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沈弱水第一次來御書房,才知道原來清瀾殿與御書房離得好近,中間只不過隔了一個小花園和幾條迴廊。
沈弱水到了御書房時房門正關閉着,詢了太監才知有幾位大臣在裡面商量國事。太監正要去稟告時被沈弱水攔下了。
“皇上日理萬機,哀家豈能叨擾他們,等會兒他們散了你再去稟報吧。”
“是。’
“太后,你看這梅花開得多好,我們去看看吧。”小櫻提議道。本來是不習慣叫太后的,只是沈弱水怕惹麻煩,便讓她改了稱呼。
園中的梅花開得確實香豔,白皚皚的雪中那透露的殷紅,像極了白皙女子臉上的紅暈,透着嬌羞。
心之所向,沈弱水也不抑制自己,笑了笑,輕聲說了聲好,然後踱了幾步欣賞梅花。
記憶深處,那人受不得風寒,卻總是願意陪她在外邊賞雪,然後回去喝好多天的藥。他從不讓她知道,直到有天被她發現,於是他們再也沒賞過雪,可他卻畫了好多張雪景圖說是補償。
好久遠的記憶了,如今她只記得那一句“你等我”。
想着,沈弱水不禁笑得更溫暖了。一生中總有那樣一個人,能讓你回憶起來時在冬日仍覺得溫暖。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沈弱水喃喃着。冬日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平添了清麗,嘴角揚起的那抹笑,頓時令十幾步之外的男子看走了神。
直到有太監來稟報說大臣們已經散了,請太后進去時,沈弱水纔回過神來。轉眸之時,只見前方的慕清一似微微低了低頭,再擡頭時他已恢復往日溫潤的樣子,拱手道:“參見母后。”
“免禮。”
“謝母后。母后來了多時,怎不派人稟報,若受寒了怎麼好。”
“呵,你們商量正事呢,哀家怎能打擾,況且這園中梅景甚是撩人,哀家都捨不得離開了。”
“母后說笑了,既無事,皇兒先告退了。”
“嗯。”
慕清一走後,沈弱水便進了御書房。桌案前的人看到她進來,放下了手中的筆,走下陛階,微屈身說道:“給母后問安。”
“皇上不必多禮。”不知爲何,與他相處時,沈弱水總不能像與慕清一相處時一般輕鬆。
“母后若有事,讓下人們稟報就是,站在外面久等,怕會傷了身子。”
“哀家明白。今日來御書房是想跟皇上商量件事。”
“母后但說無妨。”
“哀家初來乍到,月國的情況還了解不透,宮裡的人也知不大全,想着招些官家小姐進宮,一來熟悉月國風貌,二來也解解悶。依皇上看是否妥當?”
“母后說的有理,是朕考慮不周,母后着手去辦就是。”話說到這裡,憑慕炙一的才智已然明白,定是那日早朝那幫大臣見他無動於衷便去找了有說話權的人來。怪不得這幾日他們不再進言。
慕炙一擡眸看了看沈弱水,沈弱水頓時有種被人看透的感覺。而慕炙一心裡暗想,這女人確實不笨,找的理由也合乎情理,讓人不好辯駁。
沈弱水被慕炙一的打量和安靜的氛圍搞得尷尬不已,微扯了嘴角,說道:“既然皇上也覺得可行,那哀家就着手去辦了,皇上還有公事要辦,哀家就先告辭了。”心虛間,睫毛微眨,像精靈一般。
慕炙一收回打量,同樣毫無表情地說道:“母后走好,來人,恭送太后。”
“遵旨。”
終於走出了那令人窒息的房間,沈弱水輕輕吐出一口氣,然後平靜地邁步走回寢宮。
御書房內,慕炙一拿回筆,坐在桌案前,此時腦中竟不自主得想到那眨動的雙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