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苞心裡面對母親的話還有些將信將疑的,剛纔當着關羽他們的面自己不敢亂說,這不剛出了營地,張苞就急切的開口了,“爹,娘,娘他真的是夏侯惇的女兒嗎?”
張飛聽到兒子的話,手中略微一緊,那前行中的馬兒慢慢停了下來,眼睛盯着張苞看了好一會兒,張飛知道夏侯氏已經把一切都告訴孩子們了,只是他覺得很奇怪,當初自己要向孩子們坦白的時候,她不是極力反對的嗎,怎麼現在又要違背當初的那個約定了呢。
張飛這樣想着,心裡面卻是有些慌了,以爲是家裡面夏侯氏出了什麼事情,他是真心喜歡夏侯氏的,要不然也不會頂着被劉備殺害的危險,還堅持娶夏侯氏爲妻,並且還撫育了張苞,星彩一雙兒女。
急急忙忙趕回家中,張飛連招呼都來不及跟後面的張苞打就風風火火的衝進了夏侯氏的房間,見到端坐在座位上,淡笑着望着自己的妻子,張飛那顆一直懸着的心總算是落下來了。
夏侯氏見到張飛回來了,也趕忙站了起來,不由分說的噗通一聲就在張飛面前跪下了,悲聲說道,“老爺,您一定要給妾身做主啊!”星彩見狀,也趕忙在母親身邊一齊跪下。
張飛見到他們母女這樣子,直接就愣住了,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了,這麼一個兩個的都這個樣子幹什麼,張飛趕忙心疼的把夏侯氏扶了起來,連聲安慰道:“做主,做主,哎呀呀,夫人那,你這是幹什麼嘛,你要什麼,儘管跟老夫說,我張飛何事不依你?快起來,快起來。”
夏侯氏在張飛的攙扶下,乖乖的在牀邊上坐下,這時候張苞那傢伙也趕緊來了,張飛捨不得衝着自家老婆發貨,一扭頭那火氣直接撒到兒子頭上去了,張飛猛地一拍桌子,根本不給張苞任何解釋的機會,噼裡啪啦的就罵開了,“小兔崽子,你給老夫滾過來,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又犯什麼錯兒,惹你娘生氣了。”
張飛嘴上這樣咧咧着,擠眉弄眼的,不住朝着張苞使眼色,好在張苞做這事兒也不是一兩回了,倒也光棍,一聲屈也不叫,噗通一聲就給跪在了夏侯氏面前。
張飛涎着臉,湊到夏侯氏面前,討好道:“好夫人,快別傷心了,是不是這小畜生又不聽話了,告訴,你吱個聲,犯不着你動手,老夫我親自給他卸下倆膀子來!”
看他們爺兒倆在自己面前耍猴兒似的,都自己開心,夏侯氏的心情總算是平和一些了,嬌嗔的拍了張飛的胸口一下,“老爺,妾身跟您說正事兒呢,怎麼淨拿孩子們尋開心,好苞兒快些起來吧,娘知道今兒這事兒不怪你,要怪就怪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他命該如此,嗚嗚嗚——”
見到夏侯氏話剛沒說兩句,又嗚嗚低聲抽泣起來了,張飛這真的是愁得頭髮都要揪掉了,要是叫張飛上陣殺人還行,要他哄女孩子,那張嘴可就跟被那502膠水兒給封住了一樣,愣是半天也憋不出一個屁來。
還是邊上的星彩及時給自己爹爹解了圍,把夏侯充被抓的事情告訴了張飛,張飛聽到這話,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不住的拍着大腿道,“嗨,我當是什麼事兒呢,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嘛,那夏侯充是俘虜不假,可更是我張飛的小舅子呢,夫人儘管放一萬個心好了,這事兒包在老夫身上,要是那個不長眼的敢在這事兒上跟老夫過不去,哼,老夫的拳頭也不是吃素的!張苞,跟我去迎你舅舅去!”
張飛把胸脯拍得砰砰響,想到張飛怎麼說也是劉備的義弟,兩人生死與共這麼多年,這點兒面子總不能不給張飛吧,得到張飛的保證,夏侯氏立即就破涕爲笑了,聽到張飛要求軍營看望弟弟,這埋藏心底十幾年的思念更是不可抑制的爆發出來,說什麼也要跟張飛他們一同去。
夏侯充慢悠悠的醒轉過來,他費力的張開眼睛,看着頂上土黃色的帳篷,喉嚨長時間不說話發出聲音卻是有些沙啞,“這這是哪兒,我我死了麼?”
牛金恰好端着銅盆掀開帳門走了進來,看到夏侯充醒過來了,欣喜之下哐噹一聲,銅盆失手掉落在了地上,淋了褲子溼了一大塊,可是牛金卻一點兒都不在乎,激動地跑到了夏侯充牀前,“夏侯少爺,夏侯少爺,您感覺怎麼樣,好點兒沒?謝天謝地,您終於醒了!”
夏侯充艱難的睜開眼睛,盯着牛金看了好一會兒,身子卻是猛地一震,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牛金,“你你是牛金,你沒死?”
聽到這話,牛金這纔回過神來,不知怎麼的,神色頓時一黯,眼睛垂了下來,不自覺的閃爍了幾下,尷尬的撇過臉,深吸一口氣,扭過臉來,強顏笑了笑,衝着夏侯充說道:“您醒了就好了,我我叫將軍去。”
說着也不等夏侯充回話,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夏侯充哎哎的叫了幾聲,可是牛金卻根本也不答話,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夏侯充剛醒過來,腦子還有些渾渾噩噩的,他疲憊的躺在牀榻上,閉着眼睛,好一會兒又睜了開來,剛纔那個是牛金吧?這兒到底是什麼地方?
