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獻忠的王家軍踏平鳳陽、搗毀朱家皇陵後,玩了個金蟬脫殼之計,就悄然南下了。
西路軍到了肥東縣北兩百多裡的蔣集鎮和白龍鎮之間地帶紮營,休息了約半個月。東路軍拿下定遠後,在滁州西北一百多裡的大柳鄉休息了十多天。這段休息時間裡,是隔日就大擺酒宴,犒勞全軍,恢復疲勞,補充體力。
這一路南下,因朝廷的注意力都被闖軍吸引過去了,王家軍則只在川東有小股暴露,中原地帶尚未引起朝廷注意,張獻忠就要求,還是用以往的老辦法,以暗中突襲爲主,殺府滅縣,嚴密封鎖消息,儘量延緩暴露的時間。
休息過後,西路軍先派了五個大營,廬州三個大營,肥東和肥西各一大營,仍然像以往一樣,推進到距離城池約十來裡的地方紮營,先派出探子打探和踩點,再相約在同一天凌晨行動,以暗夜突襲的方式,拿下了三地。而拿下鳳陽和毀掉皇陵後,義軍又有了非常充實的糧草輜重,事後給百姓分發錢糧,又恢復了以前的水平。拿下廬州府城和肥東肥西縣城後,因爲要封所消息,立即有把三地所轄鄉里也都清剿了,然後休息了幾天,大軍開始南下,分別派出若干大營,沿途把舒城、廬江、銅城、懷寧、宜秀拿下,並清剿鄉里,然後在離安慶城十里八里開外,團團圍住安慶府,但卻封鎖了消息,仍然是先打探踩點,再突然襲擊。
因爲軍隊多,所以在等待打探和踩點之時,就同時派出清剿安慶鄉下的軍隊,把所轄鄉里富惡都全部清剿了。拿下安慶後,西路軍就在安慶等候東路軍。
東路軍因路程要遠一些,沿途的縣份也比較多,所以就比西路軍後到達安慶。
東路軍沿線拿下定遠、滁州、淮南、全椒、含山、巢湖、無爲、樅陽,沿長江北岸,來到了安慶,比西路軍晚到了五六天。
兩軍在安慶匯合後,天氣已經十分炎熱了,東路軍到達後,只休息了四五天,就開始開拔了。
按照張獻忠的詭計安排,開拔前往的目標是金寨,卻沒有去拿下前往金寨的潛山、太湖、嶽西和霍山等地,而是出懷寧,走嶽西和霍山之間,插往金寨。
因爲有的是錢糧了,義軍所過之處,都是給沿途百姓發了碎銀子的,所以要求沿途百姓保密,百姓得了義軍發放的銀子,自然是一百個願意。
張獻忠這樣安排,就給官方造成一個搗毀了鳳陽後,一路橫掃府縣南下,而安慶以西一線的霍山、嶽西、潛山、望江等地,卻安然無恙,而廬州西面的六安、霍邱也沒有被挑殺,官方很可能會懷疑義軍從安慶渡過了長江,流竄到江南去了。
而金寨縣,既與河南最南部和湖北最東部接壤,地處三省交界地區,更是大別山的腹地,走哪兒都偏僻,越過沒有攻城略地的地方,卻插到金寨去,正好在金寨避暑,同時也因爲闖軍在河南把動靜鬧大了,而“大西軍”把朱家祖墳給搗毀了,義軍的動靜一時間鬧得太大,這就需要蟄伏一個時期,好讓朝廷鬆懈一下警惕,而金寨就是最理想的蟄伏之地了。
張獻忠的王家軍到了金寨後,立即拿下了金寨城和規模可與縣城媲美的葉家店,清剿了全縣所轄的鄉里富惡,滅掉了馬鬃嶺和金剛臺的悍匪,給金寨百姓分發了可觀的錢糧,嚴密封鎖了消息,就在金寨紮營住了下來,並準備住上一段時間,等到過完大年,再來看看形勢,然後才決定下一步行動。
