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多和仙兒留着看家,我和吳招弟從旁晚出發,路也走越偏僻,也越來越難走,到了入夜九點多鐘,天空掛着漫天繁星才走了打半的路程。
“多多要跟着來,陳先生爲什麼不讓?她比我懂的多。”
山路半米來寬,蜿蜒曲折,高度不平,吳招弟坐在一塊石頭上,輕輕咬着山村自制的菜餅。我扶着旁邊一根歪脖子小樹,看着不遠處的拐角,周邊都是山壁和亂長在山壁上的雜樹,拿着水瓶灌了一口說:“周有義和蔡奇各佔陳莊後面一座山,表面和氣的發展信衆,如果我離開了陳莊,三足鼎立的勢就會被打破,蔡奇在搶香火方面肯定不如老練的周有義,所以錢多多必須留在陳莊給予周有義一些震懾。如果周有義敢用下三濫的手段,那就對不起了。”
需要香火的業內人必須要面對一個本質上的問題,民衆是分不出正邪的,真八仙和鬼八仙是沒有區別的。以邪惡有段獲得香火的速度非常快,能以對人們有好處的手段發展香火,對業內人本身是個嚴重的考研。
又喝了兩口水,見武招弟緊並着兩腿,裹着外套,細嚼慢嚥的吃着東西,我嘆了口氣不再多說。
經歷後山這件神奇的事情,也見到趙佳她們,吳招弟跟我說話時本來已經用“你”或者“您”稱呼的,如今又變成了“陳先生”,問話的語氣也變的小心謹慎了一些。
拉攏的距離又無形拉開了,從她的行爲動作中再次看到了不自信和怯弱。
“吃好了沒?走咯。”
等她吃好,休息一會,我喊了一聲慢慢往前走,在一段難行的路上,與她並肩在了一起,不時出手幫她一把,每次扶她的胳膊,她總會輕微顫抖,咬着牙盯着地面,頭都不擡一下的專心往前走。
“歇會吧。”
遠處七八戶人家遙遙在望,我其實不累,故意揉着大腿坐到石塊上,摔動胳膊,坐着放鬆疲憊的姿態。
想提升一個人的自信,必須讓她覺得神仙也是人,會累、會餓、要吃飯喝水上廁所,與她沒什麼區別。當然,這需要耐心用行爲來引導,讓她無意識明白她與我沒什麼不同,與錢多多、王曼……等等很多人也沒有差別。
事實上,她與任何人都沒有區別,只是外界深入骨髓的認知影像很深。就像杜月影去魔都當三把手,她也像吳招弟一樣需要拉屎,本質上是一個普通人。
一路抱怨走的真累,菜餅真幹,喝了水還尿多,玩玩鬧鬧的接近了山村,一米多寬的石頭路通向七八家房子,這條路又分岔向不遠處的林子,想來林子那邊也有幾戶人家。
山村的格局就是這樣,東幾戶西幾戶,一個村也許會跨越四五座小山,不仔細找很難找到山裡人家在哪裡?
“陳先生,您聽到沒?”
跟我換房子的人就在前邊七八戶人家裡,石頭路走了一邊,吳招弟突然停住腳步,指着不遠處的梯田。我順着手指看去,一米多高的茅草堆堆在田裡,亂七八糟的動一坨西一堆,什麼聲音也沒聽到。
能種稻谷的梯田不是連着的,小的也就幾十個平方,大的能有幾畝地,到了秋季收割後,打下穀子,稻草自然就堆在了田裡,也就成了這種零散草堆。
仔細看了好一會什麼也沒瞧見,也沒聽到聲音,吳招弟低着腦袋指着一個草堆說:“真有聲音,就在哪邊?”
夜很靜,她的聲音雖然不大,順着夜風應該能吹過去。兩個模糊的聲音在草堆後一閃而過,接着又被草堆給擋住了,我仔細感受一些,夜風雖然有些冷,屬於自然的寒,並沒有夾雜陰氣,兩個影子應該是人。“招弟,這事別管,咱們進村。”
“嗯。”
吳招弟點了點頭,與我並排走着,眼看到了村口,去報仇回來的二郎神突然從招弟影子裡跳出來,對着遠處草堆一陣咆哮,草堆那邊毛出了一道詭異的影子,身形像人腦袋像被動物啃的亂七八糟,胳膊上分岔的長了一條野豬尾巴。
我嚇的一哆嗦,猛的停住腳步,往遠處的草堆跑去。“有山魅,招弟,你拿着夜蕭跟上來。”喊着,在心裡說:二郎神,你只要跟緊,但別衝上去。
山魅!
在山裡被野獸咬死的人成鬼之後,會在死地區域流連,直到禍害另一個人死在野獸手上,這隻鬼才會離開。這與橫死的地縛靈差不多,但山裡和城市不同,所謂靠山吃山,人們到了拜山神的季節或者家裡有事是會拜山神的,這種地縛靈如果運氣好,吸多了香火就會變成山魅。
比如,一座山裡鬧狼,這山裡如果有山魅的話,會長期出現人被狼咬死的情況,人死的越多山魅越猛,形象會慢慢向咬死人的動物轉變,變的人不人,獸不獸,也異常兇猛。
“小女媧,你再驅趕毒蟲,老子如果碰到野豬被野豬拱死,你就是謀殺。”
沒第一時間追尋嚇人的山魅,我在四周尋起了毒蟲,只是每次都被小女媧給放跑。站在一塊小梯田旁的荊棘林前,我憤恨的對着空蕩蕩的手掌吼了一句。
吳招弟被突然的呵斥嚇了一跳,緊捏着夜蕭站在旁邊,目光四處打量。好像在等待什麼東西突然冒出來,隨後用夜蕭去敲打。
“嗯哼?”
