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欲加之罪
何循、何徵因有了心思,便也不與駱丹楓多說,待天亮了,便冒着雨趕回何家。
待到了何家,天色依舊未明,何循回了自己房裡,見柳檀雲還沒起身,也不叫醒她,自己個急匆匆地叫人弄了熱水薑湯給他。
待柳檀雲起牀後,柳檀雲就看見何循換了一身整齊衣裳,似是要出去,心裡以爲他是昨晚上回來的,就笑道:“你昨晚上回來的?我怎不知道?”
何循笑道:“我纔回來的。”
柳檀雲笑道:“那你怎不歇着,既然前頭幾日都沒去衙門,今日就也不去了吧。”
何循忙道:“前幾日太子姐夫替我們遮掩着辦事,不去就罷了,今日不能再不去了。”說着,因怕自己身上有病氣,就對柳檀雲說道:“你再去睡一會,莫管我,今晚上只怕我還要遲些回來。”
柳檀雲看何循眉宇凝重,便知當是出了什麼意外之事,於是順着何循的話就歇着去了。
何循換了一身衣裳,便去順天府衙門那邊,待到了那邊,便有兩三個同僚打聽柳孟炎何時回來。
何循嘴裡只敷衍地說快了,待人散了之後,便想陛下看到抓到國丈家的人,就算不疑心到太子身上,但只要陛下懲治了國丈家的人,太子的威名勢必要受損。
因近日大雨瓢潑,衙門裡也沒甚事做,於是何循便翻着邸報打發時間。熬了半日,晌午就見何徵的小廝叫他回家說話,便又趕往家去。
到了家中進了何徵書房,便看見太子微服過來了,暗道今日倒不用晚回來。
何循忙道:“太子姐夫可是也知道國丈家的事了?”
這皇后的孃家乃是葛家,葛家原也是有名的世家,但如今也沒落了。提起葛家,便少不得要說起顧家。這葛顧兩家牽扯甚深,便連當今皇后也算是顧家外孫女。但看早先顧家出事,葛家眼睜睜地看着顧家錢財被睿郡王等人瓜分卻無能爲力,便可知這葛家究竟沒落到什麼地步。
早幾十年前,不獨葛家,便連先帝也不曾料到當今陛下會繼承大統,於是如今的陛下繼位之後,葛家成了國丈家,一因自家子孫不肖,挑不出有爲之人藉着皇后這股東風振興家業;二因被太后孃家黎家牢牢壓制住,這麼些年,竟是白費了皇后這股東風,早幾十年前葛家便只能亦步亦趨地跟在黎家之後,如今冷不丁地又冒出個何家,且這何家又是黎太后挑的,何家跟黎家兩家彼此默契地襄助太子,更將葛家壓在下面。
太子因是長孫,自幼得太后寵愛,於是跟黎家比跟葛家要親近的多,因覺葛家無能翻不出什麼大浪來,於是這次只請皇后叮囑葛家領頭人一回,自己又吩咐了一遍,便當這次的事自己只需看戲就好。沒成想,一大早,葛家人就求了過來。
太子陰沉着臉點了點頭,早先也是一時興起,想叫何徵、何循兄弟替他親眼看着田家是如何倒黴的,於是便替他們遮掩着,由着他們隨着駱丹楓去胡鬧,如今恰被何家兄弟、駱丹楓看見葛家人被抓到,心裡便有些不尷不尬。這次的事無論如何怪不到何家身上,畢竟何家再有能耐,那葛家乃是皇后孃家,怎麼着都輪不到何家去約束葛家。
“葛家人一早便求過來了。”太子恨聲道,“我卻不知那些個東西一不告訴皇后,二不告訴我,哪裡就來的膽子打了我們的幌子來跟莫家要銀子。”
何循忙道:“是國丈、國舅做的事?”
