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紅櫻瞥了一眼賊人的屍身,對着田蓋問道:“那三具屍體你準備怎麼辦?”
田蓋吐了口濁氣,皺眉嘆道:“還能怎麼辦?”
柳紅櫻低笑道:“我以爲你應該把他們拖回去,好撈些資本和賞錢什麼的。”
田蓋苦笑一聲道:“誰會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你倒會打趣人。”
柳紅櫻貌似不經意的低聲道:“我只是想不到,像你這種身手的人,會願意呆在這麼個地方當個捕頭。”
田蓋卻不接話,只是站起身來,心說希望那幾個賊人的死不會引起鬼道的注意吧。
然後擡手聚攏來孫雷等一衆兄弟,極力囑咐必須要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聽到的事情統統爛在肚裡,衆人哪裡會不知道箇中厲害,無不應諾。
叮囑完畢,田蓋便着他們將三名賊人的屍身找個僻靜的地方焚燒乾淨,而後自行返回城裡,順便給寧秋秋帶個信兒,免得她擔心云云。
柔姑娘見孫雷等人走了,然後道:“田大哥,我們要在這裡一直等到小奎醒過來嗎?”
柳紅櫻哈哈笑道:“有話就直說,何必繞彎子,先前我沒有想到小奎竟然會連喝下三口酒去,哈哈,這小子只怕至少要睡上一個時辰纔會醒過來,如果你們沒有空閒,就先行回去好了,有我在這裡看着,不打緊。”
柔姑娘哼了一聲道:“本姑娘時間有得是,用不着你來管!”
又轉頭向田蓋道:“田大哥,我的意思是既然要等這麼長的時間,不若咱們就先回城裡等好了。”
田蓋笑着搖了搖頭,望向柳紅櫻道:“柳兄以爲如何?”
柳紅櫻搖頭道:“我才離開,哪裡又要回去?”
柔姑娘惱怒道:“馬上就中午了,沒有飯吃,又沒有事情做,在這裡呆着做什麼!”
柳紅櫻打了個哈哈,轉頭向田蓋道:“不錯,沒有事情做確實無聊透頂,不如咱們就來切磋幾招?唔,剛纔你那幾個手下可真不夠份量,我這筋骨都還沒有鬆得透。”
聽他這麼一講,田蓋眼中也透出一股濃濃地戰意,道:“能和柳兄交手,在下真是求之不得。”
柔姑娘恨恨道:“田大哥,你快把這爛酒鬼打趴下!”
田蓋失笑道:“開什麼玩笑,我能夠不被柳兄打倒恐怕已經是萬幸了。”
柳紅櫻笑着搖了搖頭,指着離亭子不遠處的一個小樹林兒,說道:“這裡施展不開手腳,咱們到那邊兒去。”
柔姑娘指着亭子邊上的一塊綠地惱道:“這塊兒草地也很寬敞的,你們就在這裡切磋不好嗎?我也好在一旁看看。”
柳紅櫻嘿嘿笑道:“有人在旁邊不停嘮叨的話,怎麼能打得過癮?”
柔姑娘哼了一聲,明白過來道:“不給我看就不給我看嘛,還找什麼理由,切,小氣鬼就是小氣鬼。”
田蓋笑道:“小柔,平時可不見你這麼蠻不講理,哈哈。”
柔姑娘委屈道:“田大哥你竟然幫着這個臭酒鬼說話,哼,回頭兒我到嫂子那裡告你的狀去。”
田蓋搖搖頭苦笑道:“你在這裡護着小奎,順便看着甘大和柳兄的那匹馬。”
柔姑娘轉頭道:“我都忘記說了,田大哥你看這是什麼馬啊,可真醜死了,這身上就跟披了一張破網子一樣,嘖嘖,也不知道臭酒鬼打哪裡弄來這麼一匹劣馬……”
柳紅櫻聽了柔姑娘的評價,口中的酒都差點噴了出來,那匹名叫作“破網”的馬兒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得懂,只見它自在的打了個響鼻兒,頭也不回,自顧自地啃着青草,看來對柔姑娘那評價多半是不肖一顧。
田蓋哈哈笑道:“柳兄這匹可是上等的河曲馬,想當年,西楚霸王項羽的坐騎烏騅,號稱天下第一神駿,便也是一匹河曲馬,哈,能夠把這等神駿說成劣馬的,估計你還是頭一個哩。”
說罷擺擺手,表示不欲再與柔姑娘繼續糾纏這個問題,和柳紅櫻一道,自往小樹林去了。
待離得亭子遠了,柳紅櫻邊走邊開口問道:“依田兄你這等身手氣度,怎麼會甘心在這城裡當一名捕頭?”
