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雲自從離開司籍庫後,就一直在德陽宮當差,可算人激靈,也沒出什麼岔子,她也偶爾會去司籍庫看看阿文,卻覺得阿文比自己會過日子,也懂得如何享受。
聽說阿文來德陽宮了,錦雲很高興,放下手裡的東西就去了主殿,果見阿文正在與崔氏說話。
錦雲小聲的叫了聲紅雙,又指了指阿文。
紅雙轉頭一看,忍不住一笑,輕聲道:“娘娘,錦雲求見。”
阿文眼珠一轉,輕聲笑道:“娘娘,我們的計劃裡,不是還缺一個關鍵的人嗎,而眼下,正是有一個好的人選。”
錦雲悶悶不樂的在抄手迴廊裡徘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看到迎面而來的人後,她也只是象徵性的挪了挪腳,愛搭理不搭理的。
紫雲知道錦雲是德陽宮的二等宮女,德陽宮的人她怎麼看都不順眼,見錦雲沒有給她行禮,便怒喝道:“你是哪個宮的?見了我竟然不行禮,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錦雲斜睨的看了她一眼,憤憤道:“你管我是哪個宮,我憑什麼要給你見禮,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可是德妃娘娘身邊的,德妃娘娘現在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你小心得罪了我,我去娘娘那裡告你一狀,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紫雲不屑的哈哈大笑,“真是笑死我了,區區一個二等宮女。竟然也敢跟我囂張,不怕告訴你,我可是賢妃娘娘的身邊的一等宮女。你算是哪門子的蔥,還敢在我面前託大,風大也不怕閃了舌頭。”
錦雲臉色微微一變,有些訕訕,忙恭敬的福了福,討好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有眼不識泰山。我眼拙,不知道姐姐是賢妃娘娘身邊的。姐姐您就別跟我一般見識,您就當我是個屁,就那麼給放了吧。”
她越是這樣,紫雲心中越是暢快。冷哼一聲,“你好歹也是德陽宮的二等宮女,竟然將自己擺的如此低下,你不是給自己丟臉,你是給德妃丟臉,等我將這件事稟報了娘娘,再讓娘娘去德陽宮一趟,到時候,我看你還怎麼囂張。”
錦雲露出一個苦澀的表情:“姐姐。您就饒了我這一回吧,我是心裡頭實在有悶氣,實在是憋的慌。這一不小心才得罪了姐姐,我的好姐姐,你若是不說,我就告訴你一件天大的秘密,你若是將這件事稟報了賢妃娘娘,我敢保證。賢妃娘娘一定會提拔你的。”
紫雲狐疑的看着她,心中卻勾起了好奇。“你能有什麼事,一個整天呆在德陽宮連宮門都不怎麼出的人,能知道什麼。”
錦雲像是被戳中了痛處似的,嘆息道:“姐姐說的是,我去德陽宮也有兩個年頭了,可兩年來,卻一直是個端茶倒水的二等宮女,走到哪兒,別人眼中都是紅雙姑姑,卻沒有我錦雲的名字,我放棄了司籍庫那麼好的差事,不就是爲了能爬的更高一些嗎,現在可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麼都沒了。”
紫雲嘲諷的看着她,冷笑一聲道:“你以爲誰都像我們賢妃娘娘那麼好?我們娘娘可是宮裡出了名的對僕從最好的,活該你那時候眼睛掉地縫裡,挑了德陽宮的那位。”
她本是想試試錦雲是否真的是對崔氏充滿了怨恨,若是真的如此,那這不可謂不是個可利用的人物。
崔氏做事一向都是滴水不漏的,雖然關氏也曾安排了幾個眼線在德陽宮,卻無一例外的都被揪了出來,最後都以各種悲慘的狀態被送回安處宮。
這就像是一種無言的宣戰一般,每每想到這裡,關氏都覺得被打了臉,慢慢的,她也不會將自己的人放在德陽宮了。
可若是能在德陽宮挖一個牆角,這也不失爲一件好事,賢妃娘娘一定會表揚她的。
紫雲美滋滋的想,就耐着性子聽了錦雲的各種嘮叨,最後才問道:“你剛纔不是說有什麼事嗎,你說來聽聽,我也好判斷判斷值不值得饒了你這次。”
錦雲臉色變得凝重了幾分,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的道:“姐姐,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去個好說話的地方。”
紫雲不耐煩的歪了歪嘴,“什麼話那麼重要,你若是說出來只是些廢話,看我如何懲罰你。”
