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剛矇矇亮,阿文還睡的熟,劉氏卻將她搖醒,急道:“阿文阿文,快點起來,出事了,你王嬸兒家出事了。”
阿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娘,這還早吶,出什麼事了?”
“大寶這孩子---”劉氏說着就紅了眼眶,着急的不行,“大寶不見了,一大早起來就沒了人影兒,你王嬸兒將近的地方都找遍了,也不見人,趕緊的起來找找,你平時與大寶要好,這水磨村就這麼點大,他能去什麼地方?”
阿文一翻身起來,迅速穿好衣服,亦是擔憂道:“附近都找了?沒人?糟了,昨兒我去看大寶哥的時候,他就很奇怪,不會做什麼傻事吧。”
劉氏心頭咯噔一聲,忙拉着阿文出門,正好迎面撞到急的哭的王嬸兒。
“羣芳,你說大寶這孩子能去哪裡?他這幾天爲了秀兒的事,一直很低落,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這也不是我同意就能成的事啊,這孩子,真是要急死我啊。”王嬸兒說着就哭起來。
阿文皺着眉,“王嬸兒,昨兒我去看大寶哥的時候,他還笑了,跟我說了很多話,我總感覺他像是要做什麼大事似的。”
王嬸兒哭的泣不成聲,捶胸頓足道:“真是作孽,這孩子一向乖巧,我若是早點同意了他,也不會出現現在的情況,大寶----他會不會想不開啊。”
“這難說,之前看到大寶哥在亡人崖與對面忘情崖上的秀兒姐姐隔崖相望,會不會他在那裡?”
王嬸兒一驚,“對了,亡人崖還沒去過,羣芳,麻煩你先去看看,我這就找孩子他爹去,這孩子,多半是在亡人崖了。他若是有個好歹,我真的活不下去了。”王嬸兒邊哭邊告了別。
而與此同時,甘泉村也是一片鬧騰,秀兒消失了。
梁氏着急的幾次欲昏倒,多虧村裡的人都幫着找,可是尋常秀兒能去的地方都找過了,卻是不見人影,就在梁氏急的束手無策的時候,舞兒卻提出了會不會人在忘情崖的話。
忘情崖在忘情山上,地勢很陡峭,秀兒一個姑娘家怎麼會去那裡,梁氏心頭一慌,趕緊帶着人上山去尋找。
“大寶----”
“秀兒----”
兩邊的人都在往山上走,一時間叫喊聲是響徹兩座山峰。
大寶望着對面的俏麗人兒,雖然看不清對方面容,可就這麼站着,也能從彼此身上察覺到一絲安慰,和堅定不移。
當王氏與梁氏分別找到各自的孩子的時候,兩人卻是相視一望,然後各自後退一步,眼裡有着堅決和不可動搖。
王嬸兒哭的兩眼通紅,馮天亦是眼眶溼潤,“大寶,你別想不開,有什麼我們好商量。”
二丫哇哇大哭,就要衝過去,卻被大寶一聲呵斥道:“不要過來,你們誰若過來,我便跳下去。”
所有人都嚇得不敢動彈,耿桑站在阿文的身旁,不禁低聲道:“這若是真的跳下去了,你如何是好。”
阿文心頭一跳,趕緊左右看看,幸好沒人注意到,只孫亮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像是也看出了什麼似的。
“你小聲點,放心吧,這懸崖邊上我已經做了些準備,就算跳下去也沒事。”阿文笑道。
其實她說的準備也很簡單,只在大寶秀兒二人腳踝上綁上了牢固的繩子,懸崖上還定了許多木樁,以便不小心掉下去還能踩腳。
這時候大家也都注意到忘情崖上的人,兩夥人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再看看兩個當事人,心頭便明瞭了,敢情這兩孩子是準備雙雙殉情了。
梁氏手顫抖的不行,她試圖靠近一些,誰知腳剛剛移動,秀兒就猛地後退一步,大聲道:“娘,你別過來,不然女兒就只能跳下去了。”
“孩子,你別衝動,什麼事不能解決非要跳崖,趕緊過來,你若是去了,你叫娘怎麼辦,娘怎麼活?”梁氏眼淚嘩啦的道。
秀兒眼眶一紅,哭了出來,跪下給梁氏狠狠的磕了三個頭,才道:“娘,女兒不孝,以後不能侍奉在娘身邊,請娘原諒不孝女,來生女兒一定報答您的養育之恩。”
亡人崖這邊的人也是注意到了秀兒,王嬸兒趕緊看上大寶,果然後者亦是跪下道:“爹,娘,兒子不孝,此生不能與秀兒做一對夫妻,只能去奈何橋三生石旁相守了。”說着就砰砰砰的磕頭。
馮天又急又氣,通紅了眼,額頭的青筋爆出,怒道:“混賬東西,你是我馮家的長子,沒有一點擔當不說,遇到事就尋死覓活的,你還敢要娶人家姑娘,你這是丟臉,丟臉啊。”
王嬸兒哭的泣不成聲,捶打着馮天,“有你這麼當爹的嗎,孩子都這樣了,你還說什麼,大寶若是沒了,我也不活了。”
忘情崖亡人崖都在上演一場苦情戲,阿文好整以暇的等着雙方的人都心軟都退步。
梁氏咬着牙,她心疼秀兒,秀兒若是就這麼跳下去,她會毫不猶豫的直接跟着跳下去,可若是讓她答應秀兒與大寶的婚事,她又放不下心頭的梗。
而正在這時候,羅大佑姍姍來遲,擠開了人羣來到最外圍,遙望對面,大聲道:“樑村長,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咱們別分彼此了,從今往後,我們水磨村與甘泉村就是一條心,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梁氏震驚的忘了哭泣,不僅是她,在場的所有,無論甘泉村還是水磨村的人,都是震驚不已,這兩個村子不和已經很久了,難道就能這麼三兩句的就和好?