太子忙道:“國丈並不知情,是護送葛家老夫人屍骨回北邊安葬的五國舅行的事。他原以爲這風大雨大的,沒人留心,便想着半夜叫莫家人搬了箱籠出來,只等着今早上便開船將東西運離京城。那東西還有臉說若遇到官兵,只管報我的名,說船上是皇后家老夫人的棺材,看誰敢動。那東西昨晚上也被一併綁了去。這些話,也是五舅媽見小廝來求救,不敢隱瞞,纔跟國丈說了的。”說着,便不由地咬牙切齒,暗恨葛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早先莫家人那般奉承,他也沒敢跟莫家親近,偏偏葛家人膽子那樣肥,敢在這當口跟莫家勾結。
何循忙道:“太子姐夫可跟太后說了這事?”
太子一怔,忙道:“母后說暫且不跟太后提起此事,待商議出解決之策,再告訴太后。但我的主意是該由着太后拿了主意,因此便先跟太后說了。”
何循忙道:“合該如此,只是太后的意思呢?”
太子猶豫地說道:“太后的意思是葛家人死不足惜,叫我只當做不知情,由着陛下秉公辦理吧。畢竟是錦衣衛領着官兵抓的人,這人跟箱籠全報給父皇知道了。但這話若傳到母后耳中,少不得又要生出許多是非。早先顧家的事已經叫葛家顏面掃地,畢竟誰都知道葛顧兩家淵源甚深,這會子葛家自家的人被綁了,母后的臉面更是……”說着,便嘆息一聲,心想皇后掌管後宮,卻叫人算計了皇孫們,爲這事太后已經對皇后有了不滿,只怕這葛家的事張揚開後,皇后跟太后的隔閡更深,若是這般,自己也只能忍痛不顧皇后了。想着,又看了一眼何家兄弟,暗道何家也是太后的人,若是自己爲了皇后得罪太后,那他丟掉的就不光是太后的寵愛了。想着又開口道:“今次過來,也是奉了太后的命,專程來見老尚書的,太后說這連日下雨,老尚書的身子只怕受不住。”
何循、何徵聽出太后的意思是不留葛家這害羣之馬,由着陛下處置了葛家,因見太后對這事不以爲然,便也沒理由替葛家說好話。
何徵說道:“葛家的事就罷了,但昨晚上駱丹楓看見葛家人被抓走,只怕駱家人的心思會多上一些。防人之心不可無,若是駱家人有了異心,拿了敏王之事出來,此事又牽扯出太子知情不報之罪。”
太子聞言,皺着眉頭,恨聲道:“都是田家人老奸巨猾!”說着,因怕敏王的事大白於天下叫自己失去了安陽王府、敏郡王府這兩大助力,忙道:“你們二人且說說,如今該如何穩定駱家人。”
何循說道:“駱家也有把柄在我們手上,因此他也不敢立時就翻臉,太子姐夫也莫過於杞人憂天。早先咱們的主意是袖手旁觀,看駱家跟田家爭鬥,如今看來這主意是不行的了。如今咱們得跟駱家齊心合力對付田家了。”
話雖如此,但一時半會,哪個都想不出具體的法子立時處置了這事。於是何徵、何循只能安撫了太子,請他稍安勿躁。
太子此時心裡煩躁的很,恰又聽到外頭又響起雜亂的雨點聲,心裡越發憋悶,只覺得自己這些時日以來的韜光養晦就全毀在葛家那羣廢物手上了。因方纔去看何老尚書時見何老尚書昏昏欲睡,便也沒心思再去跟何老尚書說話,坐了轎子就回去了。
此時再趕去衙門也不過是翻看邸報罷了,何徵便說道:“回去歇着吧,這事也不急在一時。”
何循答應着,身子也睏乏的很,於是便回了自己房裡,到了自己房裡,就瞧見柳檀雲在榻上擺弄一件小兒肚兜子,看見上頭繡着的小鴛鴦,就笑道:“這是誰送來的?”
