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牧場的上層將領們從未將那些賊子放在眼中,但是對於牧場的下人們來說,內心仍是有不xiǎo的恐懼的,此時賊子們的包圍一解,流雲牧場上下可以說是一片歡騰。
項洵這一行人由密道轉進牧場中時,賊子們被靳雲飛等人打得落huā流水的消息早已傳得漫天飛揚,到處可以看到臉上洋溢着笑容的人們拍手相慶,同時更有許多爆竹的聲音四處鳴響。
與一般的牧場不同,流雲牧場之中從來不限制爆竹,不僅是因爲他們放養戰馬的地方離生活的區域比較遠,而且在馴馬師的高明調教下,他們馴養出來的戰馬對各種巨響都是無所畏懼,可以應付百變的戰鬥場面。
因爲李chūn到達牧場的消息早已被靳雲飛派人告知場主靳秋,所以一行人未走多遠,便有人過來通知他們到會客廳去。
只不過,在衆人路過一方場院時,卻是聽得院內傳來一陣nv童的低聲哭泣。
項洵豎耳細細一辨,立即認出那聲音的主人乃是昨天放風箏的那個xiǎo姑娘,即狄亦云的nv兒。
項洵心中對這兩位xiǎo童很有好感,此時聽得xiǎo姑娘哭泣,禁不住就想起xiǎo曼以前抹眼淚的情景,遂跟衆人打了個招呼,自己拐進院內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何事。
走進院內,只見沐沐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院內的一方石凳上,xiǎo肩膀一chōu一chōu地,也不清楚到底哭了多久,身邊卻是不見他哥哥的身影。
項洵緩緩走上前去,站到她跟前,柔聲問道:“沐沐,你怎麼了?哭什麼?”
沐沐聞聲擡起頭來,抹了抹哭得有些紅腫的眼睛,看清是項洵時,眼淚“唰”地一下又流下來道:“大哥哥,我哥哥他,他不見了……”
“不見了?哈哈,是不是你們玩捉mí藏,他躲起來你找不着啊?”項洵拿手幫她抹了抹眼淚兒,笑問道。
沐沐點了點頭,癟着xiǎo嘴chōu泣道:“嗯,我跟哥哥說好了玩捉mí藏,可是我到現在都還找不着他,我都大聲跟他說不想玩了,讓他出來,可他怎麼也不出來……嗚嗚……”
項洵心道狄知遜這個xiǎo壞蛋,竟然敢讓自己的妹妹在這裡哭這麼久,等下找到了,該狠狠地揍他的屁股。
便見項洵扯了扯嘴角,強忍着笑道:“你們是約定在哪裡玩兒的呢?”
沐沐chōu了chōu鼻子道:“就在這個院子裡的,大哥哥,我們以前都是在這裡玩兒,能躲的地方我都找過了,可就是找不着。”
項洵點了點頭,安慰道:“別急,讓我來幫你找找看。”
沐沐漸漸止了眼淚,眼裡滿是期盼道:“嗯,那大哥哥你快點兒……”
院子不大,以項洵目前的思感而言,完全可以很快地地搜出那個xiǎo壞蛋來。
項洵閉上眼睛,將體內神奇的思感發散開去,漸漸地透過每一個角落,然而最終的結果卻是讓他的眉頭漸漸皺起,因爲狄知遜並不在這間院子裡。
“你哥哥以前有沒有在捉mí藏的時候偷偷跑到別的地方去躲藏?”項洵開口問道。
沐沐搖了搖xiǎo腦袋道:“沒有,哥哥他跟我玩捉mí藏的時候,從來不耍賴,因爲誰耍賴,誰就是xiǎo狗兒。”
項洵的心中開始有些不妙的預感,然而正當項洵想開口再問些什麼的時候,便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怎麼回事?沐沐哭得這麼傷心。”
原來是李靖見他這麼久還沒回去,就過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項洵三言兩語將這情況jiāo待清楚,心中越發覺得這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對頭。
李靖的眉頭微蹙道:“這院子裡會不會也有什麼密道一類的地方,知遜躲進裡面去,結果出不來?”
