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有情殤(完)

直到守心把匕首插-進她心窩的那一刻, 她終於露出了笑容,失神的雙眸渙散的看着茫然的虛空。

“仲蘊......”

她笑得笑個孩子一樣開心。

守心也在笑,笑得像個瘋子。

門外守候的林立博握緊青筋暴起的雙手, 他也在笑, 笑得很失魂落魄。

他這一段人生, 千瘡百孔, 殘缺得太多反而不能說有什麼遺憾了, 本就是遺憾的一生。

只一點,他想聽聽施墨眼中的仲蘊是什麼樣的。

他到底...是哪裡不好?

二十年的相守怎麼比也比不過一個死去的仲蘊。

其實施墨心裡有很多很多的愧疚,因爲她知道, 自己不值林立博爲她付出的一切。

可也只是愧疚了,更多的她也給不了。

她的一切都給仲蘊了, 她的心, 她的命, 連魂魄都爲他沉湎得全無殘餘。

過往的事情都模糊了,她能想起的只有有關仲蘊的一切, 仲蘊家道中落,仲母帶他避到南明巷的那年,施墨蹲在門檻邊剝蓮子,小小的手指剝得髒兮兮的。

娘不許她把沾着泥水的蓮蓬抱進院子,她蹲得很辛苦, 整個縮成一團只有手指在動, 仲蘊幫着請來的夥計搬一些擺件和字畫。

恰好有一幅滾落到施墨腳邊, 來撿畫的夥計怔忪的看着仰起頭的施墨, 他伸出手捏了捏施墨的臉頰:“小姑娘, 你長得真可愛。”

仲蘊在遠處瞧見這一幕微皺起了眉,放下手下畫忙走過來:“男女食不連器, 坐不連席,授受不親,若讓人看見你要她如何自處?”

他年紀雖小,表情卻很嚴肅,說得夥計有些臊得慌:“這是南明巷,又不是你們的深宅大院。”

仲蘊的臉色有些難看,也並沒有和夥計爭論什麼,等到夥計走遠了,他纔對施墨問道:“剛纔他摸你臉你怎麼不躲開呀?”

施墨手指麻木的扒着蓮子:“爲什麼要躲開呀?”

“那樣不好,況且你這樣好看,你若不學會拒絕他們,這樣對你的人就會越來越多。”

那年施墨六歲,並不是很懂得仲蘊說的是什麼意思,只是知道這個比自己略大一些年歲的哥哥是在爲自己好,把視線從蓮子上移開,擡頭看向這個將會和她成爲鄰居的溫柔哥哥:“你也很好看啊。”

仲蘊楞了一下,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到仲母喚他,便匆匆告辭離去了。

走時施墨塞了一把蓮子給他,小小的手掌抓滿手心也只有四顆,仰起的笑靨澄澈:“很甜的,你嚐嚐。”

大約是因爲那四顆蓮子,仲蘊投桃報李的給過施墨很多好處,有時是仲母新做糕點,有時是一些精緻的菜,都用荷葉包得整整齊齊的,分量不多不少恰好夠她一個人吃飽。

雖然經常給她東西,但是仲蘊卻很少和她說話,施墨只有在門外的時候能聽到他的唸書聲,他的聲音很好聽,施墨很喜歡這個溫柔的哥哥。

因爲那些吃食能夠讓她吃飽,人難免貪心,一旦嘗過吃飽飯的滋味就不想再捱餓,施墨帶着些巴結的心每天都會送一支挑選出來最好看的蓮花送給仲蘊,開始仲蘊還肯收,後來就讓仲母代收了。

仲母看她的眼神讓施墨挺開心的,那種可以稱之爲悲憫的眼神,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施墨還是挺開心的,因爲但凡有人對她露出這種眼神,就代表那個人會願意給她很多好處。

