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氏睥睨的看着崔氏,心頭嫉妒的怒火像是要將她灼燒一般,算起來,她比崔氏還要年輕些,憑什麼崔氏一個半老徐娘還能得到皇上的恩寵,她卻不行。
看向崔氏的眼神又多了幾分不屑和嘲諷,心道肯定是用了什麼上不得檯面的手段,也只有這樣想,她心裡才稍稍舒坦了些。
莊氏下巴微揚,語氣中毫不掩飾的輕蔑和敵意:“德妃好手段啊,年紀一大把了還能將皇上唬的團團轉,我們也認識多年了,不如跟我也說說你的招數?”
紅雙氣的握了握拳,站出來道:“貴妃娘娘何必出言誹謗,我們娘娘哪裡有什麼手段,不過是一顆真心罷了。”
佩蓉死後,佩心就提升爲莊氏身邊的一等宮女,她一心想要在莊氏面前好好表現一把,遂站出來篾笑道:“真心?說的好像除了德妃娘娘,其他貴人都沒有真心似的,別人不知道,可我家娘娘對皇上的一片心意,那可是天地可鑑。”
崔氏想起阿文的話,讓她儘量不要出風頭,越是調越好,她也正有此意,遂不願與莊氏起衝突,繞過莊氏對紅雙道:“紅雙,我們走。”
莊氏哪裡這麼容易放過她,一把抓住後者的手腕,只是力道過大,崔氏腳下不穩,猝不及防的倒在地上。
紅雙大驚,“娘娘——”趕緊去將崔氏扶起來,問後者有沒有傷到哪裡。
莊氏得意的大笑,只是她的竊喜還沒來得及收回,就被身後一個震怒的聲音駭的臉色發白。
劉昭看着崔氏狼狽的起身,怒火中燒,怒喝道:“貴妃。你在幹什麼?”
所有人都跪下去行禮。
劉昭徑直走到崔氏面前,將她扶起來,又親自將後者衣服上的灰塵拂去,柔聲道:“愛妃沒事吧。”
崔氏眼眶微微一紅,勉強扯出一個笑來,“多謝皇上關心,臣妾無礙。貴妃只是不小心。是臣妾腳滑了才摔倒的,都怪臣妾。”
“到現在你還爲她說好話,哼。貴妃從即日起,不得踏出菲儀宮半步。”劉昭看都沒看莊氏一眼,就與崔氏相攜離開。
獨留莊氏在哪裡哭天搶地,只引來周圍其他妃子的掩飾不住的嘲笑聲。
關氏站在原地。看着已經走遠的劉昭和崔氏,一臉的平靜。
紫雲摸不準她心裡在想什麼。就開口試探着問道:“娘娘,今天這事兒,您怎麼看?”
關氏輕笑一聲,邊走邊道:“這麼多年。看來德妃也終於學會了。”
紫雲眼裡閃過一抹詫異,心中已經明白了,扶着關氏走的遠了。才又道:“娘娘,要不要奴婢託個人給大人帶封信?”
因爲劉闊事情敗露的原因。劉昭雖然沒有處罰他,甚至對此事隻字未提,可從那以後,劉昭就再沒去過安處宮了,她想着要不要讓關振斌在朝堂上微微施壓,讓皇上重新注意到安處宮。
“不必了,皇上不是無情之人,我們什麼也不用做,只要等着他放下芥蒂。”
紫雲躬身應是。
德陽宮內,紅雙杏眼圓瞪,憤憤道:“娘娘,奴婢一直以爲皇后娘娘是個溫和可親的人,沒想到竟然也使陰招,奴婢跟在您身邊這麼多年,難道還會聽不清巳時和午時,水仙分明說的事午時。”
崔氏則笑着喝茶,見她氣的小臉通紅,勸道:“這件事不是皇后娘娘做的,她之所以這麼多年屹立後宮不倒,若是沒有一顆玲瓏心思,是絕對不可能的,只怕明日你就見不到水仙了。”
紅雙心思一轉,臉上的憤然也沒有了,給崔氏茶杯裡添了熱茶,笑道:“娘娘,奴婢只有一個疑問,阮子君說皇上今日會來,皇上竟然就真的來了,她一個小小的司籍,難道還能有未卜先知不成?”
崔氏哈哈一笑,“司籍庫現在,恐怕不比以前清冷了。”
阿文看着廚房裡各種新鮮的瓜果蔬菜,有些錯愕,又問了句:“這些真的是給司籍庫的?會不會是哪個娘娘的膳房,給弄錯了?別到時候我都吃到肚子裡了,纔來問我要。”
送貨的老闆笑的諂媚,拱手道:“姑娘,小的就是個送貨的,反正這上面寫着,這些東西都是司籍庫的,小的也不知道更多了。”
阿文不信邪的拿過冊子一看,果見司籍庫下面寫了各種各樣的瓜果蔬菜,還有兩隻雞和兩隻鴨。
送貨老闆將兩個竹簍子放在阿文腳邊,分別是兩隻上躥下跳的雞和嘎嘎嘎的鴨子。
然後又小心翼翼的從送貨的櫃子底下拿出一包東西,“這是一包上好的龍井,姑娘好生收着,在這冊子上面籤個字,小的就可以交差了。”
阿文在冊子上籤了阮子君三個大字,然後送了老闆出門。
無憂從屋子裡走出來,也是愣了愣,問道:“難道要大赦?”
