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哥,你在哪裡啊!”
夜風徐徐,不停地拍打着窗。
婺江邊上,一棟公寓裡,陳曦站在窗前,望着遠方。
她低聲喃喃,輕聲呼喊。
然而,婺江浩浩蕩蕩,窗外黑影綽綽,她卻是始終看不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的呼喊聲,很快被淹沒在風裡,無聲無息。
她赤身裸體,一絲不掛,任憑夜風不斷撫過她的肌膚。
她卻,無知無覺!
璀璨的燈光下,嬌弱的身子上,佈滿了殷紅的手掌印,觸目驚心!
那張潔白而凌亂的大牀,還有餘溫,牀腳下,有一條黑色長裙,無精打采地散在地上。
她又一次,又一次被那個男人侵犯了!
他抱着她,從倉庫回來後,就直接把她扔在牀上。
他掀開了她的黑色長裙!
她從呼喊,掙扎,到最後的無動於衷。
從黃昏,到夜黑,那個人沒有絲毫停歇!她麻木地承受來自他的狂風暴雨。
他不只是在侵犯她的身體,而是讓她的靈魂徹底沉淪,墜入萬丈深淵!
她早已經在深淵裡!
她的一切反抗都是徒勞,換來的,只是那隻狼更加殘暴的兇性!
直到風停了,雨停了,她已經傷痕累累,那個惡魔一般的男人,才從他身上爬起來。
他穿戴整齊,只對她說了一句話:不錯!
不錯!一句簡單的話,卻如同一把尖刀,刺穿了她近乎麻木的靈魂!
他說,要她做他的人,實際上,她只是他的泄慾工具!
或者說,是他復仇的工具!
她痛了,也醒了!
所以她又來到窗前,儘管,窗外黑漆漆的,但至少,卻是這個房間裡,唯一一處能看到外面的地方!
在那遙遠的西南,那裡崇山峻嶺,卻是家的方向!
“遠哥!”
陳曦再次呼喊一聲,她握緊了脖子上的玉觀音。
這時候,她才感覺到,身上傳來的疼痛。
她忽然覺得有些冷,一瘸一拐,走回牀邊!
看着那條散落在地的黑色裙子,她撿起來,放進衣櫃裡,走進洗浴間。
水龍頭打開了,熱氣騰騰,沖刷在她晶瑩的肌膚上。
然而,她身上的手掌印,卻依然沖洗不去,如同那張可怕而可惡的臉,印在她的靈魂裡,揮之不去。
熱水不斷從她的身體滑過,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顫抖。
“不怕的,不怕的……”
她哆嗦着,蜷縮在一個角落,她再一次,握緊了手中的玉觀音。
“遠哥,你要快點來啊!我堅持不下去了!嗚嗚嗚!”
她最終,哭出聲來!悽切而無助!
風繼續吹,她的聲音隨風而去,跨過浩浩蕩蕩的婺江,由東往北,在一扇窗前,停了下來。
“小曦!”
吳志遠站在窗前,他的手裡,緊緊地握住一對銀環。他的身影,蒼涼而蕭瑟。
他仿若看到,有一個穿着花邊霓裳的姑娘,戴着一對銀環,對他微笑,露出亮晶晶的小虎牙!
忽然,有一隻大手,從黑暗中伸出來,那隻手,抓住她,在吳志遠的眼前,漸行漸遠。
吳志遠伸手,已經來不及,那張清麗的笑臉,已然消失不見。
“小曦!”
吳志遠悵然若失,心口像是被一塊大石擊中,他有些惶恐,有些喘不過氣來。
“請帶走我的呼吸!”
他俯下頭來,在那對銀環上,輕輕一吻。
“志遠,在想什麼呢?飯快好了!”
正在這時,一個嫵媚動人的女子,來到他身邊。
“夢然姐!”吳志遠勉強笑了笑,“你先去吧,我一會兒再來!”
“想她了吧!”柳夢然抓着吳志遠的手臂,眼睛裡,閃過一絲落寞。
她知道,這個男人是不屬於她的!
但她已經知足了!弟弟平安回來,她已經徹底擺脫那個如同夢魘般的男人,可以重新開始了,她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這一切都因爲眼前這個人!
她只要站在他身邊,她就不會害怕!然而,她不敢奢望太多!這個人,不屬於她的,他無時無刻,都在想那個姑娘。
“夢然姐,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家在哪裡呢!”吳志遠回神過來,柔聲問道。
“在湖南湘西!”柳夢然揚頭來起頭,認真說道,她希望吳志遠能記住這個地方!
“好地方啊!你明天帶着小楓,回家去吧!離開這裡,越遠越好,那行李包的錢,你也一併帶上,到家了,隨便做點小生意,也能踏踏實實的過一生了!”
“志遠,你這是要趕我走嗎?”柳夢然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你放心,我不會礙着你的事的……”
“你說什麼呢?”吳志遠苦笑一聲,捋一捋她的秀髮,“我只希望你平安!”
“我……”
“夢然姐,去給我煮一碗湯,我還是第一次吃你做的菜呢!”吳志遠打斷了柳夢然的話,“快去吧,等會兒我來嚐嚐,我現在想安靜一會兒!”
“好吧!別太晚了!我們等你一起吃飯!”柳夢然深深地看了吳志遠一眼,轉身而去。
窗前,又只剩下吳志遠一人。
他的心裡,一直只有陳曦一人,對於柳夢然,他沒有多餘的念想!
