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單辰祖元年八月,月國與大單再次交戰。兩軍交戰得天昏地暗,各有優勢,然大單方面終因武器的優勢佔了上風。
就在大戰快要結束時,大單城中突然策馬跑出一人,在大單主帥也就是大單辰祖耳邊說了什麼。但見辰祖臉色大變,勒了繮繩便往回趕,也顧不得戰局。大單軍失了主帥,頓時人心慌亂,剛剛還佔有的優勢立馬減弱。
奇怪的是,月國大軍也沒有趁此機會進攻大單皇城,雙方仍然各據一方,相持不下。
哈頓趕着馬急速往皇宮奔去,一路上,又是心急又是氣憤。
沈弱水,你還能說我不會爲了任何東西放棄權利,放棄復仇嗎?現在的我,不正爲着你做着傻事?
那邊還在交戰,我這主帥卻撒手不管,此心你當如何懷疑!又怎忍心糟蹋。
方纔得到是消息還在腦海中一遍遍地回想。他多麼希望,現在回去看到的是她安然恬靜的容顏,她還好好地在杜若閣中坐着。不管是吃飯、睡覺,發呆還是做什麼,只要她在,他甚至可以不再禁錮她,允許她到處走走。自己多遣人看着就是了。
哪怕她對着他的是一張冷冷的臉,哪怕沒有一絲笑容,只要能讓他看到她,他就滿足了,別的也不求了。
憂心忡忡地趕到皇宮,沒等守門的人將宮門大開,哈頓就鑽着那剛夠一人一馬經過的縫隙入了宮,馬速也沒有一點兒改變。開城門的人還沒來得及向自個兒的汗王跪安,轉眼就只能看到那翻飛的衣袖下修長的馬鞭飛舞在空中。
就這樣一道門又一道門地穿過,哈頓從沒有覺得這條路是這樣的漫長,儘管他此時用了最快的速度。
當“杜若閣”三個大字出現在眼前時,哈頓向上飛起,踢着馬肚往前掠去,直接用輕功飛身到了門口。
“汗。。。。。。汗王?參見汗王。”杜若閣的宮女們見哈頓一身戎甲,甚至還有幾滴血灑在上面,卻有些風塵僕僕地立在那兒,嚇得一愣。
“人呢?”哈頓咬牙切齒般吐出兩個字。
然而,話落半晌,卻沒有聽到回答。幾個宮女你看我我看你的,表情如臨大敵。吞吞吐吐的樣子讓哈頓看了甚是煩躁。
“我問你們人呢!”哈頓突然大吼。真相已經擺在眼前了。原來人一旦下定決心要做一件事,是不容忽視的。枉他自詡通天,卻算不到那人有天竟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見。
“呲——”怒火難消,哈頓突然拔出腰側的長劍指向伏跪在地上的一個宮女。
“啊——汗王饒命,汗王饒命啊。。。。。。”那宮女嚇得失了花容月色,一張臉僅剩下一片慘白。
“說,都有誰見過她了?”那聲音就像地獄中勾魂的使者。乍聽下,與當日慕炙一追着清國隊伍的模樣十分相似。
“沒。。。。。。沒有誰。。。。。。哦,就,就九公主來過,其他時候,姑娘都是坐在屋裡的。”麥琪妲已經是這裡的常客了,三天兩頭地來,門外的侍衛也沒一個攔的,她們當然也不會去管這些事。
誰知今日,九公主不過打發她們離開了片刻,回來就不見了姑娘,大家都覺得惶恐不已。
哈頓眼中晦暗不明,漆黑如夜。卻見他微收了手,冷冷地衝着後面趕來的親衛吩咐道:“傳令下去,封鎖各個城門,給本汗挨家挨戶地找,一定要把人找出來。還有,把麥琪妲叫來。”
“是。”親衛們領命便又策馬奔走。
哈頓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打開了杜若閣的門,下意識地四處看了看,好像在找人一樣,然後身體一僵,搭在門邊上的手泛着青白。
麥琪妲再次走進杜若閣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一股刺人的寒氣。她斂了神色,強裝鎮定地面對接下來的事情。
哈頓負手站在窗邊,即使聽到了後面的腳步聲也沒有回頭。
“參見汗王。”麥琪妲右手搭在胸前,微微彎腰,向哈頓行禮。
頭頂上方沒有傳來答應聲,只有一陣安靜,麥琪妲只能保持着彎腰的姿勢一動不動。終於在她腰痠背疼的時候,那人發話了。
“她去哪兒了?”
麥琪妲微微低頭,下意識地避開哈頓的身影,停頓了一會兒纔回道:“我只負責將人帶出宮,其它的並不知曉。”
“哼,你說,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呢?”哈頓慢慢轉過身,銳利的目光似鷹隼般將麥琪妲罩住,使之動彈不得。
麥琪妲聞言,苦笑了一聲,回道:“麥琪妲不過一介孤女,哪裡來的膽子與汗王作對。只是,生平難得遇到一個知己,見其苦苦哀求又怎能坐視不理。麥琪妲向來以爲世間情薄,有生之年卻能看到那樣的深情,又豈能沒有一點兒惻隱之心。母親臨死前告誡,世間的東西該你的誰也奪不去,不該你的搶到了也是枉然。五哥,你從小聰慧,受父汗喜愛,這樣的道理合該比我清楚的。”
哈頓不語,只是面無表情地看向麥琪妲,而麥琪妲也毫不畏懼地回看他,眼中滿是真誠。
良久,哈頓纔開口:“乾國日益壯大,草原一族,除去大單,現在能上臺面的就是他們了。本汗封你呼韓公主,挑個吉日便和親乾國吧。”
輕飄飄的一句話落在麥琪妲心上卻似一把大錘狠狠敲下。那一刻,她臉色僵硬,雙眸失色,就像一具失去了靈魂的形骸,癡癡地看着地面。
“麥琪妲領旨。”乾啞的聲音透過一口枯井傳出。麥琪妲慢慢從袖中拿出一張白紙遞到哈頓面前。
“五哥,這是弱水走前留下的,說是給你的。”待哈頓接過白紙,麥琪妲微微欠了身便離開了。
杜若閣中又是一陣安靜。哈頓回身在窗前站了一會兒,吹夠了風后才慢慢打開手中攢着的白紙。
紙上不過寥寥幾句,她似乎從來對他沒有什麼多說的。
“別讓仇恨迷了你的眼睛。此乃先汗臨終所託,望汝謹記,此亦吾之所願。既爲骨肉親,相煎何太急。再者,請你放過所有人,此事乃我一人之過。不要讓我恨你。。。。。。遇見你,弱水從未覺得可惜。”
有什麼東西模糊了他的眼,哈頓高擡了頭,睜大了眼。隨後勾脣笑了起來,不知是自憐還是釋然。
“來人。”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幾名侍衛走進。
“汗王有何吩咐。”
“前方戰事如何?”
“回汗王,我軍不敵月國,然月軍仍守着自己的佔地不曾攻進。還有,月國的皇上送來了一封帖子。”
“帖子?”
“是。”那侍衛遞過一封信函,交到哈頓手上。
哈頓伸手接過後疑惑地打開,然後神色變得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