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天還沒亮,可阮府上下,恐怕沒幾個是真正睡着的。
冉拂抱怨阿文自己看好戲卻不叫她,雖然事情鬧的很大,可阮子君並不喜歡看熱鬧,再加上她在阮府的存在感一直很低,所以她沒有出現,而冉拂爲了照顧她,自然也不會湊熱鬧了。
“阿文,你說這有些人啊,就是天生好命,我看因禍得福應該就是說的這種,若我的身子被男人全看了,我肯定直接跳水去。太子也是個好人,就納了四小姐爲良娣,這可是僅次於太子妃的品級了。”冉拂有些豔羨的道。
阿文只淡淡一笑:“是不是因禍得福我不知道,我只相信事在人爲。”
阮子君看了她一眼,問道:“阿文,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阿文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這一次劉玄算是吃了個啞巴虧,阮子潔分明是算計了他,他卻只能默默受了,其實這一點,阿文還是很佩服阮子潔的,畢竟能親手毀了自己的清譽,這也不是任何女子都能有的魄力,正所謂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不過阮子潔也是篤定了劉玄一定會負責,纔會出這種陰招吧,若是換了劉闊或者劉巖那種性格,恐怕她還真的只能自作孽不可活。
淑仁苑內,萬氏坐在牀頭沉思,趙媽媽遞上一杯熱茶給她暖手。
“趙媽媽,這件事你如何看?”萬氏忽而問道。
趙媽媽是萬氏從孃家帶過來的,她是從小看着萬氏長大,直接是將她當成了自己的閨女。所以說話也並沒有絲毫隱瞞:“奴婢看,這件事來的蹊蹺。大姨太那邊一直虎視眈眈,這次四小姐又出了這樣的事。恐怕後面她們會囂張到咱們頭上來。”
萬氏不在意的笑了笑:“這些年來,她沒少跟我較量,又有那一次是贏過我的,不過我倒是小瞧了她的心狠,竟然能做出這種事來,比起心狠,我確實不及她。”
趙媽媽亦是點頭,“四小姐到底是她的親生骨肉,她卻是全然不顧。夫人,這纔是她的可怕之處,咱們不能不防。”
萬氏恩了一聲,談話到此結束。
因爲一宿都沒睡好,阿文第二日就稍稍起的晚了些,本來荷園也沒什麼事做,阮子君倒也沒說什麼。
冉拂坐在院子裡繡手帕,阿文有心想要嚇她一嚇,點着腳尖走過去。
“繡東西吶。”她突然大叫一聲。冉拂嚇得手忙腳亂的將帕子收起來,打翻了放針線的笸籮。
阿文見她臉色煞白,不禁疑惑的看着她,“藏什麼吶。繡了什麼東西不能見人,難不成還是兩隻鴛鴦?”她玩笑道。
冉拂臉色又倏地一紅,定定的看着阿文。
“還真是鴛鴦?”阿文驚叫道。
“你小聲點兒。非得人聽到不可啊!”冉拂趕緊捂住他的嘴,又四下瞧了兩眼。見並沒有聽到,才鬆開口。
阿文眼裡閃着精光。笑的賊兮兮的道:“跟我說說,是誰啊?誰這麼有魄力,將我們冉拂的心偷走了?”
冉拂平時性子大咧咧,這會兒也忍不住害臊,嗔怪道:“你別調笑我了,要不然我也得問你了。”
阿文用袖肘撞了撞她,“那你告訴我,他是咱們府上的?我認不認識?”
冉拂咬了咬脣,恨恨的道:“這個問了可不許再問了,還有,誰都不能說。”
阿文連連發誓說自己一定聽過就忘了。
冉拂臉色微紅,幾分酸澀幾分甜蜜,“是咱們府上的,你——也認識,不過——他不認識我,他是這府上最耀眼的,別人都比不上。”
阿文不禁一笑,這情人眼裡出西施,恐怕就是歪瓜裂棗,只要喜歡,也都賽過潘安。
調笑過後,她臉色變得凝重,“這件事我知道也就罷了,萬不能再說給別人,這鴛鴦帕你自己收着,以後切莫再拿出來了,阮府的規矩多,你比我清楚,丫鬟奴才不能私相授受,被抓住可是要嚴懲的。”
冉拂不服氣的憋着嘴,喃喃道:“我知道不行,這不心裡就想一下嘛,再說了,他又不知道,我做這手帕又不是真要送,你別擔心這些,我知道分寸。”
“知道就好,我就怕哪個不安好心的抓着咱們把柄,到時候爲難我們。”
“哎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會給別人說的。”冉拂將地上的針線撿起來,有些不耐的道。
阿文無奈的搖搖頭,冉拂不過十四五歲,這個年紀正是情竇初開之際,對感情更是充滿了嚮往和期待,她倒也能理解。
她擡頭,不經意間看向了房頂,卻是一驚,詫異的張了張嘴。
無名坐在房頂上蹺個二郎腿,見阿文看到了自己,眼裡帶着幾分莫名的笑意,旋即一躍,已經落在了院子裡。
突然出現個人嚇得冉拂就要大叫,幸好被阿文及時捂住了嘴:“別叫,到時候人引來了,小姐又要被說了。”
冉拂連連點頭,表示知道了。
阿文雖然與無名只見過兩三次,她甚至不知道後者的名字,可直覺告訴她,他是來找自己的。
無名笑着走到阿文跟前,繞着她轉了一圈,才若有所思的道:“長得倒還有幾分姿色,身板兒雖然還小,不過你還在長,照目前來看,假以時日還是能長成一位美人。”
冉拂聽的目瞪口呆,阿文卻不怒反笑,盈盈施禮,“這位公子看人倒是準,就衝你這句話,來日我若真成了傾國傾城之美人,到時候一定感謝公子吉言。”
“叫我無名,公子公子的聽着不親厚。”無名笑道。
“無公子私闖阮府後院,應該不只是來與我說兩句話這麼簡單吧。”阿文笑看了他一眼道。
無名摸了摸鼻子,眼裡有幾分調侃。“你怎麼就知道我是來找你的,而不是找七小姐。或者你旁邊這個丫頭呢?”