錦雲呵呵的點頭哈腰的賠笑,“姐姐你放心便是,走吧,前面的竹林沒什麼人去,也好說話。”
兩人來到竹林,錦雲還緊張兮兮的左顧右盼,卻一直沒有開口。
紫雲不耐煩的催促道:“你到底要說什麼,趕緊說,我還要去回娘娘的話呢,耽誤了拿你試問。”
“我的好姐姐,我說的這件事,你聽後絕對會覺得值,我只有一個要求,你能不能幫我在賢妃娘娘那裡說說好話,我實在不願意再繼續當一個二等宮女了,每月的月奉還沒有之前在司籍庫的高。”
紫雲沉着臉,心裡卻在暗喜,若是錦雲什麼要求都不提的話,那她或許還會懷疑後者的話,“只要你說出的話,真的對我們娘娘有利,到時候就算我不說,娘娘自然也會賞你的。”
錦雲嚥了口口水,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顫抖着道:“姐姐,我今日是真的豁出去了,說了這些話,我就只有死路一條,這是我在德陽宮聽到紅雙姑姑和德妃娘娘親口說的。”
紫雲被她弄的也神經緊張起來,暗暗點頭,“你說吧。”
錦雲長吸一口氣,醞釀了許久,卻遲遲不肯開口,像是在做巨大的掙扎似的,這使得紫雲很是惱火,呵斥道:“你到底是說還是不說,不說我走了。”
“算了算了,我——我沒什麼說的,我——我先回去了。”錦雲臉上的表情顯得越來越害怕,扭頭就跑。
她這樣讓紫雲更加覺得,那句話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否則錦雲也不會被嚇成這樣,她不由分說的一把拉住錦雲,不鬆手的道:“你今日可得把話給我說明白了,你怕什麼,有什麼事自然有賢妃娘娘給你擔着,你只要真的說出了有用的東西,那麼,娘娘一定不會虧待你的,還能保你在宮中平安無恙。”
錦雲掙脫開,“不行不行,我不能說,我——我沒什麼話說,剛纔騙姐姐的,姐姐就當我是腦袋混了,我——我就算要說,也要當着賢妃娘娘的面說。”
紫雲頓了頓,“當真?當着娘娘的面你就說?”
錦雲咬了咬脣,還是點點頭:“對,要說我也要親口對賢妃娘娘說。”
紫雲一看這情形,就知道一定是有重大的消息,而且肯定是關乎着德妃的,雖然德妃答應要替四殿下求情,可萬一出了什麼岔子的話,若是能因此而知道些德妃不爲人知的事,那事情就又不一樣了。
她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在錦雲耳邊半是威脅半是蠱惑的道:“我回去就將這件事稟報了娘娘,娘娘自然會安排時間見你,這是我給你的一個機會,若是讓娘娘高興了,你知道的,肯定少不了你的好處,可你若是敢反悔的話,那我便去德陽宮,告訴德妃你的這些心思,看你到時候還能不能全身而退。”
錦雲眉頭微微一皺,卻還是小心翼翼的點點頭,“那——那我回去等着賢妃娘娘的召見。”
錦雲心不在焉的回到德陽宮,膽戰心驚的等了兩日,終於在第三日收到了紫雲的口信,讓她當天夜裡子時獨自前往安處宮。
到了子夜,錦雲果真按照時間來到安處宮,紫雲等在門口,見她到了,不禁抱怨兩句,“怎麼這麼晚纔過來,快點,娘娘還等着呢。”
兩人來到安處宮內殿,關氏正悠閒的喝着茶。
錦雲恭敬的跪下行禮,“奴婢叩見賢妃娘娘。”
關氏淡淡的瞥了紫雲一眼,紫雲會意,拍打着錦雲的頭,呵斥道:“在娘娘面前還磨蹭什麼,有什麼話,就趕緊說,若是你說出來的話不值得娘娘耽誤睡覺的時間,你可別想安穩的走出安處宮。”
錦雲縮了縮脖子,點頭道:“我知道——奴婢知道,知道——”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關氏,嚥了口口水,才緩緩道:“娘娘,奴婢是無意間聽到紅雙姑姑和德妃娘娘的談話,才知道了這個天大的秘密,奴婢今日說出來,肯定是走在懸崖邊上的,可是奴婢願意跟隨娘娘,心甘情願的爲了娘娘冒這個險,只希望娘娘能看在奴婢對您忠心耿耿的份上,對奴婢——多加重用。”
關氏嗯了一聲,緩緩道:“你說吧,本宮自然會論功行賞。”
錦雲這才安心的道:“娘娘可知道,淑妃上吊的那天晚上,見了誰?”
關氏眉梢微微一挑,不動聲色。
錦雲繼續道:“見了德妃娘娘,那天晚上,奴婢親眼看到德妃帶着紅雙去了冷宮,這件事,連皇上都不知道。”
紫雲嘴角泛起一個笑來,她本來還擔心錦雲說不出什麼好話,沒想到這一開頭,就足夠吸引人,她悄悄的往門窗的地方看了看,確定沒有人了,才安心的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