後來施墨才知道原因,竟是悲憫她的美貌,與大家目光短淺的豔羨不同,仲母是對的,她第一眼就看出了,這樣出身的女子卻擁有這樣的美貌,將會是多麼大的一個悲劇。

每天用那雙純淨得透明的雙眼望着仲母,一聲聲清脆的伯母的叫下來,就這樣在仲母面前晃悠了十多天,仲母幾乎是於心不忍的把施墨領到了仲蘊書桌前。

“蘊兒,教她幾天學識,讓她識幾個字也好。”

雖然依然不知道是爲什麼,但她就是又得到好處了,施墨嘴角藏不住奸計得逞的得意笑容,只她這樣的臉,如此笑着也明麗得澄澈。

仲蘊並不贊同仲母的決定,仲母語重心長的說道:“蘊兒,你永遠無法預知你的一點幫助會給別人帶來多大的改變。”

施墨是她至今爲止見過最好看的小女孩,她可以很輕易的想象出她長大後會是怎樣的明豔動人。

在施墨之前,她記憶中最好看的是自己的丫鬟夷兒,美貌是可摧山裂海的,第一次見夷兒的時候她就一眼看上了她,她那時候只覺得這個女孩真是好看極了,便不管不顧的和管家鬧着非要夷兒來服侍她,最後是求到了祖母哪兒,才把夷兒要來。

不然夷兒是要依二舅的要求分去二舅院裡的。

夷兒那年才九歲,就經常被一些叔伯留在房裡服侍,給他們斟酒唱歌之類的,夷兒浸淫其中,自然知道他們的意思,回來悄悄的和她說,想要她能迴護她些。

她年紀還小又深居繡閣,第一次聽聞這樣令人震驚的事,更是對夷兒生出了一份捨我其誰的責任心。

從此以後夷兒便貼身服侍她,再也不出她的院子,夷兒很喜歡這種能躲在一隅的日子。

可她也只護到夷兒十二歲,高嫁的姑姑回來探望祖母,夜裡夷兒回來得晚了些,她點燈抱着被子等了她許久,等她回來的時候,褲子上卻全是血。

夷兒說是同姑姑一起回來的表哥做的,她想要給夷兒討個公道,夷兒怯怯的搖了搖頭:“小姐,夷兒不想給他做妾。”

她啞然無言,是啊,再大的公道,也不過是讓夷兒給表哥做妾了。

後來表哥藉故提起夷兒,說自己夜裡匆匆遇到過夷兒一面,想要討走夷兒的時候,她哽咽得幾乎難成聲調:“你胡說,夷兒每天都給我守夜,從不夜裡出去...你分明就是覬覦夷兒。”

她怕祖母以爲夷兒是個不守規矩的,只說夷兒晚上從不出門,更別說遇上表哥了。

可祖母未聽她言,將夷兒招到身前:“是個漂亮的,沼兒喜歡就帶走吧,你妹妹那兒,再給她挑兩個懂事的丫頭就行了。”

夷兒若是識字,最初那一年,也不會被拐騙着簽了賣身契,週轉幾折賣到了他們仲府。

女子啊,要是生得漂亮,就不能太蠢笨了,活到如今,她自然更明白這世上的男人大多都偏愛美人肉,專噬美人骨。

仲母撫上施墨飽滿的臉頰,夷兒啊......

仲蘊教給施墨的第一次詞,是懷璧其罪。

施墨聽完仲蘊的解釋,清麗嫵媚的眼角上挑瞥着仲蘊,帶着些懵懂:“怎麼能說懷璧其罪,罪在人心啊。”

仲蘊捧着書冊愣在原地,定定的看着施墨,良久後轉過身背對她:“今天就這樣,你回去吧。”

罪在人心,承受那些罪的卻是無暇玉璧。

施墨十一歲,恰巧與她有一面之緣的一位中年商戶尋上門要以十錠金子買走施墨,頓時令施墨名聲大噪,在南明巷風頭無兩。

而人人嘖嘖稱奇的施墨卻跪在自己娘面前泣不成聲的爲自己討價還價:“娘,墨兒今年十一,若十五出嫁,待長成也不過四年,哪怕待價而沽,聘金也絕對不會低於十錠金子。”她抓着孃的手放在自己的臉蛋上:“娘,他人求娶我待嫁,待我長成榮華富貴有何難?”

