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次日凌晨寅時,第五大營除了留了四個大隊的兵力協助守禦大隊保護營地和匠竈樁以外,十四個大隊,以樁爲行動單位,在突襲隊的帶領下,悄悄出了營帳,朝着房縣而去。
即將落下的彎月,透過薄雲,灑下朦朧微光,讓行動不是那麼困難,十來里路,不多一會兒就到了。
當隊伍行進到離縣城不過一里把路遠時,突襲隊和圍城軍士,都各自按照指定的城門和圍城地段,朝兩邊分流而去。
圍城軍士很快就悄悄圍住了縣城,開始等待着城裡面完事後發出信號。
時令已入冬有些天了,凌晨的野外,對於絕大多數並無內功的軍士來說,就有些冷了,軍士們就擠着靠着,相互取暖。
三路突襲隊,各自從離目標最近的城門,仍然是先由兩個高手飛身躍上城牆,從裡面殺掉守門衙役,打開城門,放下吊橋,然後從城門進去,各自直奔目標。
三個突襲隊同時行動,樑二魁和陳祖壽各帶一隊,每隊一個用毒高手,分別奔向四方鏢行和房縣哥老會的宅子,蘇護就揣上用毒高手給他備好的吹毒竹筒,自己帶一隊,直奔古府而來。
蘇護這一隊,連他本人,共有三十八人,一切分工,都是事先安排好了的,而且對於古府,他也是十分熟悉的了,所以一來到古府的大門外面,就開始了行動。
蘇護輕功最好,不消說就由他本人和另一個將領,先飛身躍進圍牆裡面,把兩個蜷縮在大門裡面睡覺的門子點了死穴,然後輕輕打開大門,大家都進到了院子裡,然後再復閂上大門。
蘇護是個很細心的人,人都進來後,他還特意摸了摸妥善揣着的吹毒竹筒,生怕掉落了。
都進了院裡後,蘇護一揮手,立即就有八個將領飛身上房,左右各四個,從房上把古宅監控起來。
古府的家人親戚都住在後花園,最硬的點子,就只有縣令古傳庭一人,另僱的家丁練家子,都住在中院,前院主要用於接待,只有兩頭各有一間屋子住了人,這可是頭天下午看仔細了的,所以,前院就只留了兩個人,中院去了十個人,後花園則去了十八人。
所有房上房下的人都到位後,各自按方位分別控制住各類臥房,就開始屏息靜等。
古傳庭的臥室,連同古傳庭本人,可也是頭天晚上親眼看準了的,就在古傳庭臥室的門外,一邊守了一個將領,還在後花園裡佈置了八個將領專門備鏢伺候着,以防萬一。因爲,大事沒搞定之前,必須做兩手打算,萬一用毒失手,少不得一場惡戰。
所有將領們都到位後,蘇護來到古傳庭臥室的窗戶外,先靜聽了聽,但聽房間裡面一粗一細地響着不算很如雷的勻均的鼾聲,心想這個狗官一定在裡面了!
蘇護雖然也是身經百戰的將領了,但頭一次用毒,心裡還是墜墜的,萬一毒不倒這個狗官,那可就得先用車輪戰來把狗官累倒了,才能殺得了他!
不過,要是有一把張獻忠那種晶虹寶劍,那麼,古傳庭那個銅鐵甲也就沒有銅鐵了,可晶虹寶劍這種絕世珍寶,沒那緣分,是不可能得到的。
蘇護靜了靜心情,身形站在窗側牆外,伸手指沾了點兒口水,把窗格背後的窗戶紙穿了個指洞,然後小心地拿出吹毒竹筒,拔掉塞子,快速塞進紙洞,然後運內力使勁一吹,把藥丸直吹到了古傳庭的牀上!
蘇護怕窗洞裡冒出了藥味兒來,反把自己給毒着了,吹出藥丸後,自己趕緊往窗側閃身,離窗遠一點兒,貼身在牆上等候。
這樣靜靜地等着,不只蘇護,突襲隊所有將領的心,都繃得緊緊的——誰知道迷魂藥有效沒效?
爲了穩當,蘇護等過了燃三分香的時間,心想反正後花園裡各屋都在此起彼伏地打鼾,不差這麼一會兒,就又等了約燃五分香的時間,這纔再次來到窗前,但卻聽不到裡面有鼾聲了,又再凝神細聽,還是沒有絲毫聲音,心想狗官着道了!
按時先約定,蘇護的破門聲,就是行動信號,衆將領只要一聽到蘇護破門,就全面破門大開殺戒,快速殺盡古府裡面凡能喘氣兒的活口!
蘇護是八卦功高手,輕輕一掌,就打開了古傳庭的臥房門,隨着門板倒下,蘇護三兩步來到牀前,朦朧之中,果見一男一女兩人睡得死死的,也來不及用手試試鼻息了,立即手起劍落,還真利利索索就割下了古傳庭的頭顱,心中一下子就鬆開了緊繃的弦!
接着,又一劍,把牀裡邊的女人也斬頭而殺了!
蘇護提着古傳庭的首級,出了房門,因天尚未亮,不宜驚擾了街坊,就以將領們能聽得見的聲音叫道:“兄弟們,大事搞定!快快殺盡古府裡面所有活人!”
從破門那一刻開始,將領們就在殺人了,而聽了蘇護這一喊叫,大家越殺越過癮,可人均剛殺了約四五個活口,就得開始挨間搜尋着殺了!不消說,老縣令古逸夫也不明不白就死在被窩裡了!
