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氏知道阿文與崔氏聯手後,氣的恨不得立馬將那個賤蹄子殺了,她焦急的在屋內來回踱步,又衝佩心喊道:“宮外有沒有人送信過來?”
佩心小心翼翼的搖頭。
莊氏怒的蹬了桌子腿一下,“父親到底怎麼了,難道不知道看不出本宮信上的着急嗎?”
佩心給她倒了杯茶,“娘娘,您消消火,將軍不是這些天身子不舒服嗎,奴婢聽說,皇上派了兩百名禁衛軍在將軍府外守着,說是怕其他幾國來找將軍的麻煩。”
“什麼?”莊氏大吼一聲,“皇上軟禁了父親?”
“娘娘,您小聲點。”佩心惶恐的看了看四周,不見有外人,才壓低了聲音道:“這件事皇上下令,讓所有人都不準議論,違令者死,奴婢也是無意間聽到的,這會兒將軍府內,恐怕行動不便。”
莊氏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怎麼會這樣,父親手上有十萬兵馬,難道怕了那兩百人嗎?”
佩心嚇得心都要跳出來了,恨不得捂着莊氏的嘴:“娘娘,您別這樣說,小心隔牆有耳,這話要是傳到皇上耳朵裡,那就是大逆不道的話。”
莊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話卻是對着宮裡的其他幾個垂首而立的宮女喝道:“本宮看誰敢亂說,撕爛她的嘴。”
宮女們都駭的微微一顫,將頭埋得更低了。
又有小宮女進來道:“娘娘,賢妃過來了。”
話剛落,就聽到關氏帶着親和的笑,走了進來。
莊氏臉上的怒火立馬收斂,笑盈盈的上前:“你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她與關氏的關係。一直都可以用微妙來形容,平日裡她看不慣關氏一副假惺惺的作態,可有時候,關氏又能提出讓她心動的條件。
就比如上次,兩人聯手準備讓莊家和關傢俬吞軍餉的事,雖然這件事最後還是敗了,她和關氏也受到了相應的影響。這也是自那以後。她第一次與關氏單獨見面。
在這宮裡,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莊氏笑着請關氏坐下。讓人去泡茶。
關氏一邊喝茶一邊道:“我們好久沒有聊過了,今日我就過來看看。”
被劉昭冷落,莊氏顯得急躁不堪,關氏卻優哉遊哉。她曾一度以爲,這件事是關氏一手策劃的。
莊氏笑了笑:“我這裡一切都好。只是皇上好些日子沒來過了,我這心裡,寂寞得很。”
關氏淡笑道:“皇上不來,你可知這幕後又是誰動的手腳?”
莊氏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後者到底要說什麼。
“是因爲我們都上了別人的當,只是當時沒想明白,現在想想。卻覺得是我們疏忽了,你這宮裡。不比我那裡乾淨。”
莊氏狐疑道:“你是說德妃?那件事是她插手的?可是——她怎麼知道我們的計劃?”
關氏輕笑一聲:“德妃可能打聽不到,可你不也知道了嗎,那個阮子君,可不是個小人物啊。”
莊氏渾身一震,驚呼道:“你是說,這一切,都是那個阮子君造成的?這——這怎麼可能呢,她當時不過是個辛者庫無人問津的管事,就是現在,也不過是個司籍而已。”
“那你可知道,她這個司籍,可是被皇上賦予了自由出入宮中每個地方的權利?”關氏冷哼一聲:“當初四殿下給你傳信的那個丫頭現在在哪兒?”
莊氏也不笨,立馬就想到一種可能,當即就讓人去將可香抓過來問話,可是小宮女回來說可香不見了。
可香滿頭大汗的跑回德陽宮,崔氏讓她擦了汗又喝了水才說話。
“娘娘,奴婢一看到賢妃去了菲儀宮,覺得兩人肯定又有什麼陰謀,就跟着去了,沒想到賢妃竟然查出了您和文姑娘聯手的事,還懷疑上了奴婢,奴婢不敢耽誤,只能一路跑回來,好在沒人跟着。”
崔氏皺着眉,一直以來,阿文都做的十分隱蔽,可能是這段時間真的發生了太多事,露出了馬腳,被那些人盯上了,她怕莊氏和關氏想出什麼對阿文不利的事,就急道:“快去將司籍給本宮叫過來。”
想了想,又覺得不妥,便讓紅雙研磨,親自寫了一封信,讓紅雙帶去司籍庫。
阿文看完了信,將信紙扔在火盆中,笑道:“煩請紅雙姑姑替我轉告娘娘,讓她不必擔心。”
紅雙將原話帶給了崔氏,後者才稍稍安了心,既然阿文說不用擔心,想來是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周嬤嬤將陽一閣的事一一彙報給汪氏聽,最後道:“太后,皇上現在很看重這個阮子君,老奴覺得我們應該暫時緩一緩,免得引起了聖怒,等過了這段時間,來年開春的時候,不是有天朝使者過來嗎,到時候何嘗沒有機會收拾她?”
