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出山頭的太陽撒了光芒下來,將黑夜完全驅散,山崗之上的薄霧漸漸散去,林間開始不斷傳來早起鳥兒覓食地歡快聲音。
項洵一面享受着真氣入體的舒暢感覺,一面不住地揮舞着拳頭,皺眉思索着剛纔那一拳爲何會沒有帶上真氣。
看着他不解地模樣,張仲堅開口微笑道:“仍然想不明白嗎?”
項洵搖頭道:“先前在棺材裡面,我拳拳都行的,怎麼出來之後,反而不行了呢?”
張仲堅不答反問道:“你在棺材裡想的是什麼,而拿拳頭攻向我的時候,想的又是什麼?”
項洵眼前一亮,狂喜道:“我曉得哩!在棺材裡我只想着必須要打穿棺材的蓋子,那樣自己才能夠逃出生天;而向張大哥出那一拳時,我腦子裡想着的,卻是怕萬一傷着你怎麼辦……”
張仲堅點頭道:“氣之一物,最是玄妙,運用之法,百怪更是千奇,這一點,只看諸多門派的路數各俱特色便可得知。”
項洵不由大感興趣,目光灼灼地問道:“那該怎麼運用才最是恰當?”
張仲堅微笑着搖頭道:“你這最是恰當幾字說得極好,依我看來,有兩點需要清楚:其一,每個人的身體自有不同,唯有與自己身體最契合的功法,才最是能夠發揮出它的威力來;其二,瞭解自己體內的真氣特性,將這種特性融入到自己的吐納、奔走、對戰、臥眠等等一切行動中去。”
項洵感覺到眼前有一扇窗戶被人推開,呆呆地問道:“那又如何才能夠將那特性融入到一切行動中去哩?”
張仲堅笑道:“都是繞回到先前的問題上來了,以意馭氣,使體內真氣能夠隨心意流轉而變化萬千,如此一直到意氣交融,徹底成爲人體本能之後……”
話音未落,便見項洵突地大叫一聲,整個身子騰空而起,連着翻了三個跟斗才落到地上,大笑道:“原來竟是這麼回事!真太有趣了!”
張仲堅見他沉浸在頓悟當中,也不去打擾,只在一邊看着他發瘋。
項洵折騰了好一陣,才笑嘻嘻地跑過來問道:“張大哥,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東西?”
張仲堅失笑道:“如果你自小到大,天天面對這些東西的話,自然也會曉得。”
項洵好奇道:“從小到大?張大哥你真厲害,不知道師門何處,又是什麼級數的高手?”
張仲堅搖頭笑道:“我自小跟着師父上了崑崙,便在那裡修行,至於什麼級數的高手,這個又哪裡作得準?生生死死之間,可從來不論你是什麼級數。”
說罷扯了扯又想在路旁吃些青草的白雲,惹得白雲一陣不痛快,打了幾聲響鼻。
項洵若有所思道:“那張大哥你修行這麼多年,目標是什麼哩?”
張仲堅眼睛微眯道:“鋤強扶弱、懲惡除奸、笑傲江湖……又或者,追尋那傳說中的天道吧……”
項洵撫了撫白雲的脖頸,咧嘴笑問道:“不是什麼千秋萬載,一統江湖嗎?不過,那什麼天道,我以前聽左前輩提起過,難道是成仙嗎?”
張仲堅失笑道:“和成仙又有什麼關係?只能算作是對生命終極的一種追求吧。”
見項洵不知又在想着什麼,張仲堅問道:“你呢,你的目標又是什麼?”
項洵被問得一愣,旋即眼中透出堅毅的神采來,笑道:“嘿,這事情我和兩個兄弟仔細商量過了,我現在的目標是――練得絕世武功,然後和兄弟們一起,來結束掉這天下的戰火與紛爭!”
張仲堅聽得呆了一呆,灑然問道:“你現在一無所有,憑什麼去結束即將來臨的大亂?”
項洵咧嘴笑道:“本來還沒有什麼信心,不過現在信心足了很多哩。”這信心自然是因爲得了大衍真訣的緣故。
張仲堅嘆息道:“想要與諸多英雄人物爭霸天下,可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的事情啊……”
項洵大喝一聲,一拳轟向空處,轉頭大笑道:“若是唾手可得的話,有又什麼意思呢?將來這天下若是被我們幾個小混混拿了,光是想想心裡都無比痛快!”
項洵說完突然開口發出一陣長嘯來,那聲音雄渾高亢,在林中不住地迴旋激盪,林鳥驚飛!
張仲堅突然感覺到,身邊這個小子將來的成就定然非凡……
正要張口再說些什麼,項洵突然停了嘯聲,捧着肚子哎喲道:“張大哥,我們快走吧,肚子似乎餓得不行了。”
張仲堅頓時爆出一陣大笑來,把項洵弄得呆頭鵝一般不知所已……
待兩人走到城門前時,天色早已大亮。
不知道是什麼緣故,今天的入城檢查明顯要細緻和嚴格得多,使得等待進城的百姓和商旅們排起了長長的隊伍,而許多人因爲等得有些不耐久,開始不斷低聲咒罵起來。
兩人只得站到隊伍末尾,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工夫,便見得二十餘名身着官服的騎士奔出城來,而打頭的那位正是田蓋。
項洵一見登時喜出望外,不顧張仲堅的阻攔,從隊伍當中急衝了出來,攔在馬隊的前頭,大聲嚷道:“田大哥!”
田蓋一行見到有人疾衝過來,還以爲是歹徒鬧事,幾名屬下正想催馬上前,卻早被田蓋伸手止着。
田蓋望着眼前這個熟悉的身影,疑惑道:“小……小洵?這,怎麼可能?”然後使勁地搖了搖頭,又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終於確定不是作夢。
項洵興奮之下早忘記自己已“死”之事,三步兩步便奔到田蓋的馬前,動作迅速得如同豹子一般,只是還未待他開口說些什麼,便見一柄鋼刀“唰”地一下伸到自己臉前來,在朝陽映照下的刀鋒閃着明亮的光芒……
田蓋怒喝一聲道:“你到底是何人?冒充我小弟項洵有何企圖?說!”
一衆官差這纔看清,原來那歹徒竟是易容成了項洵的模樣,不由得紛紛出言喝斥。
項洵此時才醒過神來,苦笑道:“田大哥,我真的是小洵吶,我沒有死!”
田蓋冷哼一聲,怒斥道:“還敢狡辯!”,手中鋼刀帶着嗚嗚地風聲,兜頭斬下!
項洵大叫一聲,兩腳使力一蹬,疾退三步,險險避開了刀招,正要開口再辯,卻見田蓋又是一刀斬來,兇猛地刀勢將自己整個籠罩在內,項洵頓時只覺得眼前全是刀光,竟是避無可避,不禁暗叫我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