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雲貴呆滯的坐在凳子上,喃喃道:“怎麼會這樣?到底是誰?誰要陷害我?”
方德搖搖頭,“信上並沒有說明是誰,不過老爺,這件事非同小可啊,是不是派人去打探打探宮裡的情況?”
而遠在皇宮內院的永壽宮的汪氏,卻聽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周嬤嬤眉頭微微皺起,懊惱的道:“太后,奴婢派了人過去,竟然沒找到,已經被人掉包了。”
“什麼?你們可驚動了誰?”汪氏懊惱道。
周嬤嬤仔細的想了想,搖搖頭:“老奴做事一直都小心翼翼,不曾留下過什麼痕跡,不可能會讓阮雲貴察覺,老奴懷疑,根本不是他。”
汪氏恨恨的拍着桌子,本以爲能在阮府發現黃袍,如此一來,不說阮子君,就是整個阮家都吃不了兜着走,可現在少了一條‘證據’,要想說服劉昭,就有些難了。
小宮女走進來道:“太后,皇上正朝永壽宮而來。”
周嬤嬤讓她退下,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道:“太后,我們故意透露了陽一閣的事給富察爾,那佐察太子果真就去了司籍庫,我們只看到他進去,誰知道是在裡面做什麼呢。”
汪氏立馬就明白了,冷笑道:“就算沒有謀反這一條罪,這通敵賣國的罪,也足以讓她阮家永無翻身之地了。”
得到永壽宮的消息,劉昭立馬放下手中的政務趕了過來。
“阮司籍人呢?朕要立馬見她,朕要親自審問。”一進殿,他便直言道。
汪氏看了周嬤嬤一眼。後者會意,一面讓人將那支鳳釵呈給劉昭,一面讓早就候在殿外的禁衛軍進殿回話。
“這支鳳釵,本是皇后專屬之物,卻被在司籍庫找到。這殿內的人,都可以作證,皇帝,這件事非同尋常,阮子君膽大包天,覬覦皇后之位。其心可誅,還請皇帝下旨處決了她。”汪氏語氣堅定,咄咄逼人。
劉昭眉頭緊蹙,心裡雖然氣憤,可更是對於阮子君的才能的可惜。他沉聲道:“將她帶上來,朕親自審問便知。”
由於劉昭吩咐了,阿文並沒有帶去宗仁庫,而是直接在永壽宮審問。
劉昭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阿文,“說,這支鳳釵,爲何會出現在司籍庫你的房間?你私藏皇后鳳釵,欲意何爲?”
一整天沒吃東西。阿文面色有些蒼白,神情卻淡然,恭敬道:“回皇上的話。奴婢不曾見過這支鳳釵,司籍庫的大門日日都敞開了,宮女嬤嬤太監姑姑誰都可以進去,若是僅憑一支鳳釵就定了奴婢的罪,恐難以服衆。”
景公公在劉昭耳邊輕聲道:“皇上,這件事今早上就傳遍了整個皇宮。若是草率了結,恐會惹人非議。”
汪氏看出了劉昭臉上的遲疑之色。又道:“若真只是支鳳釵,哀家也不會如此嚴厲的追究。當做尋常盜賊處理也就罷了,可她竟然與天朝的佐察太子私自相會,皇帝,她是我九幽的子民,竟然與天朝的人勾結在一起,這明顯就是通敵叛國,罪無可恕,當誅九族。”
劉昭一怒,“什麼?與天朝勾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天朝是他多年的心病,當年若非情況緊急,他也不會朝天朝伸手借兵,更不會簽下那等不公平的條約,一聽阿文竟然與天朝的人勾結,心頭的怒火立馬席捲全身,看向阿文的眼神也充滿了恨意。
周嬤嬤朝跪在殿內的一個宮女使了個眼色。
宮女立馬露出一個笑意表示明白,開口道:“皇上,奴婢可以作證,奴婢親眼看到穿着天朝服裝的人進了司籍庫,兩人在裡面至少呆了半個時辰,只是奴婢當時沒放在心裡,也就不曾聽到都談了些什麼。
周嬤嬤則補充道:“老奴已經派人查了,那進去司籍庫的,正是秘密前來的天朝太子佐察,皇上,這佐察是什麼人物,怎麼會與她一個小小的司籍呆那麼長時間,老奴猜想,這兩人肯定一早就認識,若只是舊友相逢也就罷了,怕就怕——有人居心叵測啊。”
阿文心中冷笑,淡淡道:“皇上請息怒,奴婢與那什麼佐察,並不認識,不過前幾日,卻是來了兩個天朝的人,只是問奴婢找了本詩集,奴婢怕若是不給,讓他笑咱們九幽太小氣,便給了他一本詩集,那位大人,也是看完了才離開的,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問問。”
周嬤嬤怒指着她道:“既然是同夥,佐察自然會假裝不認識你,我勸你還是早些認罪,免得受皮肉之苦。”
阿文眼神帶着幾分冷淡,“奴婢並無過錯,要認什麼罪?這一切不過是臆想而已,奴婢生是九幽的人,死是九幽的魂,從小都生活在後宅,二門都不曾出過,又何來與天朝勾結之說?若說勾結,只怕比起奴婢這個無權無勢的小宮女,位高權重的大臣豈不是要更適合?”
