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你真的很自私,寧願我們死了,也不願意讓世子擔負不救兄弟的名,對不對?!”李景熙冷笑道:“你與父王不是夫妻情深嗎?爲什麼要棄他而去?!你對老王妃不是很孝順嗎,爲什麼不管不顧了?!母親,你真叫人齒冷……”
他說的話,簡直在衛氏心上插了一刀,衛氏淚如雨下,道:“……你竟這般的恨我?!你說這些話,還不如殺了我……”
“如果可以,我真想割骨還肉與你劃清干係,可惜,我和景炎還有妹妹要照顧,幸好景炎不像世子,妹妹們的性子也不像你,真慶幸……”李景熙淡淡的道:“……以後我與景炎就算成爲郡主威脅你們的籌碼,我也心甘情願,母親若不放心,不然賜下一杯毒酒,一了百了,省得留下後患……”
衛氏崩潰大哭起來,“……怎麼會變成這樣子的,怎麼會這樣!?全是李君玉,全是她的錯,若沒有她,我們母子何須走到這一步……所有的一切全沒了,全沒了……啊啊……”
李景熙作勢要走出屋去,衛氏一把上前來拉住他的胳膊,道:“……景熙,你們不走也要跟我走,走……”
李景熙眼眸盛血,一把將她的手拉開,將她握住的受傷的地方,乾脆的將紗布狠狠的拽了下來,陰狠的道:“……好好看清楚了,看看我的箭傷是怎麼來的?!看清楚了……全拜你所賜!”
衛氏臉色一白,嚇的後退一步。
胳膊上發青發黑,傷口猙獰,因爲有倒刺,拔箭時,創口極大,因爲又是毒箭,他整個胳膊都是青黑的……
“看清楚了嗎?!我的心比這個還黑,還疼,還麻……”李景熙道:“滾,滾,我不想看到你……”
衛氏臉上血色褪盡,直直的倒在地上,整個人都在發抖。
張嬤嬤忙衝了進來,根本不敢看性情大變的李景熙,哭勸道:“……夫人,公子在氣頭上,等冷靜下來再說不遲吧……夫人莫要太激動,你已經擔心了一晚上了……”
李景熙心中諷笑,上前狠狠的踢了張嬤嬤一腳,道:“要作戲,別在本公子面前作,滾出去……”
他將東西摔了一地。
李景炎回來看到此幕,連看也沒看衛氏一眼,只是去扶臉色青黑的李景熙道:“你毒瘡還未好,情緒激動是要出人命的,你,你是要急死我啊……”
李景炎眼眶已經紅了,哭的疼的心肺都疼。
李景熙抱着他崩潰大哭起來。兩兄弟沒理衛氏。
不相干的人,以後再入不得心了,可是,還是傷心的。
衛氏是怎麼離開的小院都不知道,她恍恍惚惚,麻木不仁,“……是我做錯了嗎?!我做錯了嗎?!我對他們忽視了,以前一心撲在景瑜身上,沒想到他們與我一點也不親了,他們恨我,厭我,惡我……”
張嬤嬤也疼的厲害,卻勸道:“……夫人,咱們去京中吧,留在這裡,必會成爲李君玉威脅世子的籌碼啊……”
“可是我的孩子……”衛氏泣着,對鏡流淚,良久後才道:“……容我想想。”
“夫人,一定要早做決斷,此時不走,以後想走就來不及了,去了京中再細細籌算,王爺雖倒了,可是京中還有陛下,現在慕容家必會一家獨大,皇上不會放過慕容家和李君玉的……”
衛氏泣不成聲,心都麻木了,卻遲遲開不了口,下不了決定。
“景熙……”李景炎好不容易纔平靜下來,道:“我知道你恨,可是以後萬不要爲不相干的人傷了自己的身子,我們兄妹四個,以後相依爲命了,我們從鬼門關闖回來,若是你有事,我可怎麼辦?!”
李景熙點點頭,道:“妹妹們如何?!”
“都哭了,看到我就哭了出來,大夫說這樣就會好了,就怕鬱結於心,發散發散養着總會好的……”李景炎道。
“總會過去的……”李景熙道。
“王府內已經安定了下來,一切恢復太平,咱們先好好養傷再說……”李景炎道:“一切用度和生活都與過去一樣未變,郡主並沒有限制我們。”
“嗯。”李景熙道:“以後咱們只安穩度日,不攪入她與世子之間的爭鬥,她是個仁義之人,萬不至於走旁門左道,用下三爛的手段。哥哥,我想清楚了……有這麼多人助她一臂之力,她不至於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叫人說道,反而會善待咱們,只要我們忠心,總能一世平安。”
“嗯。”李景炎道:“所以,忘掉這噩夢,放下心裡的負擔,可知道?!”
