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和翠兒抱作一團哭,楊堅亦是滿臉的擔憂,水池已經被找了無數遍,可根本沒有人影子,別說人了,就是連個人身上掉下來的東西都沒有找到。
劉文被關進了文慧宮。
只是這一次卻不比從前,言慕沒收了她的鳳印,這對她來說,無疑像是被剝掉了自己的一層皮,代表她身份的鳳印都沒了,那她這個皇后之位還能保住嗎?
可是任憑她在宮裡鬼哭狼嚎自我摧殘,都沒有人前來。
快子時了,紫蘭好不容易哄睡了劉文,自己才拖着疲憊的身軀走到外間。
只是剛剛躺下,就聽到一陣怪異的風聲,待她仔細聽的時候,卻什麼也沒有了。
紫蘭心裡暗道自己多心了,搖搖頭,這才安心的躺下。
只是剛閉上眼的她,卻沒有看到一道白影穿過外間進到裡面。
劉文睡的迷迷糊糊的,聽到耳邊似乎有什麼聲音,她清醒了幾分,仔細一聽,卻是時而笑時而哭的女子的聲音。
她腦子越發的清醒的,而聲音在耳邊也越發的清晰起來。
劉文猛地睜開眼,漆黑的屋內,藉着一點兒微弱的月光,剛好能看到一點影子,雖只是一閃而過,她卻還是看清了,那是一個人,渾身慘白的人。
“啊——”劉文大叫一聲,條件反射的坐了起來,緊緊的抓住被子,顫聲道:“是誰,出來,你出來。”
白影虛虛實實的不停的在屋內各個角落出現,聲音也從四面八方傳進她的耳朵。
“你不認識我了嗎?我們共用了一個身體那麼長時間。難道連我都認不出來了嗎?”
呵呵——
那笑聲,如同在空曠的幽谷中傳來的絕望的笑,聽的人毛骨悚然。
劉文嚇得大喊紫蘭的名字,嗓子都快喊啞了,可紫蘭卻依舊沒有出現。她一邊哭一邊往牀角鑽,“不是我,不是我的錯,你別來找我,你快走,你走啊——”
她頭髮凌亂。滿臉的驚恐,雙眼瞪的銅鈴般大,使勁兒是撕扯着自己的頭髮,渾身顫抖如篩糠。
“娘娘——娘娘您醒醒啊,娘娘——”紫蘭一邊搖晃劉文。一面阻止她去扯自己的頭髮。
她只隱隱聽到後者含糊不清的說着什麼‘不要過來’的話,可是她擡頭看看四周,卻並沒有發現什麼。
劉文的樣子看着癲狂而可怖,嚇得紫蘭不知所措,沒辦法只能去找人。
門外守着兩名冷麪侍衛,紫蘭一開門,就被兩人攔住。
她急道:“快去通知皇上,娘娘瘋了。中了邪了。”
兩人互看一眼,似有些猶豫。
紫蘭氣的跺腳,“那可是皇后。就算皇上一時生氣要責罰,可她還是皇后,若是出了什麼事,你們擔得起嗎?”
兩人終於有了鬆動,最後還是一人留下,另一人去通報言慕。
劉文瘋了。看着皇宮內鬧成一片,阿文面上露出一個好看的笑來。
她站在最高的一座宮殿的房頂上。將下面的情形一覽無餘。
旁邊是無憂小心的護着她,以防她掉下去。
阿文攏了攏被風吹的凌亂的衣服。笑道:“不過是點兒迷魂香產生的幻覺,她就被嚇成這樣,也不知是老天爺長眼呢,還是她太沒用了。”
無憂想了想,問道:“接下來你要怎麼做?”
阿文歪着腦袋想了想,她要做什麼呢?看到劉文現在這個樣子,她也算是出了口惡氣,可還有一個人啊,讓她始終‘掛念’着放不下。
她冷冷問道:“人抓到了?”
無憂點點頭,“現在去?”
阿文呵呵一笑:“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無憂帶着她在宮裡穿梭了很久,最後來到一處偏僻無人的廢舊宮殿。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去,無憂點燃了火燭,頓時漆黑的屋內亮了起來。
入眼的是一片狼藉,無憂帶着阿文來到角落處,將兩堆草撥開,露出裡面昏迷的人,他伸手迅速在那人身上點了點,然後退開一步。
武清幽幽的睜開眼,怔了一瞬,似乎還沒明白自己的處境。
可看到無憂之後,他立馬就反應過來,臉上一沉,就要站起來,卻發現下半身根本無法動彈。
他怒喝道:“無憂,你綁我來做什麼?”
無憂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而是看着阿文。
阿文脣角勾起一抹笑來,走上前了兩步,眼神如刀子一般緊緊的鎖住武清,聲音更是冰冷無情,“還認識我吧——哦不對,換了張臉,估計你認不出來了,不過我可認識你。”
她頓了頓,繼續道:“抓你來呢,只是有一個問題要問,賈碩蘭在哪裡?”