田蓋打了個哈哈道:“不知柳兄以爲,我應該到何處做些什麼事情纔是?”
柳紅櫻卻不回答,開口又道:“如今天下大亂,風雲將起,你繼續爲朝廷效命的話,我只怕後果難料。”
田蓋點頭嘆道:“這個我自然省得,不過眼下卻顧不了那麼多,在這城裡,有我的結髮妻子和義氣兄弟,哪裡卻是說走便能走得了的?所以便只好見步行步了。”
柳紅櫻玩味道:“結髮妻子?噫,不知道那個小柔姑娘又是怎麼回事,哈哈……”
田蓋嗤笑道:“這小柔姑娘平日裡可是通情達理,倒不知某些人怎麼將她惹成那副模樣?正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首啊……”
柳紅櫻眼神突然一黯,卻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只是嘆息一聲,不肯接話。
田蓋估計說着他的痛處,便又挑起別的話頭來:“話說,當初太行牧場到底是因爲什麼事情最終分崩離析?”
柳紅櫻搖頭道:“四年前,楊廣要徵高句麗,集結兵士號稱百萬衆,戰馬奇缺,牧場受到朝廷威逼,只得將絕大部分優質戰馬供應出去。若只單單如此這還就罷了,更讓人沒有料到的是,那批戰馬交付給朝廷之後,在押送途中居然被人全部劫走!後來楊廣徵伐失敗,朝廷所派的徵調官卻以沒有收到戰馬爲由,不肯兌現當初談妥的價錢,致使牧場沒有銀錢週轉……”
田蓋疑惑道:“便是沒有銀錢週轉,以太行牧場的家底與口碑,應當仍不至於達到分崩離析的程度纔對。”
柳紅櫻搖頭嘆道:“事情哪裡有這麼簡單,單不說戰馬的配種繁衍本來就是一件十分麻煩的事情,更關鍵地還是許多人對我們太行牧場太過眼紅,想要趁着那次牧場危機一口把我們吞下去。”
田蓋皺眉道:“樹大招風啊……”
柳紅櫻繼續道:“當時牧場的處境雖然令人堪虞,但並沒有讓大家手足無措,一方面,我們聯絡流雲和金戈牧場借調了兩千餘匹上等戰馬來應付場面,另一方面,我又奉場主之命,帶了十幾名兄弟前往塞外尋找良馬回來配種,只是沒有想到,等我們尋得良馬趕回去的時候,牧場卻早已……”
田蓋嘆道:“我聽說牧場當時是被人攻破的,不但馬匹盡被擄走,事後更是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只是不知道傳言是否可信。”
柳紅櫻點頭道:“確實如此,那一夜之間,太行牧場的人馬被屠殺殆盡,戰馬被一掃而空,整個牧場也被夷爲平地,從此除名。到現在想來,當初朝廷前來徵調戰馬,可能也是在那夥人的計劃之內……”
田蓋咂舌道:“不知道是什麼人竟然設下這種歹毒之計。”
柳紅櫻嘆道:“這些年來我一直暗中察訪此事,只可惜並沒有太多頭緒。”
兩人邊說邊走,此時便來到小樹林旁,正巧有一處開闊的草地,兩人對視一眼,各自做了個請的手勢,兩股逼人地氣勢登時升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