施母憐愛的看了看又看施墨的這張漂亮臉蛋,對一旁的商戶堅決的道:“不買。”

商戶貪戀的眼神在施墨身上流連:“女子年稚時都青蔥可愛,再長几歲這花開敗了可就不一定值這個價了。”

施母看了一眼施墨的臉:“她如今就長成這樣了,還能敗到哪兒去?”

小書房裡,仲蘊斟了一杯茶放在抱膝蜷着的施墨身側:“以你的聰明,怎麼還如此害怕。”

“你不懂,她真的會買了我。”

“畢竟骨血相連,她多少要爲你想些......”

“她不是我娘,我是爹在外面撿來了。”施墨蜷縮着,臉埋進了臂彎裡。

仲蘊不置一詞,安靜的同她坐在書房裡看了一個下午的書。

施墨十二歲那年摔了一跤,臉着地,半張臉都被挫破了皮,她被施母狠抽了一頓柳條,仲蘊在巷口遇見抱着蓮蓬迎面走過來的施墨時,她頂着那半張臉的傷痕累累對仲蘊笑了。

像解脫了一樣的歡愉。

直到施墨走遠了很久,仲蘊站在原地卻還沒邁出一步,他握緊了手中新做的畫卷,用力到發抖。

“我本想着,憑你的相貌,以後要什麼不會有呢?”仲蘊蘸着墨,看着面前毀了半張臉的施墨慢慢在紙上下筆。

施墨嘴上噙着笑容,她臉上的上很淺,慢慢總會好的,她想得很周全,她會乘着傷口沒有癒合一遍一遍的加深自己的傷痕,撕開血痂,抓爛傷口。

她心情真的很好。

“可偏你容貌毀了,想要找個好夫家卻是難了,以後你少不了要受苦受難了。”仲蘊一筆筆的落下:“所幸我娘也還算喜歡你,若要保你一生無憂,還是我娶你罷。”

施墨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垂目落筆的少年,似乎太不可置信了,雙目的逐漸失焦、崩潰。

“我那麼醜了,你也要娶我嗎?”

“美貌是你的不是我的,你的東西自然任你處置。”

施墨找來細軟的布掩住自己的傷口,不見光不見風不碰水,一天敷兩次藥,內服三次藥丸子。

美貌是她的,她現在不害怕了,她要留下這個東西,爲了將在仲蘊面前展現的每一個笑容。

她見了施父開始恭敬又親切的叫爹爹,親切得彷彿她找到了自己的親爹一樣,也是在提醒施父,她是個敬愛他的‘女兒’。

她在仲蘊妹妹仲苭哪兒聽了很多關於仲蘊的事情,知道了他們家族的敗落,寡母撫養着他們兄妹,被政敵的侮辱以致降下身份退讓到南明巷以求手下留情,仲蘊身上揹負了很多東西。

所以很多事,她要自己學會解決才行。

她開始頻繁的交友,雖從不和人調笑,但卻擅長用眼睛說話,願意爲她仗義執劍的男人也越來越多,施母不敢再打她,至於嫁人的事也不敢再四處物色富人,一切都讓施墨自己做主。

因爲她看見了施墨的力量,在這種力量下,她無論嫁給誰,他們施家也不會虧本。

施父也繼續懦弱的和藹着。

但這種力量是有強烈蔓延的毒性的,施墨只想要嘗一嘗掌控自己的甜味,可毒性蔓延得太快,施墨都還沒能熟練這種能力,毒性就已經開始反噬了。

她沒能力平衡好這些錯綜複雜的微妙關係,爭風吃醋、持械打鬥、上門求娶,情理之中卻在施墨意料之外的事情層出不窮。

施墨手中捧着只有在仲蘊書房才能喝到的茶,不敢去看仲蘊的臉。

“我只是想要利用他們自保。”施墨發現了自己手持的武器可以令自己不再任人宰割,性格也不再那麼謹小慎微,反而變得有些張揚。

“我知道。”施墨天性裡就有種趨利避害的狡黠,她不止越長越漂亮,也越變越聰明,懷揣着這種日漸增加的聰明,要她什麼都不去做是不可能。

“仲蘊...你別生氣...”