不過,自滎陽會議以後,張獻忠以及手下的大將們,就不想再遇到闖軍了,除非是高將軍需要增援。
剛平定金寨城鄉時,反正有的是時間,張獻忠就下令,先休息半個月,再開始整修培訓。
張獻忠、景大山、吳剛和肖鋒幾人休息了五六天後,幾人就商量,不如趁躲在金寨蜇伏這個時期,來研究研究怎樣來破解白桿兵的雙頭矛的招數。
幾個人先討論了一天,沒有結果,肖鋒就建議,把大營將領們都請來一起商討,就當是大家在一起吃茶閒議,沒準能議出一個結果呢。
於是,張獻忠就把大營將領和匠竈樁的能工巧匠都召集來,張獻忠先叫譚青楊給大家詳細介紹了雙頭矛在戰場上的厲害,又叫熟悉白桿兵的歐陽簫,給大家介紹白杆槍的製作、功用和戰術優勢,讓大家都對白杆雙頭矛和白桿兵都有個瞭解後,然後大家就來開動腦筋想辦法。
想這種辦法,氣氛熱烈而輕鬆,大家在一起,半嚴肅半詼諧,都覺得很好玩,這樣天馬行空地討論了兩天,大家終於從士兵實戰的角度,想出了一致的辦法,只等張獻忠拍板了。
衆將領按照以盾防矛,以矛克盾的原理,想出的辦法是,白杆雙頭矛的總長是五尺七寸六分長,那麼剋制白杆雙頭矛的總長就改爲六尺四寸,一是正好五紅尺,又比白杆雙頭矛長了六寸四分,自古道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分險,比白杆雙頭矛長六寸四分,那麼雙方在搏擊時,就不會再吃軍士們的腰刀比白杆雙頭矛短一截的虧了,該吃虧的反而就是白桿兵了。但只長了六寸四分,到底還是比馬戰長槍至少短了三尺多,不是很長,軍士們用起來也不會吃力。
至於白桿兵的雙頭矛,那是單刺,那爲啥不能把獵叉的原理引入兵器呢?比如,白桿兵是雙頭矛,要剋制他,咱們就做成雙頭叉,主叉稍寬一點兒,叉身長一些,次叉窄一些,叉身也短一些,不但可以攻可以防,也能在走山路時用於防滑,這樣,搏鬥起來,攻擊對手同樣致命,防患對手進攻時,以叉接矛,很容易就把對手的矛給叉住了,讓對手很難刺中自己,不像用腰刀接矛,很能擋住刺來的矛,於是,在防守方面,就有了很強的優勢。爲了主叉不僅僅用於刺殺,也能用於砍殺,不喪失刀的作用,主叉又與月牙刀相結合,叉身寬一些,內面外面都是刃口,但尾叉只能有內刃口,這樣,無論叉住對手的矛也好,刺殺對手也好,還是砍殺對手,都十分方便,尾叉沒有外刃口,也不會傷到自己的手腕。
那麼,雙頭叉的柄用什麼來做呢?大別山一帶,木材是不少,但能做叉柄的特硬木材卻沒有,用鋼柄吧,兩頭都有叉,就有一定重量了,再加上鋼柄,軍士舞動起來,就沒那麼靈便了,不宜打鬥。於是,就需要匠工們多幹點兒活,做成空心鋼柄。
商討好後,張獻忠吩咐匠竈樁先打幾把樣叉出來,然後再來確定。
古代的匠工,再有多手巧,但要打製鋼管,卻很是費事的,能工巧匠們花了五六天,纔打出了三把樣叉。
三把樣叉的總長度和叉柄重量都沒有區別,區別在於叉頭的長度寬度和重量,三把樣叉打好後,拿來請張獻忠、景大山、吳剛和肖鋒等人定奪,幾人看了看,掂了掂,都覺得輕飄飄的,一點兒都不稱手,張獻忠說:“我等用的大刀,兩個士兵都要用肩擡,叫我等來定奪樣叉,嗨,咱看這是找錯了人,不如這樣,叫傳令兵去喊十幾個軍士來,由軍士們自己來選一種。”
