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行出客棧,徑往鎮子西面行去,那是整個鎮上最出名的小義酒樓的方向。
天色尚未全墨,但燈火早已掌起,這個規模並無多大的鎮子看起來也頗是熱鬧。
登上酒樓,幾人尋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點上酒菜,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起來。
寧鼕鼕不飲酒,只是小口地吃着菜,姜平與賀安兩人倒是酒量不俗的樣子,與項洵你來我往,沒用多久的工夫,一罈子桂花酒便已見底。
“這酒真是不錯,小二,再來兩壇!”賀安高聲喝道。
“好嘞,福字七桌~桂花酒兩壇~”那小二應了一聲,高聲唱道。
“許斜!咱們這桌兒要的酒吶?”對面桌子的一位熟客嚷道。
“哎喲,洪爺,怠慢了,馬上就來,馬上就來!”名喚許斜的小二連忙笑臉應道。
俄頃,只見那小二竟是右手單臂穩穩地託了四壇酒,左手託了一個大瓷盤,健步如飛地走上樓來。
初來此樓的客人莫不驚異非常,從來未見過如此威風的店小二,只見他走到那洪爺的桌前,也不見怎麼動作,右臂上的兩壇酒彷彿長了翅膀一般,倏然飛落到桌子之上,竟是穩穩當當,發出不清不悶的兩聲響。
“我說許斜,你他孃的真的沒有練過功夫?我是看一回稀奇一回,你這絕活兒,一般人根本拿不住啊。”那洪爺嘆道。
那小二捧了個笑,邊往項洵這桌走,邊笑道:“手熟而已,洪爺您可再別取笑我了。”
那洪爺搖頭道:“實話實說,我洪錫走南闖北那麼多年,就是在長安也沒有見過你這麼厲害的店小二。”
衆人紛紛出言附和那洪爺,小二許斜卻也是笑着搖頭,不肯接話。
只見那小二走到項洵桌前,依然是不見他如何動作,右臂上剩下的兩壇酒又是依樣穩穩落到桌子上來,令寧鼕鼕等人發出一聲讚歎。
項洵雖然也很驚奇,但卻隱隱把握到一些東西,這人在上酒時,臂上肌肉在極短的時間內連續抖動了好多次,這纔有了令人歎服的一剎那。
那小二顯然是極享受客人們這種目光,連忙奉上左手中的大瓷盤道:“幾位客官,這道菜便是無骨刀魚丸,嘿,請諸位一試。”
項洵擡眼瞧去,只見那大瓷盤之中盛着滿滿的清湯,清湯當中則浮沉着數十隻大小均勻,色澤瑩白的魚丸,魚丸之上又浮着兩根鳳凰造型的青菜,使人初看去,便覺得此菜不俗。
幾人見他站在一旁不動,曉得該是有名的菜色,紛紛拿起調羹來,往那瓷盤當中舀去。
“噫,這湯的味道,真是不錯!裡面竟有二十多種材料哩……”寧鼕鼕微笑着點頭道。
那小二連忙笑着讚了一聲:“姑娘真是好本事,請再試魚丸。”
項洵早舀了一枚魚丸入口,只覺得鮮香柔滑,細嫩非常,下到口中轉眼即化,竟是使他不由得再舀一枚。
小二見着幾人的模樣,也不再詢問感受,只是笑着爲幾人解說道:“這道菜的主料是採用長江口處捕獲的刀鱭,此魚清明之前骨若棉軟,最是美味;清明之後,則骨硬似鐵,相去以千里計,然此魚去骨之後,製成魚丸,又爲上品,此菜唯我們小義酒樓纔有,別處雖有依樣仿製,卻絕無此等口感。嘿,小的告退,各位請慢用。”
四人各自食了幾枚魚丸下肚,寧鼕鼕這才捨出嘴來笑道:“我下山之後尚是頭一次吃到這種美食,看來跟着項兄倒是極有運道。”
項洵失笑道:“只不過是瞎打誤撞罷了。”
姜平笑道:“那小二的一手單臂落酒也很有意思……”
幾人正說着,突然便聽得樓下開始喧鬧起來,側眼朝窗下望去,只見人影幢幢,呼啦啦地將酒樓圍了個水泄不通。
正疑惑間,便聽得樓下有人怒罵道:“師暮雨!你這冷血之徒,還不快快下來受死!”
項洵只聽身後不遠處傳來一把男子的聲音道:“爲什麼你們這些殘手殘腳的貨色明知是死,仍要送上門來?”
“囂張!”
“狂妄!”
“幫主,我們一起砍了他!”
……
項洵往樓下瞧去,只見一名大漢手持一柄金絲大環刀,端坐於高頭大馬之上,大怒道:“混蛋!我二弟明明只是想和你切磋幾招,你爲何要致他於死地?!”
那男子聲音傳來:“當我師暮雨是街頭賣藝的嗎?自我出道以來,只進行生死之鬥,沒有一次不全力以赴,切磋這種字眼從來不會出現在我的口中,若是不想死的話,就趕緊滾吧,打擾了小爺我的雅興,哼,只怕你頸上的狗頭不保。”
那大漢被激得怒火上涌,直接從馬背上飛身而起,大刀高舉,帶着一往無前的威勢,往二樓的師暮雨撲殺過來。
項洵轉過頭去,餘光當中,只見師暮雨伸手拈起一枚筷子,冷哼一聲,手腕一抖,筷子便如流星般朝那大漢射去。
只聽“噗”的一聲,半空中的大漢發出一聲悶哼,身子就那麼一軟,“咣啷”一聲撞在欄杆上,又摔落到街上去,竟是當場身死。
樓中的食客都倒吸了一口冷氣,沒想到這人出手如此狠辣。
師暮雨身邊的兩名女伴紛紛拍手笑道:“公子好身手!”
“師公子好好教訓他們這幫不長眼的東西!”
樓下一羣幫衆大駭,以幫主的身手,竟然一連一招都未擋得下來,這還怎麼打?除了幾個死忠哭喊着要爲幫主報仇之外,一些小嘍?早有多遠跑多遠,一陣兒的工夫,下面就變得稀稀拉拉。
師暮雨站起身來開口道:“哼!真是掃興。”
說罷站起身來,摸了兩錠銀子扔到桌上,理都不理那兩名頗是貌美的女伴,人就那麼飄飄然穿窗而出,落到原本屬於大漢的那馬兒背上。
數名嚷嚷着要爲幫主報仇的大漢根本無人敢擋,只見師暮雨輕夾馬腹,一聲輕嘯,轉眼便消失在夜色當中。
賀安呼出一口氣來,大叫一聲:“厲害!”
姜平吐了吐舌頭道:“用筷子殺人哎,而且是一招斃命,太可怕了。”
寧鼕鼕望着似乎有些不對勁兒的項洵,輕聲喚道:“項兄,項兄,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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