他之所以幫柳夢然,只是因爲,她跟一個人很像。
黃麗!
那個爲吳志遠擋槍,死在他懷裡的女人。
他還記得,有一個酒吧,那裡有個人,在唱着鄧麗君的歌,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他們只是一場意外的邂逅,然而,那個典雅大方的女人,卻因爲他,死在了他的懷裡。
他還記得,她臨死前的那一句話:小男人,能死在你懷裡,姐也知足了,這樣,你就能永遠記住姐了!
他不能忘記,怎能忘記?
“我他媽的就是個煞星,誰沾上我,誰倒黴!”
吳志遠想到黃麗的死,再想到陳曦的生死未卜,心如刀絞。
“得趕快,把夢然姐送走,不能讓她捲進來了!”
吳志遠握緊了拳頭,任憑風不斷拍打在他的臉上。
這時,一個虎背熊腰的青年,來到他身邊,輕拍着他的肩膀。
他點燃一支菸,遞給吳志遠,兩人肩並肩,立於窗前。
“放心吧!嫂子會吉人天相的!我們是兄弟,有事,一起扛,別總是悶在心裡!”鄭勇深吸一口煙,沉聲說道。
吳志遠掃了鄭勇一眼,轉頭繼續望着窗外,沉默不語。
“今天下午,爲什麼不讓我一槍斃掉張天豪那個人渣?”猶豫半晌,鄭勇問道。
吳志遠回頭,看了正在客廳忙碌的柳夢然一眼:“我不想在她面前殺人!我也不想你再殺人了!”
吳志遠頓了頓,繼續說道:“上次在渝城,別人持槍殺進來,你自衛開槍,我不會說什麼,但你不能再殺人了,手上沾血腥,一輩子也洗不乾淨!”
“所以,你就讓我去給你找兩套房子,就是爲了撇開我?哼!之前還說好的!兩兄弟一起,把陳曦嫂子找到,一起回家的!”
鄭勇睜大了眼睛,瞪着吳志遠,他平時間,是很怕吳志遠,但脾氣一上來,有時候,誰都攔他不住。
“以防萬一,畢竟,張逸傑這個人,不簡單!得防着他!”吳志遠搖搖頭,對於鄭勇的脾氣,他很清楚,又無可奈何!
“我們兩兄弟一起,還用怕他?”鄭勇冷哼一聲,“你是生我的氣了!”
“我生你的什麼氣?”吳志遠一愣。
“海天工貿,我中意那個女廠長了,忘記打聽歡兒的事,所以……”
“屁話!”吳志遠轉身過來,看着他,“這麼多年,你難得遇上一個喜歡的人,我替你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生你的氣?”
“真的?”鄭勇興奮起來,搓手道,“遠哥,你說,我能追得上她麼?”
“用心去追,自然會追得上的,我背後支持你!怕什麼?”吳志遠拍拍鄭勇的肩膀,笑了起來。
“可是,可是……”鄭勇吞吞吐吐地說道,“我今晚約她來家裡吃飯,她拒絕了!”
“你喜歡她,以後就在裡面上班,總會有機會的,順便,摸摸歡兒的底!”
“你是說?”鄭勇眼睛轉動了一下,“如果,我是說如果,她跟歡兒有關係呢?”
“只要不涉及到陳曦,我是不會爲難她的!”
“這我就放心了!嘿嘿!”鄭勇排着胸脯,“雨幽看上去也不像是壞人,我保證!”
“嗯!”吳志遠點頭,腦海裡,卻閃過一道身影,“楚雄這老傢伙,到底在玩什麼?明天再去會會你!哼!”
“志遠哥,我姐叫你吃飯了!”
客廳裡,一個臉色還有這蒼白的少年,在喊道。
“喲呵!這小傢伙,叫得真甜!”鄭勇大笑一聲,“遠哥,吃飯了,難得這麼多人一起熱鬧了!”
“好,吃飯!”
“汪汪汪!”
有一道黑影閃過,那是一隻雜毛狗,來到吳志遠的身後,搖晃着尾巴。
餐桌上,柳夢然已經爲吳志遠盛好一碗湯,熱氣騰騰。
…………
公安局,燈火通明,璀璨而奪目。
張逸傑坐在辦公室裡,拿着一直筆,在辦公桌上,輕輕地敲動。
他對面的一張椅子上,坐着一個魁梧的青年,大大咧咧地喝茶,他是孫宇。
正在孫宇百般無聊之際,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個消瘦的青年,走了進來。
“張隊,出事了!”他一走進來就開口,“張天豪被人打傷,在醫院搶救!”
“什麼?”張逸傑還沒說什麼,孫宇已經拍案而起,“不是叫人盯着他麼?怎麼會被人傷了!”
“我是你的副隊,你看你,成什麼樣子了?”楊啓發瞥了孫宇一眼,轉過頭來,“張隊,我們的人在一個商場跟丟了,最後張天豪綁架了柳夢然的弟弟,挾持她要二十萬,交易的過程中,被狙擊手所傷,與他交易的那個人,根據他手下的人描述,那個人,極有可能,就是吳志遠!這是口供,你看一下!”
“吳志遠!”張逸傑站了起來,“我之所以放了張天豪,就是想把他背後的人引出來,怎麼哪裡都有你?”
“走,去看看!”
大手一揮,張逸傑帶着孫宇和楊啓發二人,直奔醫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