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雪宮裡,淑妃娘娘已經死了,只有比我大兩歲的雪情在,他一個大男人,跑這宮裡來做什麼?想着那突如其來伸向我的魔手,和那涎着臉的淫穢表情,我不由戰慄,恨不得立時拔起腳步,遠遠離了這人,又恨不得即刻飛到雪情面前,看她是否安好。
可蕭採繹正跟宇文頡生死纏鬥着!亮閃閃的刀鋒似隨時準備在對方身上刺個透明窟窿!
宇文頡看來已二十多歲,出身將門,跟了父親久在沙場歷練,一身本領自然很好,蕭採繹年方十六,論力氣,論劍法,原不是宇文頡對手,可他似乎怒到極點,連眼睛都紅了,臉上有着近乎可怕的猙獰,出手全是拼命的招式;而宇文頡下盤有些虛浮,行動略略遲緩,因此恰鬥了個半斤八兩。
可不管是蕭採繹殺了宇文頡,還是宇文頡傷了蕭採繹,後果都是大大不妙。我心下着急,忙向跟我來的小宮女示意:“快去找母后!快去!”
小宮女哆哆嗦嗦,轉身就跑,卻踩着了自己的裙子,猛地摔在地上,發出了一聲慘叫,抱住了頭,看模樣卻是以爲有人推倒了她,驚懼地縮作一團,再不敢向前跑出一步。
我正急得額前滴汗,卻聽到了母親溫柔的聲音:“繹兒,頡兒,在鬧什麼呢?都住手吧。”
母親扶了夕姑姑,赫然立於眼前。她的聲音雖是不急不緩,但鬢前已掉下一縷散發,顯然走得甚是匆忙。
宇文頡聽到母親聲音,倒也有幾分顧忌,匆匆向後退了幾步,蕭採繹卻不依不饒,趕上前又砍了兩劍,直到母親很凌厲地高聲喝止,方纔住手,持了劍退在一旁,恨恨盯着宇文頡,依然是一副想吃掉他的模樣。
“繹兒,我不是叫你在昭陽殿裡好好帶着妹妹養病,怎麼跑這裡來惹事?”母親走到蕭採繹跟前,厲聲問着。
蕭採繹臉又紅了,用劍指住宇文頡道:“此人太過無禮,居然輕薄棲情妹妹!”
母親臉色微微變了一變,轉眸看向宇文頡,微笑道:“頡兒,這是誤會吧?棲情是我的女兒,也便如你的妹妹一般,不是麼?”
宇文頡顯然才知我的身份,乾笑一聲道:“皇后娘娘,是誤會,是誤會!微臣只是偶到迴雪宮來走走,不想棲情公主突然從旁衝出,一時不妨,衝撞着了。”
蕭採繹叫道:“衝撞?有你這般衝撞的麼?”他又在揮動長劍。
我忙推他到一邊,笑道:“繹哥哥,宇文二哥一定是無意的,方纔我是走得太快了。”
蕭採繹不料我突然幫宇文頡說話,一時怔住。
我轉而朝着宇文頡柔柔笑道:“宇文二哥,剛纔沒撞疼你吧?”
宇文頡怔了一怔,忙走到我跟前,長長一揖,笑道:“方纔是宇文頡走路不長眼,特在此跟公主陪禮了!”
他的五官倒也端正,可我總覺得他瞧我的眼神似乎我的衣裳全是透明的一般,猥瑣得不堪。但我靜靜退到母親身邊,臉上盡力維持着禮貌的笑意。
雖然這人噁心之極,特別是想着方纔的祿山之爪,我心裡嘔得快吐血。可母親顧忌太多,絕不會明着跟他翻臉,而蕭採繹雖想爲我出氣,卻未必殺得了他;即便殺了他,也難免會給宇文昭抓去抵命;還有死去的淑妃娘娘,生死不知的雪晴姐姐,無一不在提醒着我,不能冒失,不能冒失,忍,忍,忍!
[下次更新:7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