阿文抱着膀子笑眯眯的看着一切按照她計劃中的發生。
羅大佑見梁氏沒回話,以後爲後礙於這麼多人,便又道:“冤家宜解不宜結,水磨村與甘泉村這麼多年來一直各過個的,可這麼多年已經過去,什麼恩怨也都淡了,我們都是後來人,何必要爲了先祖們的過失來爲難自己,依我看,兩個村子乾脆就先祖和好,這也許也是我們先祖們早就盼着的事吶。”
阿文差點忍不住拍手叫好,少見羅大佑能說出這麼有理有力的話,看來還是利益在前不得不衝啊,確實,兩個村子若是能和好,彼此都有益。
“娘,你就答應吧,成全女兒吧,女兒這輩子是非大寶哥不嫁的,否則女兒寧願跳下這懸崖,奈何橋上與大寶哥相見。”秀兒淚眼朦朧的道。
梁氏再也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她就這麼一個女兒,早年喪夫,一直都與秀兒相依爲命,孃家早就沒人了,這世上,是真的只有秀兒與她是親人了。
“孩子,你這是要了孃的命啊。”她跌坐在地上,半響才喃喃道:“和罷,和罷!”
身後的人一是因爲秀兒,二是這和好也確實有好處,便也沒人出聲反對。
秀兒一驚,再一喜,終於是又哭又笑的衝上去抱住梁氏,母女兩哭作一團。
這時候已經有人衝對面傳達了梁氏的意思,羅大佑臉上一喜,水磨村的人也都拍手叫好,王嬸兒愣了愣,才跌跌撞撞的跑過去,一把抱住大寶,馮天和二丫隨後也圍了上去,一家人亦是哭作一團。
因爲大寶屬於男方,所以王嬸兒乾脆一不做二不休,連聘禮都沒來得及準備,就帶着大寶去了甘泉村,而還有很多看熱鬧的也隨了去,畢竟這殉情和兩村不計前嫌的和好可是這麼多年來少有的大事了。
兩夥人馬在梁氏家匯合了,相見無言。
王嬸兒也知道秀兒已經許了婚事,爲了兒子的幸福,卻也只能主動開口道:“樑村長,我知道秀兒已經許配給了薛員外家,你看若是可以的話,我去找薛家說項。”
梁氏有些猶豫,還沒應是,卻見薛重天帶着薛仁登上門來。
衆人都是一驚,雖然知道薛家都是善人,可畢竟人家有婚約在先。
梁氏有些愧疚的不敢看兩父子,當初還是她主動上門去說親的。
薛重天卻是哈哈大笑,“今天這裡熱鬧,正好,我也要宣佈一件事。”
衆人紛紛望着他,卻聽他道:“這件事還要馮天兄弟同意才行,我是想收馮振爲義子,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馮振?那就是大寶了?!所有人都是一愣,繼而,有些聰慧之人,便已經猜出了薛員外的心思,紛紛豎起大拇指讚歎。
大寶還有些愣愣的,阿文搖搖頭,推了他一把,“還不快去磕頭,秀兒姐姐明天才能順利的與薛家公子完婚了。”
大寶被點醒,臉上一喜,看向馮天與王氏,見到後者點頭同意後,才走到薛重天跟前,恭敬跪下道:“義父在上,請受孩兒一拜。”
薛重天又是一笑,將大寶扶起來,拍着後者的肩膀道:“你是個能幹的孩子,以後有什麼需要義父幫忙的,儘管來找我便是。”
馮天帶着一家人深深鞠躬道了謝,他知道,薛重天這一舉,是爲了成全大寶與秀兒。
梁氏亦是明白,帶着秀兒與後者又是道謝又是道歉的。
薛重天一一受了,又說明日辦席的時候一定要到,才帶着薛仁離開。
人羣漸漸散了,考慮到還要準備成親的事宜,馮天一家留下了,與梁氏商量,劉氏亦是留下了,阿文則與耿桑孫亮先回。
回去的路上,三人有一句每一句的閒聊。
“現在你總算能放下心了。”耿桑笑道。
阿文點點頭不置可否,這一個月來爲了秀兒的事,她卻是操了很多心,不過說要累的,還是孫亮。
她看着後者由衷的道:“這段時間謝謝你了,工錢我會按日給你結算。”她說的事道館授課的事。
孫亮皺着眉:“跟俺說這些,那就見外了,俺不要錢,你若實在過意不去,那就教教俺其他的招式,今年年底,俺要參加鄉試。”
“你真要考武秀才?”阿文驚詫道。
孫亮搖搖頭,單眼皮眯在一起,笑的燦爛,“不是,俺要考武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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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說我健忘麼,昨晚運動以爲我發了,結果今早上一看,竟然沒發,我是腫麼了,提前早年癡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