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好!我是吳志遠!”
吳志遠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朝梅雪兒母子慢步走去。
他腳步很緩,但每一步都沉重有力,落在地板上擲地有聲!他每向前一步,梅雪兒母子兩人就退後一步。他每向前一步,王正友的臉色便蒼白一分,似乎吳志遠的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心上,讓他悚然無力。
然而,飯廳的空間有限,他們一退再退,母子兩人退到窗前,已退無可退,眼看着吳志遠越來越近,王正友終於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大叫起來。
“你要幹什麼?你要幹什麼!”王正友瞳孔放大,驚恐道。
“我要幹什麼?我要幹什麼你不知道?我說過,有些人不是你能打主意的,你碰她,我殺你!”
吳志遠聲音很輕,然而王正友聽起來,如同死神的召喚,他的身體不由得顫抖起來。
“小兄弟有什麼事情不能商量麼?非得打打殺殺的,我兒子有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我替他向你道歉,你有什麼衝我來,還請別傷害我兒子!”
梅雪兒強自鎮定,張開雙手把兒子護在身後死死的,只是她那纖瘦的身軀,此時看起來有些單薄無助,但她知道,除此之外,她毫無辦法,從對面緩緩靠近的青年的眼中,她看到了殺意。
這種眼神,她見過,十多年前她嫁給王林,王文負氣而走的時候,她見過這種眼神。
她知道,這是殺人的眼神。
吳志遠看着眼前這位端莊秀氣,卻一臉視死如歸的女人,微微搖頭,眼光微不可察的閃了一下,隨即又恢復常態,沒說什麼。
他盯着王正友,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被吳志遠盯着,王正友心裡在顫抖,但看到母親嬌小的身軀擋在自己的前面,又感到羞愧難當,他臉色變換不停。
忽然,他似乎不害怕了,一把拽着母親的手,把她拉在自己的身後,挺起胸膛,迎着志遠的目光,大聲吼道:“姓吳的,要殺要剮衝我,你敢傷害我媽,我死了也不放過你!”
“還算有點男人樣!”吳志遠一個箭步,眨眼間便出現在王正友面前。
“只是你還沒搞清楚情況,委屈的人不是你,而是那個被你們無緣無故綁走的姑娘!別他媽的擺出一副我很無辜的模樣!還有,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說話越大聲,說明心裡底氣越是不足麼?你這樣人,活着是廢物,死了也是糟蹋地府的空間而已,你,能奈我何?”
“你!”王正友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怒瞪着吳志遠。
啪!
吳志遠揚手,反手一記耳光,拍在王正友臉上,他踉蹌幾步,感覺臉上火辣辣的,準備伸手去摸,只見一道黑影閃過,對着他的心口就是一腳,胸口劇痛傳來,他飛出幾丈遠,砰的一聲,身體砸在餐桌上,餐桌上的殘羹剩飯,咣噹一響,散落一地。
王正友想爬起來,但隨即又看到那張可惡的臉出現在他眼前,他眼睛不由得收縮了一下,想努力站起來,啪啪!又兩記耳光,扇在他的臉上,他的腦袋嗡嗡響,頭昏腦漲,雙眼微閉着,仰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兒子!”梅雪兒看到王正友躺在地上,有氣無力的喘息着,她驚叫一聲,跑到王正友身邊,看着他臉上血紅的巴掌印,眼睛一紅,眼淚簌簌而下,滴落在王正友臉上。王正友感覺到臉上的冰涼,微微張開眼睛,對梅雪兒勉強笑了笑。
“媽,我沒事,都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我……噗嗤!”王正友被梅雪兒攙扶着坐下,話還沒說完,便噴出一口血來。
吳志遠淡漠的看着這一切,不爲所動。
“小兄弟想要什麼?有商量的餘地麼?”梅雪兒看着兒子沒事,鬆了口氣,徹底鎮定下來。
“沒有商量,我想要他的命!”吳志遠淡淡說道,語氣不帶一絲情感色彩。
“可以這樣麼?一命抵一命,我任憑你處置,你放過我兒子!”梅雪兒擡起頭來,盯着吳志遠,聲音很平淡,談的事情像是與她無關一般。
“媽,你別求他,他是不會放過我的!”王正友看着吳志遠,恨恨說道。
“閉嘴!”梅雪兒對兒子大喝一聲,重新轉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吳志遠,繼續說道,“小兄弟,你意如何?”
“任憑我處置?”吳志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從頭到腳打量着,伸手託着她的下巴,“夫人生得楚楚動人,我見猶憐,我要你的身子也可以麼??”
“姓吳的!你他媽的混蛋!別碰我媽!”王正友暴怒了起來,想要起身,但卻沒有力氣。
“可以!”梅雪兒神色平淡如水,眼神清澈透明,她榮辱不驚回道。
吳志遠看着眼前這個雍容華貴的女人,看着她的眼睛,她纖瘦的嬌軀,她一臉淡然的表情,徹底動容,她與她是何其相似!
“夫人絕代傾城,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人之一!”吳志遠深深看她一眼,走到一旁,拉着一張椅子坐下,點燃一支菸,“夫人雖美,但我卻沒有半點興趣!”