夏侯充艱難的直起身來,費力的掀開帳篷的一角,可是映入他眼簾的卻不是想象當中曹軍將士熟悉的黑鐵玄甲,而是清一色的紅纓銅甲,這這是劉備的軍隊,自己怎麼會在這兒!
夏侯充心中駭然,頹然的躺在了牀上,他空洞的張着眼睛,努力的想要回憶起那天晚上大戰的情形,他只是隱隱約約的記得自己當時被那個年輕將軍一槍給挑落馬來,之後雖然昏昏沉沉,但是耳朵卻能聽到外面的聲音,好像是父親大人他們逃走了,最後救了自己的,是敵軍!
這麼說來,自己現在是在敵人的軍營裡面了,夏侯充一下子有些慌了,夏侯家世代忠良,父親就一直在自己耳邊教育自己,寧死都不能當俘虜的。
夏侯充掙扎着就想要站起來,他要走,離開這兒,這是敵人的地盤,而他是夏侯家的大公子,絕對不能做了敵人的俘虜,這是對他的侮辱,對夏侯家的侮辱。
夏侯充大病初癒,身上還一點兒力氣都沒有,等他艱難的爬起來的時候,那張臉已經像是敷了粉一樣的白,額上冷汗直下,胳膊一個支持不住,噗通一聲滾下牀來。
李典聽到牛金彙報說夏侯充醒過來了,高興之下趕忙放了手頭的工作,和牛金一起,興沖沖的趕了過來。
剛一進門,就見到夏侯充趴倒在地上,可儘管如此,那胳膊還在勉力的朝着門口那邊爬呢,“夏侯,你怎麼了?”
李典吃了一驚,趕忙走過來,就要和牛金一起把夏侯充給扶起來,哪知道那夏侯充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這麼大的力氣,瘋狂的推着李典和牛金,不然他們倆碰自己,“放開,放開我,你們兩個叛徒,李典!我一直把你當長輩,可你,居然爲了榮華富貴背叛丞相,你對得起誠丞相這麼多年知遇之恩嗎?!”
李典聽到夏侯充怒聲喝罵,卻是一句話都不反駁,任憑夏侯充的拳頭在自己身上砸着,和牛金兩人幾乎是強按着把夏侯充按坐在了牀上,然後那一雙眼睛冷冷的直直的盯着夏侯充看。
夏侯充見到李典這幅冷漠的樣子,膽子不由得一縮,但是很快又驕傲的昂起了頭來,勇敢的和夏侯充直視着,“怎麼了,難道我說的不對麼,你這背主棄義的小人,我主公可有何處對不起你,你居然敢背叛他,說,曹仁將軍是不是你殺的1”
“哈哈哈哈,說得好,說得好!”李典白淨的臉上突然顯出一抹猙獰之色,瘋狂的哈哈大笑起來,那勢弱瘋狂的樣子樣子真就好像是要吃人一般,嚇得牛金和夏侯充兩個人都畏懼的不敢說話。
李典大笑數聲之後,突然狠狠地用力一拳砸在牀上,“說得好,我爲什麼要背叛丞相?還不是被你們曹家逼得!他曹仁不過因爲是丞相的從弟罷了,平日裡對我吆五喝六,還有你們曹、夏侯兩家,本就是一家,相互扶持,何曾把我們這些外姓將軍放在眼裡,我李典十幾年來衝鋒陷陣,戰功赫赫絲毫不遜於曹仁,卻偏偏只能做他的副手,聽憑他調遣,你說,我該不該反他!”
李典一連數聲大喝,直接把夏侯充給嚇得,矇住了,良久過後,才結結巴巴的辯解道,“那那,縱使曹將軍冤枉了你,你也不能背叛丞相,你你不應該,不應該的。”
夏侯惇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找出什麼樣的理由來反駁李典,脫口而出的辯解是那麼的蒼白無力,李典正在氣頭上,看也不看他,只是冷哼了一句,氣呼呼的站在一旁。反倒是牛金夾在這兩個人中間,兩位將軍都是自己最欽佩的人,自己真的是幫助誰都不對呢。
雖然是看在李典的面子上,關索沒有立即下令處死了夏侯充,但是關索知道這件事情必須要有一個解決的法子,拖在這兒,早晚有一天要出事。
擡頭看看邊上劉巴和王濬,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兩個人卻都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關索剛纔沒答應張苞的請求也是顧忌了李典的情緒,但是感情不能當飯吃,事情總得要解決的。
“喂喂喂,你們兩個倒是說話啊,這件事情一個弄不好,可真的是要出大事的。”聽到關索的抱怨聲,劉巴苦惱的揉了揉太陽穴,沒好氣的看了關索一眼,“你也知道這件事情的眼中性啊,那你剛纔還答應的那般乾脆,我還以爲你心裡面有主意了呢。”
再看看王濬,王濬直接就擺了擺手,“你別看我啊,我可沒法子,要不,咱們老老實實把這事兒告訴關老將軍,他說不定有什麼好的法子也不一定,有他老人家幫忙,這事兒指不定就能瞞下來了呢。”
想都不要想,關索直接了當的就搖了搖頭,老爹現在的心思自己還把不準,要是老爺子真的鐵了心的要做忠君義臣,二話不說把夏侯充給拉出去砍了,那李典還不得恨自己一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