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期在前頭一路引着,似乎很是熟知小姐的脾氣,並不多話。相比之下,同是一等丫鬟的伊兒卻是活潑許多。伊兒此時興奮的近乎手舞足蹈了,“小姐,這次少主回來了,怕是婚期將近了。”
歡期蹙了一下眉,卻又看向晏清潭,並不作聲。
晏清潭並不答話,心裡想着本身對這婚事就是十二分的抗拒。奈何莊主一口咬定,她還未出生時,那不頂事的爹晏歧山竟不知憑着什麼跟人定下了婚事,信物正是那一隻紫金絞絲玉鐲。
自她到這山莊不多日,展霄就派人去了幽澗山莊一趟,奈何偌大個莊子,燒得全然不剩,倒坍的磚瓦還灰黑着,有被雨衝過的痕跡。
甚至還查驗到幾個丫鬟小廝的燒焦屍體,只是其餘的人,自此沒了蹤跡。
聽到這個消息她並沒有當初所想的完全不當回事,打小生活的痕跡是真的不剩下一點了,包括孃的物什,竟是一點念想沒留下。
至於趙姨娘,她深知她命大得很,縱使罪該萬死,那麼多人庇護着,又哪裡來的差池呢?不過終是有一天,她會讓她匍匐在她的腳下,惶恐求饒!
她那個爹愚鈍不堪,也至少打斷骨頭連着筋,小懲大誡也就罷了,沒打算拿他開刀。何況有趙姨娘看着,晏歧山又哪裡會有什麼危險?只是這場火,也太奇怪了……
“小姐,到了。”忽聽得伊兒喚了一聲,晏清潭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圓坤苑”三個字上。
院子裡一叢叢名貴花草,開得正豔,又修剪得十分得當,就可見的是極有修養的大家風範。
這裡她不是第一次來,圓坤苑一年四季的景緻變化還是令她生了幾分興趣,原想着是哪個下人心思竟如此玲瓏,把院裡的花草都賦了生命一般。卻不想那人正是山莊的當家主母盧氏。
打外面就聽見屋裡熱鬧非凡,晏清潭勾脣無聲笑了,隨着歡期進去了。
簾子一掀開,屋子裡的人自然把目光放到她身上去了。就見得來人一襲湖藍色滾雪細紗,竟沒有其他搭飾,偏又顯得簡潔得體。更是眸角帶笑,有一番感染人的朝氣,甚是引人注目。
主位坐着的女子面容恬淡,帶着雍容的氣質,見着晏清潭進來,笑起來卻是和藹,“清潭來了,快去坐着吧。”
晏清潭淺淺福了福身,算作一禮,又跟莊主的妾室劉氏打了個招呼,才坐到自個位子上。
展玄昕早就落坐在一旁,他比清潭小着兩歲,穿着很是隨意,身板已是長成,眉宇間雖有稚氣未脫,仍不減天人之姿,嘴角噙着笑,渾身更是充斥着一股明媚的氣息。看到清潭落座,溫和得衝着她招招手。
“大哥這次終究是回來了,母親就不必擔憂了。”
劉氏右邊坐着的是她的一雙兒女,大女兒展紅霓與晏清潭同歲,只大着幾個月,小兒子展敬德不過六七歲,卻像模像樣的坐着也不多話。
說話的正是展紅霓,她生的十分漂亮,雙眸間都自然透露着一股風情,更不必說身段妖嬈,語調輕柔。
盧氏聽得這話,不覺笑開了,卻是看着晏清潭,“是啊,要說這蒼莫,還未見着他未來娘子呢,這會子正跟他爹在書房,待會便過來了。”
晏清潭乖順的聽着她的話,心裡卻是沒什麼感想。
“可不是麼,要說這少主,怎的如此胡鬧,這一去就是四載,也沒什麼音信……”劉姨娘兀自挑話頭。而後彷彿後知後覺覺得自己說錯了話,眼角眉梢卻是有幾分得意。這不明擺着說這山莊少主不孝麼?
劉姨娘明裡暗裡挑刺不是一回兩回了,盧氏是當家主母,她不敢跟她硬碰硬,嘴上卻是不肯服的,她現今也有一個兒子,更是囂張了幾分,隱隱有跟盧氏叫板的架勢。
“我這兒子,當真是不叫人省心,接着任務也就罷了,悄悄誰都沒告訴,就悄然執行去了,真是傻。”盧氏睨了劉姨娘一眼,顯然透着幾分厭惡,卻是嘆息一聲,緊接着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