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二財在一個雪坑裡找到全莽的時候,後者那鼻青臉腫神志不清的模樣差點讓他沒認出來。
後來又聽說全莽瘋瘋癲癲了月餘,縣裡大夫是換了一個又一個,才稍稍見些好轉,可卻不敢出門更不敢扎女人堆子,全錢雖然懷疑兒子身上的那一身傷,可全莽滿嘴都是有鬼,根本不知道誰打了他,二財更是不知道,他找到全莽的時候,後者已經那副模樣了。
阿文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之後的事了,道館又開始教課,因爲還沒有教完一輪,所以即便有很人多爭先恐後的報名,她也只能推後了。
這日回家,劉氏難得的面露愁容,飯桌上,阿文見她也不是很有胃口,便問道:“娘,怎麼了?有事?”
劉氏嘆了口氣,搖搖頭,她心中的擔憂說與孩子聽,說了也無濟於事,不過在看到阿文擔心的眼神之後,她又改變了主意。
“不是家裡的事,是你王嬸兒家,她家的地也是從地主那裡租的,全錢每三個月都要收回租子,本來是該三月底才收的,現在卻說什麼規則變了,要每個月都收,你王嬸兒礙於他的權勢也不敢反抗,只能每月拿錢,可是現在纔開春,什麼都沒種下,哪兒有錢,再說,他租子又收的那麼貴-----”
劉氏看了眼阿文,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開口,“阿文,你王嬸兒對咱家不錯,以前我們日子不好的時候,沒少受他家的恩惠-----眼看着這月就要到底了,他們拿不出錢,全錢就要收地,你看----是否先給他家墊着,過了眼下這個關頭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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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文放下筷子沉思。
劉氏怕她爲難,畢竟錢掙得不容易,她知道阿文每天早出晚歸,大冷天兒的還要教學,晚上回家有時候是累的直接倒頭就睡,她心疼不已,卻又無能爲力,每每想到這裡,她就心如刀絞,阿文這樣的年紀,不該如此。
“你若覺得爲難,也不必勉強,畢竟我們能幫得了初一,幫不了十五,娘---娘只是心裡----心裡替你王嬸兒不平罷了,論勤快,他們一家排第二,這村裡還沒誰敢自詡排第一的,這樣的人家,不該如此。”
阿文嗯了一聲,才正色道:“娘,不是我不願意幫忙,只是這件事,就算我拿出了錢,正如你說的,治標不治本----”
劉氏微微垂下頭,她也知道這治標不治本。
阿文卻繼續道:“所以我會想法子幫王嬸兒家裡解決地租的事,你再容我想想,過兩天我給你答覆。”
兩天後,正是道館休沐的時候,阿文卻起了個大早,身上揣着十兩銀子就去了長水縣。
長水縣雖然比不得那些州省,可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同濟賭坊便是長水縣出了名的最大的一家賭坊,每日都是門庭若市,賭坊內熱鬧的不行,不過今天,卻是出奇的安靜,只時而爆發出異口同聲的震驚聲,又或者是歡呼聲。
當郭渠走進賭坊時,正好聽到人羣傳來驚呼聲,再觀那些賭桌上,只零散的幾個人在玩兒,卻只有中間最大的一張賭桌周圍,圍的是水泄不通。他不禁疑惑,找了小二問道:“今天是怎麼了?難道是坊主開戲?那對手是誰?”
他是這裡的老主顧,三天兩頭都要來賭上一把,小二自然認識,殷切上前,“回郭爺的話,今天是咱們坊主開戲,只是對手----”他撓了撓腦袋,歉意的道:“對手小的還真沒見到真面目,至始至終那人都戴着個銀面具,咱們賭坊又沒說不讓戴。”
郭渠手摩擦着下巴,“能讓易坊主親自開戲,看來有些本事,不過易坊主卻是縣裡出了名兒的,誰這麼大膽竟敢挑戰他老人家。”
那小二也是點頭,“可不是,小的看不出他年紀,不過有一句話郭爺確實估計錯了,他們已經開了近五六桌了,全輸了。”
郭渠一時沒反應過來,笑道:“全輸了?那還賭什麼,能輸給易坊主也不是丟人的事,那人是銀子多的沒出花嗎?易坊主竟然也願意跟那樣的人玩兒?”
