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小臂和大腿,皮肉像被攪拌機在特定的地方攪過,乾枯的血、猙獰外翻的肉、模糊不清的血、皮、肉絲卷在傷口各處,擡起血淋淋的手背,我說:“你什麼眼神?這怎麼可能沒事?說不定會得狂犬病。”有蠱蟲在身,不怕一般的毒,我纔敢給狗咬。
吳招弟疲憊的扶着鍬,蒼白的臉瞬間漲的通紅,結巴的說:“不……好意思……我沒錢賠醫藥費……”
我故意繃着臉,等她脖子都漲的發紅,纔不動聲色的說:“去你家把空着的豬圈門上,把破舊的紅紙撕下來,記住紅紙上寫的“六畜興旺”裡的六畜別撕爛了。”
等吳招弟小心翼翼拿來沾着牆灰的紅紙,爛的像豆腐渣的紙上寫着“六畜興旺”,每個字都破的不完整了。
“死狗,你的屍體被老子徵用了,如果你還躲在影子裡,當屍體被撥皮拆骨變成狗肉火鍋,你會魂飛魄散。披上六畜怎麼樣?”
我接過紅紙,艱難的摸出打火機和壓癟了的煙盒,拿出三根菸捋直,一根含在自己嘴裡點燃,舒服的抽了兩口,另外兩根菸插在狗屍的影子外點燃。
天地人三香拜的是人魂,狗魂不用點人香,兩根就足夠了。其實連天地香都不用點,直接讓它披上吳招弟家的“六畜”,它就會成爲吳招弟的護法神,保她平安。
畜生魂很難停留人間,但留在人間的畜生比人變的鬼厲害很多。鬼和鬼打架,兩種方式,第一,借勢,像我在吃人谷借勢秒殺一隻鬼是借正氣和陰司職位。第二種,純粹的相互吞噬。
會借勢的鬼大多是像鬼媽這一類,稀少的可憐。大多鬼都是靠相互吞噬,人變的鬼和狗比誰先咬死誰?答案不用想。
拳頭大的小狼狗不情不願的走出狗屍的影子,在飄着的煙霧裡轉了起來。
“這……”
吳招弟緊夾着咯吱窩和兩腿,眼睛看着煙霧圍着插地上的煙轉圈,煙沒人吸也沒有滅,她產生了未知的驚恐。
我拿着紅紙點燃,在心底想:“去吧,跟着她。”
“汪!”
紅紙點燃的瞬間,小狼狗詭異的變大,腦門上出現了六畜兩個字,仰天長嘯一聲,它又變成了小狗,詭異的出現在了吳招弟的影子裡。
看着小狗鬱悶的在吳招弟影子裡像被拋棄了一樣的看着我,我在心裡說:“這女人經歷磨難,沒有一絲怨念,心靈很純淨,你跟着她自然有好處。跟着我?老子那天走陰就把你燉火鍋了。”
不知道小狗是不是聽懂了,對着我搖了幾下尾巴,蹲到了吳招弟影子的肩膀處。
“跟你的因果總算還了!”解決完狗魂,我看了眼驚悚的女人,暗自嘀咕一句,對她說:“去你家休息一會,把狗皮剝了,燒鍋水去腥殺菌,等到晚上吃狗肉。”
隨便吃了點糯米制成的乾貨,休息一個多小時,吳招弟在院子裡吊着大狼狗剝皮,我躺在堂屋的靠椅上看着她行動,整理着這一行的得失。
到醫院門口擺攤,我有兩個目標,第一,打出“醫生死”的招牌,把陰司兩字加在守靈人前。第二,打出陰司守靈人的名聲。
名聲也有區別的,爸爸守靈是個德高望重的好人,受人尊敬,這是曾經守靈人的名聲。這種名聲適合爸爸並不適合我,我要控制名聲的走向。
第一,狠,誰惹陰司守靈人會很慘。這樣的名聲打出去,我再回四家鎮,新任計都星利用民衆對付我?民衆敢坑以前的守靈人,但坑兇狠的守靈人會出現遲疑。新任計都星明知道如此,也就不會利用民衆的力量了。
我要用名聲封殺計都星利用民衆這一招。
第二,陰司守靈人需要有弱點,表現出弱點就能引誘別人對我進行弱點攻擊,於是我選擇了,好色如命。
曾經摟着“薛倩妹妹逛街”,我的名聲已經往這方向偏移了,再有“葉萱養的小白臉”這一條,好色的名聲漲的更高,僅僅兩條謠言還不夠,需要用行動來坐實“好色如命”。