汪氏眉頭緊蹙,心裡恨的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將這件事壓到明年開春的時候。
冬天的第一場雪飄下來,意外的沒有那麼冷,阿文燒着火盆坐在書庫門口,卻有些心不在焉。
禁衛軍在將軍府守了大半月,這個時候恐怕還在寒雪中凍的瑟瑟發抖卻不敢離開半步吧。
她嘆息一聲,將膝蓋上的書合上,又從屋裡拿了言慕送給她的狐裘和手爐,才重新坐下,這樣的日子,多了也未免無聊。
阿文心神一動,拿出哨子狠狠的吹了兩聲,心裡樂滋滋的想,你不是讓我有事沒事的找你嗎,看你來不來。
不出半刻鐘,言慕果然邁着優雅的步子從院子外走了進來。
阿文笑盈盈的看着他,沒有起身的意思,後者倒也自覺,自覺搬了凳子在她旁邊坐下。
“小了——”言慕莫名的道。
阿文腦袋裡頭一個反應,看向自己的胸,就要惱羞成怒的時候,卻聽到言慕笑道:“你在想什麼,我是說這披風小了,你這兩年個子躥的快。”
她鬧了個大紅臉,連忙說了別的話來轉移注意力:“將軍府已經被圍了快一個月了,莊肅竟然也能忍,我看他這一病,倒是挺厲害的,皇上這明裡保護實則軟禁的手段,也不知道真正的用意到底是幹什麼。”
言慕用棍子將沒有燃的炭刨開,又添了幾個炭火,火盆立馬就燃的旺旺的,“功高蓋主,何況他還不安分,手裡又有十萬大軍,是我也不會安心睡覺,總得時刻想着,將這個眼中釘肉中刺除掉才行。”
阿文笑了笑:“跟我想一塊兒去了,我覺得皇上這一招,實際是想逼得莊肅謀反,只要他動一動邊境的十萬大軍,立馬劉昭就會派人拿下整個將軍府,到時候再來個通告天下,說他莊肅造反,兵權收回來不說,還解決了個隱患。”
“莊肅也是個聰明人,他能在牀上躺一個月,可見是察覺到了,否則也不可能忍到現在。”言慕起身去了廚房,不一會兒,拿了兩個紅薯過來。
“這個烤着吃,在加些泡菜,味道不錯。”他一面將紅薯放在明炭旁,一面道。
阿文詫異的看着他,“你怎麼知道?”這是她在水磨村的吃法,烤紅薯加泡菜,美味至極。
言慕笑着道:“前年三十夜那天晚上,你喝多了,說了很多。”
阿文啊?了一聲,剛剛有些不好意思,立馬又板着臉,怒道:“你都知道,那你怎麼不告訴我,我不是說了不記得了嗎,你都聽到什麼了?”
“你也沒問過我。”言慕很是無辜的道。
阿文一噎,哼哼兩聲,轉身怒氣衝衝的跑出去,一會兒卻端着一疊泡菜回來:“拿了紅薯不知道拿泡菜,非得我親自跑一趟。”
言慕只笑着,將已經燒紅的炭火裝進了手爐,又試了試溫度,然後才遞給阿文。
遠處的無憂看着這一幕,怒的雙眼通紅,就要衝過去,武清卻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劍擋在無憂面前。
“找死,讓開。”無憂怒喝一聲。
武清卻是冷笑,並沒有讓開的意思,他可是奉了閣主的命,要將這個礙事兒的人打發走。
阿文聽到外面有打鬥的聲音,準備起身去看看,言慕卻將她一把拉住,重新坐下,輕聲道:“是武清與你那個護衛在切磋,他們時常切磋,不用管。”
“真的?”阿文有些狐疑。
言慕笑意淺淺的看着她,“管他們做什麼,我們吃我們的。”然後不由分說的將已經剝好了皮的紅薯遞給阿文。
將軍府,書房內。
莊雲霸憤怒的拍着桌子,“父親,我們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依我的意思,不如送信出去,讓官旭帶兵進城,我們十萬兵馬,難道還怕了那個狗皇帝不成,他這樣逼咱們,就是想讓我們造反,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遂了他的願,到時候你再當——”
話還沒說完,莊肅就一巴掌打在他臉上,恨鐵不成鋼的道:“混賬,這話豈是隨隨便便說出口的,你既然知道這是他在逼我們莊家,知道是陷阱還往下跳,你這腦子是怎麼長的,我怎麼就生了你這樣一個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