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

矛盾

韓朝到了凌府,開門的下人見是他的轎子,一人去向總管楊伯通報,一人將他們迎了進去,因爲凌青哲早有吩咐,韓朝在凌府出入自由,無需阻攔。

這一次韓朝沒有直接進去內院,而是讓下人帶他去了前廳等待,畢竟他和凌青哲的關係跟之前不同了,那麼一些該避諱的事情,韓朝也是自己時刻注意着的。

“楊伯。”

韓朝坐下沒一會,就見楊伯走了進來,便起身向他點了點頭,雖然論地位有公職在身的韓朝要遠高於楊伯這個平民管家,但是他對這個照顧凌青哲長大的老人可是很尊敬的。

“韓公子來的真不巧,少爺剛剛纔出門去薛府,今晚怕是不一定能回來的。”

楊伯有些抱歉的看着韓朝,隨即就要派人去追凌青哲回來,不過被韓朝制止了。

“不用了楊伯,別誤了青哲的時間。”

韓朝心想他不在也好,這件事自己先跟安辰私下談談,看看安辰的態度再說。

“安公子在嗎?我和他說也一樣。”

“在的,韓公子請隨我來。”

楊伯說着欲引韓朝入內,因爲以前韓朝就是自由出入凌青哲的房間的,所以這一次楊伯也沒多想什麼。

“不了,我還是在外面等吧,如今他是主我是客,不經主人允許就隨意進出,太失禮。”

韓朝淡淡的笑了笑,拒絕了楊伯的好意,韓朝是個很有分寸很守禮的人,如今安辰也算是凌府裡的半個主人,他再像以前那樣隨意,未免顯得不給安辰面子了,韓朝不想凌青哲爲難。

“那,我去通稟一聲。”

楊伯想了想就明白了韓朝的意思,心裡有些感嘆這孩子的細心和敏感,他就是凡事想的多顧慮的多,太過約束自己了。

安辰聽說是韓朝找自己,原本柔和了不少的眼神立刻清冽了起來,但在楊伯面前他還是頗爲乖巧的笑應着,讓韓朝到內院偏廳裡見面。

在凌府裡,安辰是以凌青哲義弟的身份留下來的,凌青哲也明示過他是府裡的二爺,凌青哲因爲沒有長輩在,已經榮升爲老爺了,對這個稱呼凌青哲總覺得顯老,所以拉安辰下水的同時,還堅決不許楊伯和凌銘、凌媛改口。

凌府的人都知道老爺和二爺之間的曖昧,只是沒有人會多嘴說什麼,也沒人敢對安辰不敬,他們都是薛家家養的忠僕,自薛景然把他們送給了凌青哲後,他們就一心只侍奉凌青哲一個主子了。

凌媛上好茶後退出了房間,偏廳裡就只剩下安辰和韓朝兩人,有了凌青哲的承諾,安辰在韓朝面前倒也收斂了很多,維持着禮貌上的和善,只是他對韓朝的防備卻沒有絲毫減少,比起薛景然那個凌青哲愛慕着卻不敢有任何僭越的大哥,韓朝這個和凌青哲有過關係的人更令安辰感到威脅。

“安辰,安郡王府的長公子,韓某失敬了。”

韓朝也不跟安辰客套,直接挑明瞭他這次的來意,自己要查的人居然就是安辰,這讓韓朝感到了爲難,如果按照以往的手段,他們會直接秘密捉走人然後刑求逼問,且相關的人事物也都要緊急處理,不留尾巴。但是現在事情和凌青哲扯上了關係,他就絕對不能這麼做了,而且以安辰的武功,自己能不能拿下他也是個問題,萬一鬧大走漏了消息,惹起不必要的麻煩就不好了。

“我跟安郡王府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安辰語氣絕然的回答,並且不客氣的和韓朝對視着,習慣了直來直往的殺戮生活,安辰不願也不耐煩與人虛與委蛇,尤其這個人還是他的情敵。

“血緣出身,這可不是長公子所能決定,說不要就不要的。”

看到安辰眼中的冰冷,韓朝微微蹙了蹙眉,氣勢也提升了上來,沒有被安辰那種帶着血腥味的敵意所懾。

“我已自毀族紋,代表叛出家門,如果這樣還不行,那麼我自願捨棄姓名,賣於青哲爲奴!奴隸是沒有身份地位、完全屬於主人的物品,這樣的話,血緣出身又能奈我何!”

安辰說着攏起頭髮露出額前的那處粉痕,語氣自信而高傲,若不是爲了凌青哲,他安辰又何懼那些世俗規則!

“你……那你對安家的事情,知道多少?”

安辰的決絕讓韓朝心裡一顫,語氣也不自覺的放低了下來。

……這種執着果斷的個性還真像薛大將軍,青哲喜歡的,果然還是這種堅毅而又驕傲的人。

“你認爲,一個只是被當成工具的衆多庶子之一的人,他可能知道什麼嗎?”

安辰也不是個衝動易怒的人,相反的,冷靜淡漠纔是他的本性,所以在聽到韓朝的語氣放軟了之後,他身上的氣勢也緩和了些。

“我不信你,但我相信青哲懂得判斷,這件事我會跟他談……”

對於安辰的話,韓朝也並不是完全不信的,他自己也是個被送給睿王做玩物的貴族庶子,也確實對所謂的家族的事毫不知情,只是安辰的武功太高,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棄子,而且他的那身血腥氣讓韓朝無法辨別他話語的真僞。

“我也希望你說的都是真的,不要讓青哲失望。”

“哼,其實你是希望我在欺騙青哲,希望我讓他失望受傷的吧,這樣他就又是隻屬於你一個人的了。”

韓朝那種站在凌青哲立場說話的口氣讓安辰很不爽,而且,他也不相信韓朝會那麼好心,會真的放得下凌青哲!

