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了一跳,既然這房子不乾淨,那王自強還給我們安排這間房?
道長看出我心中所想,呵呵一笑,拿起一個包子吃着,一面出聲道:“他就是要試探我們,方纔給我們選了這麼個房間,爲的便是要試探我們是否有真本事。”
我這才明白道長昨夜說的,試探的意思。
道長四顧打量了一番這房子,出聲道:“不過那父子倆肯定也沒想到,那兩隻女鬼,只對他們自家人,卻不傷無辜之人,以往的道士,也只是嚇退而已。”
我回想起昨夜的那兩隻鬼,想來,她們也是被加害至死的吧,不然,那個女鬼頭上又爲何會有那樣一柄桃木劍。
“道長,我看這事,我們還是不管了吧。”我猶豫着出聲道,想來這家的先人,王炳輝,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自己造的孽,還是由他們自己消化吧。
道長搖了搖頭:“他們的罪孽,我自然是不會幫他們消除的,但是昨夜那女鬼,委實是可憐,被那隻桃木劍害得,永世不得超生,這事,還是要管上一管的。”
我點點頭,表示附和,少白在一旁一頭霧水,問到:“你們在說什麼?”
想來他昨夜睡得那般死,定然是沒有看見那兩隻女鬼。
“無事,今天白天,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吃飯。”道長說着,夾起一塊肉包。
我見他吃的香甜,覺得腹中飢餓,拿起筷子也吃了起來。
吃完了早飯之後,王自強似乎是掐着點,又跑了過來,對着我們很是客氣的開口道:“道長,父親請你們過去。”
“好。”道長豪爽的擦了擦嘴,起身走了出去,我趕忙跟在後面,卻發現少白沒有跟過來,回過頭,發現他還同一個肉包在較勁。
我走到他身邊,拍了一把他的頭,出聲道:“走了。”
少白和肉包難分難捨,索性將肉包拿了起來,與我一起往外走着。
隨着王自強一起走到了昨天的祠堂,就見他父親手中推着一個輪椅,背對着我們,看不見輪椅上面那人的臉。
“父親,爺爺,道長來了。”王自強很是恭敬的開口。
這家人的規矩委實是多,即便是一家人在一起講話,也要客客氣氣的,王自強便是,低着頭站在一旁,等着他父親回話。
他父親聞言,沉聲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王自強聞言,隨即推了下去,他父親隨即將輪椅推了過來,那輪椅之上,坐着一個面容蒼老的男人。
看清他臉的那一刻,我心中一驚,這人,不是在那鮫人記憶裡看到的那個公子哥嘛,縱使他如今蒼老了許多,還是依稀能分辨出他當年的樣子。
見我面露詫異,老人挑眉問到:“小夥子,你見過我?”
“沒有。”我趕忙出言否認。
少白已經吃好了肉包,擦了擦嘴,看着面前的老人,老人見到他,面上帶着些疑惑。
“你與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老人出聲道
少白冷眼看着他:“水族中人,長得大致都相似,若我沒有猜錯,與我長得相似的那人,怕是已經被你的父親殺了。”
老人面色一頓,隨即對着一旁推着他的中年男人厲聲道:“你也下去。”
“父親!”男人顯然是不願意,猶豫着,還想待在原地。
老人又厲聲呵斥了一聲,那男人只得不情不願的走了出去。
男人走出去之後,老人面上劃過一絲無奈:“你們也都看到了,這大抵是我父親的影響,這麼多年過去了,縱使家道已經落沒,這家中的規矩,還是如此之多,叫人想忘,也忘不了。”
道長站了出來,笑眯眯的開口:“老先生,我看,這個家,唯一沒有戾氣之人,便是你了。”
那老人聞言一愣,隨即臉色變的慘白,冷笑着:“沒有戾氣?可惜啊,我最愛之人,卻是因爲我,永世不得超生!”
我心中一慟,突然想起昨夜那個女鬼,難不成,說的便是他。
道長眉頭緊鎖,出聲問到:“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老人嘆了口氣,渾濁的眼裡滿是淚水,出聲道:“罷了罷了,瞞不住的,到底是瞞不住啊。”
老人眼中含着熱淚,對着我們回憶了一段,大抵此生,他都不想回憶的一件事情。
故事難免俗套。
民國初年,留洋回來的小少爺,與富家小姐。
彼時,小少爺是看不慣舊事的做派的,對於家族給他安排的這門親事,也是不屑一顧。
但是拗不過家裡人的意思,只得不情不願的去了那場相親會上,不料小姐膚若凝脂,公子舉世無雙,二人居然就這樣,看對眼了。
於是家裡人唯恐他反悔,飛速的安排好了親事,二人成親了。
沒過上一年半載,小姐便有了身孕。
本該是舉案齊眉,白頭到老,可是未曾想到,那小姐,居然在生產之時,難產了。
一屍兩命,好不悲情。
少爺自此一蹶不振,身形也日漸消瘦了下去,那少爺的父親,是個迷信的,一心認爲是那小姐待在少爺身邊,陰魂不散,於是便想了個陰毒的法子,找來了道士,一定要將小姐置於死地,竟取了把家中的桃木劍,自棺材上,沒入了小姐的頭上。
小姐的魂魄,也因此永世不得超生。
話未說完,老人已然是泣不成聲,想來,這故事中的少爺,便是他自己,而那少爺的父親,定然是那王炳輝無疑了。
真想不到,這王炳輝的罪孽居然深重至此,害死了一個鮫人還不夠,還要叫他自己的兒媳婦永世不得超生。
“其實,哪裡是萍兒跟着我呢,只是我自己傷心過度罷了。”老人嘆息道。
道長也是唏噓不已:“你那父親的做法,卻是毀了這些子孫嘛。”
老人看着無爲道長,渾濁的眼裡劃過一絲期頤,出聲道:“道長,你有沒有法子,能解除萍兒身上的詛咒啊?我這幾日,日日夢到她飽受折磨,不得超生。”
“這法子,不是沒有,只是解鈴還需繫鈴人啊。”道長嘆了口氣道。
“道長這話,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