本以爲小女媧不會搭理我,看不到的蠱蟲給出一個淡淡的提示,提示前方的梯田裡有東西。這是小女媧第一次給出提醒,我拿過夜蕭,讓吳招弟站着別動,憋着氣,小心翼翼的慢步靠過去。
泥土很乾燥,踩一腳就會鬆散,踉蹌的走到蠱蟲提示的地方,只有枯爛的稻草樁。
“滋。”
人煙稀少的山裡,大半夜靜的讓人可怕,稻草樁詭異的動了動,慢慢的一條猩紅的大蜈蚣爬了出來,大概有二三十釐米長,蜈蚣頭部的倒刺紅的發黑,一節一節的身體四周全是發黑的腳。
“我草。”
鑽出稻草樁的蜈蚣,在星光的照射下,把我的一個哆嗦。尿都差點不受控制的擠了出來,更別談心跳的有多快了。雙腿發軟的退後好幾步,提着夜蕭,隔着一兩米遠,指着恐怖的蜈蚣,嘀咕:“小女媧,你什麼意思?”
這麼大的蜈蚣和發黑的外殼,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非常毒。
“滋滋。”
蜈蚣爬到稻草樁的縫隙中,腦袋朝下,弓着身體,一起一伏,詭異的動作像在朝拜一般,揮動的腳磨出的聲音聽着很瘮人。
老子也不敢當它是在拜神,謹慎的防備着它,掏出電話給大姐打過去,還要這裡有信號,不一會大姐接通了電話,我着急的把蜈蚣的外形描述一遍,說:“怎麼有這麼大的蜈蚣?”
“先天一轉毒蟲?”大姐驚駭的吸着涼氣,慌忙的問:“蜈蚣克蛇,你在周圍是不是沒有發現一條蛇?”
大姐不問,我還真沒注意,仔細想想,剛纔找毒蟲的時候,還真沒發現一條蛇。畢竟山裡最常見的毒蟲還是蛇,偏偏一條都沒看到。
“這玩意能抓嗎?”
聽到先天兩個字,我也跟着一陣激動,業內只要跟“先天”兩字沾邊的東西都是寶貝,想來毒蟲也應該差不多。大姐說:“如果你的蠱蟲一轉,就能抓它,如果沒有被它咬一口絕對死。你在哪?在方圓九米挖一條水溝,然後到遠處的山裡抓一些蛇丟進圈子裡,先拖住這條蜈蚣,我馬上趕過去。”
因爲不想暴露小女媧,我沒提蜈蚣朝拜的情形,趕緊報出了所在地,隨後說:“我的是奇蠱,不知道能不能震住它?”
“一轉蜈蚣只要能咬到人,人絕對會麻痹很久,如果救治不及會死人。像蜈蚣、蠍子……這一類型的毒蟲成爲一轉毒蟲已經是極限了,把它們培養成二轉,已經不能再稱蜈蚣了。用外面科學的話說,毒蟲再相互廝殺中已經出現了基因變異,體內的毒素也會變異。先天一轉毒蟲,經過後天培養可以保持形態達到二轉毒蟲,蜈蚣的毒素是,麻痹、刺疼……二轉蜈蚣刺普通人立刻麻痹而死,刺養蠱人一下會讓養蠱人全是麻痹……”大姐慌忙的解釋了一大堆,最後說:“你想想與養蠱人鬥法,有這樣一條蜈蚣存在會怎麼樣?畢竟不是每次都要殺人的。”
大姐交代一聲急忙的掛斷了電話,我看着彎曲膜拜的恐怖蜈蚣,掙扎着要不要立刻抓?
等大姐來肯定可以抓到,但是沒她看到蜈蚣拜朝拜會想到什麼?不是我不相信大姐,而是小女媧神性干係太大,一不小心暴露出去,我真可能被所有業內人在暗地裡追殺。
“嗷……”
二郎神在遠處仰天一聲咆哮,發出的不再是狗叫而是狼嚎,這隻雜交狼狗可能發現了什麼情況,這才吼出聲的。不一會,一個男的在黑暗中大喊大叫的跑向村子,後面一個女人摔倒在地,他也沒管,一男一女不要命的往村子方向跑。
恐怖的山魅出現在男人前邊,隨後消失不見,逃命的男人猛的停下腳步,機械的轉身捂住身後女人的嘴,把女人按在地上,用腦袋對着女人*。
山魅附體,以野豬攻擊人的方式撞擊?
“小女媧,希望你這個大地之母名副其實,如果老子被蜈蚣咬死,你準備跟着老子再埋葬不知道多少年吧!”
遠處的女人激烈反抗着,我光棍的低着空蕩蕩的手心嘀咕一句,咬牙,哆嗦着全身朝蜈蚣衝去。
老子不敢慢慢走,怕慢慢走幾步,害怕的不敢抓這隻一轉毒蟲。只要等大姐過來,我不在蜈蚣身邊,讓大姐抓到多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