項洵搖頭道:“我不清楚,我剛纔用思感探過去的時候,並未探查地下。”
“你再仔細查探一遍,我去叫戴叔過來。”李靖略一沉yín,轉身邊走邊道。
“大哥哥,怎麼了?是不是你也找不着哥哥?怎麼辦呢?如果他中午還不回來的話,肯定又要被娘打屁股了。”沐沐說着說着,晶瑩的淚珠兒又開始不要錢似的淌下來。
項洵略微安慰了她幾句,然後再次散出思感,對這院子進行查探,地上仍是一無所獲,正當他想查探地下時,李靖與戴朝宗已經趕了過來。
戴朝宗聽了李靖與項洵的疑huò,仔細辯認了一下這方院子,然後肯定地搖頭道:“這裡肯定沒有什麼密道,知遜他……”
戴朝宗說着說着,突然臉sè發青道:“我們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昨天晚上,讓那個使弓的高手逃走,到現在還沒有能夠捉住!”
項洵與李靖聞言俱是一驚,昨夜他們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今天早上的殲賊計劃當中,竟是將此事完全拋在了腦後!倘若狄知遜真的是被那人捉了去的話,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沐沐,你什麼時候覺得哥哥不見的?”項洵俯下身去,儘量將自己的嗓音放柔。
沐沐看着他們三個人的臉sè,不知怎麼,整個人都有些發僵一樣,“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我哥哥他怎麼了?是不是被壞人捉了去?”
看着沐沐的樣子,三人不禁有些後悔剛纔的話語太過在聲,沒想到這xiǎo姑娘的dòng察力這般敏銳,從他們的話語和表情當中竟是推斷出了最可能的結果。
項洵吸了口氣,將不良地情緒排出腦海,臉上泛起自然地微笑道:“沐沐別擔心,也許是你哥哥今天早上吃多了,躲着躲着肚子突然疼起來,找什麼地方去方便了呢。”
聽了項洵的猜測,沐沐的哭聲稍降了一些,疑huò道:“真的是這樣嗎?哦,哥哥今天早上吃得確實是蠻多的,說不定還真有可能呢……那大哥哥你們要趕快把他找出來,我也一起去找……”沐沐很快就給自己的疑huò下了結論,並且想要付諸行動,這是個對哥哥很依戀的xiǎo姑娘。
讓她去找?萬一那個沒找着,這個又丟了可怎麼辦?!
項洵嚇了一跳,連忙扯着她道:“你就不要去了,省得等下我們找到了你哥哥,你去跑不見了,豈不是又輪到你哥哥哭?沐沐乖,你就在這裡等着,好不好?”
沐沐側着xiǎo腦袋想了片刻,覺得好像真的是這麼回事,便點了點頭道:“那好,沐沐不luàn跑,就在這裡等着,大哥哥,你們可要趕緊幫我把哥哥找回來啊。”
項洵綻出個大大的笑臉來:“嗯!大哥哥一定會幫你把哥哥找到的,沐沐放心!”
沐沐被他的笑臉感染,xiǎo臉上面總算有了些笑意,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後衝着項洵道:“咱們拉鉤兒,賴皮的是xiǎo狗兒!”
“拉鉤兒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變了是xiǎo狗兒!”沐沐伸出xiǎo手指,鉤住項洵的xiǎo指,然後使勁地將自己的大拇指摁在項洵的大拇指上。
雖然還沒有把握確定狄知遜一定是被那高手捉了去,但越是琢磨,三人心中的不安便越來越重。
望着沐沐充滿期待的xiǎo臉,李靖和戴朝宗心中卻是感到一股沉甸甸地壓力,倘若狄知遜真有個三長兩短……兩人卻是根本不敢再想下去。
人命關天,立即行動!
……
“唔……好痛!”唐奎緩緩睜開眼睛,只覺得渾身彷彿要散了架一般疼痛難當。
“醒了?還不錯,比我預期的清醒時間要早上兩刻鐘,但也正因爲如此,你渾身的傷痛才難以忍受。”不消說,只從那懶散的聲音,便可以曉得說話的正是酒鬼柳紅櫻。
感覺到身上的棉軟,唐奎睜開眼來看了看自己的周圍,聲音有些嘶啞地開口問道:“咱們這是回到yù龍寨了?”