柳檀雲說道:“是母親送來的。”
何循笑道:“這是好事,早先你還說母親不喜這孩子呢。”說着,因這大半日過去除了睏乏身上也沒什麼不自在,就覺自己並未生病,於是坐到柳檀雲身後攬着她的腰。
柳檀雲笑道:“母親說這是她親手做的,可是這不是她的針腳,明顯是個丫頭做的。”
何循想起柳檀雲很小的時候就能看穿明珠拿了其他丫頭的針線糊弄她,於是笑道:“許是母親精力不濟,她說了,你便收着就是了。”
柳檀雲笑道:“我自是要收着了,這會子告訴你,也是要你明白。是母親先給我來虛情假意這一套的,日後你也別怪我對母親沒有真心真意。早先母親不在,五嫂子可是拿了一件母親的針線過來送我的,可見母親有精力給五嫂子親手做,卻拿了丫頭做的東西來糊弄我,明擺着是心裡不喜歡我們這孩子。”說着,扭過頭來,見何循打着哈欠,便說道:“你且去睡一會吧。”
何循將頭搭在柳檀雲肩膀上,笑道:“你且來陪着我躺躺。”說着,拉着柳檀雲躺下,嘴裡就說道:“早幾日,駱丹楓說要請我們看好戲,於是就拉着我跟大哥縮在渡頭裡等着看田家的人還有睿郡公的人如何因爲收了莫家的銀子被陛下抓住。沒成想,最後卻看見國丈家的人被抓了去,聽太子姐夫說,葛家五國舅也被抓去了。你不知,我跟大哥兩個,就跟原本要看別人笑話,最後反倒看了一出自家笑話一般。那葛家當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竟連自家子孫也約束不住,由着個敗家子弄出這麼大的事來。”說着,因這麼一氣憤,睡意又去了許多。
柳檀雲撲哧一聲笑了,心想何循這是忘了他們家也出個何徎呢,大家族人多口雜,許多事不能挨個去說,只能揀着要緊的人叮囑上幾句,如此,若是有心之人要尋破綻,自是輕易就能找出來的。於是說道:“你們幾個怎跟我二叔似的,官也不好好當,竟連日不去衙門。”
何循啐了一口,說道:“若早知看得是這麼一齣戲,我定然不肯隨着大哥他們去。聽太子姐夫的意思,太后也覺葛家人實在太過無用,想由着葛家人被陛下處置了。”
柳檀雲心想太后當然樂意看見葛家分崩離析,如此太子就成了黎家一家的了,“太后就不怕葛家的事牽扯到太子?雖是葛家五舅爺的事,但這會子是陛下親自抓人,小事也要變大了。”
何循拿了柳檀雲的手遮住自己眼睛,只覺得那香軟無骨的玉手暖暖的,很是提神醒腦,“太子姐夫並無過錯……”
“那葛家有何過錯?”
何循原本閉着的眼睛忽地睜開,眼睫掃到柳檀雲手心裡,心裡忽地一跳,心想可不是麼,早先只想着陛下要拿了莫家的銀子釣出不規矩之人,便在心裡覺得但凡是貪心昧了莫家銀子的人,就是有罪之人,如今細品,便想昨晚上的事頂多算是葛家收了莫家的銀子,這人情來往上收了銀子的多得是,莫家如今也沒什麼罪名,葛家便是收了那銀子,也算不得什麼錯事。
何循待要說話,便又聽柳檀雲說道:“自古便沒有抓錯人的皇帝,陛下既然叫了錦衣衛去抓人,因此葛家定是有罪的,但罪名該是什麼?”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何循隨着柳孟炎共事了一些時日,也知那罪名上的文章大得很,許多事,都是可大可小的,有偷了一兩銀子流放的,也有殺人放火卻能逍遙法外的。早先只覺得太后要棄了葛家,便並未再去想葛家的事,如今聽柳檀雲這麼一提,便不由地去想若叫陛下將親自抓到的人放了那是不可能的事,就如柳檀雲所說,沒有抓錯人的皇帝,但便是皇帝也不能無緣無故地處置人,對着外頭總歸要說出個道理來,這道理便是葛家的罪名。但葛家不過是皇后太子的附庸,無能的很,甭管什麼罪名,少不得都要牽扯到太子。
何循一邊絞盡腦汁地想着皇帝要給葛家定下什麼罪名,一邊扭頭去看柳檀雲,只見柳檀雲枕着他的手臂,一雙眼睛忽閃忽閃着,因只瞧見柳檀雲的側臉,看不到她眼中的光芒,於是那小巧的口鼻看在何循眼中,就添了幾分嬌弱。
柳檀雲一扭頭,見何循在看她,便笑道:“你看什麼呢?”
