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關索他們纔剛剛走了沒幾步,就看到前面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領着二十幾個人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二話不說,那漢子大手一揮,“圍起來!”
一聲令下,身後那二十幾人立即把關索他們團團圍住,陸績看到這樣子,登時就傻了,陸全兒氣的臉色漲紅,指着領頭那漢子的鼻子,“陸誠,你幹什麼,竟敢圍住族長,還不快給我退下!”
哪知道領頭那漢子一點兒反應沒有,冷冷一笑:“管家,您是不是忙糊塗了?族長還在裡面拜祭祖先呢,這兒哪兒來的什麼族長?!”
關索聽到這話,就知道要遭,看樣子陸績回來的呃消息已經被陸遜知道了,關索心裡默默盤算了一下,心裡立即失望了,自己這一行人,除了自己,好像每一個能打的,這雙拳也難敵四手啊,這可怎麼辦。
陸全聽到這大逆不道的話,氣得要死,指着陸績大聲吼道,“混賬東西,瞎了你的眼,你好好看看,這可是不是大公子,你竟敢視族長爲無物,是何人給你的膽子!還有你們——”
陸全的目光惡狠狠的在周圍衆人身上掃過,那些人心裡面有鬼,都心虛的低下頭,陸誠見到情況不妙,怕再耽誤下去會出現什麼別的狀況,連忙揮揮手就把要把關索他們一行人都給押下去。
“怎麼回事,你們都聚在這裡幹什麼!”關索的拳頭握得緊緊的,只要這羣傢伙敢動,自己絕不會客氣的,就在他準備動手的時候,耳邊突然想起威嚴的喊話聲,關索拳頭一鬆,靜待事情的發展。
身後緩緩地駛過來一架馬車,車身上大大的“張”字已經表明了他的身份,吳郡張氏,一個絲毫不遜色於陸家的大家族。
陸誠看到是張家人過來了,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這時候在想要掩飾怕已經來不及了,陸誠唯有祈禱來的不是張家的當家人物了。
但是陸誠這次卻註定是要失望了,那管家小跑着來到馬車前,在管家的攙扶下,車廂裡面慢吞吞的走出來兩個身形瘦削的高個兒老人。
張昭、張紘!諸葛瑾見到是這兩個人的時候心裡也有些凜然,張昭兄弟二人可是江東實打實的強權派,尤其是張昭,統吏事,爲衆文官之首。
張昭在管家的攙扶下,咳嗽着緩步走到衆人面前,諸葛瑾剛準備上前見禮,但是陸誠不敢給陸績他們開口的機會,搶先一步走了過去,躬身說道,“張大人,您來啦!”
張昭微微擡起厚重的眼眉,卻不是對着陸誠的,而是轉頭看向了邊上的諸葛瑾,諸葛瑾摸不清張昭兄弟是不是孫權那一夥兒的,正猶豫着是不是把陸績介紹給他,可陸績這次倒是勇敢的站了出來,大哭着跪倒在張昭面前,磕頭不止,“小侄陸績拜見叔父,小侄自荊州辛苦逃回,卻被這惡奴阻止,連自家的祠堂都進不去,還請叔父大人爲小侄做主哇!”
張昭這時候好像是才清醒過來一樣,眼睛睜得大大的,輕輕推開管家的攙扶,仔細打量了滿眼淚花的陸績一眼,很快就驚呼一聲,“績兒,真的是你,好孩子你還活着,快起來,快起來!”
見到張昭居然承認了陸績的身份,陸誠一下子就急了,也顧不得什麼尊卑了,急急的擋在了張昭面前,“大人,陸績已經死了,天下之大,尋一個相似之人有何難?大人可別被某些宵小之徒給騙了,別忘了,現在是我家將軍當家做主。”
陸誠話音剛落,身後張紘氣呼呼的伸出手,指着陸誠的鼻子,“大膽!沒規矩的東西,是誰讓你站在主子面前來,誰給你的膽子,左右,給我拖下去!”
