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樹木遮住了星光,淡淡的寒氣往我身體裡鑽,喝了酒也感覺到微冷。
打着酒嗝,醉眼朦朧的左看右看,忍不住驚訝邪鬼徐義變強了。根據純陽觀的陰寒程度看,它能在觀裡顯形了。
“搞……師孃的……”
我壓着驚駭,裝着醉熏熏的樣子連續大喊。三間小屋最大的房間傳來徐義的聲音:“朋友久等了,我馬上完事。”
話音剛落,兩個女人愉悅的聲音交纏在一起從屋裡飄出,聽得人都感覺渾身酥麻。
“鬥法開始了嗎?”我暗想着,走到距離神像不遠的長條石頭上坐下,慢慢的灌着酒。
房間的聲音越來越誘惑,我迷糊的聽着,一口一口的喝着。第二瓶酒見底,眯着眼看看天色,離開葉萱已經有段時間了,她內心的掙扎應該快到臨界點了,我拿出手機,編制短信說:“老媽,如果您的世界上空盡是陰霾,兒子回來了會爲您打散陰雲,讓天空灑下陽光。如果世界有着薄弱的陽光,我會給您灑下更燦爛的光芒。一切有我!”
發送出去,我灌完瓶中最後一口酒,嘭的砸掉酒瓶,說:“搞師孃的,再不收工老子的酒可要喝完了。”
女人的聲音停了,大房間響起咯吱的聲音,兩扇木板門慢慢打開。
聲音好像擦在人心上似的,忍不住就想門後有鬼。
門縫越來越大,閃爍的燭光帶着陰冷照出來,徐義穿着筆挺的西裝站在門口,笑咪咪的說:“朋友,請進。”
“你不出房門迎接一下?”我揹着一包酒,杵着夜蕭搖搖晃晃的走過去。
他微笑的站在門內,眼底深處帶着遲疑。我搖晃到門口,它剛要出門,我醉熏熏的撞在它身上,踏進門檻,哈着酒氣說:“膽子真小,這瓶歸你。”
坐到四方桌邊,一瓶酒砸在了桌面。
“嗯,我輸了一招,不過你踏進了我的地盤,生死就由不得你了。”他坐到桌邊,打開酒瓶大吸了一口氣,好像喝了一大口酒似的喊:“真他媽的辣。”
他在屋裡能通陽能接觸實物,想弄死我很簡單,但純陽觀也是他的地盤,見到我卻不敢出房門,所以他輸了一招。
這間房不是他以前住的那間,老舊的屋裡擺着豪華席夢思大牀,被套是嶄新的大紅色,牀頭櫃上擺着一排紅蠟燭,藉着詭異的蠟燭光能看出被子裡蓋着兩個人。
大夏天蓋被子,如果被子裡兩個女人不知道徐義是鬼那纔是真有問題了。
掃過各種華貴的傢俱,目光停留在一張古舊的梳妝擡上,我笑着說:“你這算另類的癡情嗎?”他應該是搶了他師傅的房間,這張梳妝檯應該是她師孃的,也說明他壓下了他師傅。
“朋友,你是來找我喝酒還是來找死的?”徐義盯着梳妝檯,鏡子裡沒有他的影子,慢慢的鏡中出現了一雙兇橫的眼睛。
眼睛出現的瞬間,我全身毛孔大張,驚悚的盯着鏡子裡的眼睛說:“你不是能通陽嗎?爽快的一刀幹掉我多簡單,幹嘛用這麼老套的方式來嚇唬人,太沒鬼品了。”
鏡子裡的眼睛慢慢淡去,桌邊的徐義冷哼一聲,說:“你難道不怕?”他指的是我敢進屋,不怕它殺了我。
“怕。”我說的是實話。“有三件事必須找你,第一,我想知道你師孃泄陰刺戒痕的方法。”說着,我把葉萱身邊女人的頭髮拿出來,說:“第二,這女人跟我有些淵源,你放過她。”那女人送上門被鬼搞,根本在女人身上但我沒有時間管她,所以只能治標了。鬼不搞她,她也就沒事了,也不會影響到葉萱了。
“我用淫邪之氣沾染了你,還是不敢出去,我輸了一招,可以教你刺戒痕泄陰溼的方法。”他大方的點了點頭,拿起秀髮聞了聞,曖昧的看着我說:“這女人淫邪之氣挺足的,可惜我是鬼沒有人體的感覺,不然怎麼也不會放過這種極品。看來朋友也是同道中人。”
“錯,我跟你不同道。”我喝着小酒。他立刻翻臉,冷眼說:“道不同不相爲謀,我爲什麼要放過她,她自己找來的?與我何干?”
又一個與念風類似價值觀的傢伙,我說:“這是市場供需問題,那女人需要,你供給,不代表你做這種事情就是對的。”
“喔!那請問什麼是對?你的正建立在什麼樣的基礎上?”徐義玩味的拿着酒瓶聞着。我說:“這是人間,以人爲本,對人有好處就是正……”慢慢的闡述完我的觀點,又說:“比如陰陽平衡,男歡女愛很正常,但男歡女愛超過了某種限度就不對了。所以你偏激的道就不要論述了,那已經超過了正常的度,所以被視爲邪。”
“朋友,你夠霸道。我突然懂了,我若爲邪天也跟着邪,哈哈。”
徐義猛的起身邪氣凜然大笑着,隨後躬身行禮說:“感謝,那女人我放過了。”
沒想到在辯道中,這隻鬼悟了道,這次交易虧大了。
“不謝,你差的只是一個契機,悟道只是時間問題。”我猛的灌了半瓶酒,差點忍不住強行走陰滅了這貨,又說:“我們這下真的是不死不休了。”
“是。”他殺意沸騰的凝神着我,問:“第三件事呢?”