“我不會庸人自擾,哥哥放心,因爲不值得……”李景熙道。
“以後萬不可再像今天這樣生氣了,”李景炎柔聲道。兄弟二人忠厚,還是第一次這般的不冷靜,只是發作出來,反而一切都能慢慢放下了……
現實,殘酷而真實,難以面對,撕開真相,雖然艱難,可是,卻覺得輕鬆。
他們都明白,李君玉絕非是能久居人下之人。
他們這一生也不求什麼,只要能爲官治理一方,不給她添亂,她不找他們麻煩,他們就心滿意足了。
所求,也不過如此而已。
他們是感激她的,可是,卻並不完全信任李君玉。畢竟……總是隔閡了一層,差了一點親密。
消息報到老太君處的時候,老太君徹徹底底的鬆了一口氣,道:“我就知道玉兒萬不會有事,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玉兒啊,是個有福氣的……”
“玉兒自然是有福氣的,祖母……”慕容卿笑着道:“祖母也可以放心睡下了,玉兒只怕此時還在沈先生那裡呢……”
“卿兒陪我一道休息,你們各回各院吧,後院無損,前院叫他們趕緊收拾出來……”老太君道:“先睡一覺,待醒了,好好去撫慰百姓,這一次啊,多虧了他們幫助,咱們府上才安然無恙,我親自出面,以後府中節衣縮食度日,如今雲南萬衆一心,一定要熬過這難關,人心聚齊,以後無論多大的變故,都不會再散的了……”
“祖母若出面,百姓們定會感謝涕零。”慕容卿道:“在難關度過以前,咱們府上全用素吧……”
“好……”慕容老太君拍了拍她的手,又叫來馬伕人道:“你什麼也別想,以後好好安排府上,外面的事自有我與卿兒去做,卿兒也該走向人前了,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馬伕人五味陳雜,有點擔心女兒拋頭露面,可是,卻也只能應了一聲,“……是。”
她帶着其它庶女都出來,走到門邊時還聽到老太君嘆了一聲,道:“卿兒啊,咱們府上全靠你了,以後你定要跟着門客幕僚們好好學習,輔佐玉兒,須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萬不可自傲,百姓們是最感恩的,你做的,他們其實都看得到……知道嗎?!”
馬伕人心中一塞,回到院中看着前院燒燬了的還冒着煙的馬舍房屋等,倒在榻上是怎麼也睡不着。
一面想着卿兒是女兒家拋頭露面的,怎麼能支撐一家門楣,一面又想着卿兒以後可嫁什麼人,老太太是想爲卿兒招婿,誰肯娶,又能得什麼好的?!一面又想莫非郡主真要做天下霸主,她到底能走到何種地步……
這與她從小所受的女兒教育不一樣,所以她的眼界根本沒有老太太那麼開明通透,因而總也想不明白,想了太多的擔心,十分的不放心的樣子。
若是郡主真的成爲霸主,卿兒真的能……出頭嗎?!
馬伕人坐立難安,這一夜真是跌宕起伏,叫人現在放鬆下來,心卻提着,爲以後的所有事情。
待慕容千天亮回來,馬伕人忙去服侍,見他未受傷,才鬆了一口氣,難免就問起了這件事。
慕容千道:“你心裡知道就好,千萬彆嘴漏了說出來,玉兒她所要走的路比現在遠,現在這點成就算什麼?!”
馬伕人心驚肉跳,儘管已經猜到府中支持李君玉了,可是還是有點不解的道:“……鎮南王該如何處置,玉兒她能世襲鎮南王府嗎?!皇上可會同意?!”
“說你們女人沒見識,還真是沒見識……”慕容千打了個哈欠,道:“世子還好好的在京城呢,世襲什麼王府啊?!王府算什麼,玉兒想要的從來不是這些……”
馬伕人目瞪口呆,心說那她到底還想要什麼啊?!
“此次之後,玉兒把控整個雲南府的財政與軍力。你可知這代表着是什麼,她將是無冕之王,是所有藩王中的第一人……”慕容千道:“玉兒將要冒頭了,以後路更要小心些走……你別拿京中那個世子當回事,連鎮南王都能被連根拔起,世子也不過是可棄的棋子,不過是任皇上揉捏的份……”
馬伕人心中亂糟糟的,十分擔憂。
“玉兒出頭,妹妹她怕是清靜日子也到頭了……”慕容千想到這一點也是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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