張昭並不會在乎這些小事情的,他緊緊拉着陸績的手,就像是父親一把好生安慰了陸績一會兒,直接就朝着陸家的祠堂走去,“走,好孩子,叔父給你去討回公道,這陸家還輪不到他陸遜一個外支來當家做主。”
陸家祠堂傳承百年,這間古老的木製建築經過十幾代陸家人不斷地修繕,擴建,歷經風風雨雨而屹立不倒,這纔有了今日的規模。
每每有新的族長誕生,就必定要到這祠堂中祭祀祖先,唯有得到了祖先的承認,族長才是合法的,在這古老的的祠堂裡面已經誕生了不下二十餘位族長了,而今天,它即將要見證陸家第二十三任族長,陸遜的誕生。
陸遜一身暗紅色錦袍,烏黑的頭髮打理的筆直,給他本就帥氣逼人的面孔更加增添了幾分神采,他端坐在祠堂後面,閉目養神,這段日子,他算是真正享受到了權利帶給他的無上快感。
剛開始自己接受小叔的位置時候,心裡還有那麼點兒愧疚,但是現在,那種愧疚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感覺陸家家主本就應該是自己一樣,只有在自己手裡面,陸家再能發揚光大,別人,都配不上這個位子。
“老爺,吳侯來了。”聽到管家的聲音,陸遜不過是輕唔了一聲,也不見有什麼動作,這管家是自己新近提拔上來的,原來的陸全兒畢竟不是自己人,陸遜信不過。
看到陸遜這樣子,新管家也不敢有什麼二話,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關上門,管家心有餘悸的擦了擦額上的虛汗,心裡面暗暗想到,乖乖,陸將軍這才當族長几天啊,在他面前真的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了。
孫權對這次的事情也是很看重的,所以親自前來觀禮,這份榮耀就連張昭都沒有享受過,這更是讓衆人對這位陸家新族長的強大有了新的認識。
一切準備就緒,只聽到一聲鐘響,陸遜一身盛裝走在最前頭,身後緊跟着陸家幾位長老,慢慢的走到陸家祖宗牌位前跪下。
三跪九叩大禮過後,早有管家恭敬的遞上來三支香,陸遜慢慢的站起來,就要給各位老祖宗上香,只要這一步完成,陸遜就是陸家正兒八經的族長,就算是陸績這時候回來也沒用了,孫權和周瑜也想到了這一點,兩人臉上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等一下!老夫還有話說!”突兀的聲音響起,莊嚴的祭祀儀式被打斷了,陸遜的身子直接就僵在了那裡,臉上突然涌上來一股憤怒的潮紅,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握在手裡的香啪的一聲被捏斷,該死的,就差一點,就這麼一點點。
孫權得意的笑容還僵在那裡,沒來得及收回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了門口站着的,張昭身上,要知道這種莊嚴的祭祀意義重大,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是絕對不允許打斷的,這是對家族極大地輕視,及時是張昭也不行。
陸家衆位長老當中早有人站了出來,一臉憤怒的看着張昭,大聲質問道:“張家主,你可知道今日是我陸家祭祀大典,您這樣做是不是該給我一個理由!”
出聲的這位長老年紀也非常大了,起碼也有個八九十了吧,按輩分來說應該是陸績爺爺那一輩的人,在家族當中地位極高,就算是張昭也不敢輕易觸犯老人的怒火的。
但事急從權,張昭一手拉着陸績,一面急急忙忙的跑到老人面前賠禮道歉,“老祖宗對不起,是張昭放蕩了,當此事事關重大,昭也是不得已而爲之,望老祖宗見諒,老祖宗您老快來看看,看看這是誰?”
張昭說着連忙把陸績拉到老人面前,陸績小嘴一撇,直接就跪倒在了老人面前,“叔祖爺爺,不孝孫陸績給您老請安了!”
譁——,陸家這位老祖宗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所以陸績說話的聲音難免比以往大了許多,響亮的聲音清晰的傳入到在場所有人的面前,大家都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死而復生的陸績,而聰明的人卻已經能想的更遠,看向臺上傻愣愣的陸遜,那目光已經有些不友善了。
老祖宗聽到陸績的話,也是身子一顫,顫顫巍巍的伸出枯骨嶙峋的手掌,不住的在陸績的臉上撫摸着,乾澀的眼眶裡面滿是渾濁的淚花。
老祖宗突然好想死想到了什麼一樣,憤怒的轉過身子,嚴厲的看着站在祠堂上的陸遜,厲聲喝問道,“陸遜!你當初不是說績兒死了麼,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你給我一五一十的道來!”
陸遜聽到老祖宗的話,嚇得身子一顫,竟一點兒骨氣沒有,噗通一聲就跪倒在了地上,邊上孫權這會子卻坐不住了,要是陸遜這小子一個頂不住把自己給供出來,那可就完了,想到這兒,孫權急忙忙站了起來,“咳咳,老族長,你們這祭祀好像還沒有結束吧,一切還是等祭祀結束以後再說,別忘了,陸遜可是孤認可的陸家族長!”
孫權現在也什麼也顧不得了,陸績死而復生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要是被陸家知道自己是這一切的幕後推手,那江東還不鬧翻了天,事到如今,孫權便打算用自己的地位來壓迫陸家人就範,承認陸遜的家主之位了。
聽到孫權話語中赤裸裸的威脅之意,張昭神情一震,心裡面突然冒出來一個非常可怕的想法,剛纔還羣情激奮的陸家衆人也沉默了,一個是原以爲已經死亡了老族長歸來,一個是聖眷正隆的新族長,該何去何從倒也真是讓人爲難啊。
身後關索也是被嚇得冷汗直冒,奶奶的早知道自己這次就不來了,要是一個搞不好,陸績被拋棄了,自己怕是要被這陸家人剁了喂狗啊。
哪知道陸家那位老祖宗卻是完全無視了孫權的威脅,倔強地仰起脖子,揚聲道:“不勞吳侯費心,給位,此事乃是我陸家家事,自會由我族自行決斷,不需煩勞吳侯爲此小事勞心了,來人吶,送客!”
陸家現下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前來觀禮的各大家族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但是孫權剛纔對陸遜的偏袒之意,卻是讓不少有心人暗自起了提防之心。
孫權沒想到這個老不死的這麼不識趣,不聽自己吩咐也便罷了,還敢趕自己走,孫權氣的冷哼一聲,惡狠狠地盯了趴在地上伏地不起的陸遜一眼,這才恨恨的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