寡婦門前是非多,吳招弟請醫生死的陳三夜來看病,她哪口子剛死,這陳三夜就爲了女人兇狠的把狗給滅了,弄得自己被狗咬個半死。這事總會傳出去的,暴戾打狗,再次證明陳三夜的兇狠;陌生人憑啥爲了一個女人發狠?越兇狠、受傷越重,別人越會想我的不純潔。
這也是我說欠吳招弟一個因果的原因。
所有事的發生都不是我能控制的,術法裡的借力打力、因勢利導已經被我玩的很順溜了,用到事件中也是一個道理,碰到能借的事就借唄。
唯一的意外收穫是後灣村的仙姑媽有些本事,也算是業內人,免去了我再找業內人說“陰司”兩字的封號了。在醫院外擺攤只是大幅度擴張名聲,那些人不能算業內人,只有從真正的業內人嘴裡傳出“陰司”兩字,才能讓業內人認定我真的再次掛牌了。
掛牌前兩步,一,狠。二,人爲製造弱點。還有第三點,讓人知道真本事。
“醫生死”可不是動動嘴皮子就行的,需要醫一個快死的人打響招牌,這個人必須別人醫不好,在縣裡有份量重、關注度夠高。最簡單的方法是,自己放個小鬼,迷惑一個沒有官氣籠罩的貪官,然後再出手救治,不過我不喜歡這麼辦,所以只能等契機,等能助漲醫生死名聲的人上門。
至於吳招弟的病,別人確實醫不好,但她的份量還不夠。
等狗屁剝完,狗肉在鍋裡煮好,又放倒水裡泡着,吳招弟再次燒了一鍋熱水,拿着一件老舊寸衫和褲子,低着腦袋說:“這是我哪口子的,要不……要不……”
結巴的話沒有說下去,她偷偷打量着我胳膊和大腿傷口,眼神已經表明,她讓我換衣服,但是死人的衣服穿着有不吉利,她也不知道怎麼辦。
“沒事。”
我接過衣服,看着她把水在房裡弄好,瘸着腿走進幾十釐米高的門檻,說:“謝謝。”
“這個……”她找了好半天,翻出一條質量很差的毛巾,一看就是死人送葬,給擡棺材的人擦汗用的。不動聲色的接過毛巾,她剛走出門口,我說:“這可是你的房間。”
房子中間是堂屋,兩邊是房間,吳招弟和她那口子是分房睡,據說是她那口子很討厭她才造成的,至於真實情況誰知道呢。
“那……”
她站在門外身子發僵,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我說:“麻煩你幫忙把水搬到對面房間去。”
吳招弟似乎沒有遇到過類似的事情,我暗自搖頭,解釋提這話頭的真實含義:“後灣村大部份姓劉,我雖然下手有分寸,劉虎妹妹還是被打了個半死。劉虎這個教訓還沒完,等我走了,你會被欺負的很慘,所以你在這住不下去。”
只說是我造成的麻煩,沒跟她說就算沒有這事,她那口子在村裡沒有親族以前的德行又不好,她一個寡婦,只有兩種選擇,改嫁或者在村裡跟誰瞎搞在一起,不然在村裡根本沒有立足之地。
這就是現實。
“我正差一個傳話人,職責就是有人找我,你負責把別人的話轉達給我,我通過你把話轉達給別人。”我及其簡單的說了“門客”的業務,她低頭沒有吭聲,等了一會,我又說:“我會在這呆一兩天,走的時候你告訴我答案。可以選擇跟我走,也可以選擇留下。”
真正掛起“陰司守靈人”的招牌,麻煩事有很多,我沒打算收徒弟,那麼門客就必不可少。門客存在的意義,第一,擺譜裝高人。第二,顧及找我醫病的人的面子,答應與不答應中間還隔着一道簾子,不會讓別人感覺太尷尬。第三,把因果排斥在門簾之外。
吳招弟能吃苦,聰明但恬靜,又無依無靠的正好合適。並且,帶個寡婦在身邊,誰敢說我不好色,我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