武清臉色刷的一白,緊接着像是吃人似的恐怖,怒道:“你問她做什麼?你是誰?”
阿文揉了揉嗡嗡作響的耳朵,不耐的嘖嘖道:“我先聲明,我的脾氣不好,你若是老老實實的回答呢,我就只讓你在這裡躺上兩天,可若是不配合的話呢,那可就別怪我心狠了。”
武清呸了一聲,將臉別在一邊,明顯是不準備開口。
阿文很是可惜的嘆息了一聲,看着無憂道:“拿出來吧。”
無憂不知從哪兒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卻見裡面密密麻麻的各種糾纏扭曲在一起蠕動的蟲子。
阿文用小木棍隨意夾了一隻渾圓的長滿了觸角的蟲子,在武清眼前晃了晃,笑道:“你說這東西若是從你耳朵裡鑽進去,再一路順着爬,會不會從鼻孔裡出來?”
武清眼神閃了閃,卻依舊閉嘴不說話。
阿文又夾起另外一條長長的鮮紅的蟲子,對無憂道:“你可真能行,這都能找到,辛苦了,按住他的臉,這麼長,恐怕得從鼻子裡鑽進去才行。”
無憂毫不遲疑,穴道一點就定住了武清。
阿文咧嘴一笑,將蟲子拿近了在武清眼前晃了晃,長蟲不停的扭動掙扎,即便還未嘗試,也能想象這樣的東西鑽進體內會是怎樣的折磨。
武清臉色終於變得難看了,強裝的鎮定看上去終於露出了一絲破綻。
人一旦產生了害怕情緒,那麼這樣的情緒就會被無限放大。
阿文又從另一個袋子裡拿出一個鉤狀的東西,在手中把玩兒着,喃喃道:“知道這是什麼嗎?這可是個好東西,從你這肚子上插進去,我只需要輕輕一拉,你的腸子就能被拉出來,你聽,外面還有小野貓兒的叫聲呢,它們沒人豢養,餓的難受,你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腸子被小貓兒抓來抓去,最後吃進肚子。”
武清的臉色已經是難看之極,他咬了咬牙,終於開口問道:“你問她做什麼?”
阿文想了想,歪着腦袋很是天真,“沒什麼啊,我就是問問,我一個弱女子,與她無冤無仇的,你別想太多,真的。”
武清纔不會信她的話,只是——
他表情悲慼起來,半是嘲諷半是酸楚的道:“告訴你也無妨,你若是要找她,那就到黃泉路上去找吧。”
阿文雙拳握緊,聲音突然提高:“怎麼回事?”
武清像是很享受她的錯愕的表情似的,哈哈大笑起來,笑的眼淚直流。
劉巖帶天朝人進攻進皇城的時候,本是由賈氏負責給天朝兵暗中打開城門,只是後來言慕的出現,打了個天朝措手不及。
情急之下,天朝人只能捨棄劉巖撤退,可城門已經被言慕的人重重把守,他們根本逃不出去。
正在束手無策的時候,卻正好撞見了賈氏,賈氏雖武藝不錯,卻也雙拳難敵四手,最後被抓起來做人質,說要言慕開城門放行。
言慕雖然答應了,可天朝是何等的奸詐狡猾,帶着賈氏出城之後,他們竟然並沒有放了賈氏。
彼時禁衛軍發現了逃跑的天朝兵,二話不說直接下令放箭,而賈氏也就第一時間被推出來,真正成了被萬箭穿心。
武清說到這裡,整個人都是慘然的,他看上去很落寞,可即便如此,也依舊緩解不了阿文心中的憤恨。
她對賈氏的仇恨,不亞於言慕,可現在仇恨的人卻已經死了,阿文一時不知道是該高興呢,還是該失落。
她並沒有讓無憂立馬就放了武清,反正後者身強體壯,餓上個三四天想來也不成問題。
離開廢宮,阿文又恢復了平淡,既然賈氏已死,那她再糾結也沒用了,她聽着已經完全安靜下來的四周,估摸着劉文應該已經吃了藥睡下了吧。
阿文緩緩的走在宮內,雪白的衣衫在風的吹動下舞出好看的弧度。
走了許久,她才終於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轉身問無憂道:“劉玄可進宮了?”
無憂微微頷首。
阿文哦了一聲,望着天空那半輪銀月,良久,才緩聲道:“既然如此,那今夜就行動吧。”
興德宮內,言慕褪去了一身黃袍,只着了雪白的裡衣,站在窗口望着外面出神。
楊堅拿着披風走過來給他披上,勸道:“皇上,夜深了,還是休息吧,明兒早還得上早朝呢。”
言慕沉默了一瞬,轉身卻往桌案上走。
楊堅不解,跟了過去:“皇上?”
“去將朕的玉璽拿過來。”言慕一面攤開一張空白聖旨,一面淡淡道。
楊堅愣了一瞬,卻還是恭敬應是,轉身去取玉璽。() ¸ttкan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