“既然是找小姐的,那我這就去通報。”阿文又微微一福身。轉身就準備回屋。
無名一把拉住她,懊惱道:“算了算了,怕了你了,我還要回去覆命,不多留了,這是殿下讓我交給你的。”他將一枚純白玉雕琢的鏤空花紋的戒指遞給阿文。
阿文微微一怔,並沒有去接,淡淡道:“我與二殿下也只有幾面之緣罷了,這戒指實在貴重。請恕我不能接受。”
冉拂已經完全傻眼了,二殿下竟然給阿文送禮,還是這麼貴重的白玉戒指,若是自己的話,恐怕早就開心的跳起來了,她竟然還不接受?!
她推了阿文一把,悄聲道:“你不想活了,二殿下是什麼人物,給你東西。甭管什麼,都接着。”
阿文看了她一眼,冉拂不明白,如此貴重的東西。實在沒有道理送給她一個丫鬟,這東西接着倒是容易,只怕到時候會惹來什麼麻煩。她可不覺得自己魅力四射令堂堂二殿下神魂顛倒而送來定情信物,至少一個正常男人。對纔剛開始發育的十二歲孩子,是提不起興趣的。
無名眉梢一挑。不由分說的掰開她的手,然後人一晃,又跳到房頂上,“殿下說了你肯定不會要,不過這東西無論如何都要由你收着,所以——可別弄丟了。”他脣角一彎。
阿文只見他在房頂幾個跳躍,人就消失不見了。
冉拂這纔回神,甩了甩頭,拉住阿文的手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阿文,你怎麼沒跟我說你跟二殿下——你們——好啊,剛纔還說我來着,快點老實交代,你是怎麼把二殿下給——”她擠了擠眼。
阿文皺着眉,將戒指收進懷裡,沉聲道:“我跟二殿下也只見過幾次罷了,實在沒什麼特別的關係,我只擔心他找上我是有別的什麼事。”
“找你能有什麼事,人家可是皇子,你一個丫鬟難道還能有什麼讓他們掛念的?”冉拂白眼道。
阿文想了想,覺得也有幾分道理。
劉玄等人是在中午才離開的,阿文知道他們一定商談了什麼重要事情,這也是這次幾位皇子集體出動的原因,他們可不會單純來給阮雲貴慶壽。
“阿文,剛纔外面是不是有人?我聽到似乎有——男子的聲音?”阮子君從裡屋裡走出來,疑惑道。
阿文看了冉拂一眼,示意她不要說話,笑道:“是清園的小春,跟她聊了幾句,問了劉小姐的身體狀況,說是好了許多。”
小春是出了名兒的男人婆,不僅長相像男的,聲音像男的,就連動作神態,都跟男的似的,阮子君並沒有懷疑,想了想,道:“冉拂你來給我更衣,我去看看六姐。”
冉拂很快給阮子君收拾好,三人朝清園而去。
阮子清正坐在院子裡曬太陽,見阮子君主僕三人來了,忙叫人準備凳子。
阮子君款款落座,見阮子清氣色果然好了很多,便笑道:“六姐身子應該快要好了,這臉色紅潤了許多。”
阮子清摸了摸臉頰,無奈笑道:“也只有你這麼誇我——”
“六姐似乎有心事?”阮子君見她雖然說着話,卻有幾分心不在焉。
“幾個姐妹中,就你最細心。”阮子清輕輕一笑,嘆了口氣,“昨兒夜裡的事相比你該知道罷。”
阮子君微微一愣,不知道她又提起這件事是做什麼,因爲昨夜阮雲貴已經下令,任何人都不能再提這件事,只對外說阮子潔馬上要被封爲太子側妃。
“六姐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她問道。
阮子清微微點頭,讓丫鬟冬雪將其他一干下人都打發走了,才緩緩道:“昨夜我雖然睡的沉,可冬雪卻沒怎麼睡,之前我也以爲四姐這件事是意外,可冬雪卻告訴我,她昨夜是真的看到有白影在我們院子裡閃過。”
站在一旁的冬雪這時候又道:“奴婢還以爲自己看錯了,那白影一眨眼就沒了,還以爲撞鬼了呢,後來太子說起那白影,奴婢才知道自己並沒有看花眼。”
阮子君眉頭緊緊的蹙着,“這麼說來,這件事還真的有蹊蹺?”
“何止蹊蹺啊。”阮子清看了冬雪一眼。
冬雪會意,接着道:“奴婢雖然沒怎麼看清,可奴婢在這府上呆了六年了,見一個人只見他背影就能認出來。”
“你是說——白影是我們府上的人?”阮子君詫異的道。
冬雪肯定的點點頭,“奴婢分明覺得,那白影就是——”
阿文腳步一跨,突然大聲道:“奴婢見過四小姐。”
冬雪嘴巴一頓,沒有繼續說下去,有些害怕的看了春芳一眼,躲在阮子清的背後——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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