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綱看着這屋內的一幕幕,只覺得有些狗血,更覺得太不真實。可是看見王媽媽這麼一個美絕了的女子竟然對自己一往情深,紀綱也不禁有些得意。想到她白花花的胸脯,紀綱又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暗暗想着,有這麼一個女子陪伴自己左右,那確是人生一件美事。
旋即紀綱又想到王官奴的話——這私邸裡存着幾輩子用不完的金銀珠寶。想想也是,這秦王私邸裡不就有專一爲秦王收羅各地珠寶銀錢的人麼?這麼多年下來,說是金山銀山只怕也不爲過啊。這些錢財,卻又藏在哪裡?一旦私邸被破,官軍進來,那想要悄悄替燕王朱棣收下這筆銀錢就難了。所以,一定要用極快的速度將錢找出來再轉移出去,或是將錢藏到一個官軍都尋不到的地方。
而且燕王當時不是要自己將私邸裡的密探網收羅了麼?這事兒,燕王並沒有明說該如何去做,可這又是最重要的事,也是最難辦的事。卻該如何下手呢?
正當紀綱在房頂上焦頭爛額苦思對策時,屋內的王官奴想來是再也受不得王媽媽如刀似箭的言語,嗚咽了一聲,竟淚如梨花似的推門而出,衝進了黑暗裡。王媽媽愣了一下,走了兩步要追,卻又停住了,望着門外漫無天際的黑暗嘆了口氣,轉身黯然回到自己的懶椅上,一屁股坐了下去,仰面而臥。
這屋內的形勢如此急轉直下,紀綱也是愕然,旋即想也不想便衝了出去,直追消失在黑夜的王官奴。這一去,紀綱竟忙到寅時,總算有所收穫,方纔拖着疲憊地身子原路而來,路過王媽媽閨房,紀綱忍不住又在房頂悄悄往裡面看了看,那王媽媽竟然猶自睜着眼,望着房樑愣愣出着神,滿面都是悲涼和悽苦。
她竟一晚上沒睡?不想竟是個有情人啊?!如王官奴這等人,她竟還多有不忍和感傷,可見此人的心地其實是良善的。紀綱看着她,心中也無端地動了動,不禁氣血涌了上來,似乎心底裡很不願見到她感傷的模樣兒。想了想,紀綱已是飄然而落,來到門口,見門仍舊沒有關上,便信步踱了進去:“情是何物?叫人生死相許啊。你......就不出去瞧瞧麼?”
王媽媽此時心如死水,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想,只覺得心很沉很沉,直入深淵一般。此時聽了聲音,王媽媽竟然許久沒能反應過來,良久方纔悵悵地擡起了頭,見是一個極其俊俏男子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這人不就是那個只見了一眼便讓自己心動的紀綱麼?這人不就是自己趕跑王官奴的緣由麼?
此時見了紀綱,王媽媽不禁無端生出莫名的恨意,“騰”地就坐起了身子,惡狠狠地盯着紀綱:“你怎麼在這裡?又是誰讓你進來的?你......你剛纔又在說的什麼?”
紀綱原以爲這是一個喜歡自己的女人,見到自己不定多歡喜呢,全然沒料到她見了自己竟然會是這副模樣兒,如此的兇惡,呆了呆,很快就鎮定了心神,仍舊是一副天不管地不理的吊兒郎當模樣兒,嘻嘻笑着說:“王媽媽不要緊張嘛,在下只是天黑如廁,不想房裡的夜壺一時尋不着,便尋到外頭來了,哪裡想到這裡處處都是一個樣子,走啊走啊,嘿嘿,就走迷路了。趕巧便尋到這裡來了,又那麼巧看了一出催人淚下的‘霸王別姬’。嘿嘿,王媽媽真是硬心腸啊,在下都有些於心不忍呢,嘻嘻嘻。這才替你追了出去,哪裡想到不出去還好,一出去又迷路了。這不,折騰了這許久纔回到了這裡來。我只是想勸勸你,你這——”
“什麼?你都看見了?”王媽媽原本有些渾渾噩噩的人,頓時被紀綱的話驚醒過來,說不出的吃驚,可旋即又想到他既然什麼都瞧見了,那方纔......還有自己喜歡他的那些話,他不是不該看的東西早看見了,不該聽的話也早聽了去麼?不禁臉頰“唰”地就紅到了頸脖子上,燙得就跟火燒似的,看也不敢看紀綱一眼。
紀綱一看就笑了,作爲風月場的老積年,他深知若是一個女子在你面前出現了這副神態,那這個女子定然是在心底裡都喜歡上了你的,她遲早也得落入你的情網裡的,想要逃脫已是不可能的了。紀綱心思轉得極快,見此情形,一個念頭忽然冒了出來,便試探着笑問:“我自然是瞧見了,只是我不明白,王官奴對你一往情深,我這個旁觀者見了都爲之側目,你怎麼忍心就讓他走了?”
王媽媽忽然擡眼,眨也不眨地盯着紀綱,似乎在沉思,許久忽然一聲咧笑,慘然地自語:“哈哈哈,哼哼哼,你居然也要我去將他追回來?你明明什麼都聽到了,你還要我去將他追回來?哈哈哈,我竟是一個癡人兒啊!”神情十分的黯然。
紀綱見她如此,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就算是鐵打的心腸也會爲之融化了。紀綱情知此時自己說什麼都是枉然,也不知哪兒冒出來的衝動,竟忽然搶上幾步,一把將王媽媽摟入懷裡,低頭就是一個深吻,直將王媽媽吻得透不過氣來。
王媽媽從沒親近過真正的男人,眼見自己愛慕的男子對自己如此,哪裡還禁受得住這一出啊?頓時骨酥腿軟,頭嗡嗡嗡地就蒙了,癱倒在紀綱的懷裡。紀綱只覺得渾身燥熱,一團熊熊的火焰從身體裡燒了起來,也稀裡糊塗地伸手去解王媽媽的衣衫,二人頓時攪和到了一起,就如兩條蟒蛇一樣翻滾在了牀上。
風雨之後,二人已是香汗淋漓,終於舒了一口氣,似乎終於圓了這輩子的一個心願,滿足地依偎在了一起。尤其是王媽媽,這可算得上是她此生第一次男女之歡,更覺得滿足和幸福,女人態顯露無疑,靠在紀綱的懷裡,有些羞怯,卻還是鼓足了勇氣擡起頭看着紀綱的眸子,嬌嗔地說道:“謝謝你,讓我找回了自己的女兒身。我原以爲趕走了王官奴,我會悔恨一輩子的。可是有過了今夜我才明白,我是對的。有這麼一夜,我便是死,也是心甘情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