結果,來了十幾個軍士,分別把幾把樣叉都舞動了一陣,最後大家都選了最輕的那把樣叉。
於是,張獻忠就下令,全軍所有匠竈樁的鐵匠,都打製雙頭叉,越多越好,並且要求,鋼材要好,火候要準,要做到咱義軍的雙頭叉比白桿兵的雙頭矛更加鋒利。
破解白桿兵的兵器確定好了以後,匠竈樁就加緊趕製,軍隊就開始了操練和培訓。
仍然和以往一樣,每天只安排半天培訓或操練,下午就休息,每操練培訓五天,就放一天假,遇下雨就自然休息。張獻忠這人,天生就不願意有事沒事把將士們搞得那麼疲勞,爲的就是每當打起仗來時,該累的時候,才能讓大家心甘情願地勞累。
當然,在金寨的這麼久的時間裡,張獻忠自然是沒少和他的四個義子在一塊兒玩,並把自己體會到的對付達摩功高手的一些招數告訴義子,要他們以後注意防患。
但是,到了現在,義子們都十五、十六歲了,差不多每次玩時,劉文秀、艾能奇、孫可望和李定國四個孩子,都要吵着問義父:“義父,孩兒們的功夫早已練足十層了,達摩劍法也早就練得滾瓜爛熟了,義父啥時候讓孩兒們參加戰鬥啊?”
開始時,張獻忠還說:“孩兒們,你們還小嘛,等到你們有十八歲了,爲父自然要派你們上戰場的,莫急嘛。”
這些小傢伙卻說:“義父,咱們現在不是在休整嗎?等到了過完了年,我們離十八歲不是就很近很近了嘛?不一定非要等到滿了十八歲那一天嘛,義父,好不好啊?”
“好好好,孩兒們,” 張獻忠拗不過了,只好答應,“好嘛,等到明年,一旦出征了,爲父就派你四人的任務,這下總可以了吧?”
“好,好,義父真好,義父真好——!”四個孩子到底還是孩子,拉着手圍着張獻忠跳着叫好。
看着這些孩子,張獻忠心裡甜甜的,感覺這簡直就是自己生的!
在金寨休整,一混就到了冬月間,首批一萬二千支雙頭叉打製出來了,張獻忠就下令,每個大營先裝備一個大隊,匠竈樁繼續打製,先裝備了的大隊,操練培訓就改成專門對付白桿兵來訓練,並由歐陽簫編寫教程,還把裝備了雙頭叉的十八個大隊集中到一起,進行統一培訓,同時也爲以後擴大培訓培養了師傅。
首批裝備了雙頭叉的大隊,由熟悉白桿兵的歐陽簫培訓了一個月後,就請張獻忠來檢閱。
張獻忠來看了軍士們的攻防表演後,心中甚是欣慰,對操練的將士們高聲說:“兄長們,你們操練得很好啊,這一下,我們不會再吃白桿兵的虧了!現在,我們不但反而成了白桿兵的剋星,其他官軍遇到了我們的雙頭叉,還不也跟我們以前遇到白桿兵一樣,用刀用矛的官軍再遇到我們,豈不也吃老虧了?哈哈哈哈——!”
軍士們都雷一樣高喊:“請八大王放心!我們必勝!”
眨眼之間,一六三五年、崇禎八年的大年就要到了。義軍在踏平鳳陽和從鳳陽南下後沿途的繳獲,異常豐厚,有的是錢糧,所以,在金寨過的這個大年,張獻忠就下令,能做多豐盛就做多豐盛,爲了再次慶祝挖了朱家祖墳,要過一個最豐盛的大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