何循笑道:“看凌波仙子呢。”說着,側着身子貼在柳檀雲身上,“我累死了,卻睡不着,你說着話,我聽着興許能睡着。”
柳檀雲見何循拱着身子貼在她身邊,不由地就想起了紅毛,手指不自覺地扒拉在何循脖頸上,就仰頭看着房頂上糊着的錦緞,說道:“我父親是貪官酷吏,也是能臣重臣。從這麼件事上,我打小就知道這朝中的事到底如何,端看上頭人的心思,比如若是哪一日陛下用不上我父親,又或者我父親礙了陛下什麼事,那會子,便是滿天下人說我父親是青天大老爺,陛下也能用貪官酷吏這罪名處置了他。因此,我琢磨着葛家這事,倒是分辨出陛下如今對太子到底是什麼心思的好時機。太子、皇后也莫挖空心思想着如何救了葛家出來,只等着看陛下是如何給葛家定罪的。若是陛下只盯着葛五國舅,只盯着葛五國舅收了莫家銀子的事,這便是天大的好事。至少陛下心裡沒想着趁機將葛家全部處置了;若是陛下給葛五國舅定罪的時候提到太子的名,那便是陛下存了要敲打太子的意思,若沒有,那太子只管高枕無憂了。這算是好的了,若是陛下心裡厭棄了太子,那葛家的罪名就該是些厲害的。比如莫家如今那謀反的罪名還沒定下,現有的罪名是謀殺朝廷命官,也就是我父親。就算父親回京了,狀告莫家派了殺手謀害他,葛家也能推說不知者無罪,由着陛下拿了葛五國舅徇私受賄定案,放過葛家其他人,將這事就此了結。但倘若,陛下不喜太子,有心要給太子下絆子,就會給葛家定下個夥同莫家謀殺朝廷命官的罪名,抑或者圖謀造反……這些罪名定下了,這日後哪一日陛下太過不喜太子了,也不用絞盡腦汁去網羅罪名,只管說太子是指使葛家的主謀,這麼着……”說着,忽地覺得異樣,於是便扭過頭來,只看見何循睜着充血的眼睛盯着她看。
何循撐起頭在柳檀雲脣上咬了一下,笑道:“你別說話了,你這人間仙品越說越提神,我越發睡不着了。”說着,又摟着柳檀雲,閉着眼,渾渾噩噩地想着如今當真是個“好時機”,這回也能看看陛下到底是個什麼心思,若是陛下已經猜疑了太子,太子既然知道這事,日後也能更加小心謹慎。
因外頭陰沉沉的,最是睡覺的好時機,何循本就疲乏,沒一會子,就睡着了。
睡夢中依舊覺得自己還在那灌滿了風雨的船艙裡,忽地又聞一股熟悉的香氣,睜開眼,就看見柳檀雲跪坐在他身邊。
柳檀雲說道:“葛家人找來了,父親叫你過去。”說着,見何循依舊未醒,便又道:“原不想叫醒你的,但父親那邊催的急了。”
何循唔了一聲,由着柳檀雲幫他換了衣裳,便懶散地向外頭去。
到了前頭廳裡,就看見葛四國舅葛東宇跟何侍郎、何大老爺坐在一處說話。
這葛四國舅也有五六十歲,身上領了個閒差,也跟柳仲寒一樣常年不去衙門,只留在家裡尋歡作樂。
葛四國舅見何循過來了,忙笑道:“幾年不見,賢侄竟長成這麼個出色人物。”
何循端着笑,一時不記得自己何時見過這葛四國舅。
何侍郎笑道:“這不肖東西,當不起國舅盛讚。”
葛四國舅笑道:“侍郎過謙了。”說着,又叫何循坐下說話。
何循待何侍郎點頭後,在一旁椅子上側着身子坐了。
葛四國舅寒暄道:“賢侄這樣客氣,可是沒想起何時見過我?你小的時候隨着你老尚書進宮,在太后壽宴上還拔過我的鬍子呢。”
何循忙笑道:“得罪了,國舅大人不計小人過,莫怪晚輩兒時不懂事。”說完,心想他幼時便是胡鬧,也有何老尚書看着,哪裡會在太后賜宴上胡鬧,定是被何老尚書攛掇着有心叫這葛四國舅出醜。若是這麼着,葛四國舅有心提起這醜事,故意將身價降低,定是有事要求他相助了。