汪氏氣紅了眼,這個阮子君,她真是越看越覺得厭惡,這死不認罪的性格,真是跟當年的惠妃一模一樣,世上就算有相似的人,這脾性卻也不可能相同吧,這個時候,她更加確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阮子君就是當年惠妃的遺孤,而阮雲貴,肯定是他收養的這個賤種,否則又怎麼會稱是自己的女兒,這是要替當年的惠妃瞞着吧。
雖然讓人查了,阮雲貴與當年的惠妃一家並無什麼瓜葛,甚至是風馬牛不相及,可她無法擺脫內心的多疑和猜測,斷定了阮雲貴一定是知道當年的真相,這也是她想一併將阮家剷除的原因。
阿文沒有理會她的憤怒,而是道:“不瞞皇上,奴婢雖然身份卑微,整個九幽也輪不到奴婢做什麼保家衛國的事,可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奴婢當時看到那兩人是天朝的人,心中就義憤難耐,所以——就悄悄在那人茶裡下了藥,只是些普通的能導致腹痛的藥,雖然不能要了那人的性命,可能讓他疼上個十天半月的,也算是出了口氣。”
衆人都倒了了一口涼氣,給佐察下藥?
阿文歉意的笑了笑,“那藥本是普通的療傷藥,只是用的多了,就會有副作用,奴婢——奴婢也是心中氣憤不過,還請皇上莫要怪罪。”
劉昭怔了怔,旋即哈哈大笑:“你果真給他下了藥?”
阿文肯定的點點頭:“奴婢不曾認識那人,那人知道奴婢曾進出過陽一閣,非得逼着問,奴婢大驚,生怕他察覺出什麼來,無奈之下才使了這個法子。”
劉昭面容恢復了平淡,對景公公道:“去查查這件事是否屬實,另外,再仔細查查,近日都有什麼人出入過錦陽宮。”
景公公應是,吩咐了身後的小太監趕緊下去辦。
汪氏臉色一沉,怒道:“皇帝,這件事還有什麼可查的,怎能憑她三言兩語就不追究了,皇帝若是執意要無視,那你乾脆將哀家攆出這永壽宮得了,反正哀家說了什麼,皇帝也不曾聽過,哀家在住在這裡,也只會礙了皇帝的眼。”
劉昭皺了皺眉:“母后,這件事兒臣會查清楚,母后若是不放心,阮子君從即日起,關在司籍庫,不得出入半步,待到朕查明瞭真相,到時候若真的如母后所說,再處置她也不遲。”
汪氏見多說無用,只能氣的拂袖進了內殿,阿文則被帶去了司籍庫。
而在永壽宮大門外的拐角處,無名笑意淺淺的低聲道:“殿下,這時候出手,正是時候,人我已經挑選好了,我這就過去?”
劉巖看着阿文被押着離開,眼神微微一閃,嗯了一聲,叮囑道:“不要留下破綻。”
“明白。”無名笑意又加深了幾分,轉身朝着承明宮的方向而去。
承明宮的後門被打開一條縫,旋即探出個腦袋,卻是個畏頭畏尾的小太監,他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人了,才走出去。
“大人,您找奴才有何吩咐?”
無憂轉過頭,笑道:“你去學房走一趟,記住,你是四殿下的人。”
小太監露出一個笑來,躬身道:“奴才明白,請大人放心,不會牽扯到兆祥所。”
無憂滿意點頭,遞給他一樣東西,“教你說的話可都記清楚了,別出了岔子。”
小太監再三保證了,目送着無名離開後,就去了學房。
趙簡擔任太子少師已經有三年時間了,三年裡,他從這個職位上得到的無論是富貴還是權勢,說出去都是讓人羨慕的,他也慶幸自己終於能擺脫從前的窮苦日子,從此過上富足的生活。
太子和其他皇子,都是在學房上學,他除了主要負責太子的課業,時而也會監督其他幾位皇子的學習,所以日日都是走的最晚的一個。
前兩日不成器的劉志被劉昭下令關在簡學所,他也樂的輕鬆自在了兩天,心裡一高興,索性從角落裡拿出一壺酒,自個兒的斟了兩杯獨飲。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太監的細長的聲音:“大人獨自飲酒,豈不寂寞,奴才給大人您看酒,不知大人願不願意給奴才這個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