阿文白他一眼:“大赦也輪不到我們好吃好喝的,這些肯定是太子從他的份兒裡給我扣出來的。”
無憂臉立馬就拉下來,看着那些吃的,像是充滿了仇視似的:“這些東西你吃也吃不完,不如送了旁邊的司樂軒。”
阿文想起院子里正好有幾塊沒用的木板,就道:“你幫我在院子裡搭個小柵欄,這雞鴨我養着,老母雞能下雞蛋,雞蛋又能孵小雞,就是不知道鴨子是公還是母。”
無憂悶悶的去搭欄子。
阿文將蔬菜都存放好了,又洗了兩個果子,泡了壺茶,坐在樹下看書。
可是書翻了十多頁,她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果子吃完了,茶也喝完了,腦子裡卻亂糟糟的,一會兒想到這個,一會兒想到那個,但最終,都會回到那天晚上。
想到這裡,她臉又莫名的有些發燙,趕緊用手捂着,似乎生怕誰看到似的。
無憂轉過頭,問道:“你在幹什麼?”
“看書。”阿文起身,將一摞書抱着回了書庫,好一會兒,纔拿着那本《皇家趣聞》走出來,她承認自己還是很有八卦精神的。
書沒看到兩頁,卻迎來了太子妃賈氏。
阿文下意識的去看無憂,果然是溜的比兔子還快。
她起身迎了上去,恭敬道:“奴婢叩見太子妃娘娘。”
賈氏打量着阿文,並沒有讓她馬上起身,阿文也就跪在地上,不卑不亢顯得泰然自若。
你要看你就讓你看,難道還能看出朵花兒來。
賈氏眼神閃過一抹莫名,淡淡道:“你就是阮子君。”
“回太子妃的話,奴婢正是阮子君。”阿文恭敬的答道,卻已經判斷出,賈氏是來找她而不是找書了。
“起來吧。”
阿文又是恭敬的行了一禮謝恩,又問道:“太子妃是要找什麼書?”
喜鵲扶着賈氏往書庫走,回頭對阿文喝道:“娘娘找什麼書需要跟你廢話嗎。”
阿文也不惱,垂首跟了上去。
偌大的書庫,賈氏如走馬觀花似的,饒了書架一排一排的走,阿文也就不問,跟在後面。
賈氏走着走着,狀若無意的問了句:“這裡平日都有些什麼來人?”
阿文答道:“平日除了皇上身邊的景公公會來拿些書,還有各位娘娘,時常打發時間消遣,也會派人過來拿出,都記在冊子上,太子妃您若是要看,奴婢這就給您取去。”
賈氏不再多言,喜鵲回頭狠狠的瞪了阿文一眼,莫名的敵視讓阿文很是不解,難道是因爲太子?
喜鵲又開口道:“除了這些,還有沒有其他人?比如說不是宮裡的人?”
阿文心頭咯噔一聲,面上更加沉靜了,“有,今兒早上剛剛有個宮外的來過。”
賈氏猛地轉頭,問道:“是誰?”
“回太子妃的話,是每月都會往宮裡送米糧的小販老闆。”
喜鵲怒喝道:“你這人,問你有沒有宮外的,你就是說是米糧老闆,太子妃是在問你這個嗎?”
阿文則是一笑:“太子妃沒有問奴婢,倒是這位姐姐問的。”她看着喜鵲。
“你——”喜鵲怒瞪着她,半響說不出話來。
阿文心頭冷笑一聲,這個喜鵲臉長得圓圓的,看着有幾分可愛,說說起話來卻一臉的尖酸刻薄,讓人覺得反感。
賈氏隨手在書架上取了一本書,阿文則去拿了冊子過來,笑道:“太子妃需要在這裡簽字。”
送了賈氏出門,阿文這才鬆了口氣,重新坐在榆錢樹下,卻陷入了沉思。
賈氏爲何無緣無故的問有沒有宮外的人?難道她發現了無憂的存在?又或者是因爲劉玄的緣故?劉玄對她諸多照顧,很有可能被賈氏發現,引起誤會也說不定。
她知道,賈氏今日親自來這一趟,一定是來看她的,只是後者心裡到底打的什麼主意,阿文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頭緒。
無憂走出來道:“要不要我去跟蹤她,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
阿文搖搖頭,“暫時先不用,不知道她意圖之前,不用打草驚蛇。”
無憂又開始做柵欄。
阿文走進屋內,不一會兒,手裡抱着一盆花出來,問道:“這花是哪兒來的?”
無憂擡頭看了一眼,搖頭表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