“我沒有這樣想,我怎麼可能會希望他難過,更不會去做傷害他的事。”

已經走到門口的韓朝頓住動作,眼中閃過一抹訝色,他真的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如果我不在了,青哲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你,他很難對人動情,你不是不能獨佔啊。”

安辰在袖子裡的手緊緊的握着,他知道這個時候跟韓朝發生爭執對自己是很不利的,可他真的看不慣韓朝處處以凌青哲立場講話的那種理所當然的樣子,青哲是他的!

“如果我真的這樣想,你今天會有機會站在那個位置嗎?”

韓朝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人,一句話直中安辰的痛處,不過在沒問清凌青哲心意之前,他是不想和安辰鬧僵的,所以韓朝也就壓下了心裡的火,緩和了些臉色。

“明天晚上我再過來,和你們商量這件事。”

“……”

安辰別開了視線沒有回答,心裡卻在冷笑,以前確實是這樣,但是以後,他就別想再對青哲有那麼大的影響力了。

“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如果真的要計較,即使你入了奴籍,一樣是要獲罪的,除非有勢力更大的人能保的了你,這裡面的利害關係很複雜的……”

韓朝以爲安辰是在不服氣,所以略微點了點他,希望他不要把一切想的那麼簡單。

“告辭了。”

目送着韓朝走出房間,安辰忽然想起了姚貴妃說過的話,下意識的從腰間拿出了穹給他作爲信物的那柄飛刀。

“這個你拿着,以後有了什麼難題,儘可以來找我。”

“舅舅……”

難道這個也是在你預料之中的嗎?在這個國家中,論勢力,誰高的過姚貴妃身後的那個人……

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

凌青哲到薛府後先去拜見了長輩,然後去了薛景然的住所,薛景然和薛景洋早已經等在了那裡,見到凌青哲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罰他的酒,尤其是唯恐天下不亂的薛景洋,不敢跟他大哥胡鬧,逮到凌青哲這個他能欺負的,那就是一頓狠灌,他自己武功平平,就勒令凌青哲不許運功。

凌青哲對這杯中物也素來有愛,可是論酒量就絕對不是薛景洋這個歡場老手的對手了,最後被他灌的暈乎乎的找不着北,還是薛景然捨不得看他難受,制止了薛景洋繼續鬧下去。

“好了,小哲明天還要上值,今天就到這裡吧。”

扶着歪靠在自己肩上的凌青哲,薛景然替他擋掉了薛景洋遞過來的酒杯,臉上滿是溫柔的笑意。

“你看他看他,還是老樣子哎,醉了的時候最好玩了。”

薛景洋一臉壞笑的湊到凌青哲另一邊坐着,用手去戳凌青哲的臉,而醉了就分外安靜的凌青哲只是轉過頭迷茫的看着他,遲疑了半天才知道反擊似的打掉他的手,然後轉回頭繼續窩在薛景然身上,那副呆呆的樣子逗得薛景洋樂個不停,繼續騷擾欺負凌青哲。

“嗯……”

凌青哲被他弄的煩了,乾脆轉身摟着薛景然的腰把臉埋進他的胸膛,然後眨着迷濛的眼睛繼續……發呆。

“小哲,還好吧?”

薛景然拍了拍凌青哲的背,輕聲詢問他的情況,而凌青哲則是又摟的他緊了些,昏昏欲睡般的沒有回答。

“難怪他當初死活都要學內力解酒的功法了,他要是這副樣子出去見人,還不被生吞活剝了。”

凌青哲小時候長的可是俊的很,又沒有現在這麼英氣,薛景洋那些貴族浪蕩子的朋友們可沒少肖想他,不過都反被這小子整治了,他可是個絕不吃虧的主。

“淨想那些烏七八糟的,你也該收斂點了,外面的女人一個個弄的那麼服帖,怎麼就不知道哄哄弟妹。”

薛景然倒也不想說這些掃興的話,不過這次回來看母親爲薛家子嗣的事情發愁,他也就不能不上心點。

薛景洋的嫡長子是要繼承自己這個將軍之位的,於情於理都不該讓弟妹以外的女人先受孕,否則以後庶出的長子地位必然尷尬,可是薛景洋成親幾年了和弟妹還是那麼冷冷淡淡的,這樣下去可不行。

“弟妹入門幾年也沒有所出,再這樣下去,母親就該考慮讓你休妻另娶了。”

“別……也不是她的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提起自己的妻子,薛景洋也就沒什麼情緒繼續鬧了,正了正神色站起身。

“小哲的院子也早就整理好了,我正好順路送他過去吧。”

“別折騰他了,今晚就在我這裡住下吧。”

薛景然低頭看了看死摟着自己不撒手的凌青哲,笑着繼續輕撫他的後背。

“也好,那我先回去了。”

薛景洋知道凌青哲醉後會十分老實的睡覺,倒也不擔心他會對薛景然亂來,所以就先自己回去了,而在他走後,薛景然讓下人服侍凌青哲沐浴,又餵了醒酒湯安頓他在自己牀上睡好之後,自己纔去沐浴更衣。

“哦……頭……”

凌青哲頭昏腦脹的撐着身體坐起來,感覺到正有人走近自己,就眯着眼睛轉頭看去,卻在下一瞬睜大眼睛愣在了那裡。

他看到,薛景然正裸着上身站在牀邊擦頭髮!

作者有話要說:回來了回來了~~考試告一段落了,我有一週多的空閒時間,努力爬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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