柳紅櫻難得沒有出言相譏,點了點頭道:“嗯,中午便回到了。”
中午?唐奎辨了辨從窗戶shè進來的依舊明亮的光線,又閉起眼睛道:“我昏睡了多久?”
柳紅櫻走到唐奎的chuáng榻之前,捏起他的脈mén,查探起他的傷勢來,好半晌,感覺並無大礙之後,這才緩緩道:“從你昏mí到現在,該是有兩個時辰了吧。”
唐奎眉頭一皺,彷彿是對自己不滿道:“這麼久?!最後的情況怎麼樣了?”
他雖然想堅持戰到最後,但是“幽冥裂天擊”對經脈的巨大沖擊以及對手發瘋般地抵抗,讓他耗盡了全身的所有力氣,最後竟是直接在馬背上昏了過去,駭得一幫賊子連忙死命地衝上去將他護住,而柳紅櫻更是飛奔過去,經過好一番地廝殺,纔將對方殺退。
柳紅櫻的嘴角不自覺地挑起來道:“喲嗬,就打了這麼一仗,還真把自己當成賊頭兒啦?”
唐奎沒有理會師傅的揶揄,微微搖頭道:“其實他們也都是tǐng有血xìng的漢子。”言下之意自然是對這些yù龍寨的賊子們頗有好感。
不愧是我看中的弟子……
柳紅櫻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麼認爲,其實以前嘯風還在世的時候,對收入山寨當中的這些人要求很是嚴格。”
唐奎聽到師傅同意自己的看法,心中止不住一暖,開口道:“那位馬寨主,他應該是個很不錯的人吧。”
柳紅櫻眼神微凝,似乎是在回憶:“他常對手下說,咱們雖然落草爲寇,但骨子裡仍是響噹噹地漢子!不魚ròu百姓,不濫殺無辜,要有情有義,要同舟共濟……”
唐奎心中暗歎一聲,輕輕地咳了兩下道:“馬寨主他……死得真是可惜……”
柳紅櫻呼出一口氣來道:“天命如此,誰又有什麼辦法……”
唐奎微微搖了搖頭道:“師傅,接下去,我應該怎麼做?”
柳紅櫻瞥了他一眼道:“你想做什麼?當初不是早就說好的嗎?殺掉潘慶,然後把這幫賊子帶回山寨,咱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唐奎輕嘆一聲道:“是,計劃確實是那樣的。但是……難道馬寨主的這番心血,就這樣放棄了?師傅你不覺得可惜嗎?”
柳紅櫻嘴角微翹道:“放棄?誰說要放棄?”
唐奎轉臉斜着他道:“按照咱們的計劃,我現在向他們表明真實身份……那跟放棄有什麼區別?他們肯定是要一轟而散了的……”
柳紅櫻搖頭笑道:“你可真是個聰明的蠢蛋!我昨天晚上不是跟你說過嗎?你需要一個機會,而這個機會,已經被你牢牢地捉在手中了……”
唐奎疑huò地望着他道:“捉在手中了?到底是什麼機……”
然而他的話音尚未落下,便聽到mén外突然傳來一聲高呼:“寨主醒了!寨主醒了!”
……
項洵三人的先後離去,並未讓靳雲飛停住腳步,因爲即便是真有什麼大麻煩,憑戴朝宗的能力,也是眨眼間便可以搞定。
不片刻的工夫,兩人便進了會客廳。
李chūn乃是靳採萱的二師兄,對於靳秋來說,也是非常熟悉的人,只不過因爲久不見面,所以場面仍是令人非常的歡愉。
但要說最高興和最jī動的,當屬靳採萱無疑。
在今天早上對敵的計劃當中,弩箭機這一塊乃是歸靳採萱負責,後來因爲其中一臺出了些故障,她需要就地修理,便沒有到xiǎo山的香樟別院去。
此時只見她興高采烈地拉着李chūn在那裡問東問西,因爲話題涉及到許多建築與製造方面太過專業的東西,所以其他人一時間都根本就chā不進嘴去。
好不容易等靳採萱意識到有些不妥而罷了口,靳秋才笑問道:“你負責建造的那座橋目前建得如何了?怎麼我聽說還未完工?”