“我想知道關於趙家的信息。”我看着牀邊定製的紅蜻蜓女式高跟鞋,說:“你搞的都是有錢人,那你對省城的情況應該瞭若指掌吧。”
徐義猛吸兩口冷氣,驚恐的說:“我佩服你的膽子但人要有分寸。國家重器碰不得這是業內禁忌,趙家是依附在龍脈上的蛇,受皇道大勢反噬必死無疑。”
“誰說我一定要針對趙家了?”
看到他的恐懼,我笑了。
不管是鬼還是人,只要有恐懼起碼不會無所顧忌,無所顧忌的瘋子所造成的破壞纔是恐怖的。
“這事我不想沾。”徐義換了一瓶新酒聞了好幾口,又說:“咱們玩個遊戲,如果你贏了,我把自己對趙家所瞭解的情況告訴你。如果你輸了,你把命留下,陪我一起做鬼。”
他之所以到現在也沒有動手殺我,第一,我的氣勢一直壓着它。第二,我如果死了變成鬼會成白無常,在被我壓着氣勢的情況下,就算他佔了地利也不見得能幹的過白無常。
如果我答應打賭,我賭輸了,他殺掉我,我成爲白無常也不能對他動手。
“行,遊戲怎麼完?”我沒有一點遲疑,豪爽的答應。
面對一隻剛悟道的邪鬼都沒有信心,以後怎麼對付鬼八仙?還破個屁的五棺直接自殺算了。
“猜迷,猜心,猜彼此的道。”他嚴肅的起身走到化妝桌前點了一根白蠟燭,蠟燭剛在鏡子前亮起,被我忽視的角落有着好幾個反光的晶體,蠟燭在反射下好像點了九根蠟燭。
“嗯哼。”
被子裡的兩個女人突然哼了幾聲又陷入了沉寂。我凝神盯着化妝桌前的白蠟燭,淡然的伸手說:“拿刀來。”
徐義遞給我一把刀,我走到化妝鏡前,劃開中指滴了一滴血在燈焰上,轉頭說:“可以出謎題了。”
“你把命火轉移到蠟燭上,不怕我反悔直接要了你的命。”他哆嗦的看着閃耀的燈芯,嗜血的舔着嘴脣,似乎強壓着殺我的衝動。我心兒噗通狂跳的說:“當然怕,但答應了要賭,總不能不拿出賭注吧?”
誰不怕死?但我有信心贏它。
“還是那麼狂妄。”徐義吐出一口氣,坐回桌邊聞着酒,突然說:“我失戀了。”
“夠花心的,不愛你師孃了?再說,你都沒有戀愛怎麼失戀?”我知道謎題已經開始了,淡淡的笑着。他神情溫柔的說:“花心是男人的天性,你是個另類不算數。那是,大半個月以前,有個女人上山看日出,她路過道觀隨意上了一炷香。我看着她寧靜的動作,感覺整個世界都好舒服,靜靜的看着她離開,我一反常態的什麼都沒有做。再接下來收集淫邪之氣的時候,我總恨自己是一隻鬼,腦子裡想着那個身影。”
靜靜的看着他掙扎的眼神,我輕輕喝着酒。他情緒興奮的說:“就在大幾天前她又出現了,我顯形跟她說了兩句話然後送走了她。”他頓了頓,說:“我當時真想放棄所有,當一隻遊魂野鬼跟着她走,偷偷看着她就好。如果可以,我還想借體還魂跟她結婚。”
它溫柔的講着心動之旅,講着兩人一起的浪漫,說完,他不帶任何情緒的說:“前天她又來看日出,我放下收集淫邪之氣,什麼也不管的衝上了山頂。謎題,你猜我的選擇,我怎麼處理這件事的?”
我心猛的咔嚓一下,不動聲色的說:“很簡單,你……”他打斷我的話,說:“讓我先猜你該怎麼面對這種情況。”我說:“好。”
他一口接着一口的吸着酒氣,沉思的好一會,說:“你應該會面對本心,愛了就踏進愛情的漩渦,等悟透了愛情然後破情而出。”
面對他詢問的眼神,我搖了搖頭,說:“恭喜你。”他臉上剛泛起微笑,我接着說:“恭喜你,猜錯了。”
“你耍我?那按照你的道,你會怎麼選怎麼做?”他一字一頓的說着,我說:“在兩個人彼此真心相愛的前提下,我會娶她當老婆然後生孩子,過完一輩子。真心就是真,悟道求的是真,本我爲我,看破本我那就不是人了,還有個屁的道?”
“我猜錯了不過你也沒有贏,如果打成平手你也會死,因爲這是我的地盤,坐莊的是我。”他冷哼一聲。我說:“你輸定了,想殺我?等下輩子吧。”
“那你猜。”他自信滿滿的喝起了酒。“猜錯了我的道心,你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