仲蘊的臉色很冷淡:“現在麻煩已經找上門了,你打算怎麼辦?”

施墨小心的覷着他的神色,她和仲蘊一起長大的,仲蘊是她的朋友,是她的老師,是承諾了會娶她的人,更是她心裡的唯一與全部,她沒想到事情會惹得這麼大,害怕仲蘊覺得她放蕩下賤,小心翼翼的又滿懷期待的看着他:“我誰也不理了好不好,我再也不搭理別人了。”

仲蘊沉默了很久,久到施墨眼圈都紅了才道:“不許再和他們說話,眼睛也不能和他們說話。”

“好!”施墨笑靨如花。

“你不理他們,他們終歸會消停。”

“你說得對,我們仲蘊說的都是對的。”施墨討好的湊到仲蘊面前,像只溫順的貓兒。

仲蘊看着施墨仰對他的盈盈雙目,眸中的溫和動容的閃爍了一下,隨即勒令她規矩的坐回去,不許越矩。

仲蘊抿了抿脣,似乎有些緊張:“我已經託人爲我作保了。”

施墨一頭霧水:“作什麼保?”

仲蘊迴避的垂眼看着自己面前的空白宣紙:“等我考取功名我就娶你。”

“......”施墨只能仰慕又心疼的看着他,說不出什麼話來,只能傻傻的笑:“嗯。”她已經做好一個人扛的準備了,她咬着牙也要扛到仲蘊娶她那天。

她自己捨得,仲蘊卻不捨得讓她一個人扛。

“此事不可張揚,對你名節不好,只我們兩家人知曉就行。”

“嗯。”施墨癡癡的看着他,心全然都化了,只傻傻的笑。

只是世易時移,又兩年過去,施墨的身價又大不相同了,縱然她冷臉冷麪,寡言少語,從不正眼看人,千金求娶的也不在少數。

畢竟對貴人們來說,金銀低賤,拿來換個施墨這麼個令人耳目一新的別緻玩物還是很划算的。

施母也想要把施墨嫁出去了,畢竟就算仲蘊真的考取上了功名,他名祿加身又如何?他拿得出那麼多金子嗎?

養着這麼一個值錢的女兒卻始終拿不到手一分錢,施母被那些擡上門的金子晃得眼都要發綠了。

收下了那些金子,講定明天便用小轎來擡。

第二天施墨被施母拉扯着要摜到小轎裡的時候,她被拉扯得搖搖晃晃的看着掀開紅布簾的轎子,像個深淵巨口,施墨擡扭臉看向石牆隔壁的那戶磚瓦人家,一把掙開了施母的雙手,跑到牆角抱來了掃把便朝着門口的打去,她下了狠力,打一下皮上就要出幾個小血痕。

打了兩下,乘着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轉身抱起房門兩側的金磚匣子朝外狂奔,等人們追上去的時候便正好看見施墨抱着匣子跳下了羊渡口。

大家看得驚叫連連,不少認識施墨的漁夫趕忙跳下去救人,結果他們才跳下去,施墨就在羊渡口的深水區浮了起來,她在水裡鳧着水,嘲諷的朝岸上的人喊:“聘禮我給河神爺了,叫五爺自己來和河神爺來說吧,姑奶奶不嫁!你們能聽清楚嗎?姑!奶!奶!不!嫁!”

“你就沒什麼要和我說的?”施母看着站在面前渾身溼漉漉的施墨,此時更顯楚楚可憐凹凸有致,施母恨得牙都癢癢了。

施墨只直直的看着前方:“你答應過仲蘊了的。”

“是,我答應過了,可你自己看看,你是什麼老天爺賜的資質,他又是個什麼東西?五爺欣賞你,不追究了,不然你現在還有命活?”