“有一個女人,也和夫人一樣,生得美麗動人,她本來有個美好的前程的,上大學,學政法!然後回到家鄉,爲民請命!但剛剛高考結束,就被人綁架了!”吳志遠悠悠說道。
“她剛剛失去了親人,還沒有從悲痛中走出來,又被歹人所趁!夫人也是女人,你知道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是何等的打擊?你知道是誰綁架她麼?是你男人,王文!你男人因爲你這個寶貝兒子的一句話,就把她綁架了!夫人,女人生得美,是罪麼?”吳志遠說着,聲音開始低沉起來。
“美是罪麼?”梅雪兒低聲喃喃。
“你兒子因爲陳曦生得美而心生邪念,你男人王文因爲你生得美討你歡心,而縱容兒子,爲所欲爲!夫人,美是罪不是我不知道,但有一點我非常肯定,誰傷害她,我定會以加倍奉還!我會不擇手段,誓不甘休!”吳志遠沉聲說道。
“你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兒子?”梅雪兒吸了口氣說道。此時此刻,她沒想過自己的處境,她只想兒子沒事。
“要我放過你兒子也可以,讓你兒子告訴我,我的女人在哪裡,我要帶她回家!”吳志遠把煙熄滅,重新走到梅雪兒身前,輕聲說道。
“我不知道!你要怎麼辦隨便你!”王正友嘶吼着。
“嗯?”吳志遠眉頭一挑,一道寒光從眼睛裡閃過。
“你確定你的女人是被文哥帶走的麼?”梅雪兒聽着吳志遠的話,心情很紊亂。有些失望的看了兒子一眼,他想起那個男人,是他麼?
“確定!”吳志遠語氣不容置疑,“麻煩夫人了,打個電話給他,叫他放了我的女人,我自然不會爲難你們母子。”
“好!我打!”梅雪兒點頭,掏出了手機,現撥了一個號碼。
“嘟!嘟!嘟!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有事請留言!”手機開了免提,電話中有女聲傳來。
“關機!我換打另一個號碼!”梅雪兒重新撥了一個號碼,還是關機。
“他的兩個手機號都打了,打不通!”梅雪兒打量着吳志遠的神情說道。
“你打這個。”吳志遠把一個手機號碼給她,那是從劉洪那裡得到的。
然而還是一樣,關機。
吳志遠眉頭緊鎖,重新坐到椅子上,點燃一支菸。
梅雪兒看着他的臉色越來越沉,心裡也忐忑不安起來,她怕吳志遠突然暴怒發難,儘管他看起來還有些彬彬有禮,但她不知道,他的心裡想什麼,這讓她很不安。
此時很靜,靜得壓鬱,靜得可怕,只有牆上的鐘在噠噠噠的響着,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終於,吳志遠動作起來。
他深吸一口煙,隨即又把煙熄滅,突然站起來,手伸向腰間,掏出一樣東西,那是,一把槍!槍很小,但黑色的槍管上,發出幽幽的寒光,似乎是刺痛了梅雪兒母子二人的眼睛,梅雪兒心裡打了一個咯噔,立馬站起來,如同方纔一樣,張開雙手,把兒子護在身後。
“你殺了我吧,放過我兒子!”梅雪兒閉着眼睛,嬌喝道。
“不!你殺了我,放過我媽!”王正友紅着眼睛,不知道是哪來的力氣,突然站起身來,擋在梅雪兒面前,叫道,“媽,你快跑!”
“不!”梅雪兒絲毫不讓,把兒子推開。
然而過了許久,母子二人卻不見吳志遠有所動作。兩人不由得擡眼向他看去,只見他已經把槍的彈 夾卸了下來,從中取出一顆子彈,立放在餐桌上,隨彈 夾裝上,槍又放回腰間。
“既然找不到他,那讓他來找我吧!夫人,麻煩你們跟我走一趟!”吳志遠漫不經心說道,順便把剛剛熄滅的菸頭撿起來,放在兜裡。
“你要帶我們去哪!”王正友又大吼了起來。
“你要是還不長記性,給鼻子上眼的,這樣大吼大叫,我會馬上讓你閉嘴,你信麼?”吳志遠輕聲說道,瞥了王正友一眼。王正友脖子一縮,再也不敢吭聲。
“好!我跟你走!”梅雪兒想了想,還是點了頭。
夜漸濃,一輛車在黑暗中行駛,車燈劃破夜空,由城南向城西而去。
渝城城東,一個老住宅區,王文與江若琳相互攀談着,隨即相視一笑。
“既然事情已定,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王文說完起身,向門外走去。
“家裡有軟玉溫香,難怪你迫不及待的想回家了,聽說,你從成都回來,帶來一個水靈靈的姑娘,不知道能否帶過來讓我見一見呢?”王文剛走到門口,便聽到江若林隨意的說道。
“嗯?”王林停住腳步,“江副市長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消息,不過傳言向來不可信,你還是不要輕易相信的好!”
“那當我沒說,你走吧!”
王文走出門口,想起江若林的話,眼神變得冰冷起來。
“看來我那裡有內賊,而且職位不低,要不然他怎麼什麼都知道,但那有如何?哼!別以爲我沒有你的把柄,惹惱了我,大不了魚死網破!”王文冷哼一聲,駕着車,直奔城南而去。
江若林站在窗外,看着王文的車漸漸遠去,臉色也陰沉了起來。他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渝城城東,一棟別墅內,窗前同樣站着一個男人。
“老闆,你的電話!”一個着浴袍的女人拿着手機,遞給他。
“是我!你不是一直想得到中環那塊地麼?幫我辦件事!”
“說……”
江水濤濤,浩浩蕩蕩,流向遠方。城南的一所公寓內,有一個清麗脫俗的姑娘,安靜的坐着,聽着江水拍岸的聲音,那聲音連綿不絕,她如同聽到某個人的呼喚。
恰在此時,一輛黑色北京現代從公寓前極速掠過。
“遠哥!是你嗎?”
陳曦忽然站起來,她感覺到他了,那道氣息越來越近!轉瞬間,她又感覺不到他了,那道氣息越來越遠。陳曦感覺一下子失去了力氣,又重新坐下,江水拍岸的聲音又斷斷續續的傳來,連綿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