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我緩緩睜開眼睛,強烈的光亮讓人暫時有些適應不過來,視線顯得很是模糊。四處瞅了瞅,只見人影閃動,或走或奔。
努力眨了幾下眼睛。漸漸的,視線也開始清晰起來。就在即將收回眼神的一瞬間,餘關突然瞥見一個身影。那身影甚是熟悉,剛一觸及竟就在心裡激起了個不小的漣漪。而這個漣漪卻也造成了幾個讓我都感覺莫名的連鎖反應。我急忙甩了甩頭,雙手狠命的又揉了幾下眼睛,再次定睛望去。只見那背影已走過人羣,向着那邊林裡走去。
瞬間,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我忙鬆開他們的手,向那背影奔去。他們發覺過來,急忙從後面喊我。我拋下一句“一會就回來”後便加快速追那背影而去。
前方樹影叢叢,有幾次差點就撞到了。地上枯葉紛紛,踩在上面“哧哧”作響。
背影漸近,只見那披肩秀髮風中飛揚。潔白的連衣裙纖層不染,似那臨凡的天使的翅膀。一種熟悉的感覺再次涌上心頭,又似感應一般,比先前更加強烈。而這次,心中已經找到了與背影主人相配對的記憶,這個配對很是大膽。一時之間,心情變得無比激動,但也有那麼一絲膽怯夾雜其中。
身影在一棵樹下兀地停了下來,但她並沒有轉身。她似乎還沒有發現我。頓了頓,只見她彎下腰去,不知在看什麼。
我站在她背後,儘量不弄出一點聲響,連呼吸都保持到最低。我幾次欲開口呼喊,但話到嘴邊又被那一絲膽怯和心中繁亂的思緒給壓了回去。
時間溜走的聲音在這一刻顯得無比清晰,一下一下帶着一絲急促劃過心間。
突然,她緩緩站了起來。接着舉步向前走去。錯愕間,竟忘了跟上。眼見她越行越遠,心中一急,也不知哪來的勇氣脫口就喊了出來,聲音在林裡迴盪着,餘音繚繞。
我睜大眼睛,注視着那身影的一舉一動。
當我喊出之後,那身影並沒有絲毫停頓。但卻在踏出第三步時停了下來。
心一下子提到了嗓門眼。真是她?難道真的是她?激動使得我渾然發不出聲音,只能在心裡默問着。
一秒、兩秒……額頭一片潮溼,汗水竟“滲滲滲”地順着臉頰流了下來。而這一切,是有聲的時間和激動的心情壓迫所致。我不敢伸手擦拭,害怕這樣一個細微的舉動會改變些什麼。
她終於回過頭來了。望着面前這張臉,太多的不可置信,先前的激動和期待很快變成恐懼和失望。這是真的嗎?難道又是夢,又是幻覺?
理智正被一點點吞噬。最終,我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拔腿向她奔去。接着,一把將她擁入懷裡。“雨馨,真的是你嗎?你終於回來了。”我忍不住哽咽着,聲音甚是沙啞。“這麼長時間了,你都去哪了?還有那……那些都是真的嗎?”
“你……你快放開我,你幹什麼啊?”她竟然用力掙扎起來。而她越是掙扎,我越是用力將她抱緊。
她突然停了下來。我呆住了,因爲她的眼裡漲滿淚水,已有兩滴緩緩流出。那樣清澈且也那樣令人悲痛。一瞬間,心底某個聲音響起:難道不是她?但很快我又堅定了信心。因爲現實就在眼前,實在不容也不想去懷疑這一切的真假。
她掙脫了我的懷抱。後退了幾步,眼裡帶着一絲驚恐。她低聲問道:“你是誰啊?你認識我?”
我站在那裡靜靜出神。聞聽此言,一時之間如受電擊。撕心裂肺的痛瞬間涌上心頭。我是誰?她問我是誰?她竟然說不認識我?她不是雨馨?難道她真的不是雨馨?這怎麼可能?可是她的臉……這一點根本無可質疑了,她怎麼可能不是?難道上天又在作弄於我?
……無數的疑問瞬間如潮水般涌來。
想起先前的方寧娜,那雙眼睛……從一開始,就對我產生誤導,導出後面那麼多的悲喜憂傷。現在倒好,來個臉蛋一模一樣的。不,不止是臉蛋,幾乎都是。就連身上所散發出的氣息都如出一轍。若說不是她,我何以相信?
“你……你不是雨馨?”我臉上強裝鎮定,但打着哆嗦的嘴脣早已出賣了我的內心。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你真的認識我?”她疑惑地問道。
“你果然是雨馨!”她的話立時讓我燃起了希望,但同時也疑惑心起。如果她真是雨馨,那她怎麼會不認識我呢?是她不承認?還是隻是同名而已?我又問她道:“你真的不認識我嗎?”
她微微搖了搖頭。
我慌了,忙道:“我是心澤啊。”
“心澤?心澤……”她閉上眼睛,搖着頭似在思考着什麼。
見狀,突然有一種令我無比痛苦的想法竄上心頭。
她睜開眼來,輕聲道:“好像有點熟悉。”
難道她真的……?
我踏上兩步走到她面前緊緊盯着她問道:“你想不起我來了嗎?你是不是……”
她點了點頭道:“對不起,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我緊緊地盯着她的眼睛。看得出來,她並沒有說謊。她真的失去記憶了,她不記得我了。我心如刀割。不知她都遇到了些什麼事,怎麼會變成了這樣?我緊緊握着拳頭,指甲深深嵌進肉裡。但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此刻,我只想知道她爲什麼會變成了這樣。我一把拉住她的手,情緒無比的激動,對她說道:“雨馨,現在我終於找到你了。無論如何,我一定會幫你找回記憶,絕不讓你再受半點傷害。”
情緒再一次失控,手上太用力也是不知。
疼痛讓她的表情變得痛苦。她手上用力,試圖甩開我的手。口中不斷吼道:“快放開我,快放開我啊。”到後來,已開始小聲低泣起來,眼裡淚水打轉。
這時,張哥他們剛好找了過來。見狀,他幾步踏上來將我的手強行拉開。不斷地對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