭找尋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一雙腳,衣袍是湛藍色的料子,是宮中太監穿的衣服。
他心中一驚,擡頭看着來人。
小太監笑眯眯的道:“大人是在找這個?”他拿出一枚令牌,正是趙簡丟的那一枚。
趙簡對他是又恨又怕,若不是考慮到有把柄在太監手中,他立馬會要了這個膽大包天的太監的命。
小太監嘖嘖兩聲,疑惑道:“大人看到奴才,爲何這副表情?奴才可是做了什麼讓大人不開心的?還是大人惦記着那張賣身契呢?”
趙簡手顫了顫,起身怒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小太監將令牌遞給他,笑道:“沒什麼,只是四殿下說了,讓您今夜去一趟承明宮,記住,可別帶着人過去。”
趙簡駭然道:“現在皇上查的嚴,這些日子,我都安守本分,不曾露出分毫的馬腳,若是今夜去,被皇上發現了,一定會懷疑到四殿下身上,這件事,我也是爲了四殿下着想,還請公公替本官轉達轉達。”
小太監不屑的哼了兩聲,“怕什麼,四殿下既然讓你去,那你就去,現在皇上可是將所有皇子都集中在興德宮,正好無暇顧及你,你先去承明宮,見到四殿下,再聽他吩咐,然後殿下自然會將這賣身契給你。”
趙簡眼裡瞬間閃過殺意,正在考慮要不要讓外面的人衝進來,乾脆將此人殺了,賣身契也能拿到手,他也不用再受威脅了。
小太監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索性將賣身契遞給他,“大人看清楚,這到底是不是你想要的賣身契,做事三思而後行,可別做出後悔的事啊。”
趙簡瞳孔猛地一縮,將那賣身契狠狠的捏成團,那竟然只是一張副本,根本不是真的,只是這樣一來,也肯定了他心中的那一點點的懷疑,賣身契確實在劉闊手裡。
他眼裡帶着恨意,沉聲道:“殿下可是讓我現在過去?”
小太監點點頭,“自然是現在,殿下這時候在回皇上的話,大人只需要先去承明宮等着,切忌,別被人發現了,否則到時候可就魚死網破了,想想大人現在府上的老母和妻兒。”
小太監的輕笑聲在房內迴盪,外面的侍衛聽到聲音,跑了進來,“大人——”
趙簡擺了擺手,將假的賣身契緊緊的捏在手裡,良久,才淡淡道:“你們先回去,本官要去一個地方,任何人都不許跟上。”
侍衛們面面相覷,最後卻還是依言現行離開。
趙簡拖着緩慢的腳步,一路朝着承明宮而去,好在此時天色已經黑了,路上也見不到什麼人,再加上他的可以迴避,也沒有別什麼人發現。
來到承明宮的後門,他試探着推了推,門卻是打開的,心道怕是劉闊故意給他留的門,便擡腳跨了進去。
劉昭將劉玄等人叫來,臉上的怒色反而沒有了,只是簡單的問了幾句話,就將一衆人等遣散了去。
待到所有人都離開後,景公公才上前道:“皇上,趙簡那邊,有動作了。”
劉昭眉頭一皺。
景公公則悄聲道:“探子發現,趙簡隻身去了承明宮,從後門進去後,就一直不曾出來過。”
怒火瞬間席捲了全身,劉昭厲聲道:“劉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