“錯了錯了---”小二面上凝重,“是易坊主全輸了,這已經是第六桌了,咱們坊主一場沒贏過,這還是開張以來頭一回。”
“什麼?”郭渠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愣了半響,才疾步走過去擠進人羣中。
不可能,易坊主在長水縣可是少有對手,就連他家老爺出馬,二人也是不相伯仲,這種連輸五六場的事,可是從來沒有過的。
“-------哈哈-----一萬-----拿來拿來,槓了----”阿文笑眯眯的將手裡三張一萬的牌擺出來。
易茗拿在手裡的一萬僵了僵,嘴皮一陣抽動,他咬了咬牙,將一萬扔在了阿文面前。
“又槓了,這都第幾次了。”人羣中發出唏噓聲。
“看來這一把又要贏了,趕緊下注。”
於是人羣紛紛掏出錢,壓在了牌桌的右邊,正是阿文所在的方向。
郭渠震驚的看着阿文,他詫異的不是那槓牌,而是後者的年齡,雖然帶着面具,可明顯的聽聲音就能聽出來,是個小姑娘。
易茗惱羞的一把推開自己面前的牌,沉着臉,“小女娃,哪家的姑娘,報上名來吧,我易某也不是輸不起的人,但你總要露個面,要不然,只怕今天這同濟賭坊你是走進來容易走出去難了。”
“咳咳----”阿文咳嗽兩聲,她其實也沒想用面具的,不過是想賣個神秘,當然了,目的自然是吸引某人了。
“既然易坊主極力要求,我若是不配合,豈不是太不識擡舉了。”她取下面具。
人羣中又是一片譁然,任誰都沒想到,面具下竟然是這樣一張清秀脫俗的容貌,白皙的瓜子臉,小巧的鼻子,彎彎的柳眉像是精心修過一般,讓人乍看之下是清麗,再看之時又覺美豔。
易茗顯然也是怔了怔,他雖然知道後者是個小姑娘,可也沒想到竟是這般脫俗,與這個烏煙瘴氣的賭坊簡直格格不入。
阿文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叩着,一副淡然的模樣,似乎根本沒注意到周圍那暗暗圍過來的壯漢,“易坊主,你可是長水縣有名的人,不會想今兒下午就傳出你一個大老爺子欺負個小丫頭的不好的話吧。”
易茗用眼神示意自己的人退下,他雖然是開賭坊的,可也不是個沒有人性的暴徒,相反的,他完全是因爲喜歡葉子戲,纔會開這間賭坊,賭坊的規矩也不多,那就是願賭服輸、見好就收、公平公正。
這樣的規則對於一般的賭坊來說,幾乎是形同擺設,不過這同濟賭坊卻不同,阿文打聽過,曾經有個好賭之徒,在同濟賭坊輸了全部家當,最後竟然連妻兒都輸給了人家,被易茗知道後,將妻兒還給了那賭徒,又一頓暴打將其逐出門,並且讓長水縣所有的賭坊都不能放那人進門,那賭徒無處可賭了,沒辦法,最後只能帶着妻兒好生過日子。
阿文對這故事本來是將信將疑的,不過經過剛纔的對局後,她覺得這傳說十之八|九是真的,易茗的作風確實君子,至少換做別人,她連贏六局只怕早就被說是使詐或者棒打出門了。
葉子戲,就是通俗的麻將,從古至今的中國國粹,阿文是後來無意間知道,這個時空竟然也有這遊戲,除了打牌的規則和出牌術語沒有現代那麼多,其他的都差不多,正巧不巧的,她在現代可是號稱未來賭神的。
“啊,竟然是她,跆拳道館的館主,還有那個什麼辣椒的。”人羣中有人驚呼道。
於是所有人都將視線落在阿文身上,似乎想看出個洞來。阿文,這個名字在長水縣已經不陌生了,縱然是沒有姓氏,她依舊是個響噹噹的名字。
“你就是阿文?”易茗看着阿文,疑惑道。說實話,他雖然有聽過阿文的名字,可卻從未見過後者,其實不僅是他,恐怕在場的也大多都沒見過阿文真人,因爲除了年後廚藝比賽她露過面,其他時候都在道館教學,根本沒時間露面。
阿文不置可否,她真的沒想要隱瞞自己,只是----她看向人羣中的一人,燦爛的一笑。
郭渠又是一怔,不明白這小姑娘爲何對着自己笑的那麼天真----可愛。
“如此小的年紀就能將葉子戲打得這般水平,恐怕師出名門,不知你是跟誰學的?”易茗這時候其實已經有了想要結交的心思,雖然阿文看上去不大,可不知怎麼的,他總覺得那雙漆黑的眸子沉靜如水,透着睿智,不似孩子該有的。
阿文撓了撓眉頭,輕聲道:“自學成才,沒人教。”她這是說的實話,前世她確實是看着老爸老媽打麻將看過來的,旁觀了十多年,直到有一次她無意搓了一把,老爸才發現她竟然也成了個高手。
“沒有師傅?”易茗身子晃了晃,好不容易纔穩下來,心下已經不知什麼滋味了,他打葉子戲打了十多年,纔有了今天這種成就,可現在竟然輸給了一個小女娃,還是自學成才,這着實讓人難以接受了些。
阿文興高采烈的揣着五十兩銀子離開賭坊,她與易茗打的數大,十兩直接翻了五倍。
離開賭坊後,她並沒有急着回去,而是轉身去了縣衙,有些事卻還是要找魏中馳好好“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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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進了好幾次都沒進去,還以爲崩潰了,還好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