李chūn搖頭笑道:“洨水上的那座啊?呵呵,確實還未完工。”
靳秋大笑道:“屈指算來,怕是已經有十年了吧?”
李chūn頗爲無奈地笑道:“是啊,有十年多了。”
靳雲飛大笑道:“你啊你啊,我早跟你說過不要做了,替官家做事,條條框框多得不得了,還要時不時地忍受那些無知之輩地指手畫腳,能做得出什麼好東西來?”
還未等李chūn開口,便聽靳採萱反駁道:“大伯根本就不明白,二師兄他只是想建一座可以流傳百世的橋,跟官家不官家哪裡有半分干係?”
靳雲飛笑道:“哦?你在家裡足不出戶,似乎什麼都懂得哩?”
靳採萱皺了皺鼻子道:“哼哼,我就是知道。”
靳秋笑道:“你大伯又哪裡說錯?倘若不是被人打擾,以你二師兄的本事,如何會拖得這麼久?”
靳採萱聞言只得點頭道:“爹爹說得有些道理,只不過,這裡也只有我看過師兄的那捲橋樑圖紙,哼哼,二師兄那座橋倘若真的造好了,敢保能夠讓天下人都拍手叫絕。”
李chūn搖頭笑道:“行了行了,還沒有定論的事情,用不着這般替我吹噓,等造好了再說不遲。”
靳秋笑問道:“這次來準備住上多久?採萱這丫頭好久不見你,怕是有一肚子的問題要問呢。”
李chūn笑道:“看情況吧,估計也呆不了多久,把師傅jiāo待的事情辦完,再跟採萱討論一些東西,就差不多要返回去了。”
靳採萱不滿道:“爹爹,哪有人才一來就問什麼時候走的道理!二師兄,你這回怎麼着也得過完年才走!”
靳雲飛大笑道:“採萱的話我同意,xiǎo樣兒,這回說什麼也得把你好好的灌一灌!”
就在幾人說得正歡時,卻見有下人來報,說是薛禮求見。
……
憑空消失的八萬兩銀子在項洵和戴朝宗的努力下失而復得,讓薛禮那顆懸在空中的心總算落回肚中。
薛禮入了廳來,向着幾人施了一禮,在靳秋等人的介紹下,認識了李chūn,然後才見他對靳秋道:“雖然很想再跟你們多待上一陣子,但我擔心鏢局有事,準備早些返回去。”
靳秋皺眉道:“那八萬兩銀子已經找到了,就算那幫人登上mén來,也完全可以jiāo差,而且錯在他們,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薛禮搖頭嘆道:“原來哪裡有想過這中間會有這麼多的bō折?無論他們到底有何yīn謀,只怕都是針對我們鏢局和你們牧場同時而來,此刻我離家數千裡,心裡頭總覺得有些不踏實,唉,沒有辦法,所以還是準備早些趕回去。”
靳雲飛點頭道:“場主,薛總鏢頭說得有道理,此番福遠鏢局爲了這趟鏢可算是出動了大半的高手,如果真有人計劃着對他們下手的話……”
靳秋點了點頭道:“如此也好,那我派人護送你們一程,下次有機會咱們再好好地聚上一聚。”
薛禮點了點頭,正要告辭,又見下人來報:“場主,峽外有人求見。”
靳秋笑道:“這兩天的客人還真多啊,到底是什麼人,洛執事有什麼jiāo待?”
那人道:“具體是什麼人不曉得,聽洛執事說,是想跟咱們牧場做一筆買賣,但想跟場主您面談,洛執事他已經將那兩名客人讓進牧場,特派xiǎo人前來向場主稟報。”
靳秋點頭道:“我曉得了,你且退下吧。”
那人剛要告退,正看到薛禮,然後連忙道:“差點忘記,洛執事還jiāo待,兩位客人說,這筆生意還需要薛總鏢頭在場。”
“嗯?!”靳秋和薛禮兩人聞言,忍不住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驚詫與疑hu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