“五爺想要殺我,捨不得,他心裡清楚,施墨就一個,死了就再也沒了。”

“所以啊乖女兒,你看看你多厲害啊,連五爺這樣的人物都能打心眼裡憐惜你,姓仲的能和這樣的人物比?”

施墨閉上了嘴,沒有繼續說下去,他們之間沒法說。

而且接下來她想要說的話絕對不能說出口,施墨握緊了手心剋制自己的情緒。

她其實很想扇面前這個中年女人一耳光,對她說:“閉上你的嘴,仲蘊也是你能說的?”

這樣的執念縈繞在施墨心頭,後來但凡有人敢在她面前說仲蘊,她都會像個瘋女人一樣扇對方的耳光,然後惡狠狠的盯着他,盯到對方害怕、六神無主。

從此施墨變成了一個仰慕窮酸書生的瘋女人。

她是天生的美人,性子天生和其他人不一樣也沒有什麼,這恰好襯她的身份。

她冷淡,孤傲,不愛說話,有時又會突然暴怒,沒人能輕易接近她,她的人生終於穩定了下來,她終於在這平靜生活裡看到了希望。

這樣平淡的過下去,一日復一日,然後就到了仲蘊來娶她的那一天。

施墨最期盼的也不過就是如此了。

恰那年夏天,荷花格外的盛,她就快要等到她此生最想要的東西了。

她抱着蓮蓬從船上上岸,一艘客船也恰好靠岸,船上下來的一個青年的眼神黏在她身上無法移開,他對着施墨示意:“姑娘,在下玉靈王家、王斌,請問姑娘芳名。”

又一天,她在遮天蔽日的菡萏中採蓮子,一旁駛過的船上站了一個儒雅公子,那個公子的眼神淡淡的,並不爲她所動,施墨難得見到一個不惹人厭的男子,他又有着和仲蘊相似的氣質,便隨意的問了一句每個採蓮女都會說的話:“買蓮蓬麼?”

後來,在她出嫁那晚仲苭混進來和她說,仲蘊會在羊渡口等她,會一直等她,還給了她一包迷藥。

仲蘊沒有翻手成雲覆手成雨的能力,他只是一個揹負這家族興旺的少年書生。

施墨扔掉了那包迷藥,她蓋着紅蓋頭渾身顫抖,她在哭,只是一直剋制着不讓自己太難看。

她從來沒敢想仲蘊能爲了她做到這種程度,他帶她走了,他的家仇,他仲家的興亡,誰來揹負?

他的寡母孤妹誰來照顧?

可那個克己復禮不喜多言的溫柔書生,就是願意爲她做到這一步啊......

傻子啊...我怎麼捨得

而那個雖眼神淡薄卻總是會望向她的林公子出現救了她,她雖鬧着,情緒反覆着,卻還是跟他走了。

因爲堂堂玉靈王家的怒火,正是要十三劍莊的少主才能承受的。

施墨仰躺在地上上,從胸口匕首處逐漸蔓延出的血讓她覺得好冷,她老了一些,皮膚也成了病態的蒼白,枯瘦的模樣刻薄得很冷豔。

餘光處出現一個人的身影,施墨竭力的張開嘴:“林立博...記住...把我燒成灰...撒進羊渡口。”

“好。”

施墨的露出了淺笑,雙眼逐漸渙散。

我啊,哪裡值得你們這麼愛呢。

我從始至終都是個無才無智,只有些小聰明的低微採蓮女啊......

你們又到底愛我什麼呢?

不過一張皮而已。

仲蘊你錯了,我聽你的,沒有和他們說話,可還是沒有用啊...

你看,你也是會犯錯的。

既然你也錯了,就原諒我好不好?

原諒我那天沒來。

原諒我居然傻到認爲你會明哲保身的離開。

一雙手覆在施墨的雙眼上,幫她閉上了眼,輕聲的說:“你們就要團聚了,會不會偶爾想想我?”