果然,葛四國舅笑道:“昨晚上不知爲何,我家老五被錦衣衛抓了去,耽誤了我家老夫人回老家安葬事小,累得一家老小掛心事大。隨着老五的還有我兩個親侄子,四五個族裡的堂侄子。”
何循原本笑着聽葛四國舅說話,瞧見何侍郎、何大老爺怔住,便知這兩個老爺還不知道這事,於是也做出錯愕模樣,似是不敢置信一般。
葛四國舅笑道:“我家老五已經送交順天府了,等着柳大老爺回京了再處置。賢侄恰也在順天府裡任職,如今老夫厚着臉皮,還請賢侄好好照看老五跟幾個侄子,順便告訴我家老五,就說叫他放心,我會替他好好看着家裡頭的,不叫他留在家裡的妻兒受了委屈。”
何循眼皮子一跳,心想葛四老爺從哪裡聽說皇帝將葛五國舅送到順天府的,忙驚訝道:“怎有人膽大包天,就敢抓了五國舅?四國舅放心,沒兩日,待那膽大之徒知道抓的是誰,定然會將人好端端的放回去。”
葛四國舅早先聽說太子來了何家,便當何家人知情,如今見何家老少俱是一聽到這話就呆愣模樣,心裡一時不確定何家人是不是有意裝不知道。顧不得多想,便堆着笑說道:“賢侄,總歸是我那一把年紀的五弟沒出息惹出事來,賢侄只管將我的話捎給五弟就是了。”
何循忙道:“不過是一句話,算不得什麼。只是五國舅當真送到我們衙門了?”說着,看着天色,心想當是自己離了衙門那會子的事了。
葛四國舅忙哭喪着臉說道:“可不是麼,雖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麼事,但想來該是件大案子。”說着,唯恐說漏了話,便不言語,只將帶來的匣子推了過來。
何循推辭不敢收。
葛四國舅留下東西,拋下一句:“還請賢侄多多照料我家五弟跟侄子們。”說着,便要告辭。
何侍郎、何大老爺不敢留了葛四國舅東西,推讓了半日,因葛四國舅走得急,且葛四國舅的人不敢接了東西,於是那匣子就留了下來。
何大老爺打開看了,見裡頭是一疊銀票,少說也有個上萬兩,於是就茫然地看向何循,沉聲問:“循小郎,這是怎麼一回事?”
何循見何侍郎也看他,便將昨晚上的事說了,隨即拿了匣子,說道:“葛家人裡頭這葛四國舅哪裡說得上話,這會子葛家人當家人都不出面,偏葛四國舅送了銀子來,還要照料葛五國舅的妻兒,據我說,這次不光是葛五國舅不聽國丈的話跟莫家勾結,連帶着就連葛四老爺也攙和進去了。”雖是兄弟,但這會子不說救人,只說照料他家裡人,可見葛四老爺是拿了這話威脅葛五老爺呢。
何大老爺擰着眉毛不言語,何侍郎也板着臉,說道:“只管秉公辦理,不要照顧葛家人。”
何循說道:“兒子明白,如今兒子將這匣子給太子姐夫送去。”說着,心想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皇帝將葛五國舅送到順天府這邊來,是想叫柳孟炎給葛家人定下什麼罪名?抑或者,若是太子一系包括柳家何家葛家黎家都是自家人,如今皇帝將葛家人送到太子自家人手上,到底是要偏袒太子一系,還是要太子身後的這羣自家人自家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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