不一刻,偌大個古宅,再也無活口可殺了,大家就集中到前院壩裡,監控房上的將領也下來了,蘇護手提古傳庭首級,說:“兄弟們,古府搞定,我們悄悄往縣衙走,免得驚擾了還沒起牀的百姓!”
樑二魁、陳祖壽那兩路,兩個用毒高手是夜探了兩處的銅鐵甲住的房間的,而樑二魁、陳祖壽又是前來拜訪過的,也都是輕車熟路,很容易就來到了目標地點,一到就各司其職,分別控制了房上、前院、中院和後院。
這兩路,都是用毒高手親自施毒,自然技巧嫺熟,順利地迷倒了古傳庭的師兄和師弟,取下了他們的首級。
收拾掉銅鐵甲後,其他就不在話下了,雖然兩處都各有十幾個到二十幾個練家子,其中還有些內功高手,但是,在這些義軍將領面前,他們本來就遠不是對手,何況還都是在睡夢之中呢?而且還是毫不知情,毫無防患的呢,不消說,將領們還沒殺過癮,就沒活口可殺了。
這兩處殺完後,樑二魁和陳祖壽照樣把古傳庭的師兄和師弟的首級提在了手裡,準備連同古傳庭的首級,在剿滅兩股悍匪時一併帶上,能排上很好的用場。
就果,蘇護提着古傳庭首級,帶着兄弟們來到縣衙時,樑二魁和陳祖壽各自帶的突襲隊,都已經在等着他們了。
人一到齊,樑二魁一揮手,立即從院牆上飛身進去了兩個將領,從裡面把守門衙役點了死穴,打開大門,大家蜂擁而入,二十人從房上包圍整個縣衙大院,四人守在前院大門口,其餘八十幾人,則分別衝進中院、後院、廂房、雜屋各處,不分青紅皁白,見人就殺!
這個時候,三處硬刺兒頭已經全部搞定,縣城裡已經沒有了後顧之憂,大家殺人,也不在乎弄出點兒聲響,可以說是放手破門,快意殺人!
縣衙裡最多的人是捕快,其次是衙役,這些人充其量是打手,能算練家子的並不多,而縣丞、師爺、主簿些,又是文職人員,只能是將領們刀劍下的瓜菜,而且都還是在睡夢之中被驚醒的,很多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沒命了,反應過來了的,也來不及有所行動,也就成了劍下鬼了!
所以,縣衙裡面人雖然多,因殺得乾淨利落,不一刻,也就沒了活口!
不消說,古傳庭的那個當捕快的叔父,也就莫名其妙地被殺掉了!然後,把古傳庭三師兄弟的首級,掛在了縣衙大門的門額頂上。
把縣衙裡的人一殺完,樑二魁就叫放響箭,接着又叫蘇護把縣衙的馬騎了一匹,飛馬回營去,通知將竈樁就不要生火做早飯了,組織全營拔帳,搬到縣城裡來做早飯吃。
隨着“嗖兒”一聲尖嘯,一支響箭拖着火尾巴飛上了天。
這一聲刺耳尖叫,嚇醒了不少城裡的百姓,聽到了的,都忙着起牀看究竟,可緊接着,就聽到各條街上都有很多人的腳步聲,想早開門的,就都不敢開門了,而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很快驚醒了城裡的所有百姓,但都不知道這一大清早的,到底發聲了什麼事!
緊接着,百姓們熟悉的那些大戶、賭館、青樓的位置,此起彼伏地傳出了慘叫聲!
隨着天色漸亮,吹起了徐徐晨風,晨風裡飄滿了血腥味兒!
這就更讓城中百姓心驚膽顫了,一家家都緊閉門窗,別說開門灑掃,就連早飯都不敢生火做了,全都在心驚膽顫地等待着莫名的災難降臨!
趁着各樁卒尉帶領着軍士誅殺惡霸富豪和賭館青樓、搬運屍體、搜繳錢糧之時,樑二魁因對城裡面是兩次踩過點的,哪些地方殺成了空宅,好駐紮軍隊,心裡早有了數,就帶着突襲隊員們上了街,一來看看搜繳錢糧的情況,二來給個大隊的將領們指定駐紮地點,一會兒營帳輜重搬過來了,就好分別駐紮。
房縣到底是個轄區大縣,古家又是兩代人把持房縣,這個房縣城裡,多處地方搜出來的錢糧物資,竟然多得驚人,何況古家還有鄉下糧倉呢!
樑二魁見繳獲甚豐,就下令,給每個百姓分糧一百五十斤,肉十斤,油十斤,酒五斤,銀子二兩!
當軍士們敲鑼打鼓叫百姓到近處大戶家畫押領糧時,百姓們一聽這麼多錢糧,開始都懷疑聽錯了,但再聽還是那麼多!這可是天上掉餡餅的數量啊!
接下去,百姓們都是肩挑車推地領取錢糧,領錢糧時,順便聽軍爺們告誡他們,一定要保密,不要說出去了,才能多過些沒有官府和土匪的日子!
分發錢糧剛近尾聲,蘇護就領着搬營的人馬到了,各大隊將領們,就分別去組織他們自己的大隊,按照樑二魁的安排,各自駐紮去了。
弄完這些,已經是半上午了,樑二魁就下令:乾脆不做早飯吃了,中午直接擺酒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