林立博愣神許久,終只能自嘲一笑。

83.澤漆鑑印54.雲遮拂曉79.十方心魔17.天命對手94.四人成虎64.花大小姐28.一劍揚名76.見天外樓15.意外來襲58.蜃海壁圖96.天璇身死34.盟主召見2.改名原齊42.君子之劍63.靈堂拜祭67.往事之煞29.再遇禍水41.一隻王八26.試劍梅砂62.地下劍室99.北斗開陽25.青囊藥廬58.蜃海壁圖65.相守相狩11.事難兩全41.一隻王八22.豐利楚樓83.澤漆鑑印57.好久不見91.毫無進展95.滎心立冢66.我錯了嗎64.花大小姐15.意外來襲3.襄樂尋親61.劍冢隱秘9.男人之戰42.君子之劍78.花奴胡旋31.比武換籤18.江天血色71.有情殤(一)53.望月樓難22.豐利楚樓36.寒風浩風97.不強求了12.少年辭家18.江天血色45.宜州堂口63.靈堂拜祭88.武林大會3.襄樂尋親50.陷落局中18.江天血色45.宜州堂口48.復仇一戰57.好久不見24.欽州潁陽19.同川蘇家34.盟主召見46.尋花燈街73.前往雲桃25.青囊藥廬51.相思成魅90.拼桌少年62.地下劍室61.劍冢隱秘70.無情煞(三)94.四人成虎58.蜃海壁圖25.青囊藥廬41.一隻王八80.轉眼三年82.琴音入魔66.我錯了嗎72.有情殤(完)4.劫鏢之事81.天樞大婚101.碧痕公子45.宜州堂口46.尋花燈街66.我錯了嗎84.自守屋檐63.靈堂拜祭90.拼桌少年33.瞑宮魑魅79.十方心魔14.惹上麻煩35.琴心拂柳9.男人之戰96.天璇身死92.山道截殺100.青瀟一戰7.凍結之春101.碧痕公子62.地下劍室60.鑄芳老人
83.澤漆鑑印54.雲遮拂曉79.十方心魔17.天命對手94.四人成虎64.花大小姐28.一劍揚名76.見天外樓15.意外來襲58.蜃海壁圖96.天璇身死34.盟主召見2.改名原齊42.君子之劍63.靈堂拜祭67.往事之煞29.再遇禍水41.一隻王八26.試劍梅砂62.地下劍室99.北斗開陽25.青囊藥廬58.蜃海壁圖65.相守相狩11.事難兩全41.一隻王八22.豐利楚樓83.澤漆鑑印57.好久不見91.毫無進展95.滎心立冢66.我錯了嗎64.花大小姐15.意外來襲3.襄樂尋親61.劍冢隱秘9.男人之戰42.君子之劍78.花奴胡旋31.比武換籤18.江天血色71.有情殤(一)53.望月樓難22.豐利楚樓36.寒風浩風97.不強求了12.少年辭家18.江天血色45.宜州堂口63.靈堂拜祭88.武林大會3.襄樂尋親50.陷落局中18.江天血色45.宜州堂口48.復仇一戰57.好久不見24.欽州潁陽19.同川蘇家34.盟主召見46.尋花燈街73.前往雲桃25.青囊藥廬51.相思成魅90.拼桌少年62.地下劍室61.劍冢隱秘70.無情煞(三)94.四人成虎58.蜃海壁圖25.青囊藥廬41.一隻王八80.轉眼三年82.琴音入魔66.我錯了嗎72.有情殤(完)4.劫鏢之事81.天樞大婚101.碧痕公子45.宜州堂口46.尋花燈街66.我錯了嗎84.自守屋檐63.靈堂拜祭90.拼桌少年33.瞑宮魑魅79.十方心魔14.惹上麻煩35.琴心拂柳9.男人之戰96.天璇身死92.山道截殺100.青瀟一戰7.凍結之春101.碧痕公子62.地下劍室60.鑄芳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